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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随笔]透彻生命的锻造现实
作者:孙维媛

《诗歌月刊》 2007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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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手里捧着的是北京女诗人黄殿琴的诗集《爨底下的雨烟》。
       诗人手中的笔带着我们在爨底下“精粹的凝视轻轻地合拢烟雨的艳光照亮”中,走过门头沟的山水,走过红军长征路上的村庄,走过“梦中雨”,走过“雾——最浓的雨”,走过打湿“心情之雨”,到达了梦雨终结的地方。
       以写爱情诗而成名的青年诗人黄殿琴,这次一改以往的风格,在书的开篇章节用大量的诗篇抒发了对美丽景色的感悟、感知。也许是诗人的工作性质,她的每一首诗都像是对每一个美好景色的定格——灵山、爨底下、双龙峡、斋堂川、潭拓寺……诗人用诗的语言描绘着门头沟美丽的景色,但诗人的诗并未停留在对景物的表象的感知上,而是通过对景物表象的描述,引导读者去发现、去探索、去思考景物背后的世界。
       海城在读了这些诗后说这是诗人“山水之间见真情”。他这样评价其中一首诗《斋堂川》:
       古人云:仁者爱山,智者恋水。诗人黄殿琴笔下的这些隽永文字,即是游历西郊山水的倾情反应。漫步于朗山涧水、古村庙宇,阳光下淡蓝的山色水光,佛声虫吟,勾扯起伏的心绪,对历史的思悟。诗人的驻足遥望,绵绵追怀,被灵动的手指轻轻弹拨,释发诗趣盎然的音符。这歌唱,这透染生命的吟咏,于无限想象中突入自然象征物的内核,悸动,鼓鸣,淋漓尽致地包裹了诗人无尽的遐思与神往。
       村岸上浑圆的歌唱冲开波浪
       碧波浮香苍老的路被重新刷亮
       这一切是否全部来自天空的支配
       原始的景观在时间中一如既往
       
       经受过历史的考验没有失去爱的谷粒
       谁不去歌唱你的古典建筑的翅翼
       在活着的时光中,一个人,每个人
       最终,却都会自觉地,把剩余的,填上
       太阳巨匠已为昔日的村落这副胸膛
       铸造出白昼的闪光的层层鳞片
       不自觉地就睡在了斋堂的泥土啊
       梦中的歌声冲击着岁月的民族的悬崖
       ——(《斋堂川》)
       行于村落的古老村岸,聆听百年沉潜的回声,看似无语的街道、老屋、古树,群雕般的物景,在诗人看来,都渐渐苏醒,复活,具新的勃勃生机。此种复苏有自然的,亦有历史的。历史是一面镜子,在这面镜子的背景里,斋堂川以其独有的魅力,古意风貌的韵致,让诗人留连忘返,难舍绵长的仰羡之情。古朴的人文景观,令诗人牵魂,写下一己的感怀,关于历史的深度凝视。那些对于所见所景具象化的描摹,生动而鲜活的语言指向,使诗行诚先升华后的燃烧情蕴。
       刘士杰则透过始终一个个意象,深刻剖析了其中蕴含的深刻哲理:
       首先,诗人将这有限的、小小的景观,放在那无限的、浩渺的宇宙的背景之中,气势已自不凡。你看,“原始的新月”、“太阳巨匠”、“太阳这枚宇宙的红果”,代表永恒的宇宙作为斋堂川的背景。在这无限的、永恒的宇宙面前,斋堂的建筑者人类只是有限的、瞬间的存在。在自然法则“无情的无形的手中”,“空蒙蒙的生和死已穿过拇指的缝隙”。在强大的自然法则面前,个体的生和死可谓何足道哉!“原始的景观在时间中一如既往”,那么人类呢?“在活着的时光中,一个人,每个人/ 最终,都会自觉地,在把剩余的,填上”。甚至人类亲手创造的文明都比人类个体长久得多,宜乎诗中的“我”会对斋堂表示“臣服”。在浩渺的宇宙中,人类不过是匆匆来去的过客。
       诗人的这首风景诗的成功之处,在于不囿于写景,而是把景观放在宇宙的大背景中,从而对无限与有限、永恒与瞬间,以及生命的意义进行深刻的、富有哲理的思考。
       谭五昌也说这些诗是诗人“生长于山水之间的诗情与哲思”。他说:
       这组山水诗的另外一个鲜明的艺术特点,便是它浓郁的哲思意味,在对山水景物的情感流连中突然萌生出的理性感悟,使黄殿琴的这组山水诗跃入了一个开阔的境界。比如,诗人在《百花山盛开的时光》一诗中如此勾勒“百花山”的形象:“在可能感知的时光里我们获得了什么/在宇宙的流云中我们又真正看见什么/百花山就这样在永不弯曲的枝杈上怒放”。这样,“百花山”就摆脱了抒情客体的身份,成为诗人展开哲思的对象与载体,从中充溢出来的大自然智慧,极大地提升并凸现了诗人山水诗创作的思想艺术品位。
       总之,黄殿琴这组以京郊为表现范围的山水诗既有强烈的抒情色彩,又有浓郁的哲思意味,两者做到了较为完美有机的融合。当然,就艺术表现方面而言,黄殿琴的这组山水诗也存在一些不足,主要是话语方式和意象运用在原创性或独特性方面尚有某种欠缺,有些“模式化”的痕迹。不过瑕不掩瑜,黄殿琴的这组山水诗依然能够带给读者很大的审美享受与思想启迪。
       当诗人带我们走出门头沟承载着悠久的历史与文化的美丽景色,继而带我们走进了她的内心世界,有对情感的理解,有对人生的体悟。
       然而读着同样的诗,不同的人经历了不同的人生便会在诗中读到不同的含义。
       徐鲁在黄殿琴的诗中读到了怀旧,和“生活就是忆念”的哲理。
       一遍遍地读着你这些伤感和追忆的诗。当松鼠几乎已经没有了牙齿,这时候你却给我们送来了核桃。用这样一本《轻轻地让我们凝聚》诗歌日记册,来唤醒我们所有人二十年前的记忆。时间是一条无岸之河。“夜的灯蕊 / 在停泊的心间游动 / 苦涩的歌喉 / 里面全是风”。从什么时候起,你也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世界让我们这些人在这漫长的二十年里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可是在你这里,在你的诗歌日记册里,生命与诗歌的关系,竟然还是如此亲密、如此美好!“遗失的岁月无声地继续 / 心的矿藏寻觅火焰的旋律 / 我是第一片殷红的帆 / 微弱而执拗地呼唤风和雨”;“再浓的雾也挡不住晨曦 / 涛声的乐曲奏响在心底 / 为爱消磨,我永不孤寂 / 哪怕风带我去不再带回 / 哪怕月不与我更换秘密”。你对着这个庸庸碌碌的世界说。
       ……无所谓结局。也无所谓开始。除了那深隐在心灵底层的生活的热情和爱情的火粒。你就“坐在没有结局的结局”里,固执地、持续地在一点一点地拨燃那些“活着的灰烬”。没有错,这就是我心目中和记忆里的你了。
       奚耀华在诗中读到的则是诗人创作的心路历程,
       黄殿琴的爱情诗创作之所以从不枯竭,正是因为她始终在大爱和小爱的空间自由翱翔,用她那充满情感的心去观照人生中能够打动她的有关爱的主题,在爱情概念与体验的不同视角上,交相展示着她诗歌创作的才华。
       林国南读过诗后,感悟到的是人在寻找自我实现自我过程中的迷失与怅惘。
       虚伪的人失去了真实的自己。这是人的悲哀,这是人性的悲哀。因为“海底的鱼知道它沉没的方向”,“风筝的线”也知道自己的长短,“我却不知另一个我的模样”
       ——真实的模样。“我无从对自己隐瞒”因为我已不知哪一个我才是我。更令现代的人陷入精神灰白的是,在人与人交往中,真诚遥不可及。今天的人已深深地沦陷在自己创造的物质中,难以自拔,物质阻断了人与人之间的精神交流。
       人的精神便渐渐荒芜了。精神家园荒芜的人再找不到可以倾听的心灵,有很多的人依偎在身边却又不可触及,甚至是亲人、朋友、爱人。能安慰仅仅是“能弥补距离的是滑开的想象”,这怎么不令,找不到自我的现代人,又陷入了丧失真实生存环境之中呢?又怎么不孤独到“水草丰足知道思想的真相”?
       正如在本书诗人的自序中所说,“诗人是以现实为基本原材料或参照物的,诗人离不开现实潜移默化的影响和熏染;但诗人却又不能囿于现实的羁绊,为现实所缚。诗人对眼前的现实,须有所取舍,提炼,投入全部的热情和蛮力进行透彻生命的锻造。显现现代人内心的激动、裂变、创痛,成为我的诗学理念和美学理念的一大变化,这种变异是我迈入了新的审美天地。”
       《爨底下的雨烟》便是这对现实透彻生命的锻造过程最好的写照与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