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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头条]在尘世中用诗歌来照亮人生
作者:黄礼孩

《诗歌月刊》 2007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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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元月的一天,因《出生地——广东本土青年诗选》作品研讨会的事,陈陟云先生和我去见文学批评家谢有顺。那是陈陟云与谢有顺的第一次见面。谢有顺为我们泡了普洱茶。一个下午,我们在香茗中闲聊着,我们谈到当代诗人在诗歌中的避重就轻,谈到诗歌在这个时代所缺少的人格力量,谈到诗歌在精神语境上所缺乏的穿透力……这样的聊天在那个下午显得宽阔,充满直抒胸臆的抵达,仿佛蒙尘的古老的诗歌霸业被重新唤醒,重现光芒。以至之后的有一天,陈陟云和我重提那个下午在天润路“云朵茶庄”的聊天,他说我们三个人的见面,让他想起他在北大与海子、骆一禾的见面。大学时代的黄金时光又回到他的身上,他的心又奔跑在诗歌狂想的旅程中,穿越时代的镜像回到诗歌存在的现场。
       陈陟云似乎对于他的大学时光,对自己的诗歌历程,对同学海子充满了深切的怀念。尽管岁月把人从这头已带到那头,他依旧没有改变对诗歌彼岸的向往。我看到陈陟云内心燃烧着不同于以往的诗歌梦想,只是生命中多了一份沧桑和沉思。岁月是对一个人真诚的考验。一个热爱诗歌的人,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他没有背叛自己亲历的诗歌岁月。
       第一次知道陈陟云先生,是看他发表在《大家》杂志上的诗歌。后来,我的朋友、《花城》的申霞艳博士对我说,想介绍我认识陈陟云。她说我们一定是同一品质、同一品种的人。人生是一种机缘巧合,尽管我们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但我们并不知道谁在哪里等着我们。但我相信内心怀着美,一定有一种气息在吸引着我们走近,去分享诗歌所带给我们的信任、愉悦和希望。我们走在一起,手中持着的是诗歌这惟一的信物。诗歌的信物是温暖、是善良、是喜乐、是力量、是和平、是睿智、是静美、是诚实。诗歌的生活是纯粹的,而一个男人与另一个男人因为诗歌的你来我往,不是务虚而是变得更为坚实,它是生命热情的所在。对诗歌共同的信仰,让我们有了更多的合作,陈陟云先生帮助我在花城出版社出版了《出生地——广东本土青年诗选》,后来又意犹未尽,我们共同主编了《异乡人——广东外省青年诗选》。
       作为一个喜欢诗歌的人,编诗刊,为诗歌做工,只是我们对诗歌的热爱。在诗歌那里,我们是永远的义工。但作为一名诗人,我们渴望写出真正优秀的诗篇,我们渴望自己的诗篇在大地上被诵读,我们渴望作为一个诗人应得到尊重和赞美。今天读陈陟云先生的诗集《在河流消逝的地方》,才知道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他已写出众多的抒情诗歌。算一算,那时的我还在雷州半岛的乡村里读小学,只知道如何去背颂一首古体诗,哪里知道成年后会成为一个追赶诗歌的人。今天再去读他最初的诗篇,依然真切感受到诗人纯真的心灵,它是青春,是激情,是纯真,是梦幻,是惆怅,是伤感,是掠过心尖的风……
       那个在未名湖畔的少年,他的心托付给了秋雨、长春藤、白雪、丁香花、地平线……陈陟云在这些事物的身上寻找诗歌潜在的灵性。曾经的诗性人生就这样烙在诗人的身上,就像他永远带着诗歌心灵的图谱,永远怀着诗歌的芬芳在大地上行走。
       陈陟云在一篇文章中写到:“1984年夏天,我毕业后回到了南国,被分配到了检察机关工作。在经历了种种挫折和长期的被同化之后,我几乎完全放弃了诗歌创作……”。真正热爱诗歌的人,对他来说是热切人生和活得匆忙、来不及感受的忙碌心境的多重折磨。没有一个真正的诗人说诗歌可有可无。就像陈陟云一样,他时时警醒,深怕被世俗同化,他的努力和反抗是他坚守了自己的内心,把内心的自省转化为诗性的汉字。生命往往充满了停滞和倦怠,但他没有深陷于时代的泥泞中,他内心的光明强韧而磅礴,他一直没有放弃用诗歌来照临自己的世界。就如诗人帕斯捷尔纳克说的:“怀着复杂的/全部痛楚,从地面上托起/星光和黑夜。”是的,我们在尘世中用诗歌来引领人生,不至于让生命失望。
       陈陟云在1980年代写下大量抒情诗歌之后,已很少写作。也就是说他有20年的时间缺少了诗歌的浸淫。但在这段近乎空白的诗歌道路上,他似乎又轻易越过一些障碍。新世纪以后,他重新写作,他写的《异乡》、《困兽》、《盛夏里的向日葵》、《深夜醒来独观黑暗》等诗篇。他用不少的诗篇来磨砺自己如何自如控制汉语的技艺,在原来传统抒情的基础上开始了现代性的转变,删除了过多的抒情成份,加快了诗歌内在的节奏。他的诗歌变得开放、实在、丰富、大度、多汁、真诚。像《英雄项羽》是血性人生的张扬,像《死刑档案》是对人性的关怀和疼痛生命的思考等等。个人的生命不再躲避什么,而是迎向生活,诗人在思想的指引下回到语言的本身,回到事物的本身。这样的写作我相信是陈陟云先生要走的路子。从这里跃出,弃以往约定俗成的写作观念,敢于挑战几十年来的思维方式,毫无疑问,他可以写出更多优秀的诗篇。
       今天,读着他的诗集,我仿佛觉得他就像一个离开自己的土地,外出流浪多年的人,现在他听到诗歌美神的召唤,急切地要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去。他要在自己的土地上种出大地甜美的果实。是的,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耕耘者,他不是从诗神那里窃取果实,而是自己日夜劳作,他要将丰盛的粮食虔诚地交给诗神验收,然后让诗神传递给更多需要的人。我想,诗歌于他来说,他不仅仅是耕耘和播种,诗歌是他的天空和大地,是尘世大地上的梦想。当他看着自己丰硕的果实,幸福就闪烁在他的脸上。事实上,他在诗歌的劳作中获取了作为劳动者的力量和美好的生活方式。他已获得了作为一个诗人所应受到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