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头条］聂造诗歌十六首
作者：聂 造
《诗歌月刊》 2007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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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语：
保持批判的态度，也许是一个诗人必不可少的构成要素。如何使自己独立于他人，如何在潮流中保持本真，也同样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在用批判的态度看待潮流之时，或许本真才能得以存留。但批判的态度不能等同于盲目地反对一切，因为显而易见的是，大多时候二元论的确存在。怎么把握一个度，是每个诗人都面临的问题。聂造给我们的启示在于，当技术、观念取代了本真的时候，我们是否应该反省？纯粹的、朴素的、直接的抒情难道应该被屏弃？诗无达诂，对单个的诗人而言，诗歌是千差万别的。抛开争论，只谈本质，在这个浮躁的年代，我以为聂造是保有真心的诗人。
主持人：兰坡
母亲，我对你有怨言
我跪在高山之巅
一览无余，我无精打采
母亲啊，不孝的我已无半点荣耀
原谅我，对你
没有感激只有怨言
我趴在黑夜的草原上
月色不再迷人，星光不再闪亮
母亲啊，你既然知道寡廉鲜耻会成为时尚
为什么还要生我这张诚实的脸
（这种多余是对我的嘲弄吗？）
我翻滚在冰冷的沙漠上
驼铃不再悦耳，夕阳如腥如血
母亲啊，你既然知道阿谀奉承也能顶天
立地
为什么还要生我的腰杆如钢如铁
（这种多余是对我的惩罚吗？）
我跌入无底的黑洞
邪恶被黑暗掩护，高尚也不能彰显
母亲啊，你既然知道观察不如感觉
为什么还要生我这双黑色的大眼
（这种多余是对我的忽视吗？）
我卷入一个神话世界
正道像沟壑，邪路更耀眼
母亲啊，你既然知道思考是多余而又可
怕的智慧
为什么还要生我的脑袋六斤零四两
（这种多余是对我的蔑视吗？）
母亲啊，母亲
你让我来到这个世上，躯体很强壮， 意
志如云烟
母亲啊，你既然知道我对这个世界已是
多余
为什么要生我还把我养大成年
（这种多余不也是对你自己的否定吗？）
（2005年1月29日，于BBS送ZYX走）
新忙
太阳的中心突然出现了方孔
生灵开始了一轮新的忙碌
深秋的大雁偷偷地爬上南去的列车
雄鸡准确地计算出报晓的次数
一种顿悟豁然开朗
人们开了历史的先河
妓女小心翼翼的筛选着嫖客
少女在为强暴者的地位欢呼
放牛的老汉幻想着牛尿是治百病的神药
猎手用打猎表演的酬金去买猎物
未来的母亲与未来的父亲正在讨价还价
生一个孩子一定要付适当的劳务
卵
一次完美的分裂
美丽的冲动承载着
火一样灼人的喘息
都是为了这颗卵裂变后的成长
欢呼着的动物乐园
无法演奏的繁衍乐章
历史的长河若无其事地奔流着
延续着的强大的群体习惯
因为母体里这颗小小的卵
鱼儿的卵是集体主义信徒
成千上万的聚集
浪迹湖泊与河川
鸟儿的卵是表现主义的英雄
第一次与母体分离
就有歌唱的狂欢
（这声音给他们带来了隐患）
哺乳类的卵从来神神秘秘
无法看见的细小
依依不舍，不愿离开母体的温床
权贵在趾高气扬指点江山
乞丐在繁华的街头流浪
两个截然不同的命运
都来源于两颗同样大小的卵
（这种灵长类很聪明：一次成功的有效
排卵
总要让数百颗鸟类的卵做代价）
卵啊卵，乱啊乱
你带来轮回的烦恼
你制造了如歌如泣的悲欢
正月的雪
正月初一，龙弟从京城来
正月的江南寒风仍然刺骨
短命的雪花卖力地飘下
你抛开京城的喧嚣来到这里
说：要寻找一种简单的宁静和闲暇
你的眼中挂着隐约的泪花
我知道
这是跋涉的勇敢者动情的刹那
你的手热得像燃烧的木炭
但你的唇齿已被长久的寒冷冻僵
（试图讲述，但无法说话）
一盆炉火像懂事的伙伴
尽量给我们超额的温暖
渐渐地
你完成了你语言的立场
一丝宽慰写在了脸上
（有数不清的事情让你揪心
孩童们的前途最让你放心不下）
窗外的雪还在乱下
短命得比蜉蝣的生命还要凄惨
自己并未留下任何足迹
但也给人间带来不少灾难
你面朝火苗轻轻地说：
下吧，下吧，
这江南的正月春雪本应是小丑的生涯
万物
混浊的大江疲惫地走着
山峰停止了咆哮
野兽用自己的亲情
关怀着后代的弱小
百灵鸟的歌声
音符组成的捷报
狂风暴雨来临
是大地的性格与妖娆
万物都在峥嵘
人们吹着号角
主宰地球的精灵
忍不住在指手划脚
一缕温暖从空中漂来
太阳在高高地窃笑
太监成了伟大的男人
一次奇怪的海啸
男人全被吞噬
有一个太监爬在柳枝上
幸运地活了下来
女人们保持沉默
只有声声喘息
绝望的目光带着贪婪
他们发现了太监
这是这个世界上惟一的一个男人
尽管有点牵强
女人们似乎有了希望
内心里五光十色的打算
幻想着一种弥补和愈合
可能是老天有眼
一种没有实质的接触
太监的身体成了功效奇特的宝物
一种新的渴望成了时髦
那就是牵牵太监的手
于是，太监的阳刚之气日渐强盛
威武不逊于百战百胜的将军
聪明的太监已经明白
消灭了汉子以后
(当然要靠天灾)
自己成了伟大的男人
我需要一座校园
我需要一座校园
春天能开出纯洁的花朵
同学的笑容如一片片火红的云霞
老师像绅士一样走来
旧西服里包裹着骄傲的精神贵族
我需要一座校园
夏天的阳光总会伴着知了的欢歌
老师用真话把真理传播
朴素的情谊
真诚地映照着透彻的心湖
我需要一座校园
秋天能结出甜净的硕果
多少凡尘都无法污染这心灵的果园
这平淡的快乐
就是把精神收获
我需要一座校园
冬天的大雪只能把你银装素裹
可冰冷却无法穿透我们健康的皮肤
跳动的心
还是那样温暖和火红
我需要一座校园
一座纯洁的校园
她能为无数的昏暗的心灵
点燃明亮的篝火
我需要一座校园
一座坚强的校园
她能为脆弱的灵魂
挡住魔鬼的诱惑
我需要一座校园
一座温暖的校园
她能倾听无助的委屈和号啕大哭
我需要一座校园
一座崇高的校园
君子在这里欢歌笑语
小人却无法安身立足
我需要一座校园
一座排列着一尊尊的铜像校园
这严酷的榜样也栩栩动人
他们的故事是高尚的鲜活
笑海——写在Z生日之夜
尘封的日记里
清楚地写上了这一天
太阳的愤怒
把这个冬天烤得发狂
昨天的足迹
是滚烫的血线
这个路碑怎么这么忽然把
你分成两半
再一次
把一个突然的开始踩在脚下
巨人从未感觉到大海的苍茫
采一颗颗礁石
串成沉重的脚镣
让海啸来伴奏
心底的琴弦
其实，昨天的夜
已是黑暗故事
这一瞬中的一瞬
几万次的裂变
即使在海底
也将在海啸中迸发
多雨的季节
多雨的季节
太阳花生病了
蝴蝶不再跳舞
厚厚的云层
阳光无法穿过
园丁哭了
望着无边的海
希望的音符
已经飘得很远……
思念
思念
像黑夜的黎明
像草原的篝火
像沉寂中时隐的旋律
像山涧小溪的奔腾
像大海波涛的汹涌
像沙漠中偶然的清泉
像一只巨型的大手
我已无法挣脱
雪莲
雪峰爱讲
火炉的往事
冰冷的太阳
大雁飞过
久别的云彩
山风
琴弦般的奏鸣
阳光鼓励
雪莲花开放
没有蜜蜂
也没有遗憾
多情的花粉
无悔地飘在空中
漂——十二条汉子
十二条汉子匆匆地
夏日的南湖
理想的狂风
在这里暂时停靠
无根的沙土也想借助这风势
妄图把整个世界布满尘埃的喧嚣
这是一条寻常的客船
古朴的船舱太小太小
可是啊
只有这爿小小的世界
才能在湖面上自由地漂
十二颗赤诚的心
急促地跳动
担忧着
没有彼岸的飘渺
简短而又深邃地交流
固执中也有包容的微笑
迷茫的眼睛透出了坚定
飘忽的意志有了向导
夏日的南湖犹如处子的笑容
幼稚的冲动得到了霞光的照耀
短暂的时光如梭飞逝
理想的蓝图仅一步之遥
美好的一切都在白纸上绘制
崭新的追求有了浓墨重彩的草稿
十二条汉子在湖面上漂
无形的湖风把芦叶沙沙地摇
轻轻的浪声像睡狮的酣唱
暴风来临时它醒得最早
十二条汉子像风一样消失
留下的油灯在湖面上照耀
无根的沙土多少次幻想着借助这风势
妄图把整个世界布满沙尘的喧嚣
会悟，一座美丽的小桥
旧时代的新女性，王会悟
一位纤弱又刚强的女子
她忙碌着
要把理想的社会装入疲惫的祖国
她是嘉兴人永远的自豪
女性特有的敏感
她一次又一次地保护着同伴
细腻又智慧的柔情，这位江南女子
雨露般地呵护着一株刚刚萌芽的小苗乡情让她知道了
嘉兴的亲切
父老让她懂得了
家乡的可靠
她把惊天动地的创举
带入了家乡的怀抱
静悄悄的南湖啊
美丽的南面云烟袅袅
船头这位美丽的女子啊
紧锁的眉头思辩着秋毫
时间嘀嗒，一分一秒
多少次惊扰多少个波涛
小小的船舱里是生命的牵挂
时而风平浪静
时而风雨飘摇
送走了客人，轻松的微笑
没有豪言默默地祈祷
从此南湖的命运与中国相连
王会悟，这位嘉兴女子
就是这座美丽的小桥
睢宁的风
风儿没有家乡
古老的旅程走得久远
沙砾是你的伙伴吗？
忠诚的相随
又无情地被抛下
那是邳国的情缘
恩怨把文明发祥
刘邦遇救的东方哲理
吕布缢死的隐约悲壮
风的故事没有一个文字
只有几只雄鸡光着脚板
漫步在圯桥河床
……
风从桥洞掠过
似乎有点伤感
多少代的传承
一次次的宣讲
波澜壮阔的高亢
如歌如泣的悲凉
善良的人们为高尚歌唱
灰暗的心灵在阳光下仓惶
睢宁，小巧的邳国城邦
四千年文明的风沙洗刷
温柔中的犀利与锋芒
锈迹斑斑的铁杵
也会被磨得铮亮
这就是睢宁闪亮的心灵
真诚的话语，洪钟一样地回响
睢宁的童画
生命的第一个足迹
是一幅天真的画卷
故事用童画来讲
绚丽的色彩
语言已变得茫然
人生的第一份蓝图
是一幅无邪的画卷
希望用童画来描述
理想绘在纸上
蓝图已散发花香
透过古老的窗棂
是一幅崭新的画卷
童年的梦想全跃然纸上
五洲的目光
充满着期盼
纯净的心灵
深情的目光
古老的热土
斑斓的希望
一幅睢宁童画
一个未来篇章
鸟儿问答
泥泞的道路已草率地装潢完毕
到处插着花哨的彩旗
劣质的新村覆盖了祖宗的坟地
到处放着刺眼的红曦
鸟儿在电线上哼着原始的哀曲
对人类的言行有点好奇
鸟儿的习惯是率真地交流
对看到的人间展开了讨论
衣冠楚楚的高级生灵
脸不变色讲着我们鸟类的话语
他们的引进恰似掠夺
成群结队地朗诵着谎言
他们却把它叫着诗篇
领头的总是最嘹亮的一位
这真是对纯洁的工具一种强奸
有一个白痴被选为图腾
满面春风露出笑脸
这个脸庞像一个破碎露陷的大饼
引来了成群野狗真情垂涎
个个都是表演的行家
演烂的话剧叫《我们的家园》
家园里全是美丽的骗子
只有野狗还算忠诚
性感的荡妇在比赛叫床
还创造了一个李花诗派
杜甫被打成文盲在做屠夫
李白成了游泳教练……
鸟儿问答异常热烈
居然有五只笑破了肚皮
牺牲的五只小鸟
也学人类被称为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