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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三套车]唐家河之夏
作者:张晓林

《散文诗》 2006年 第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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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的抚摸晶莹碧绿
       这时,我们所有的想象,所有的期待,都被迎面扑来的清凉覆盖了,征服了。
       进入唐家河,巨大而浓郁的清凉,从无边无际的绿色森林中袭来,从晶亮跳荡的唐家河水中袭来,从舒爽的阳光中袭来。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尖叫,在唐家河清凉的抚摸中,我们飘飘欲仙,沉醉如泥。
       我们感到那浓郁的清凉,迅疾抚过我们的头发、我们的眉毛、我们的面颊,直到我们的脚丫,直到我们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清凉的抚摸触及之处,我们身上那些钢筋水泥的尘土纷纷剥落,我们刚才还是干皱的皮肤,一下子丰润饱满起来。
       转瞬间,我们好像被晶莹的清凉沐浴过了,整个儿身心都在快乐地舒张。我身旁的女孩。她眼波清亮,新鲜妩媚,她的身上散发着唐家河的清凉和芳香。
       守望中的黎明
       森林还在沉睡。森林潮湿的呼吸扑打到我们的脸上,有一种微痒和说不出的亲近。
       我们睁大双眼,注视着墨黑的寂静。我们的守望隐含着微微的紧张。
       漫长的等待中,或许是红腹锦鸡,或许是蓝喉太阳鸟的一个不经意的梦呓,在山峰与天幕之间,划出一条梦幻般的优美曲线,牵引着黎明一步步向我们走来。
       我们看见那条曲线在一点点加宽,一点点扩散,颜色也在扩展中逐渐变幻。最先是浅灰,接着是蒙白,再接着是淡青,是湖蓝,是最终的亮蓝。
       渐渐地,神秘的唐家河在我们眼前一点点浮现了——
       那是群峰在薄雾缭绕中浮动,那是森林在阵阵香气中动荡,那是河水在跳动中歌唱,而毛香坝的蓝白色小别墅,好像一群水淋淋的蘑菇,在曙色中悄悄上升……
       沿着阴平古道
       喜欢你蹦蹦跳跳的样子。你跑在最前面,所有的郁闷和忧伤,纷纷飘落。你腰身轻盈,秀发飘舞。带着风,露出本真的天性。
       喜欢你贪馋的样子。每一朵花,每一棵树,每一座奇峰,抑或每一只鸟儿,每一只蝴蝶,你都想去触摸,去亲近。你的眼神,好像要把它们全都含进嘴里。
       喜欢你吃惊的样子。你跑出去很远了,可是一条小小的花蛇,甚至一条毛毛虫,也会让你惊叫,让你跑回来,躲进我的怀里,花容失色。我抱紧你,心想你那大家闺秀般的矜持,你那修炼到家的娴静,现在丢到哪里去了呀?
       喜欢你把白嫩嫩的小脚丫,浸到青溪河晶亮的涧水里:喜欢你挑选五彩石时的那种专注的神情:喜欢你裸露在暖暖阳光下的那对光滑圆润的小肩头……
       这条历史与传说铸就的古道,这时却铺满我们茂密的爱情。也许我们的小情调,在一种宏大的叙事中,显得过于单薄和轻飘了,但我们还是愿意听凭内心的呼唤,就这样一直相依相偎地走下去,走下去……
       一群鸟飞过摩天岭
       在我们仰望的高度,一群鸟,飞过摩天岭。
       鸟群的姿势舒展、迅疾,在深蓝的天幕上,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它们翻动的翅膀,偶尔闪现一星银亮的光点。
       我们身旁的郭尖口、写字崖,还有窄峡子、马鞭崖,在这一瞬间有微微的动荡。我们能感到它们心跳的加快,呼吸变得粗重,我们能摸到它们的体温在上升。
       舒缓的红石河,突然加快了奔流的速度。叮咚的吟唱,变成了哗哗的激越高唱。
       一群鸟飞过。安详、寂静的摩天岭山峰,好像被隐秘的血色记忆所唤醒,每一座山峰,都屹立着英雄的身影;每一个峡谷,都回荡着战马的嘶鸣……
       一群鸟飞过摩天岭。
       一个传奇的山群把我们体内的血液点燃。
       红花草地
       山峰退去,峡谷退去,灌丛退去……只剩下这广阔的红花草地。似乎一切都在为这终结的美景让路,似乎这惊心动魄的美艳,把所有的一切逼退直至消亡。
       我们恍惚被飘浮的红色云朵所簇拥、环抱,有一种幸福的眩晕和失重。
       一阵微风,从草地的边缘徐徐吹来。红花摇动,像是红色的海洋掀起微波。我心摇动,无尽的遐想在飘飞。
       我想与你在这美妙的红花草地,来一番慢镜头一样的浪漫追逐。我想与你骑上枣红色的伊犁马并辔而行,我们的马蹄上沾满花香,小鸟和蝴蝶把我们围绕。我想深情地凝望着你,凭着这永恒的红花草地,说出一句真挚的誓言……
       然而我所有的想法都是徒劳。虽然你近在身旁,但你的心思却在四处奔跑。我抓不住你跳动的眼神。我竭力的暗示,还抵不过这草地上一朵小红花的抿嘴微笑。
       毛香坝的月光
       夜晚,月光下的毛香坝。是一个真切而朦胧的梦幻,是一份萦绕在我们心底里的依恋。
       深蓝色的天幕,被圆润的山脊线画成迷人的形状,闪烁的星子挑在那些线条上,就像一个个跳荡的金色的音符。
       那些遥远的山峰一下子贴近了。它们巍峨浓重的身影投射到我们的心里,让我们变得高大而挺拔。
       在我们看不见的深处,唐家河深情地弹拨着琴弦,把夜晚的寂静衬得更深了。
       在我们看不见的深处,大熊猫、金丝猴、雪豹和它们的邻居正在做梦,而珙桐、银杏、水青杠、连香树们,正在伸展腰肢。
       在我们看不见的深处,有许多神秘的事件正在悄悄发生……
       一声蓝额红尾鸲的呓语划过,夜色愈来愈深了,月光也愈来愈迷人。清亮而纯净的月光,流淌在这岷山的腹地,流淌在我们干渴的心田,成为我们一生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