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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风铃]嫁给一段快乐爱情
作者:雨 桦

《青年文摘(红版)》 1999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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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过几次恋爱经历,为嫁什么人真是烦恼了好一阵子。
       哥哥和姐姐都是过来人,对于爱情的选择都有一针见血的论点和感慨,似乎娶过了嫁过了,真正过起了日子才发觉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娶了不该娶的,嫁了不该嫁的。柴米油盐紧巴巴地过日子,想像中那种浪漫那种情调早被一日三餐冲撞得一干二净,没钱就更惨了。
       对于我嫁什么人,哥哥姐姐都有自己的观点。哥哥说人要活得有模有样,活得呼风唤雨,就得有权有钱,并且暗示我谁还没有女朋友,至于引申意义,哥哥没挑明。
       姐姐的观点很明确,权是别人给的,钱却是自己的。没权可以,但不能没钱,没钱再好也不嫁。
       姐姐有她的道理,姐夫是个司机,家境贫寒又是长子。倒是姐姐脑子灵,肯吃苦,这几年下海经商倒腾得有模有样,家业兴旺。姐姐自知苦日子难熬,决不允许惟一的妹妹重走她的老路,不给我找个有钱的先生决不罢休!
       在姐姐的紧锣密鼓中,一位24岁的电器行老板开始与我频频约会。他长得帅气,清一色的名牌包装,说话也斯文,那副高档金丝眼镜在他脸上显得很文化,很知识。姐姐大概透露给他我是学中文的,又是那种嘴巴很厉害的女孩,所以,他跟我说每一句话都似刻意斟酌了一番。
       看得出来,他是想努力给我留下好印象,并有意向我证明,他虽然没有学历,但能把钱赚到那个数,也不是人人都行的。
       我对生意人的印象是那句古诗的浓缩:商人重利轻别离。但是,姐姐不允许我有这种印象,十分生气地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想跟他的女孩能排成一个连,读了几天书就清高得不得了!就怕你没这个福分!你没结婚,当然不知道钱的重要!
       为了姐姐所说的福分,我放下清高去接近他。很愿意像姐姐希望的那样,做一个有钱男人的太太,享受青春女人该享受的一切。
       读书的周末变成了约会的周末。每次约会,我们不是去酒店就是去咖啡厅。我对这种“昂贵”的感情交流,惴惴不安,认为是浪费人家的血汗钱。
       老实说,我是普通人家一个读书的女孩。我的世界是书香和音乐的世界。我的朋友是清一色的读书人,凑在一起,简单的几听啤酒,一盘廉价的烧烤也吃得其乐融融。
       一次同他去吃日本料理,一个很美貌的女子在我面前跪着斟酒,我脸唰地热起来,很不自在。那个女孩纤细玲珑看上去与我同龄。她把日本女人谦卑的服务做得极其老到,叫我无法平静地接受。那一刻好像跪下去的是我,而不是她。
       我握住她的一只纤细小手,说,不必这样,小姐,你起来吧。
       他在一边很生气地看着我做这一切。等到那女孩在我的说服下退出去以后,他说:我有钱我愿意这样!没见过你这么土气的人,让你享受你都不会享受。
       我当然愿意享受,但不是让别人给我跪下。我争辩说。
       他说:这叫情调,你懂么?
       我说:我不懂。我承认自己素面朝天,用廉价的香水,买普通的服饰,一顿饭两个人花去几百元钱我很心疼。因为那是我1个月的薪水。
       渐渐地,跟他在一起,我有了不是自己的感觉。我无法使自己“情调”,使自己心安理得享受富贵,更怀疑自己能否胜任这种爱情主角。
       从每周1次的约会发展到1周2次。然后是他经常用大哥大把电话旁若无人打到我办公室,告诉我他从海南或是南方某个城市刚下飞机,告诉我他刚脱手的一批货又赚了多少钱,收钱之前忘不了大加殷勤地说很想我一类的话,惹得那些“孩子妈”羡慕不已。
       每次与他约会,我都努力去寻找那种心动如水的感觉,可惜,我一直也没有找到。
       在他轻轻的拥吻中,在他狂歌曼舞的“爱情”中,我看着他越来越陌生越来越遥远。也许真应验了那句话:走近了才知陌生。
       有一天晚上,送我回家的路上。他的呼机一直在不停地响。在一处明亮的路灯下我看到了另外的一件事,那行小字是:多日不见,你在哪里?想你的芬。
       芬是另外一个女孩子,在酒店做服务小姐。我没有惊讶,更没有气愤地大呼小叫,这是我认识他时就预料到了的事情。我朝他挥挥手,就那么简单地把我们之间的爱情挥得无影无踪了。离开他我没有泪水,却也不是很轻松。
       姐姐知道后,劈头盖脑数落我一顿:嫁给他,花不完的钱,享不完的福,女人一生图什么?你说你到底图什么?我图什么?女人需要的一切我都图,包括玫瑰花、烛光晚餐,但在这些当中,我更图一段快乐的爱情。
       最终,我选择了自己的爱情。选择了灵魂的撞击,一个以工资为生的职员。
       他没有花园洋房供我栖息,就,连大客厅大厨房的标准也达不到。
       准备娶我的时候,他托同事四处租房子。然后粉刷,然后盆盆罐罐地往回买廉价的生活用品。记得我们那间小屋,简简单单,空空荡荡,连我最珍爱的书籍都放在了床底下。我们的婚礼几乎朴素到了极点,没有气派的小轿车,也没有录像,甚至连婚纱都没有披。
       他看出我的失望。哄我说:披婚纱未必幸福,未必一生是蜜月,看看吧,咱家大事小情你说了算,你当户主,算你娶我,行了吧。
       他是普通职员,应酬不多,名片上干巴巴的印着名字。什么经理董事都与他无缘。他除了一张很年轻的脸庞之外,不能在我和朋友面前一掷千金,不能请我享受日本式的服务、烛光晚餐,不能在情人节之夜送我玫瑰,连专卖店的门也很少迈进。
       他每月的收入要支付一切日常家庭开销,要精打细算才能让存款单上的数字缓慢往上推移。他许诺说:要用自己的工资给我挣一座白房子。
       但是他有足够的时间守着我们的家我们的爱情。付不起保姆的薪水他不说,却说是为爱情的安全考虑,男人都有稍不留神的时候。
       我们在简陋的家中体味相知相守的快乐。每天晚上我们都幻想明天拥有第一笔钱之后最先做什么。我争着说去离太阳最近的拉萨城。去看古老的布达拉宫;他也认真地说拉萨有什么好去的?要去就去悉尼,去看澳洲风光。
       我们常常像两个孩子争得面红耳赤,好像真的就站在拉萨的八角街上一样。这时,他用手指一点我的脑门说:小傻子,又犯傻了不是?
       我缓过神,跟他一起哈哈大笑。
       (李威摘自《涉世之初》1999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