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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富]“蚁力神”梦魇
作者:邓 飞

《人民文摘》 2008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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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游走于“非法集资”边缘的辽宁省蚁力神天玺集团,终于在2007年的冬天,无法继续维系返还给养殖户高得超出常规的回报。
       国家工商总局和辽宁省多个部门在2007年初联合作出的涉嫌“非法集资”认定,以及之后各种资金链断裂的传言,最终破灭了这个关于蚂蚁的“神话”。
       沈阳,8年前。
       一个叫王奉友的人说他从蚂蚁中提取了神奇物质,这种叫做蚁力神的蚂蚁制品能帮助全世界的男性改善性生活质量。数年后,一位深受中国百姓欢迎的明星在广告里,给出相同的暗示。
       如同中国无数股民一样,不计其数的人开始在蚁力神集团倡导的模式下为王奉友喂养蚂蚁,他们称呼自己是蚁民。
       王奉友其人
       沈阳,是中国重要工业城市之一。1990年代,昔日计划经济时代的工业样板城市变得萧条一片。其中拥有75万人口的铁西,成为中国下岗失业者最集中的地方。
       45岁的王奉友,出生在辽宁省抚顺市一个叫卜家屯的山村。像其他同龄人一样、王没有得到更多的教育,初中毕业后,他开了一间豆腐坊维持生计。
       但王奉友是一个不满足现状的人。遍布抚顺的大小煤矿需要大量的“撑木”,以防止井下塌陷。王奉友发现这个市场后满心激动,开始投资人工造林,但东北的恶劣天气使树木的生长异常缓慢,这个疏忽导致王第一次的自主创业失败。
       1987年前后,王奉友决定到外边的世界闯荡。他种过山楂树,开过雪糕厂,但都惨淡收场。直到30岁,他还在大连市一个农贸市场上卖猪肉。
       1994年,王带着一家老小南下广州。他谋了一份出租车司机的工作;经常把车开到后半夜,最后他有一家出租车公司,最红火的时候有15台车。
       几年后,广州出租车市场竞争加剧,在当地无甚权力支撑的他,打算回老家大展拳脚。
       雄心勃勃的王奉友“杀”回了东北。
       王奉友的蚂蚁王国
       1999年9月,王奉友注册蚁力神天玺集团(以下简称蚁力神集团)。该集团网站称,王奉友是运用现代化研究手段,提纯蚂蚁和一些中草药产出“蚁力神”系列产品。
       给王奉友养蚂蚁是一个很简单的工作——把蚁箱拿回家后,只需要每天依时依量喂水喂食。20天到一个月左右,蚂蚁死掉,公司就来回收死蚂蚁。同时母蚁再做窝产卵、生小蚁仔,再继续喂养,不断循环。
       “整个辽宁,甚至更远省份的老百姓都像吃了药一样痴狂。”沈阳一名官员说,有钱人或者没钱人都在想方设法筹集尽量多的资金养蚂蚁,其中一个动迁户为了养蚁,投入拆迁补偿款97万元,还外借了3万元。
       王奉友不断在媒体上宣传他的财富共享模式,按时给蚁民的账户打进劳务费,有时甚至提前返款——王奉友深知,诚信,可以吸引更多的民众成为蚁民。
       一名自称是蚁力神集团的会计曾自曝内幕说,蚁力神集团只需要利用养殖户新缴的“蚁种保证金”中的一部分,就可以应付上一批旧养殖户的返款需求。只要养殖户不断增加,就总会有巨量现金可供使用。
       上百亿资金成了王奉友的囊中之物,王过上了令上市公司老总都眼红的好日子。
       能壮阳的蚂蚁
       沈阳市广告业内一位熟悉情况的人士称,王奉友为了打造自己的品牌,聘请当地顶尖的广告策划人来制作销售广告。
       但一干人马冥思苦想也找不到切入点,最后决定选用“谁用谁知道”这句暖昧不清的广告词。
       最后,他们还聘请了一位中国最具人气的明星来演绎这句广告词。
       明星的加盟,很快让蚁力神成为大陆尽人皆知的品牌。王奉友也不失时机地推出了一系列产品。
       但变故出现在2004年。当年11月,一美国食品与药品管理局(FDA)发出一份报告,称蚁力神品牌产品检测出含有处方药浓度的“昔多芬”,而昔多芬和某些含有硝酸盐类的处方药或违禁物质若相互作用,可能将血压显著降低至一个不安全水平,直接影响心脏。
       FDA向消费者建议“不要服用中国辽宁省蚁力神天玺集团有限公司生产的‘蚁力神’产品”。
       蚁力神的出口梦和上市梦顿然凋谢,这给了王奉友沉重一击。
       蚂蚁咬伤了沈阳
       2006年底,蚁力神集团颓势渐显,开始撤销遍布各地的近328家分公司。直到2007年,王奉友还是没能找到全身而退的办法。
       2007年3月,失去资金来源的蚁力神集团甚至无法支付员工工资。
       2007年10月开始,王奉友和蚁力神集团突然在辽宁的报纸版面和电视屏幕上销声匿迹。
       2007年10月13日,百度网站关闭一切和蚁力神有关的贴吧。
       11月23日,沈阳市公安局宣称已经控制了王奉友。
       11月30日,辽宁省电视台称相关部门正在受理王奉友提出的破产申请。如果能够破产,王或许将不会因为涉嫌非法集资被追究刑事责任。
       此外,从法律角度来说,王只负责和其有限责任公司数千万元注册资本及其企业财产相等的赔偿责任,不再承担之外的法律责任。
       这就是说,100万蚁民超过百亿元的损失,最终或许不得不由他们自己承担。
       (摘自《凤凰周刊》20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