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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瑞典帐篷地的生活
作者:程丹梅

《青年文摘(绿版)》 2004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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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你有钱没钱,到瑞典,不能不带帐篷。
       这当然是废话,没钱怎么去瑞典?没钱拿什么买那种能遮风挡雨、无论零上还是零下多少度都能让你安全温暖居住并且有返璞归真浪漫感觉的帐篷?但是,只要你有条件,就千万别一趟飞机落地,只留个到此一游的傻相片儿。告诉你一个好主意:带个帐篷去,我保证你趣味无穷。
       瑞典那个地方无处不美景。那一个连一个的岛,岛上没有任何污染的森林,森林中自然生长的野果子;那一片又一片的湖,湖中芦苇深处的蓝蜻蜓与河狸,湖畔光滑的巨石板或者细软的沙滩;那沙滩上嬉戏的孩子们和搁浅的各式各样的船……都让人不能不留步。可是,你在这样的地方是绝对找不到宾馆的,因为瑞典人不想干破坏自然美景的傻事。除非你想在离美景不远的地方租住私人别墅——那种红色、蓝色、黄色都镶着白边儿的小木屋。但是,那样你就不可能只住一两天就换地方(如果你想轮番去几个岛上过一过),否则就等于白租了,这个我们有经历。所以,帐篷地就解决了问题。
       有一天,我们在一个叫Lennartsfors的湖岸安营扎寨。这里十几年来一直是帐篷地,因为我的德国丈夫Stefan上中学时曾在老师带领下到这里上生物和地理实践课,研究斯堪的纳维亚的天气和野生植物。我从他保存下来的实践课通讯上,知道了当时那些十七八岁的男孩女孩在这儿不仅搭了帐篷,还在群岛之间叫Langen的湖中游泳。男孩子争先恐后地抢占岛屿,谁先踏上一个岛就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女孩子则采集野果,只是有人差点把植物标本当成自然垃圾给扔了。关于那次远行,Stefan还拍了幻灯片。所以一到这里,我就有似曾相识的好感觉。关键是,这儿还是划船爱好者的集结地。到这里来的人,有几个不带船的?我们也不例外,车上载了两条。
       帐篷地上多姿多彩,什么样的房车、什么样的帐篷都能见到,就像个旅行用具展览会。
       帐篷地有固定的围栏或界绳,把帐篷地分成1234或者ABCD几个区,有专门的停车场。我说的房车,是那种宽和高都大于小巴的面包车,里面应有尽有:睡觉的床、吃饭的桌椅、做饭的炉子、洗涮的池子,甚至淋浴房和卫生间。和我们一同去的德国朋友中就有开奔驰房车的,但是我在里面总觉得转不开身。
       帐篷也分三六九等,质量好的能用几十年,而且什么样的气候都不怕。我们这种常常是内外两层,防雨防风防雪又透气,前后左右通常有带纱窗的窗和门,底部隔水。Stefan说那是特殊材料制成的。
       帐篷必须结实,人口多的人家能买个房子那么大的帐篷,还带前厅后院儿,前厅常用来看书玩游戏,后厅则放旅行包或者衣服、鞋等。Stefan上中学时买过一个帐篷,是为了夏天去瑞典划船、冬天到挪威滑雪。他曾和几个同学在-40℃的雪地上搭帐篷。当然,睡袋也是特殊材料制作的,它能在-40℃里让你穿着裤衩背心在里面睡还出汗。欧洲人特别是德国人买帐篷讲究买名牌Wolf Skin,买睡袋则是Ajungil Ak。
       瑞典的帐篷五花八门,有蝙蝠式的,外层像翅膀似的伸得老远;有印第安人式的,顶是尖的,像天窗一样既作通气孔又当烟囱(其实颇像蒙古包);还有毛毛虫式的,长长的,里面的支撑架像一个个螺纹。大的帐篷能睡下五六个人,还分东西卧室,父母一边儿,孩子一边儿,睡前道个晚安,然后各自拉上门拉链儿。
       不管是谁,自己帐篷搭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量邻边的帐篷,孩子们更是好奇,绕着帐篷地跑几圈。瑞典帐篷地已经有历史了,往往设有报到处,有管理员负责登记收费。但有的地方你几乎见不到他们,只在报到处设一信箱,你住了几天,该付多少钱,走的时候放到信箱里就是。
       帐篷地的辅助设备很齐全,游戏场里有秋千、木马和滑梯,淋浴室里有七八个单间,水是从湖里引来的,放一克朗硬币就有热水。
       最敏感的是厕所。如果从德文翻译过来,该叫“扑通”,意思是有东西掉下去了,但掉进了一个奇大无比的桶里,有点像中国农村的茅坑。
       这种厕所是一个一个的独立木头房子,外面被刷成红色,你在瑞典的各个小岛上都可以找到。它们没有插销,只有老式的挂钩,里外一样。马桶被固定在木台子上,看得出每天有人打扫,因为里面永远有富余的大筒卫生纸。由于临湖,大人和孩子们都是游了泳从水里出来,光着脚上厕所,但他们毫无顾虑,像在自己家一样,从不觉得脏。也的确干净得很,只是气味不好。我不习惯光脚,更不习惯这种厕所,直到非去不可才硬着头皮去。当然是穿鞋,而且总是憋一大口气,出来之后跑到老远才敢呼吸。我这个不能随俗的也不是独有的,一个刚到帐篷地的荷兰妇女,打开厕所门后进也没进就逃也似地跑开了。
       帐篷地每天都有新人来,老“居民”会齐刷刷地偷眼打量,看看他们用的是什么帐篷,是否带了船,孩子们不一会儿就熟悉并在一起玩了。一个叫拉斯的小朋友刚从湖里抓到了鱼,就满帐篷地跑,向大家炫耀他的成果。他的妈妈也像孩子似的跟着,捏着鱼腮让小孩子们看鱼嘴里究竟有没有牙,还鼓励他们触摸滑溜溜的鱼。
       一天傍晚,来了一对同性恋男人,其中一个是大客车司机。开始我以为来了一车游湖的游客,结果整个车是空的,这才明白是客车司机顺便度假来了。两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帐篷支起来了,又挨着帐篷搭了一个大棚子,而且一袋烟的工夫就开起了火,再一会儿已经坐在棚子下桌子前用餐了。他们一个瘦小苍白,一个黑壮,瘦小的那位大概是双性恋者。我这样说不是我在窥探人家的隐私,是因为他用手机打电话声音老大,谁都听得见是打给他女儿的:爸爸正在出差,过两天就回去了。虽说同性恋在欧洲已不是新鲜事,也不遭人歧视,但还是挺引人注目,而且会有老派人去议论。他们自己呢,有的理直气壮,有的则小心翼翼,与人保持着距离。
       帐篷地的生活千奇百怪,在德国一个叫Amrum的岛上,还有“自然裸体帐篷地”。我的朋友尼克儿曾经在一个夜晚无意中跑到那个地方搭帐篷,第二天早上一出帐篷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因为遍地的人都光着身子行动。
       有时候,我觉得帐篷地就像是一个部落。中午或者晚上,人们开火做饭时,一股股炊烟升起,香味弥漫,然后这家告诉那家他们吃什么,彼此都咂咂嘴表示对方的饭菜一定好吃。本来不认识的人们就这样交流着,很有一番活生生的热闹。
       你没准会说这简直是犯神经病,放着好好的带花园的房子不住,偏偏跑到大老远的地方搭帐篷,用小煤气炉子烧水做饭,受苦受累。朋友斯蒂文更甚,他是公司老板,你猜他夏天做了什么?带领全家骑车去瑞典,是骑车!他和8岁的大女儿骑双人车,后面拖一个带罩的小拖车,两岁半的小女儿坐在里面,他太太骑单车。每天5小时行程,走一走,看一看,照他说是其乐无穷。住哪儿?当然是帐篷。
       (沙东梅摘自《世界博览》2004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