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到繁體中文

您的位置 : 首页 > 报刊   

[人物]钢琴家郎朗:从美国走向世界
作者:刘元举

《中外书摘》 2006年 第02期

  多个检索词,请用空格间隔。
       本书是郎朗生活的真实写照,详尽地叙述了郎朗曲折而多少有些离奇的成长历程,以及他的父母为他的成长付出的艰辛努力。这本书为读者提供了一个深入了解郎朗的机会,从中也可以获得诸多启迪。
       到美国考学
       中央音乐学院附中二年级学生郎朗以退学的方式,结束了中央音乐学院的学生生涯。
       别了,这座神圣的院校;
       别了,这所给他们父子既带来殊荣又带来委屈的院校……
       1997年3月,郎国任带着郎朗飞往美国,去柯蒂斯音乐学院赶考。
       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旅程。尽管父子多次一起走出家门,一起同机去国外参加各种比赛,但,这次的心境都与以往不同。这是一次人生命运的重大转折,是关键的转折,也是永久的转折,能否成功,心里没底。万一没被录取怎么办呢?
       他们父子被安排在一位美国人家里居住,吃住全由学校负责。这是对郎朗的特殊待遇,一般来报名考学的人是绝对享受不了这个待遇的。
       考学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压力也越来越大。不断听到让他们紧张的消息。原先听说只有四五十人报名应试,现在听说足有九十多人。这九十多人全是杰出的,高水平的。有的去年没有考取,今年又来了,有的甚至考过三次。最让他们感到紧张的是有一位选手去年参加了老柴比赛(成年人的柴科夫斯基大赛),获得第二名。当时,第一名空缺。这位选手去年信心百倍地来报考这所柯蒂斯院校,结果,竟然落榜。原先,他们父子都以为比赛获奖是最为重要的,现在到了柯蒂斯才算真明白了:考试才是第一重要的,才是最实惠的。
       郎朗心里蒙受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他见到了与他一起来报考的人。他对每一个人都注意观察。因为,就是要从他们这些人中选出几个来。选上的,就可以留下来,选不上的,就得夹包滚蛋。郎朗听说某某是有来头的,某某是跟柯蒂斯的老师学的,有多少把握,肯定能考上,云云。这种消息对郎朗心理都在构成足够的压力。
       郎国任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生怕这种信息听多了会影响郎朗的自信,所以,他干脆看着郎朗,不让郎朗随便与什么人交谈。等于封闭性训练。
       临考前,郎国任心特别细,到了美国,他心更细了。他会观察儿子的表情,及时做好郎朗工作,以减轻他的心理压力。除此之外,他还耳提面命地告诉郎朗如何把握住自己的情绪。什么时候该兴奋,什么时候该收敛,再就是认真研究和设计每一个曲子的细部作如何处理之类,按着以往的经验分析可能出现的种种问题。可以说,爷俩是殚精竭虑了。
       1997年3月7日——决定郎国任父子命运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一大早,父子俩就来到了柯蒂斯学校。考场里外都是人。人越多,就越对考生构成压力。考生按着顺序进入考场。
       考试与演出完全不同。虽然弹同一个曲子,弹法也应有区别。这里边是有诀窍的。郎朗深谙此道。这是因为他们父子就此多次演练过。郎国任是坐在外边一把椅子上静等儿子考试结果。他看不到里边的考场,只能盯视一扇关严的深棕色的门。他心里非常不安,真替郎朗担心啊。只要能看到郎朗一眼,就能断定他考得怎样。
       郎朗后来与我说起考柯蒂斯音乐学院的情景:
       “那几天压力太大,美国下雨,有一次往房东家走时,走迷路了,我觉得这不是好兆头,心情很不好。我考的这一次,是历史上报考柯蒂斯人数最多的一年,我担心万一考不上怎办。殷承宗在克里夫兰,他告诉我他那里不用考,就能把我送进学校。我觉得我要是考不上柯蒂斯就没有脸去克里夫兰见殷承宗了。
       “考试之前,看那些选手都特兴奋,好像他们都有把握考上似的。有个韩国人,是在仙台老柴比赛时见过。他那次比赛第一轮就被刷下了。这次见到我没吱声。第二轮,他上去了,主动跟我套近乎。第二轮张榜公布名单。我是第一个弹。第一轮弹的是巴赫18条,考官们点贝多芬作品110的第一、第二乐章,还有肖邦练习曲2号。第二轮弹肖邦叙事曲、贝多芬作品110第三乐章。比赛是在一种古典建筑风格的洋楼里。有地毯、壁画、壁炉、柱子、雕塑……
       “考试那会儿,我从小门溜出来,我爸在下边一个椅子上坐着。我告诉我爸:我要弹了。我爸说,你看了吧?一定要比他们好。一上琴就要好。肖邦要轻如风,贝多芬要深沉,叙事曲要细致热情,爆发力要上来,稳重、大气、潇洒,像巴西足球与英格兰足球结合,要有王者风范,卫冕自己的荣誉。身板挺直,脸要笑点,别太绷……
       “在点到贝多芬作品110时,我沉思了一会儿,我在想,一定要弹出临近死亡的滋味儿。贝多芬面对死亡心如刀绞,要让人心里难过。我弹完之后,有个老师站起来给我鼓掌,他说太好了!格拉夫曼的表情告诉我:我弹得特好。我心里一下子就有底了。”
       等在外边的郎国任当时心里可没有多少底儿。他只能眼巴巴盯着那扇门。那扇门一动,他的心就忽悠一悬。郎朗从里面出现了,一露面,就让他心花怒放。
       郎朗像一名射门成功的足球队员,带着打入一球的亢奋绕场奔跑,做出自己最具性格化的动作张扬个性。郎朗举着拳头朝父亲冲来,父亲就差没有把儿子抱住。他知道儿子成功了。
       郎国任说:“这是我压力最大的一次。”
       考试一结束,郎国任就和郎朗马不停蹄地回到李诗然家开始练琴。那是下午,距考试结束不过三个小时,格拉夫曼竟然把电话打到了李诗然家,兴奋不已地告诉了一个最令他们父子兴奋狂热的事情——郎朗以第一名的资格考上了,而且是全票通过。
       当晚,学校开派对,院长格拉夫曼请他们父子参加。
       格拉夫曼是俄籍犹太人。少年出名,17岁便与费城交响乐团合作演出,在美国引起轰动。他出身名门,父亲是著名的小提琴家。他又是钢琴大师霍洛维茨的学生。他有着良好的先天因素和后天条件。
       声望极高的院长迎过来搂着郎朗,把郎朗介绍给尊贵的客人们。
       经过一番热闹的寒暄,彼此就坐。这时候,郎国任眼前粲然一亮:他看到了院长手里拿着一叠表格朝郎朗递过来。这就是手续,是郎朗考取柯蒂斯的手续。郎朗以第一名的资格考入柯蒂斯音乐学院,成为大师格拉夫曼的门生。
       值此,郎国任的一颗漂泊的心才算落稳。他感觉踩在地上的两脚这才有了真实的分量。
       第一个涌上来的念头就是打电话。亲友们能不祝贺吗?一般考生考完后,得等到6月份才能发榜,从3月到6月,那得三个月时间,而郎朗得到的通知不过几个小时。这是特例。郎国任平生追求的不就是这种特例吗?得到了,他在美国得到了!
       这是梦吧
       爸,这怎么像做梦。
       是呵,是像做梦。
       美国的第一个早晨,爷俩没有马上起床,而是以同样的姿势仰躺在床,就这么感慨着。感慨到最后,还是父亲回到主题,他对儿子说,还得好好弹琴呀!儿子表示赞同。一场梦,无论美好与否,概与儿子的弹琴密不可分了。
       好好弹吧!弹好了就会赢来一切美好的。
       学校一年要为郎朗提供3万美元,其中包括健康保险、房租、生活费;高中和大学阶段的文化课学费全免。这对于一生奔波却没有脱贫的郎国任而言,到了美国,确实等于到了天堂。
       柯蒂斯音乐学院在美国可以算作历史悠久的院校了。校舍造型考究,属于欧洲古典风格,大约建于1726年。从建筑的整体风格到随便一处空间装饰,都能让你驻足。
       这所学校共有120人,钢琴系学生20人。每人享有一台斯坦威三角钢琴。郎朗最高兴的是自己拥有一台梦寐以求的斯坦威钢琴,摆放在属于自己的琴房里。当郎朗第一次被领进这座琴房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脚下踩着绵软的地毯,软得都不敢往里边迈步了。
       郎朗平时在最破旧的琴上都能弹上瘾,何况到了这种一流的梦幻般的环境,还不弹疯?
       郎朗真的弹疯了。他除了上文化课之外,其他时间全用在练琴上。每天至少8个小时练琴,每天都得练到深夜11点半。柯蒂斯有校规,到了晚上11点时,校园里不得有任何人,看大门的工人负责清理滞留人员。到了这个时间,别的琴房的灯都关掉了,只有郎朗的琴房灯火通明琴声响亮。看门的人毫不客气地撵他,郎朗来了兴奋劲儿,不肯走。看大门的很是生气,第二天一状告到学校。校方出于对郎朗的爱护,劝他注意身体,别弹那么晚。可是,郎朗弹不够一定的量是绝不肯离开的。结果,他一再超出规定的时间。后来,郎朗硬是把这位看门的人感动了,他说他在这里呆了好些年,还从未见到像郎朗这么刻苦发奋的学生。他破例允许郎朗留下,爱弹多久就弹多久。在整个学校,只行郎朗一人能享受这种待遇。郎朗简直弹疯了。1997年9月份,他到柯蒂斯刚上课时,协奏曲只能弹下来7首,而到了1999年的1月份,他竟拿下了30首协奏曲。有一个礼拜,他居然弹下来了6首协奏曲,格拉夫曼惊呼郎朗创造了奇迹。郎朗有着惊人的记忆力,这是天分,他背谱子太快了。只要能弹下来,他就能牢牢记住。
       郎朗的拼劲儿与聪明劲儿同时在征服格拉夫曼。这位7岁就考取了柯蒂斯音乐学院的神童,这位当今美国著名的钢琴教育家,教过许多成名的学生,但他头一次摸不清郎朗的吞吐量到底有多大。比如,他每次给郎朗上课,再难的曲子,郎朗总是很快就能拿下来,给他的感觉总像是吃不饱似的。为此,他喜欢郎朗喜欢得不得了,他逢人便说招了一个天才的学生。
       第一堂课令郎朗十分难忘。他没想到会在院长的办公室上课。院长的办公室很气派,钢琴无疑是最好的,还有最先进的音响设备。格拉夫曼穿着一件长袖白衬衫,袖口处的扣子系得一丝不拘。严谨的脖领处披垂下一条棕色花纹的领带,那种纹理与房间四周的棕色板壁很是和谐。加上那条得体的深蓝色的西服裤,看上去显得非常精干。他的头发好像刚刚梳理过,苍白的鬓角处修剪得刷齐,透出一种施教的尊严。他的眼镜架是深棕色的,为他平添了几分威严。仅凭老师的这种装束,学生也足以感到了课堂的神圣。这使郎朗格外认真。
       格拉夫曼第一次给郎朗上的是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在此之前,郎朗已经弹过这首曲子,弹过的曲子重新再上,可以发现其中的问题,这使郎朗有了新的收获。他觉得在国内上“拉三”的课与在国外上是完全不同的。而能够得到格拉夫曼这种名家指点,真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一个再有天赋的孩子如果在最有接受能力的年龄段上不给他提供最好的教育,那这个孩子的成长肯定要有遗憾的,而郎国任最大的贡献在于他绝不肯给儿子留下一丝一毫的遗憾。这既是他的精明所在,又是他的责任使然。从这个意义上说,郎朗如果不是郎国任这种说做就做,敢想敢干的父亲,而是一个思前想后、怕这怕那、优柔寡断、患得患失的父亲,那么郎朗肯定不会有今天的出息。多多少少也得被耽误些。但是,郎朗一点也没被耽误。他到美国来得正是时候。所以,郎朗佩服他爸,所以,郎朗离不开他爸。
       郎国任到美国来,走进了一个全新的文化氛围。他不会外语,许多场合只能显得呆头呆脑。不过,每次格拉夫曼上课时,他都要跟着,就像在国内一样,每次爷俩一块上课,课后再一块研究探讨。郎国任在听格拉夫曼上课时,精神状态完全与平时不同。他的眼睛很亮,脑子也转得很快。他做笔记,他的笔记多多少少能对郎朗起到提醒或补充作用。
       赶紧往家跑,告诉爸爸
       郎朗是9月份入学的,10月20日,他就开了首场音乐会,地点在学校的音乐厅。观众很多,学校的方方面面人物都来了,他当时的兴奋全在演出上。第一场演出,这是检阅他这一个多月来的成绩,是在这片全新的天地里展示自己的极好机会。郎朗要求自己一定要弹好。郎朗是个适应比赛的选手,越是重大的比赛,越是人多,他就越有激情,越容易发挥好。时间一长不参加比赛了,郎朗觉得像缺点什么似的。所以,首次在学校音乐厅亮相,他只要一看到观众,就兴奋地进入状态。
       郎朗那天弹的是舒曼的《幻想曲》,这是一首情感复杂的曲子,尤其第二乐章的结尾处快跳时,极容易出错,就连一些大钢琴家都错,所以,那天他在台上演奏时,他的老师格拉夫曼坐在下边非常认真地倾听他的音乐是否出错。结果,郎朗弹得非常准确,简直是毫厘不差,一曲终了时,把个院长高兴得满脸喜悦。
       观众中有位著名钢琴家叫作利皮肯,他弹的贝多芬奏鸣曲特有名。他那天听了郎朗弹舒曼的《幻想曲》非常激动。他在音乐会结束之后,还无法平息那份激动,他高兴地给郎朗的老师格拉夫曼打电话,倾诉了他听郎朗演奏的感觉。格拉夫曼和他一样兴奋,他认为郎朗的演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整个音乐非常有发展,现在已经很出色了,没什么毛病可挑,他完全可以达到世界—流水平。这两位真正的内行,在电话里兴奋地交流着对郎朗的感觉。他们一致认为应该给郎朗这种天才创造更好的条件。
       第一场演出的成功,给郎朗带来了更大的信心,有更多人开始注意郎朗了。就连那个看门人也对郎朗表示友好,破例允许他爱弹多晚就弹多晚。郎朗想的问题很现实,这与他的父亲是一致的。他们深知要想在美国站住脚就得靠演出,而要想得到演出机会,就得参加比赛,就得获大奖,造成影响,人家才能来与你签约。许多国内著名钢琴家到了美国因为不能保证演出,而无法立足。所以,郎朗对院长提出了他想参加比赛的想法。
       院长尽管从未当面夸过他的学生,但背地里对他的盛赞他也早有耳闻,所以,他才敢跟院长提出自己的想法,并且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支持。
       格拉夫曼听了他的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以那种长辈的关切口吻告诉他比赛并不重要,比赛目的不是为了找公司找经纪人吗?现在你在学校开音乐会,也可以达到这个目的。
       他告诉郎朗,别的不用多想,只管好好练琴吧。另外,他问郎朗,是想当一时的轰动性的钢琴家,还是想当永远型的?他认为搞艺术的路太长了,不可心急。从小演出太频,未必是好事,积累不够,很快就容易衰落。不能当暴发式的钢琴家,要打好基础,保持长久的艺术魅力。
       格拉夫曼真是位难得的好老师,不仅教学水平高,而且是位仁厚的长者。郎朗能够遇到这样一位老师,真是三生有幸。一个月后,郎朗在柯蒂斯音乐厅进行第二场演出。
       郎朗西装革履,精神百倍地登台了。他耳边回响着老师的话:好好弹吧!这回看你的啦!
       他注意到下边的听众中有一位大个子的陌生人,就坐在格拉夫曼的旁边,还不时地与院长交头接耳。他就是IMG公司的副总经理俄尔·布莱克本。此人很有威望,他以锐利而充满挑剔的目光去发现他认为最好的演奏家,而后做他们的经纪人。只要是让他做了经纪人,那么,对于演奏家来说,那无疑是件非常欣慰的事情。他的到来,是因为院长的推荐,而他能否真正满意,那院长可就无能为力了,关键得靠郎朗自己。这回,可得拿出看家本领了。
       与以前的国际比赛相比,郎朗父子此时把这次登台看得重要得多。这不是获得一次荣誉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以后他们父子在美国的整个生活。所以,台上的郎朗与台下观众席上的父亲同样审慎地留心着这位上帝的使者。他们很清楚IMG公司是犹太人搞的,在全球是最有影响的公司之一,尤其在体育界影响颇大。他们推出了许多著名的体育明星。在音乐艺术这一块,他们首先把帕尔曼买到手,然后,他们又拥有了基辛。能与帕尔曼、基辛这么有名的人在一个公司,这是郎国任连想都没敢想的事。就看这位副总经理了。听说不久前他发现了一位天才的超级大提琴家。他是只给天才演奏家当经纪人吧?那么,他能看中郎朗吗?
       郎朗弹的是肖邦《第3号奏鸣曲》。
       在弹这首曲子时,他是心怀着某种感恩成分的。像肖邦献给伯爵一样,他也把这首乐曲弹给他的老师——格拉夫曼,以东方式的情感方式与感恩方式。
       台下一片安静。格拉夫曼与大个子的副总经理以同时的表情醉入梦乡。
       郎朗被自己深深感动了。他明白自己弹得非常好,他没有弹够,甚至没有能够及时从肖邦的情感世界中尽快回过神来。他深情地朝台下行了个大礼。
       父亲认为儿子发挥得极好,格拉夫曼深沉的脸上也因此出现了少有的激动。他沉郁的额头在人群中显得很明亮,一瞅这额头,郎朗的心里就是一片阳光。他觉得他的老师接受了他献给的这首曲子,他深感欣慰。
       那位大个子的副总经理也很高兴,他也鼓掌,也赞美郎朗。但是,是出自内心还是礼节性的?这成了以后日子里折磨郎家父子的内容。
       半个月过去了,没有任何音信。郎朗父子度日如年,他们掐着指头数着,已经进入12月了。郎国任说,如果这个月没有音信,就没戏了。
       柯蒂斯音乐学院每个礼拜三都有茶话会。
       那天,郎朗穿过两条小马路,踅到了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大门,他直奔茶话会而来,他希望能够在这里听到点消息。
       人很多,也很热闹。他走进去,选择了一个合适的位子坐下。
       冷不丁,他感到后背被谁拍了一下,幸福的时刻就在这一拍中诞生了:他的老师、他的院长、他的仁慈的长者——格拉夫曼笑眯眯地告诉他,要他特别注意12月29日这天,千万别忘了,这一天,让他到纽约去上课。他感到一片茫然:在费城上课不是上得好好的吗?上纽约干吗?
       院长表情生动地跟他眨了眨眼:干吗,到IMG公司签约去!
       郎朗一下子乐懵了,掉头就往外跑。跑下楼梯,跑出长廊,跑到校园……他不敢耽误一分一秒,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告诉父亲,他们将从此走上美国的大舞台,从此交上好运啦!
       与IMG公司签约
       当郎朗父子出现在IMG公司门口时,大个子的俄尔·布莱克本出面迎接了,一双大手握得郎朗浑身温暖。在一间像会议室般的大屋子里,他们围着一张大圆桌坐下。副总经理找来的翻译就坐在他的身边。他对郎朗说:“那天我听了你的演出,我非常激动。我愿当你的经纪人,使你成为IMG公司旗下的艺人。”翻译的口气比较平静,但郎朗的脸上立刻出现了光泽。他下意识地去瞅父亲,郎国任两眼跟儿子一样炯炯放光。他赶忙把带来的那些获奖证书和简历之类的材料袋摊开来,递上去。
       副总经理翻看着,面露惊喜。他问郎朗你到底喜欢不喜欢这个职业。在美国人的意识中,喜欢比需要更重要。
       精明的郎朗马上回答他是真喜欢。他说他愿意成名,成大名。
       副总经理高兴地站起来,把郎朗的名片输进IMG公司的电脑。然后,给了郎朗一份介绍公司的材料,还有一张该公司音乐演奏家名单。郎朗一眼就看到了帕尔曼的名字,他禁不住念出声来。
       格拉夫曼在这时也表示他会支持郎朗的。他说郎朗有着不可估量的潜力,只要给他创造条件,他能达到不可估量的程度。
       经纪人高兴地与郎朗说英语,看看他的英语达到什么程度。他希望郎朗尽快掌握英语。他对郎朗很负责任,当场为郎朗布置下一步蓝图。他说他是可以一年给郎朗200场演出的,但是,考虑到他年纪还小,正在上学,不能安排那么多。一开始不要太快,一个月内不能安排几场重要演出,但一年内一定要有几场重要演出。郎朗的每场演出费用:在亚洲为6000美元,在美国为4000美元。
       郎国任对演出费用听得格外真切。他放在心里边掂量着4000美金和6000美金的分量。他再清楚不过了,他在此以前的所有汗水都将从今日之后有了收获。他的儿子成了一棵摇钱树。
       走出IMG公司,天已经放晴。纽约的高楼横空出世,巨人般高耸,把天空挤得很窄。他们爷俩仰望被楼群切割的晴空,心情比天空更明朗。
       郎朗真正与IMG签合同是在1998年的2月份。一次性签了三年,三年一共二百多场音乐会。经纪人布莱克本从此开始为郎朗做音乐会了。这意味着郎朗开始了崭新的人生,他可以在全世界巡回演出了。一个真正的钢琴家的演出生涯将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