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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会方阵]日常思维
作者:蒋登科

《散文诗》 2005年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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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不是玩物,不是虚无,也不是捞取外在收获的手段或工具。诗是生命的流泉,诗永远与生命同在。诗的境界来自生命的境界,诗的高度就是人格的高度。
       黄果树瀑布
       自天外来。自山外来。自梦境来。
       积蓄千年力气,汇聚万溪浪涌,飞奔而来,跳跃的姿势雄壮而优美。
       那声响,发自万古地心,又好像源自随之跳动的脉搏。
       这个时刻,如果心灵没有震撼,如果情绪不曾激昂,如果在飞雾如絮的拥抱中没有踩上这惊天动地的节奏,那定然是虚度了这远足的美好时光。
       许多文人都这样赞美。每位游客都这样感叹。
       在惊叹的人群中,只有我是沉默的,虽然这是我们土地上的骄傲,有着我们血脉的搏动。
       伴着缥缈的彩虹,我出现幻觉。
       在地球的另一面,在另外一条奔涌的河上,更为雄奇也更为柔媚的尼亚加拉瀑布群,以其独特的形象与声响正与天地对话,好像是向黄果树瀑布发出挑战。我曾感受它的宏大,我曾沐浴它的彩霞,在飞花溅玉之间,体会天地的博大。
       世界真的很大!有时候,我们不能只是关着门自己对自己说话。
       我把赞美的话语深深地藏在心间,让它生根、发芽、开花。
       距离
       米兰开花了,清香。
       桂花绽放了,浓郁。
       都是人人赞美的花,在同一个季节展露芳容。有一天,它们在阳台上的花盆里,枝叶相触。
       仍然有各自的身姿,但没有了各自的香味。像是米兰,又像是桂花,有时甚至分不出究竟是什么花香。
       究竟是交融出了新的芬芳,还是失去了各自的品性?花说不清,看花的人也甚觉茫然。
       有人说,如果要清香,如果要浓郁,给它们距离吧,或者把它们分开。
       没有距离是人们的期待,保持独立也是人们的梦想。这对矛盾,谁能解开?
       暗香
       燥热的午后,一阵微风,从无法看见的缝隙,不经意间飘过有些虚无的心头,不知吹自何处,也不知为何来到这荒芜的地方?
       有遥远的花香飘来,缭绕在梦幻的心头,淡淡的,带给人一些醉意。也带来了一点觉醒。
       不娇羞,不浓丽。不是在春天,是夏日的花。
       历经春雨沐浴、夏日暴晒的花。
       早熟的花,也是晚开的花。蕴涵着果香的花。应该是开得异常鲜艳、异常美丽的花。
       怀揣着结果的梦,在天地之间,在云雾翻涌的地方,飘散,飘散又聚合,撩拨烦躁的心绪,拨动微妙的弦音。
       该是一棵怎样的树啊,开着怎样美丽的花?
       那花香,好像有迷人的乐音相伴,一只虚拟的蝴蝶,似乎来自某个遥远的世纪。
       说着异国的方言。是传说中的塞壬?那位勇敢的前行者,会不会又是一位在香气与乐音的迷醉中失去方向的船长?
       惊醒了,还是燥热。看不见的缝隙依然不见,风与花香,也不知去了何方?
       外面开始凉了,有人穿着厚厚的衣服,裹紧颤栗的身子,也许不愿别人看透驿动的心思。
       一个玄远的梦。一个白日的梦。充满花香与乐音的梦。
       那风,那花,那香气,那乐音,甚至那可能美丽的果实,渐渐远去,又好像慢慢靠拢……
       山水缘
       一座独立的山,立着;一条奔流的河,流着。
       山脚是水湄,水边是山峰。山与水擦肩而过,却没有碰着。
       在同一个苍穹之下,它们究竟是躲避什么?还是悄悄聚会?谁也没有准确的答案。
       山有山的威严,水有水的脾性。在别人关注的目光中,山对水点头,水对山歌唱。在人迹不至的时刻,山昂头为山,水低语成水。
       在山脚水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好像是惟一活着的生命,他一会儿看看山,一会儿看看水,眼里充满期待。那是一个孩子,向山叫一声“爸爸”,向河呼一声“妈妈”,但不知把小手伸向哪边……
       俨然一个典型的现代家庭。
       蒋登科 笔名江舸,四川省巴中人,生于1965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学博士,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所长,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外诗歌研究》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