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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我和我的难兄难弟们
作者:威 威

《青年文摘(绿版)》 2006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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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一起不仅仅是为了过级,在一起是乐趣,在一起做事情更是超级快乐。
       这年头,大学生间流行的是过级。师哥师姐说,过的级越多,拿的证就越多。当然拿的证越多工作就越好找。并且再三强调说:这是千千万万大学毕业生总结出来的真理!
       可是,至今为止我还没有过一次级,拿一个证。而隔壁那个姓杨的小子一年竟然拿了3个证:英语四级、六级,还有计算机二级。据说现在正在攻英语八级、计算机三级!虽然有点眼红,但还不足以让我动心使性。我们宿舍六君子中我已经是比较优秀的了,我的铁哥们儿都和我一样没有勇气过级,况且我还能勉强拿个三等奖学金,一个月有个70来块钱的补助。可是我这人生来比较讲义气,我的70块钱是共有的。说句实话,如果不这样,早被他们的唾沫淹死了,为了体面地苟活于世,我也只有慷慨解囊了。
       不过我们绝非不求上进之徒,那个姓杨的在我们中间还是掀起了轩然大波。无论上什么课,那姓杨的都会莫名其妙地被老师提名表扬,什么有毅力,什么肯于刻苦,什么我们都应该向他学习。尤其是在英语课上,英语老师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但是学识广博,时不时就引用莎士比亚的名言,并且是英文。为了弄明白她是不是在糊弄我们,我曾经专门从图书馆借来英文原版的莎士比亚全集。为了找到她说的那句,我在厚厚的译本书里跋山涉水,翻山越岭般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找到了那句话,竟然一词不差!我不得不为这个女老师的才气折服了。更重要的是她是如此的美丽,朱自清的“明眸善睐”一词用在她身上也有些逊色。她微微翘起的嘴角流露了些许调皮,显得与我们是如此的亲近。My God!
       我私下里喊英语老师“亲爱的”,每次上英语课我都把自己收拾得人模人样儿的,刮胡子,扎领带,还特意买了皮鞋。我的那些兄弟说我是臭美,哪里还顾得了啊。
       可是我最容不得我的“亲爱的”当着我的面夸那个姓杨的。看那姓杨的,表面上还真是一只温顺的小羊,一副陶渊明田园诗般的避世相,没想到不动声色之间竟做出这么优秀得让我们都过分震惊的事情来,本来嫉妒还不足以使我引发心脏病,英语老师的赞美之词却使我无法克制心率失常。我的“亲爱的”从来不曾注意过我。我在她面前没有吐过一个脏字,所以我显得很安静,竟然安静到被她忽略!
       不就是过了六级吗,有种过九级去!老子没用劲,一旦陷进去,十级都没问题。我躺在床上忿忿不平。我辗转反侧睡不着,老六还在梦里笑得那么欢。也难怪,找了个女朋友漂亮又体贴。他不知道珍惜,还整天泡在网络游戏里。英语老师那微微翘起的嘴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将头藏在被窝儿里,双手紧紧抱住脑袋,她的形象却越发地清晰。这时,我的被子被拉开了,我睁眼一看是老大,他正冲我诡笑。我一把拉起被子盖在头上:你少烦我!他又将被子拉开:既然不开心,我们去上夜网吧。“我去,我去。”“我也去。”原来都没有睡着。听到“上夜网”仨字,简直条件反射般都醒来了,比军令都有效。
       我们6人浩浩荡荡地翻身起床,直奔网吧而去。
       第二天前两节课就是英语。我们6人从网吧出来,直接杀进教室,抱头便睡。老师已经进入角色,下面一片安静。“蹲坑!蹲坑!”其声若磐石,把老师清脆悦耳的声音压得无影无踪,继而砸在每一个专心听课的人的心上,猝不及防,都大大地吃了一惊。待反应过来,纷纷向后望去,老六在说梦话。更糟的是坐他一旁的老四在肆无忌惮地流口水。怎么还有一阵一阵的呼噜声?不用看,准是老三。太有损宿舍的面子了。英语老师不乏幽默,她很自然地说:“他们的表演很精彩是吗?比我的讲解更吸引人。”同学们一阵哄笑。
       期末考试过去了,我们六君子中一半都英勇就义,英语挂了3个,当然最高的是我,毕竟我稍微用功一些嘛。我考了60.5,四舍五入,61分,哈哈,就凭这61分,我又有幸成为三等奖学金的获得者,当然我是获奖者中的最后一名。那姓杨的考了98分,据说作文不能给满分。
       6月份就要到了。6月份是过级的季节。我还在为得到我的“亲爱的”的青睐而努力。我要在6月份过那可恶的四级、六级。我要在一天之内过两个级,我就不信我不如那个姓杨的小子。我要我的“亲爱的”乖乖地把目光投到我这里来。我要为我们宿舍争口气。
       老六还是和女朋友分手了。理由有二,其一,老六太没有志向;其二,老六眼中只有游戏。他们分手是在一个晴朗的天气。他女朋友转身离去,老六想喊,却喊出来“你会后悔!”几个无力的字。突然间他意识到自己一无所有,他根本就没有让她后悔的资本。
       晚上,我又开始捧起我的英语四六级词汇大声朗读,宿舍里只有老六在。我正读得不亦乐乎,他突然冲我发火:“你给我住嘴,老子心里不痛快。”“你吼啥吼,我喜欢,你管得着吗!”我继续我行我素,“Persistence,Persistence! 坚持,坚持!”不料,他跳起来,一把拿起凳子,举到头顶,对我恶狠狠地说:“你再读一遍!”“Persistence,Persistence!”我偏喜欢较劲。
       “啪”,凳子摔在我的腿上。我没有料到他竟然动了真格。我用诧异的目光注视着他的眼睛,他有一丝慌乱,但马上又恢复了镇静。他拿起凳子,递给我,说:“你砸我吧,往头上砸!”我接过凳子用力摔了出去,走上前去,把他拥在怀里。他一把将我抱住,痛哭失声。“你不就是失恋了吗,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你小子知足吧。”我煞有介事地说。“我们也确实没有魅力,不思进取,整个一阿Q。趁机充充电,就凭你这帅气,美女打都打不跑。”他止住哭,很肉麻地说:“老五,那以后我跟你了。”这不是以身相许,给我增加负担吗?可我还是很义气地把手伸给他,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从此我们宿舍真正地成了光棍宿舍,唯一帅气的老六也铁了心地跟我们5个人混了。我们决定痛改前非,向姓杨的挑战!
       我们六君子开始了冲向6月的奋战。
       我们一致研究通过了一个过级方案。每天晚上上自习,每天早晨起来背单词,大家相互监督,周一老大负责买饭,周二老二,依次类推。
       你别说,我们还真的从此集体出动,早出晚归,除了吃饭都在教室度过。我们6人同进同出,引来无数美女对我们的回眸,我窃窃私语:对不住了,美女,我忙于过级。我们6个的统一战线是比较牢固的,为了培养良好的习惯,我们决定取消周日。空阔的教室只有我们6人分享,不知道该欣喜还是不平。老大说没想到学习竟然这么让人快乐,充实感是最让人快乐的。老三说他快熬不住了,英语太难为人了。而我,则喜欢上背单词,原来背单词有那么多的乐趣。我也试着读莎士比亚,英文原版的,我也可以做到像英语老师那样的。我对自己越来越有信心,也逐渐感到Life is colourful! English is attractive(生活是精彩的!英语是有吸引力的)。
       随着英语的进步,我可以在课堂上与英语老师对话,而她总是很赞赏地听我发表自己的意见。可是我再也不敢喊她“亲爱的”,我开始尊重她。和我的哥们儿在一起,我做什么都充满了信心。我们不允许谁落下来,因为我们都要过级,但现在又不仅仅是为了过级,在一起是乐趣,在一起做事情更是超级快乐。
       我们开始佩服那个姓杨的。他也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是我厚着脸皮向他请教英语的,他的温文尔雅逐渐被我们接纳,成为我们的良师益友。
       有时候我会在某一个很开心的时刻突然间莫名地伤感,看着舍友的每一张笑脸,我由衷地惧怕分别。现在已经是大二了,我们6人中除了老三都已经过了四级,我很自然地过了六级。但是老三的专业成绩稳坐第一。姓杨的小子真的过了八级。
       我们都不再轻浮,不再轻易否定。过级不仅仅是考你的那种能力,更注重的是培养你的兴趣,逼着你去尝试一些你不感兴趣的东西。我想,如果没有过级的压力,我们六君子至今都爱不上学习。
       这年头就流行过级,我们是过级的难兄难弟。
       (赵同奎摘自《当代文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