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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精品]今世侠影
作者:萧 弦

《中华传奇》 2006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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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象镇是一个有着十多万人口的大集镇。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也许并没有什么名气,但对于那些练家子来说,提起中原五象镇,却是如雷贯耳。
       半个月前,日本武士桥本嘉仁带人前来挑衅,四家掌门何可忍、方半路、袁几利、孟过海,除了何可忍外出未归,其他三位掌门先后落败。
       桥本放言:只等何可忍回来,将他打翻在地,然后便将“大和武师桥本嘉仁,拳打八方脚踏九州”的牌匾交给镇上的头面人物。
       过了将近一个月,何可忍始终没有露面,而日本人却越聚越多,整日在镇上东游西逛,吃喝嫖赌,弄得五象镇乱七八糟。
       人人心里都憋满了气,却又无可奈何,眼巴巴盼着何可忍赶紧回来将桥本打败。
       何可忍到底去了哪儿?一下子成了一个难解的谜。
       镇上的生意人一面心里痛恨,一面又惦记小日本鼓鼓的腰包。
       这天,在“如意餐厅”对面的“吉祥酒家”里,两个人正在聊天。这两人一个是店主马大河的弟弟马小江,另一个是镇中学的学生典雨姗,两人利用暑假时间在店里帮忙。
       “拳打八方,脚踏九州。真可气!怎么就没有人能够教训教训这个小日本!”马小江恨恨地说。
       典雨姗瞪着他道:“你那么恨小日本,怎么不让你哥写个牌子———‘倭人与猪狗不得入内’。叫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知道这里没有人欢迎他们,哪儿也不招待他们,饿死这群王八蛋才好呢!”
       马小江语塞,讷讷道:“我也想,可是———”
       典雨姗哼了一声:“可是还想挣钱对不对?”
       马小江摇了摇头,正要再做辩解,这时进来一位客人,马小江赶紧上前招呼:“先生这边请……您要点什么?”
       那人拿起菜谱,皱了皱眉,忽然抬头看见典雨姗,不由两眼生光,道:“她,来,陪我。”
       马小江脸色一变,赔笑道:“她是学生……”
       那人却不理他,色迷迷地盯着典雨姗,道:“我有钱,很多的钱,卡娃伊,过来。”
       马小江假装不懂,道:“你要稀饭?”
       一回头,却见典雨姗巧笑嫣然,自吧台后面出来。马小江紧步上前,拉住她道:“小姗!你———”
       典雨姗甩开他,依旧笑意盈盈,走到那人身边坐下,道:“你是日本人吗?日本人是不是都很有钱呢?有多少?拿出来!少了我可不陪你。点几个我们店里最拿手的菜吧?这个‘炸窝瓜’最有味道,再来盘花生米,还要最好的酒,朝日?那是啤酒,没劲。来几瓶我们河南正宗的张弓酒吧。”
       马小江只得去后院安排大厨弄菜。菜上了,典雨姗便与那日本人一边说笑,一边喝酒,脸红得像一个熟透的苹果,更显俏丽动人。几杯下来,日本人便醉了,倒在桌子上。典雨姗厌恶地推了推他的胳膊,道:“喂,猪,再喝!没用的东西!”马小江走过来,赞道:“你的酒量竟然这么大?这些钱……”典雨姗一言不发,先把店门锁上,然后走到厨房,再出来时,手里竟多了一把菜刀。马小江一惊,道:“小姗!不可以!”一边去夺她手中的刀。
       典雨姗恨声道:“你不知道,我同学前两天让他们……她自杀了!你闪开!”马小江愣了,“你是说,孟小妮是你同学?”典雨姗眼圈一红,“这些王八蛋说是她自愿的,街坊四邻也都瞎议论,妮儿她妈又是羞愧又是伤心,没几天就疯了。”马小江道:“这些我都知道,可并不是这个鬼子干的啊。”典雨姗怒道:“我就知道,你是怕砸了你哥的生意,怕我连累你,好,好,等我剁了他,把他拖到大街上,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些钱都归你!”马小江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杀人要偿命的啊!何况是个无辜的人?”典雨姗急了:“他无辜?”
       两人正在争执,却听门口一阵怪笑,店门一开,进来一人;而那个醉倒在桌子上的日本人,也突然坐起身子,跟着怪笑起来。
       两人大吃一惊。只听后来的那人道:“我是这位山田先生的翻译,我叫杨托马。多亏山田先生多了个心眼,不然岂不中了你们的奸计!”说完,两个人一起狂笑。杨托马走到惊怒交加的典雨姗面前,口中啧啧有声,“好俊的小妞,我们可以私了。”
       马小江忙道:“怎么个私了法?”
       杨托马干笑一声道:“很简单,请这个小姑娘陪山田先生三个晚上。至于我嘛,看在咱们都是中国人,只一个晚上……”
       杨托马话未说完,只见典雨姗一招“斜弹琵琶”,左手刀,右手掌,分切杨托马的脖颈、手腕。却听“啵”地一声,典雨姗仆倒在地,手中菜刀甩出老远,再看山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枪,他正得意地吹着枪口。
       马小江惊呼道:“小姗!”急忙抢上前去,扶起典雨姗。
       山田奸笑道:“别怕,只是迷药,死不了。”
       马小江缓缓起身,心头狂跳,两只拳头紧紧地握着,手指甲深陷掌肉之中。“我得先夺下他的枪,可我能行吗?才学了半年,还从未跟人动过手。彼不动,我不动;我不动……”
       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地往头顶看。头上除了天花板,什么也没有。
       杨托马的手向典雨姗的娇躯伸过去。山田一手拿枪指着马小江,另一只手将杨托马的手挡开,然后放在典雨姗圆翘的臀上,淫邪地道:“支那人,看,你们的花姑娘……”
       马小江的掌心全是汗,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到底该不该动?究竟在什么情形下出手?彼不动,我不动;彼微动,我先动……”
       “山田君,这个小姑娘跟你们东洋美女比起来,不算漂亮吧?”
       “不不不,漂不漂亮,要脱光,才知道。”
       “好啊,听说山田君能在两秒钟内扒光一个美女,是全日本速度最快的。”
       “那要看穿什么衣裳……”
       杨托马转向马小江,说道:“便宜你了,小子,山田先生就好这一口,喜欢别人看。哈哈,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吧,不要着急,小心山田先生走火喽!我看你还是老实点,别以为你会那么点三脚猫四不象的功夫,就想英雄救美。”
       “什么东西最快?人的意念最快,心念一动,即可到达无限之远。”马小江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道亮光,刹那之间,师傅所讲的功法拳理一下子涌上心头。马小江顿觉神舒体轻,蓦见山田的一只怪手已在撕扯典雨姗的衣服,随即大喝一声,出手如电,身形亦如鬼魅,电光石火之间,山田的手枪易主,身子被撞翻;而杨托马,则早已飞出一丈开外。
       瞬息间,情势大变,不仅山田与杨托马以为见了鬼,连马小江自己也愣住了,看着两个人像乌龟似地往外爬,也没去追!
       这时,地上的典雨姗腾地翻身坐起,愣了一会儿,四下望了一圈,问道:“我怎么了?”忽然双手抱胸,“你不许看!”马小江尴尬地转过身,辩解道:“我不是有意的。”典雨姗面红耳赤,问道:“那两个不是人的东西呢?”马小江呵呵一笑,道:“被我赶跑了。”典雨姗不相信,诧异地望着他,“你?你怎么赶走他们的?你不是不会功夫吗?”
       马小江挠了挠头,嘿嘿地笑,却不说话。
       又过了两天,就在人们既担心又期盼何可忍与桥本嘉仁之战的时候,桥本及那伙日本人忽然灰溜溜地离开了五象镇。
       街上有一个乞丐,逢人便讲:“你知道吗?桥本被一个无名小辈打败了!真的,是我亲眼所见,就在镇子东边的树林里,夜里十二点,两人站到天亮,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动手;第二天夜里去得早些,两人开始仍不动手,桥本说:‘你打不过我的,就如你们中国人发明了火药,结果却被洋枪洋炮打得灰头土脑,我的大和拳虽化自你们中国古老拳术,但融合了东西各家之长,你们中国人……’那人打断他:‘打过才知!’说罢,就先动了手了。我还没看清楚,桥本那家伙就跌出老远去了。”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一开始众人还听得有味,后来听他说到那个“无名侠客”首先出手,都讥笑他,道:“咱们中国人一向后发制人,怎么会先出手呢?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真是胡说,哈哈。”
       
       这天,典雨姗与马小江一道,把从那个日本人手里赚来的钱送给了孟小妮的父亲。看到才四十几岁的汉子,只因女儿受辱自尽,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两人心情都很沉重。回来的路上,两人都不说话,默默走了一段路,典雨姗忽然问:“对了,那个乞丐的话,你信吗?”
       马小江精神一振,道:“当然!”
       典雨姗见他有些古怪,奇道:“你这么肯定?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样将那头日本猪,还有那个汉奸打跑的?”
       马小江支支吾吾不肯说。典雨姗嗔道:“装什么糊涂,快说!”
       马小江道:“我当时是骗你的,我有什么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典雨姗有些生气,一甩手走开了。马小江正要问她怎么啦,典雨姗忽地回头,猛然一记“双峰贯耳”,直奔马小江两个太阳穴。马小江本能地以云手棚架,左臂横担齐眉,迎向典雨姗的粉拳,右手立掌同时攻到,击向典雨姗的腋下要害。典雨姗只是出手试探,虚晃一招,未等马小江右掌攻到,往前一跃,便躲开了。马小江一呆,见典雨姗似笑非笑望着自己,知道自己上当了。
       典雨姗娇笑道:“还不如实招来?”
       马小江本就不会撒谎,见状只得说道:“小姗,你得答应我,不可让旁人知道。师傅脾气古怪,怪罪下来,废了我的武功可就糟了。”
       典雨姗一吐舌头:“那么厉害?你的师傅?好,我答应!如果你说的事情从我嘴里泄露出去,天打雷劈!”
       原来,半年前的一个月夜,马小江把一个喝得烂醉的老主顾送回家后,抄近路返回酒店,途经一片坟地,发现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吓得连忙趴在草丛里。不想,从死人堆里忽地颤颤地站起一个人来。“出来!”那人一声喝,手中长剑直指马小江藏身的草丛。马小江吓了一跳,胆颤心惊地爬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无意中看见的……”那人呼了口气,道:“原来你不是他们一伙的。”说罢仆倒在地,挣扎着道:“朋友,请帮……我……静室……”
       马小江知道他想要间静室疗伤,便道:“那倒是现成的,要不要我替你找个大夫?”
       那人摇摇头,只吐了一个字:“不……”便昏了过去。
       典雨姗忍不住问道:“你救的这个人就是你师傅?后来呢……你讲得太慢了!”
       马小江一笑,道:“是啊。后来我就提出拜他为师,他不答应,只说可以教我功夫以报救命之恩。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是师傅不让我写‘倭寇不得入内’的牌子,他说他想让日本人进来,听听他们谈论什么———我师傅会日语,想不到吧?”
       典雨姗恍然大悟,道:“是这样啊!是我错怪你了,你师傅真棒!快接着说,那天坟场子到底怎么回事?你师傅他跟谁在打?”
       马小江摇头道:“那天夜里的事,我问过他好几次,他都不告诉我。总之是受伤了,很重很重的伤!”
       典雨姗很扫兴地道:“为什么不告诉你啊,哼,故作神秘,像是见不得人似的,他是不是很丑?”
       马小江摇摇脑袋:“谁说的?我师傅长得玉树临风……”
       典雨姗扮了个鬼脸,道:“你就吹吧,不过,小马哥,帮我引荐引荐,好不好?我也想拜他为师!”
       马小江闻言叹了口气,“师傅伤好以后,便离开咱们镇子,云游四方去了。”
       典雨姗像遭了雷击似地定定地看着马小江,直把马小江看得满脸彤红。典雨姗忽地单膝着地,双手抱拳:“师傅,请受弟子一拜!”
       马小江一愣,赶紧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我,我……”
       典雨姗知道他要说什么,忙用手封住他的嘴,“不准不答应!”
       马小江把她的手从嘴上摘下来,四只手便紧紧地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