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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我的男友胆小如鼠
作者:方冠晴

《青年文摘(绿版)》 2003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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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爱我,站出来
       我下班回到宿舍,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同宿舍的五个舍友几乎是同时咧开嘴,目光怪异地看着我,我问:“咋了?金庸点了你们的哑穴了?”她们才“扑哧”笑出声来。
       吴大姐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掏出一封信说:“有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美去吧!”
       展开信,第一句话就是:“洁茹,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我只能像个小偷似地爱你……”满满两大页,尽是相思的话语。但奇怪的是,信后没有落款。
       这以后,几乎每隔十天左右,我就能收到一封情书。这家伙像小偷似地爱着我,我一直无法知道写信人是谁。不过,有了这些情书,我打工的日子不再枯燥,想到有一个不知名的男人在默默地爱着我,我的内心就有了色彩有了温暖。
       当第五封情书出现的时候,姐妹们不乐意了,决定帮我查出这人。将目标锁定在我们车间,明察暗访,甚至不惜采用逼、诱、诈等手段,但就是查不出该请她们“撮”一顿的人。最后,吴大姐无可奈何地对我说:“车间里的雄性,我们都排查过了,给你写情书的,只有可能是雌性。”一句话,说得我的头发都立了起来。
       “我不躲,我承认”
       我们的宿舍在二楼,紧挨着楼梯。有一段时间,二楼楼梯的声控灯坏了,结果,三楼四楼的那些打工仔上下楼梯时,都拼命地拍巴掌、跺脚,害得我们睡不好觉。
       我想了一个办法,拿一张白纸,用唇膏在上面写下了这样一个告示:“本处声控灯已坏,请大家经过此处时别再击掌、跺脚,以免影响他人休息。”
       告示贴出的当晚,我们加班到12点,回宿舍将人撂在床铺上就不想再动弹,偏偏这会儿三楼四楼的男生也纷纷回宿舍,他们经过我们宿舍旁边时,不停地跺脚,拍巴掌。我被搅得睡不了觉,心里阵阵冒火:我贴了告示呢,这些人的眼睛都哪去了。其实我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既然灯坏了,告示当然看不见。又有人在拼命跺脚的时候,我从床上跳起来,拉开门冲楼梯喊了起来:“别跺了好不好?再跺……我对你不客气!”
       我的话音刚落,一个人影怯生生地从三楼退下来,一直走到我面前。我认出,他是我们车间最少言寡语的打工仔徐迈。
       徐迈低着头吭哧了老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好吧,我,我不再躲,我承认,那些信,是……是我写的。”
       我被他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四顾之间,才发现宿舍门口的地上又躺着一封信。想不到我的一句“别跺”,竟被徐迈听成了“别躲”,吓得他招供了一切。
       亲一口,热水袋
       偷偷给我写情书的人终于被揪了出来,姐妹们兴致高涨,可我心里满是失望。
       徐迈在我们车间,是属于那种胆小如鼠的主儿。每一次我跟他说话,他总是未曾开口先脸红,紧张得让人可怜他。这种人哪还有一点男人气?倒是我们宿舍的姐妹,对徐迈的感觉奇好,先是徐迈自己掏腰包将那只坏了的声控灯换了,让我们休息时不再受干扰。再后来,徐迈成了我们宿舍的义务工,姐妹们有啥事,只要冲楼上一喊:“徐迈!”不出两分钟,徐迈准像只欢蹦乱跳的兔子,蹿来了。弄得厂里人人都知道徐迈在暗恋我。
       那次,我加工的一批服装不合格,主管勒令我当晚返工。正是隆冬,我一个人在偌大的车间里返工,冷得瑟瑟发抖。晚上九点多钟,徐迈来了,他拿来一个热水袋,让我拿着暖手,然后他坐在机车旁帮我返工。我心里阵阵温暖,忍不住多看了这个男孩几眼。不想这几眼壮了他的胆,他突然探过头来,想吻我。我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忙举起热水袋抵挡,结果,他结结实实地在热水袋上吻了一下。然后,他就低着头吃吃地笑。我被笑得莫名其妙,嗔道:“笑啥笑!”他得意地说:“你的脸……比我的脸……还要烫。”
       “都是因为紧张你!”
       我将这件事说给姐妹们听,大家笑得岔了气。连人脸与热水袋都搞不清楚,这种人怎么能拿来做男朋友?
       那段日子,天天晚上加班到12点,我们累得都快散了架。只要老板一离开车间,打工妹们就趴在机车上打盹,打工仔则坐到边料堆上去抽几支烟。
       2002年1月2日晚12点,加完班我肚子痛得厉害,就去医务室看病。厂医正给我开药,就听外面闹腾起来。只见我们车间的窗子里浓烟滚滚。原来一个打工仔将烟蒂扔在边料堆上,将边料引燃了。当时,大家下班才走到厂部门口,都眼巴巴地望着车间,却没人敢上去救火。这时,就听有人大声在喊我的名字:“洁茹呢,洁茹在哪?”我听得出是徐迈的声音,我不想搭理他。
       徐迈见没人答应,就往楼上冲。有几个人拉扯他,都没能拉住。我不由急出一身冷汗,上面正烧得轰轰烈烈呢!这个蠢货!我喊他已听不见,追上去我又不敢,火大啊!这时,救火车来了,人们纷纷告诉消防队员,刚刚有人上去了,几个全副武装的消防队员就往楼上冲。终于,在楼梯口,我看见两个消防队员拽着徐迈押了下来。徐迈脸上一道道黑印子,但他手舞足蹈着拼命挣扎喊叫:“放开我!洁茹还在楼上!快去救洁茹,快去!”歇斯底里尽是哭腔。
       那一刻,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徐迈还会有谁会为了我而这样奋不顾身?我忙跑上去:“傻瓜,我在这!我在这!”徐迈愣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奔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灯光下,我看见了他眼中的泪。他将我搂得那样紧,以致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说,我没事,我好好的。就这一搂,这一句话,我认定了,他,是我今生永远的男友。
       后来我忍不住问他:“平时你连跟我说句话都脸红,那天怎么那么大胆,敢冲到火里去呢?”徐迈说:“人家紧张你嘛。平时胆小,是因为紧张你。那天胆大,也是因为紧张你。”
       紧张你是因为太爱你。我的鼠胆男友一直没胆量说出这句话,但我,已经听出了。我幸福得眩晕。
       (刘鸿辉、唐美英摘自《深圳青年》2003年6月上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