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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听]总是和“天”字沾边
作者:■尹吉男

《人民文学》 2001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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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冰住在纽约的布鲁克林,大都会大道540号。
       从布鲁克林这个角度隔水眺望曼哈顿,林立的高大建筑就像墓碑。这个意念是另一位住在布鲁克林的中国艺术家告诉我的。布鲁克林有许多废弃的厂房,现在多成了自由艺术家的工作室。在’85新潮美术时期活跃于中国南方的艺术家张健君、谷文达就住在这里。从美国归来的艺术家王功新、林天苗夫妇过去也曾住在布鲁克林。王功新刚从纽约回到北京不久,就在自己的家里作了个装置作品——名字就叫《布鲁克林的天空》。他在家里挖了一口井,井底放了一台电视机,电视机正在播放布鲁克林天空的画面。布鲁克林的天空也就是美利坚的天空,却呈现在北京的“地下”。
       第一位跟我聊起布鲁克林的艺术家正是王功新,那时他刚从美国归来。1993年我还住在王府井的美院单人宿舍,坐拥“书城”的我见到了一位素不相识的人。他说他是徐冰的朋友,徐冰介绍他来找我。他的身上散发着我捆不出的“布鲁克林气息”,这不仅从他的表情里流露出来,也从他拿给我看的试验作品中渗透出来。1993年以后,一些海外中国艺术家陆续归国,形成了小小的归国潮,艾未未、王功新、林天苗、刘野、张大力、盛奇、陈强等归国艺术家回到北京的头几年是非常兴奋的。对于北京的一些年轻的艺术家来说,他们的海外经验比人们常见的外国画册更加丰富具体,去掉了想象的成分。
       我第一次踏上布鲁克林是1998年的5月。当时正在参加由古根海姆博物馆举办的“中华五千年文明展”的活动。我给住在布鲁克林的徐冰打了电话。徐冰听说我来纽约很高兴,我们在SOHO见了面。次日他就去了芬兰参加另外一个展览。带我去布鲁克林的人是谷文达。1997年我们在韩国的庆州大宇现代美术馆见过面。谷文达、丁乙、杨诘昌、徐冰等正在参加由旅法中国艺术评家费大为策划的艺术展。他们都是中国80年代新潮美术的老英雄啦。我用谷文达在韩国留给我的电话号码给他打了电话,很快他到莱克星顿大道我住的旅馆来接我。他在布鲁克林的住所兼工作室位于一座为弃的厂房里,我以往借助王功新描述的想象一下子变成现实,换句话说,我的现实之足踏入了我的想象境地。谷文达带我去过的布鲁克林是非常安静的,几乎见不到行人,用中国的古语可以称得上“荒寒”。
       我第二次去布鲁克林是两年后的春天,拜访徐冰。大约十年前徐冰带着他的《天书》和《鬼打墙》装置作品去了美国。先是在威斯康辛,后来定居在纽约。2000年秋天,我和妻子曾去过他在布鲁克林的房子,临街,靠近地铁口。每次在地铁口旁边的餐馆吃饭的时候就能看到对面的理发馆,透过很亮的窗子,视线极好。徐冰说,理发馆不比从前了,年轻人取代了老年天的地方。开理发馆的是意大利老头儿,几年前他把理发馆卖出去了。行为艺术家谢德庆过去经常光顾这个理发店,谢德庆不是意大利人,而是来自台湾的中国人。许多年前,他在纽约做了一系列有影响的行为艺术。
       徐冰居住的这条街几乎都是老房子。房子不高,三四层,大多数为砖楼。沿街都是一些小店铺。许多年前,这一喧都是厂房。最有趣的是,徐冰居住的这条街竟然叫“大都会大道”,其实它与曼哈顿的那些大道不能同日而语。这一地段与过去相比逐渐繁华起来。隔着几条街的路程,有个酒吧,设计得很前卫,每天都有艺术家在那里聚会。有时那里也放些实验电影。做酒吧女招待的都是艺术家,室内气氛热烈。
       徐冰刚来纽约的时候往在Downtown,有几年他住在“王启明的地下室”。“王启明”就是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里的著名人物。但真正的“王启明”应该是艾未未,他不仅住过那个地下室,而且还是那部电视片的副导演。艾未未回国后,“王启明的地下室”转由徐冰继续租住。1999年徐冰荣获了麦克阿瑟“天才奖”,“王启明的地下室”是不是也应同时叫做“天才的地下室”呢?
       徐冰有个作品极有趣,在一个展厅里立上一个柱子,拴着长长的锁链,每一节链条都是一单词,由铁条弯制而成。锁链引向室外。顺着锁链可以读下去,那是美国诗人John Berger的名诗《THEY ARETHE LAST》。读到最后,才发现这条链子的另一端是系在室的一只羊的脖子上。当然,徐冰在美国的作品还远不止这些。他曾作过一部《后约全书》,一本可以读的英文书。他把《新约全书》和另一本色情小说对等地拼在一起,1、3、5你可以跳着读圣经,2、4、6你又可以跳着读小说。两本书互相干扰,彼此对抗。仿佛读他的《后约全书》更有助于理解今天的英语文化。
       徐冰之路始于在中国作“天书”,近来在美国被认为是“天才”,总是和“天”字沾边。
       〔责任编辑 杨 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