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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报旧闻]1928:抵制《顺天时报》
作者:大 任

《新华月报(天下)》 2008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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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窃国大盗袁世凯当年妄图复辟封建王朝自己当皇帝时,他的大儿子袁克定也为能当上“太子”而推波助澜。袁克定为促使父亲下决心复辟,竟伪造了一份天天刊载拥护赞成复辟帝制的报纸,这份只出版一份的伪宫廷版报纸,就是《顺天时报》。
       《顺天时报》是日本人于20世纪初在北京创刊的中文报纸。作为一家直属于日本外务省的中文报纸,该报在清末时期论调较为温和,对于“新政”与“立宪”事业,提出了许多建议,没有过多地、露骨地干涉中国内政,所以《顺天时报》的言论在当时受到了较普遍的欢迎。《顺天时报》是一份“学中国人口气”供中国人阅读的中文报。发行量曾经达到17000多份,一度成为华北地区第一大报纸。民国初年袁世凯当政时,很重视这份报纸的动向。因此袁克定也借《顺天时报》之名来造假蒙骗老爸。
       1925年,孙中山逝世。《顺天时报》发行的“孙中山先生千古”的号外,是中国保存至今的唯一一张记录伟人辞世的号外报。
       在李大钊就义之后,《顺天时报》曾报道,“李大钊平昔不事储蓄,身后极为萧条”,李宅室中“空无家具,即有亦甚破烂”。报道从一个侧面反映出革命先驱李大钊先生当时过着十分清贫节俭的生活。
       在《顺天时报》的出版史上,虽然也做过许多及时、准确的新闻报道,并努力标榜自己的非官方特色,但还是掩盖不住其为日本侵略中国服务的本质,因此遭到了中国人的强烈反对与抵制。特别是1928年5月,《顺天时报》对日军制造的济南惨案的报道引起了中国人的公愤。
       1926年9月国民军正式出师北伐,统一全国。日本为保护其在中国的侵略权益,反对中国革命,以保护侨民为借口向中国山东出兵。1928年5月3日,日军制造了济南惨案,屠杀中国军民5000多人。
       对5月3日日军野蛮屠杀中国军民的事件,《顺天时报》报道说:“济南警备区之日军,因制止南军掠夺而冲突。”“南军昨在商埠地抢劫日侨商店,日军制止不听反以武力反抗。”“守备区外日侨,盛传被南军虐杀”。类似报道还有很多。该报颠倒黑白,把责任推到北伐军头上,称“济南不详事件已证明系南军存心挑衅,由缪部士兵身畔检出文件,谓兵力占优,即可采取攻势”。
       虽然中国军队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但是日方还是一味扩大事端,积极向济南增兵。《顺天时报》积极配合日军侵略,造谣说南京政府外交部长黄郛承认济南事件是北伐军制造的。此后几天,《顺天时报》造谣伎俩逐步升级,一方面无中生有地宣传北伐军有组织、有计划地攻击日军,一方面捏造日侨被杀的惨状,煽动日人的反华情绪。
       5月6日,南京国民政府公布济南惨案的真相,向国内外说明日军惨杀交涉员蔡公时,威逼外长黄郛,炸毁无线电台事件。《顺天时报》公然污蔑南京政府“造谣欺世,其目的在于播弄排日气势”,制造“蔡公时于事件前即他去,黄郛在日军旅团部且受保护,无线电台事系鲁军地雷炸毁者”等等谣言,以欺骗国内外不明真相的人。
       《顺天时报》歪曲济南惨案的真相,极力为日本侵华张目,猖狂干涉中国内政,这种做法,激起了中国政府和人民的强烈愤慨。北伐军进入北京后,国民党北京市党部就着手准备对《顺天时报》采取措施。但《顺天时报》有治外法权的保护,国民党政府不能勒令其停刊,于是采取了发起民众进行抵制的方式。
       1928年9月8日,北平报夫工会首先发起抵制《顺天时报》,他们发表宣言,称《顺天时报》为日本帝国主义侵华的报纸,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为一切恶势力辩护。对这样一种制造中国国耻的报纸,报夫工会决定:“(一)我们牺牲一部分利益,从今以后,不送《顺天时报》;(二)同时,请大家不要看《顺天时报》,更不要在《顺天时报》上登何种广告。”北平报夫工会在市党部领导下,积极展开了抵制活动,组织宣传队在北平各大街道上四处张贴标语,散发传单,劝告市民不要看该报,对于不听劝告的,要采取措施。对于寄往外地的《顺天时报》,报夫工会每天早晨组织纠察队到邮局监督,发现《顺天时报》就当即扣留烧毁。包围了主张寄送该报的北平邮政局,驱逐了副邮务局长。
       北平报夫工会的抵制活动,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北平各大通讯社为北平报夫工人的爱国行动所感动,遂一致决定,宁可牺牲一部分稿费,也不给《顺天时报》送通讯稿。从9月9日起,有数家通讯社停送稿件给《顺天时报》。
       9月13日,北平各界济案外交后援会也发表宣言,支持抵制活动,号召同胞起来援助报夫工会的正义行动,并历数了《顺天时报》破坏北伐等种种罪状。商民协会号召各商户不要订阅《顺天时报》,也不要在该报上刊登广告。北师大学生会也发表宣言,揭露《顺天时报》的罪行,希望知识分子阶层不要阅读《顺天时报》,以此来援助报夫工会。
       除北平外,上海、天津、山西和河北等地也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反对和抵制《顺天时报》的活动。国民党上海市党部指导委员会通过了声援北平报夫工会宣言。天津各团体、各机关一致决定,誓死抵制《顺天时报》,坚持到底,直至该报一蹶不振。山西省国民党指导委员会通令全省各级党部转告民众团体,一律禁止订阅《顺天时报》,并发函给总司令部及省政府机关、军事单位,一律查禁该报。由于北平报夫公会和北平各界及各地的坚决抵制,《顺天时报》的订阅量直线下降,从原来发行1万多份下降到800份左右。报社业务也几乎无法维持,第一版的广告只剩下日商广告,中国人拒绝在上面刊登。面对中国人民的抵制浪潮,《顺天时报》社进行反扑,一方面向北平市政府进行交涉,要求取消抵制活动。一方面又通过日本公使向南京政府外交部抗议,并预谋召开公使团会议。1928年10月4日,日使芳泽为抵制一事向使团提议,召开使团会议,改良中国邮政,以引起国际干涉。但这些活动没有产生什么效果。甚至一些欧美在华侨民也认为该报挑拨离间,污蔑中国人民,已构成犯罪,不但要抵制,还应受刑事处分。《顺天时报》只得垂死挣扎,自己购买了五六辆汽车,在日本兵的护送下,向极少数订户送报。
       到1928年10月份,抵制《顺天时报》的活动已大见成效,但仍有一小部分人阅读该报。对此,北平总工会向仍订阅《顺天时报》的订户发出了警告信,要求他们停止订阅,否则的话,总工会将给予惩罚。这一抵制活动一直持续到年底。
       1929年6月发生了中东路事件,中苏关系紧张。为了防范《顺天时报》造谣惑众,挑拨离间,扰乱民心,1929年9月2日,北平报夫工会又掀起一轮抵制《顺天时报》的行动。北平反日会的《反日周刊》说:“北平反日会系济南惨案发生后,承北平百二十万之付托,照全国反日会之命令,承秉中央党部之命令而组织。”组织纠察别动队,派人员分赴各贩报所,禁止贩卖《顺天时报》,并且在街上巡逻,严厉查禁买卖《顺天时报》。
       经过两轮一年多的全民抵制,《顺天时报》声名狼藉,再也无法办下去,只得宣布在1930年3月27日停刊。几乎与它同时,日人在北平办的报纸《华北正报》也被迫宣布停刊。继两报以后,在北京的另一家日文报纸《北京周报》也于1930年9月宣布停刊。
       《顺天时报》的停刊在当时是一个引人注目的事件。国民党的《中央日报》、日人的《盛京时报》都发了消息。天津的《大公报》为《顺天时报》停刊一事特发表社论,认为《顺天时报》的停刊对改善中日关系有积极意义。社论说:“吾人以同业之地位为两报惜,同以国民之地位,为国交幸。”(两报指日人的《顺天时报》和《华北正报》)。
       (摘自5月1日《人民政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