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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诗坛]谈谈美国诗人梅丹理
作者:严 力

《诗歌月刊》 2007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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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起梅丹理,首先是他的人格让我感受真诚的力量,他对朋友和诗歌的真诚总是会让我感到一些担心,也许是我的真诚不够,才形成了担心。我担心某些朋友,尤其是美国人,在利用他的真诚,与他谈起时,他的辩解并不能说服我,但是事后总能感到有一股更大的力量游荡在我的心中:那就是宽容。
       由于人格的原因,对诗歌的真诚也就自然而然地存在了。作为一个汉学家,一个翻译中国现代诗的汉学家,他不是为了稿费,更不是为了下那个诗人的赌注,而是以学习的态度来进行,所以,他阅读了很多中国现代诗,也翻译了其中近二十位诗人的诗。他甚至认为自己从中国现代诗歌中吸取的营养与来自西方的一样多。
       他学中文的起因很有诗意,二十几岁时他的母亲病重,他在看守母亲时阅读了东方哲学的英译本,在阅读中国唐诗的英译本时更获得了关于对死亡的认识,中国人对死亡从自然角度来理解与西方宗教和哲学的角度有着一定的差异,他觉得一定要读原文才过瘾,所以就在大学二年级后,开始了中文的学习。
       至于他用中文直接来写诗也是出于语言的逻辑,他说:“我所有的用中文直接写的诗,并不是想表明我的中文有多么了不得。我的每一首这样的诗,都是缘于与中国人用中文交谈之后,获得的一些感受或者觉得谈话还没有尽兴之后的延续,这种延续在语言学的逻辑上是中文的,所以更适合用中文来继续。”他的谦虚精神由此可见。
       认识梅丹理是我的荣幸,作为一个美国诗人,一个汉学家,一个对中国的儒学、道家、易经、古典及现代诗都有研究的人,我认为他在这个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独一无二并不是世俗世界成功的保证,他的成功在于完善了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诗意关系。
       2001年纽约9.11事件发生之后,梅丹理用学习了中国易经之后的心得写道:“纽约世贸大厦受袭击的那天,本人的心灵受了很大的打击。当时在台北的小吃店看新闻报导的时候,在心里翻腾的是恐惧、惊愕、哀愁、荒谬感、愤懑的混合情绪。但本人始终不愿失去感恩之心,希望体验生命遇到撕裂以后如何坚贞地走向复合。本人从恐惧出发,发现这个灾难会使我们体悟到一些平时被疏忽的事情。为什么?恐惧的产生是因为有一种神圣的凝合力量受到了亵渎,受到了攻击。这个力量就是坤德,正因为袍受到打击,所以我们更会感觉到袖平时所做的神圣工作,并与他一起承受冲击,感到他内部的振颤。”他还说:“上六的爻辞说‘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是说她不能保证地球养出来的众生不会发生恶性竞争甚至战争,但这不是她的本意。她的本意可见在龙的血里面,乾与坤的颜色为了生命的诞生而细微地循环在一起。她的本意不是‘望子成龙’,至少不是望子成为‘战于野’的龙,而是望子成为‘群龙无首’的龙。在我们现代人的生活当中,她的本意被迫走上山脉的蹊径,这些隆起的沉淀石与火山石使她的脚步错乱,脚底疼痛。愿她能够从新的层次出发,重新发挥她的本意。”
       自由和平等是他做人和处事的基调,他对自由的选择也影响了他的“事业”,也就是说他不甘于找一所美国的大学教中文,虽然他教过,但总还是觉得有不少的限制,他也不想盯着一个中国成名作家的作品一翻到底,跟着这个作家的名气混口饭吃。他所有的工作一般来说不会超过三年,这种云游式的转换就是他的事业链条,在这根链条上有各种经验和体会,反映到诗歌中则很慢,因为他不是那种把诗歌当作惟一表达的诗人,从易经到生物学,他都有着浓厚的兴趣,他有一首还未完成的诗,写得很像散文,更像一个生物学家的哲理日记,从中能够让我们看到他对人类生物学的点滴考虑,题目是:生命的原汤
       “为什么半公尺的长度可以卷缩成不到一厘米长的染色体?卷好的DNA缆绳,又怎能回到长线状态?当细胞要使用某一段讯息,为什么DNA的拉链刚好会解开到那个位置?为什么DNA的双螺旋体会按一分钟100转的速度解开而进行复制?当细胞要分裂时,什么东西把染色体拉到中间,排成双对?而排双的染色体,怎么会进行即兴的局部切换,以防止恶性组合?不要相信常言道‘DNA是智能的分子’,是‘讯息量最大的物质现象’。DNA是一个完全被动的载体,是躺在细胞核中的窝囊废!
       有一个母体足以支撑所有的结构,又将之带入下一阶段的瓦解。在死板的事实背后,有一个旋转的舞蹈,不限于此时此刻,核酸的排列早已在酵素反应圈的漩涡中形成,讯息积淀得到酵素瀑布的操作才能产生蛋白质。有一个母体可以阅读DNA,转写DNA,利用DNA,她从准备好的反应系统中放出滴滴奶酸,使伸缩蛋白纤维依序拉动染色体的排行进行曲,而这种细胞内的牵拉动作是肌肉细胞必须加以发扬光大的本领。这都是原生质在‘流动’的状态中发生的,你看这是多么复杂的一种流动!所以说这个母体的复杂,不是DNA能跟她相比的……”
       梅丹理喜欢中国和中国文化,尤其喜欢与中国的诗人们交往,2005年他来了中国一个月,我介绍他认识了不少诗人,今年的这次是两个月,就认识了更多的诗人。我一直在说服他尽快来中国住上一两年,因为中国在政治运动后遗症以及全球化背景的刺激中,处于一个特殊的加速度的物质和道德的漩涡里,光怪陆离且情绪激昂,是人类生存处境呈现数据繁荣的时刻。我希望他能用诗歌或者其它任何形式的表达与这一代甚至让下一代人一起分享。
       2006年11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