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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唐骏的智慧:生活在别处
作者:傅 桦

《中外书摘》 2009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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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贵族
       什么叫贵族?
       过去我们说,贵族就是通过征服自己,再征服世界的那一群人。
       两千多年前,当恺撒骑着战马击败庞培之后,他用最简洁的拉丁文写了一份捷报送回元老院,上面只有三个单词:“Veni,Vidi,Vici(我来了!我看见了!我征服了!)”
       从此以后,这句话成为那一群流淌着蓝色血液的精英们标准的格式。
       这群人在不同的领域,通过不同于常人的眼光、勇气、智慧和激荡自己的梦想,不断地书写着自己的版图,并且在自己的领域内,不断地创造奇迹。他们可以承受常人难以承受的一切,但是,却不能够满足于常人的生活。他们能够改变和常人一样的环境,因为他们付出的比常人更多。
       然而,现在我们定义的贵族,可能要转化为“贵族就是服务于世界,再让世界为你服务的那一群人”。这一群人拥有和常人一样的内心,但是,他们为自己的内心找到了不同的“护照”。宁静致远,淡泊明志。他们坦然面对生活,总是那么自信乐观。他们能够把最普通的事情做到极致,也能够把复杂的事情做到最简单。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公民。
       唐骏用他自己的成功,告诉了我们这种新的生活方式。
       对唐骏,其实有三个误传。一是说唐骏不买房。其实唐骏在美国有房子,但他不是为房子所限的人。唐骏在大陆只住酒店式公寓,是为了时间上不为琐事所限,充分体会到一种服务精神。第二是唐骏的身份:华裔美国人,加入美国国籍,但获得中国绿卡。第三说唐骏到新的公司,从来不带走一个人。其实从微软到盛大,再到新华都,一直有位很职业的助理跟随着他,那就是他的助手李欣。
       工作上的唐骏和生活中的唐骏,几乎是两个人。当媒体说“唐骏怎么样”的时候,我们一直在思考,他为什么这样做?来自外部的因素,和他的性格、素养、内心的选择,会使他的命运出现什么样的变化?他的下一步会怎么样?
       唐骏对吃最没有追求,最喜欢红烧肉,因为小时候没怎么吃过肉,有种情结。还喜欢蔬菜、鸡蛋,其他吃什么都没感觉。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唐骏说,对一些事情看得很轻,才能够专注于自己的目标。
       但对于住,唐骏非常认真。唐骏在大陆一直没有买房,十一年来他就住在酒店式公寓里。现在的酒店,现在的房间,他已经住了五年,这套房间一年的花费大约在150万。
       唐骏去过陈天桥在汤臣高尔夫的别墅。他简单地做了一个比较,就决定不再买房了:
       “自己买房,夏天你回到家里,要先开空调凉半小时,冬天要暖半小时。更重要的是,夏天有蚊子。你要吃饭,保姆当然可以做,但是哪里有我方便?我这里来了客人,马上可以去酒吧、咖啡厅。那里既是我的办公场所,又是我的社交场所。自己买房真的不如住酒店方便。”当然,住酒店,“我一定要住最好的”。
       “我曾经看过一套上海新天地边上200平方米左右的房子,像我现在住的这种地段,要卖2000万至2500万人民币一套,还不如我住的这里好,它的大堂肯定是不带空调的,走廊和电梯也不带。我这里是全程带空调。”
       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
       唐骏的生活方式,是典型的贵族版的“吉普赛人”:生活在别处。对唐骏来说,家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但是,他在这样的环境里怡然自得。酒店非常方便,唐骏享受的是整个酒店的服务。
       精明的唐骏算了一笔账:住酒店每个月的房租10万元人民币,其他花费大约在2万元。这样一年在住房的消费是150万元左右。按照一般人的计算,一年150万,再加上物价上涨因素,十五年的酒店房费就可以买下新天地的那套房了。
       但是,唐骏的计算方法不是这样的。他说:我的钱是活的。钱需要流动的。
       为什么很多人把钱存进银行做固定储蓄收取几个点的利息?因为他们的投资机会不多,专业能力不够,防风险能力不足。但是,当你有了足够的实力。情况就变了。
       “2500万,我把这笔钱交给专业银行打理,高盛、美林、瑞士、瑞信,大约有六家银行在帮我理财。每家我分散放几百万美金,那些人都是职业理财高手。另外,我自己也在做一些投资,很多公司上市前来请教我,请我为他们公司做上市辅导。我说,经验可以谈,但不能随便谈。这些公司想了想,我了个折中的办法,请我参加投资,让我成为公司的股东。这样,我就进入了一些很快即将上市的公司,有的做顾问,有的做独立董事,自己做投资理财,每年大约有40%至50%的回报。你算算,2500万如果自己投资,收益是多少?如果安全一点,保守一点,交给银行打理,利息是多少?至少500万。我在这里住,一年150万,我还赚了350万。”
       目前,唐骏个人投资的领域已经涉足房地产、汽车、钢铁、矿产资源、制药、电力、造船等七个领域,总投资额过亿元。这样的投资已经持续了三年。投资收人已经成为唐骏财富增值的主要来源之一,其投资的国内一家制药公司即将在美国上市。
       “现在这笔投资还没有变现,我在这家制药企业是第二大股东,以上市前的市盈率来算,华尔街给出了15倍的市盈率,这意味着这笔投资将给我带来至少15倍的收益。”唐骏说。
       唐骏称,其投资成绩不菲的原因,在于坚持投资传统行业,以及分散投资于多个稳健行业。“我投资的最低金额一般是200万美元,高的会达到500万至800万美元。”
       唐骏的财富到底有多少?说法不一。有人说20个亿,有人说不止。反正,唐骏说:“盛大挣的这笔钱,我一定是五十年以后才会去用它。”
       那么,盛大投资唐骏的收益是多少呢?相比在盛大获得价值超过4亿元的期权,盛大的市值四年间增长超过90亿元,4:90的投入回报,被外界普遍认为盛大对唐骏的投资大获成功。这就是唐骏说的“职业经理人的软实力”。
       唐骏加盟新华都之后获得了价值10亿元的原始股。他将通过新华都持有这部分股份,这意味着他不会进入上市公司的股东名单。“这样我自己的投资更加自由,还不需要公开资产,没有上富豪榜的风险。”
       唐骏已经成为中国职业经理人难以逾越的标杆。但是,对成功的理解,唐骏可能和别人不同。
       唐骏认为,成功的标准一是自我感觉,二是得到大家的承认。这两点他都做到了。唐骏现在的生活,可以算是贵族式的生活:住在每月十几万的公寓里,拥有10个亿的身价,被无数的投资者和企业家认同,被上千万的白领尊为偶像。
       现在,在中国,他是民营企业家最欢迎的“打工皇帝”;在日本,他受到软银总裁孙正义的尊重;在美国,他是比尔·盖茨的朋友,是华尔街最信赖的明星;在欧洲,他是为投资者带来300%回报的职业经理人。
       但是,在他成功之前,唐骏在常州的河边捡过石头,在日本洗过碗,在美国因为演员签证问题差点
       负债累累甚至被诉为欺诈。唐骏说,这些都是他最宝贵的经验与人生体验。
       中国绿卡
       生活有时好像在不断和你开玩笑。
       唐骏最怕什么?也许最怕的是签证官。
       自从在美国组织演出被拒签,虽然事情圆满地解决,他却一直心有余悸。以后,他一直对签证官非常小心。在美国是,在中国也是这样。
       为了更好地在美国发展,1993年,唐骏获得美国绿卡,1998年成为美国公民。
       但是没有想到,从此以后,唐骏每次来中国,都需要签证。他的太太、女儿如果要来上海,也需要签证。有的时候,身份就是这样,可能为你带来方便的同时,也可能为你带来不方便。
       2004年8月,我国颁布实施了《外国人在中国永久居留审批管理办法》,共有四种类型的外国人可申请在中国永久居留:有较高数额直接在华投资者、在华任职的高层次人才、对中国有突出贡献者及来华家庭团聚人员。
       2005年4月12日,上海市政府举行正式仪式,向盛大总裁唐骏博士等申请人发放了第一张真正的“中国绿卡”,唐骏非常激动。此时的唐骏,已经成为上海吸引外资的一个代表,或者中国对外开放的一个符号。在领到第一张“中国绿卡”之后,唐骏非常激动地向记者表示,不但自己要申请“中国绿卡”,自己的妻子、儿子、女儿都要申请“中国绿卡”,而且他还要动员自己在国外的亲朋好友们都来申请“中国绿卡”。
       相知高尔夫
       2008年6月30日,新华都集团宣布收购港澳资讯。集团在武夷山开港澳资讯董事会的时候,住在当地的一家高尔夫球酒店。当时港澳资讯董事会里成员都不会打高尔夫球,唐骏就准备一个人去打球。
       还不会打球的陈发树说:“一个人?太可怜了,我陪你去走走。”
       唐骏说:“按规则,不打球的人不能上场,你起码得拿一套球杆,放在那里做做样子。”
       到了球场,唐骏就对陈发树说:“你照我的样子,把球‘敲’进去就行。”陈发树敲了敲试试,发现很带劲。环境优雅,心情愉快,更主要的是,在这里,可以轻松畅快地和朋友聊天,没有顾虑,没有距离,自由自在。
       进不进球,重要也不重要;水平高不高,在于自己;今天的状况和明天又不同,如唐骏所说:“在打高尔夫的时候,心态很重要。比如眼前有一条河,明明没有这条河的时候,你肯定可以把球打过去,而面对那一条河,大多数人都会把球打到河里去。这就是心河。”
       没想到,就这一次,陈发树也喜欢上了高尔夫。
       唐骏说,有一家唐骏投资的电力公司,五个股东全部都是“球友”。
       “高尔夫球是一个没有完美、却在不断追求完美的过程,永无止境。对大家来说,经历这样一种过程也是在享受人生。而且同样一个球场,打上100场球,每一场的感受都会不同,”唐骏说。
       在唐骏眼中,因为打高尔夫球需要花费大量白天的时间,所以现在球场上还是企业家多一点,白领少一点。在球场上可以不断地扩大自己的社交圈,而几个小时放松的运动,是交流的最佳氛围。“球品即是人品”,唐骏说。这也是考察对方的难得的机会。
       “为什么有人提出来投资,马上有很多人响应?而有的人提出来,情况却恰好相反?就是这个道理。因为在中国做事,人际关系很重要。”唐骏举例说:“比如球明明下水了。却说没下水,这是属于最差的球品了。再比如移动球位,这些举动都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球品。所以,有时越了解一个人之后,反而不想和他一起投资了。”
       喜欢高尔夫球运动的唐骏别出心裁:“我喜欢玩的方式与别人不一样,我希望从中找到自我的满足感。每次过生日的时候,我就会把全国各地的朋友都叫过来打高尔夫,把它变成一个每年一度的活动。”
       每年的“中国6·27挑战杯高尔夫邀请赛”是唐骏创办的。6月27日是他的生日,三年前过生日的时候,唐骏自己掏腰包拿出劳力士手表、三辆奔驰F600作为奖品。
       “这是中国目前为止奖品价值最高的业余高尔夫球赛。”唐骏说,“只要一杆进洞,便可以得到一辆奔驰F600。可是那天没有人拿到。”
       到晚上,唐骏又在黄浦江上包了一条游船举办自己的生日派对。一百多人参加了,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他在微软时期的同事。他们都记得唐骏的生日,一听说消息。就自发地去了。
       这是从微软沿袭下来的习惯,并不需要唐骏主动邀请。唐骏引以为豪的是:“看到你们来了,我知道我做人一定很成功。”
       2008年中秋,很多朋友收到了唐骏履新后的中秋祝福:一盒月饼、一罐茶叶。唐骏在一张小卡片上写着:曾经,我们相见;曾经,我们记忆。所有的曾经,用这小小的心意。
       署名是:共同的唐骏。
       唐骏已经在心里把自己当成朋友们共同的品牌、共同的伙伴、共同的财富、共同的愿望、共同的激情、共同的温馨、共同的梦想。
       音乐时间
       在上海,唐骏除了工作,也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喜欢音乐的唐骏,能玩好几种乐器,特别喜欢吹奏萨克斯和唱歌。唐骏真正喜欢上音乐,已经有十年了。“1997年被微软总部派往上海筹建微软大中国区技术支持中心,平时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事,总觉得想要学一些东西。大学时虽然也学过一些音乐,但是总觉得还是不够完善,也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所以就请了个老师,教我萨克斯。”
       这个来自上海音乐学院的老师,第一次见面问唐骏水平如何,唐骏谦虚地说:不会。结果听他吹罢一曲后,老师瞪大眼睛说:“你要是之前什么都不会,那你就是个吹萨克斯的天才了。”
       如果你在周末傍晚看到上海某五星级酒店的酒吧厅,有一个男人在吹着悠扬的萨克斯风,那可能就是唐骏。唐骏喜欢那个酒吧“很空旷的感觉”,所以总会在周末去吹上一会儿,在那里他请了一个钢琴老师给他伴奏,通常是在没有观众的时候两个人合作。“完全是在享受音乐的美妙。萨克斯音色优美深情。吹起来很有感觉,乐器里面萨克斯是最阳刚而有感觉的。”
       钱柜也是唐骏经常去的场所,他喜欢唱流行歌曲,唱得还不错。唐骏唱歌,喜欢呼朋唤友。有一次,连着叫来了他的前四任秘书们。
       孙春兰后来告诉我:“唐骏不高兴的时候很少。我们在一起,每天早上他一早醒来,就会快乐地唱歌。我觉得很奇怪,早上起来,人情绪还没有到那步,你怎么起来就唱歌。他唱那种言情的,比如说张学友这种,特别抒情的那种,慢吞吞的歌。他自己说觉得自己唱歌挺好的,他说我唱歌是用情在唱,你们唱歌是用嗓子在喊。像他现在讲演说话的时候也是用情动人,人家说他不是煽情吗,他唱歌也是这样。眼睛都闭起来,然后发挥,有时候人家歌星‘啊……’一下就完了,他比人家‘啊……’得还要长一点。”
       “前锋老唐”
       喜欢唱歌,喜欢热闹的唐骏还
       喜欢打篮球。
       唐骏拥有三支篮球队,分别在北京、上海和美国,都是由一些专业的退役篮球运动员组成。“礼拜六下午是我的篮球时间,从来不会断,再忙,每个礼拜六下午我都会空出来。我出差的时间很多都是围绕礼拜六下午安排的,把这个作为一个轴心。不像别人有时间才去,明天没有时间就忘了。”
       在球队中,唐骏担任的是前锋。但是在比赛时,他第一节一般都不上场,每次到他上场时,他却发挥得很好。“到我上场时,投球最准的一定是我。虽然他们有的是专业运动员,运动员比赛到最后,比的就是心理。我有很好的心理。商场上经历多了,就自然可以放下了。”
       在比赛中的表现比平时要好得多,唐骏认为,这是一个人的心理素质所决定的,运动不仅能够强身健体,更重要的是可以提高心理素质。“就像NBA的比赛,弱的队会赢,强的队也会输,这是为什么呢?其实不完全是技术的问题,当然技术有一定的差别,你跟乔丹,当然是没有办法比。相同的、差异不大的球队,更多的是比心理素质,那么恰恰我在运动时表现出来的心理素质非常高。更有意思的是,有几次比赛,到了最后,他们都说,把球给老唐,把球给老唐。他们认为球到我手里,更容易投进一点。”
       篮球运动是一项对抗性强、体力消耗大的运动。过去一周两次,“接近于半专业的运动员”,现在年过四十六,打不了那么多,但是打球对他来说还是一个特别的爱好。
       在工作与生活的时间安排上,唐骏从来不认同那种“工作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工作”的观点。他微笑着说:“我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工作当中,我会有我自己的想法,生活中有一点以自我为中心,但是应该说是去享受吧,我永远是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开的。”
       造就10万个唐骏
       唐骏自己说:“我们往往把自己搞得很复杂: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你是谁?其实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些问题。一个人有很多种角色,你属于家庭,你属于公司,你属于客户,但是,只有属于自己,你才能够找到不可取代的力量。”
       唐骏其实和平常人一样,也有简单的梦想,只是他在做梦和追梦的时候,慢慢就显出和旁人的不一样来。什么不一样?简单加坚持。
       唐骏到日本的时候,只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要拥有一个好工作,把妻子孙春兰接来。
       唐骏到美国的时候,也只有一个最简单的梦想:拥有一所房子,把爸爸妈妈接来。1997年,他到美国的第七年,加入微软公司的第三年,他终于在西雅图买了房子,并且把父母接到了美国。
       而他回到自己的祖国,生活的梦想更简单:拥有一个绿卡,把女儿接到上海来。2005年,他把女儿和妻子接到了上海。
       他能够坚持,直到完成,当然,接下来的梦想和实现的条件,就已经和常人有些不同了。正因为如此,他是最懂得在演讲中如何调动别人的激情和梦想的人。他知道,这是每个人身上最可贵的财富。而他往往能够一眼看出这些财富,看出你的梦想和实现梦想的激情。
       所以,在他的手下工作,是非常愉快的事情。
       “薪资不是谋生的手段,而是未来的阶梯和你的价值判断。”唐骏决不为具体的年薪打工,才能够放弃许多别人无法放弃的东西,塑造自己的整体品牌,寻找更好的工作平台和价值平台。
       虽然现在,中国职业经理人赛场,只有一个金牌得主唐骏,但是唐骏说:“相信我的成功可以复制。在未来,我们可以找到10万个唐骏。”
       这种复制,需要找到“成功基因”。唐骏说,这种基因的核心,就是一个好的性格:比如阳光、开朗、负责。这种成功有一个快捷的方法:简单加勤奋。这种成功还有一个很简单的标准:不断超越自己。
       “也许十年后,人们已经分不清谁是唐骏。10亿身价,已经不再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