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近作］无题的时间
作者：王久辛
《人民文学》 2000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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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 间
我坐着 你们坐着
你们坐在另外的一间屋子
我坐在我的屋子 无声
这是时间在同一时刻
于寂静之壑张开的无齿之唇
我 还有你们
被它吻来吻去
在这个夜里
我只想被人爱抚
只想享受那流岚的微拂
杨柳和湖岸
和长椅上坐着的我
我被吻来吻去
与你们一起被反复回味
我回味你们 你们
回味我 我们一起在空阔的
天地间被时间回味 你们
在说些什么 什么
使你们神采飞扬
是杯中的酒
还是酒中的你们
现在我们都被时间含在嘴里
我触到了深不可测的海水
你们是否听到鱼翔的风声
这是多么令人神往的
穹庐啊 我
想起了老祖母 你们
是否忘记了过去
不 行
有的时候 这两个音阶至高无上
金光万丈 在最深的泥土
和最远的地平线 它金光万丈
像追求爱情的哭泣 真挚
动人 一闪一闪
闪进梦的拐角 并进入坚定的钢铁
钢铁砸在地上
留一个坑 一个无言的不行
不行 不行
勇气没来的时候 怯懦
并且接近猥琐 接近耳光抽不醒的酣睡
不行因此备受折磨
备受折磨的不行也为此更加明亮
在勇气尚未到来的时候
它高贵的头被捺着
而更为珍贵的思想随即诞生
不行 不行 不行
谁在梦中顽强地呼唤
像一柄捅进心脏的匕首
在穹隆的深处 闪耀最高贵的光芒
谁?不行 不行
勇气推出的是这两个音阶
而思想推出的是无畏
不行啊
你不幸被稀有的热血又一次说中
无 语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风流者谁 高昌遗址上
脉脉含情的蓝月青星
不可能不落在残垣断壁
而风流者谁
戈壁渐暗的星月之旅
一上一下 一下一上
起伏哟
我不可能面对这微风轻抚的夜晚
吐出一句有声的话来 死寂
默哀 谁听见我满腹的古歌
于此间旋舞着怀想 谁
想象我狂妄的狞笑
谁 一群又一群昏鸦生翅
一只又一只盲吼的激情冲出金笼
我无言 沉默被风吹干
被时间沤烂 仍无语
只有一种念头在骨缝中冒烟
足够一生咀嚼
荒原 西部 古月
辉煌 现实 人生
这幸福我不曾伸掌面世 我问
谁家的风流
总被雨打风吹去
嘻嘻 嘻嘻 我在我骨软心柔的周身之中
经历过这种挤身而过的潇洒境界
西部概括
虚名如铁 如锈迹斑斑
如凝固的时间一瞬一瞬
如一瞬间喷入体内的激情
而喷射者与之有了永难弥合的距离
所有的人 都在这之间
走着 漫长而又遥远 鲜花 情侣
凌空的鸥 近海的燕
眼里的风暴 心头的狂涛
因激情的流逝抚不平今生下世的声声呼唤
我仰头 我仰于这之间的路上无雨的西部
西部 西部名实相符
西部无雨无水 西部不容夸张的表情
西部 西部拒绝所谓的激情
西部没有子宫 西部不会孕育
不会孕育的西部能够理解狼嗥的种种
语言 西部不理睬任何人的胡喊乱叫
并且讨厌伪君子 讨厌领袖欲
讨厌舍我其谁的水浒英雄 西部
西部 西部以干旱著名
以繁生耐酷斗旱的梭梭红柳冰草
等植物 而使西部的山系在白雪之中
步入珍贵的春天
西部永远无声 我于无声的西部
听见有声的西部在孤寂的山奔水流里
悄悄地笑着 是那种陶醉式的默笑
只是没有声带 虚名因此如铁
而名实相符的激情永远没有发射
童颜鹤发的西部 拒绝子宫
字正腔圆的西部 厌恶表演
禅宗圣祖的高原古刹 喜于宁静
艺术大师翻着流行诗歌嘿嘿冷笑
我于这冷笑中颤抖手指头
尔后也这样冷笑
你听 不仅是风声
西部 西部 类似你喊阿西 阿西
阿西们的街 躺在西部的肚子上
〔责任编辑 商 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