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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长书]“我们一起走”与“和而不同”
作者:李昌平

《读书》 2007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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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懂话剧,很少关注话剧,好多年没有看话剧了,这是实话。
       看了《我们走在大路上》,直接的感受是话剧比电影有震撼力。
       其实,好多年前我就对电影_失去了兴趣,所以,《我们走在大路上》震撼了我,不能说话剧就比电影好,是我没有看到好电影。
       《我们走在大路上》,以过去“禁止私欲”到现在“放纵私欲”为主线,揭示中国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每一个看过此剧的观众,不得不思考这样一个严肃的问题:我们是否又走上了邪路?
       不少人将《我们走在大路上》放在左或右的框架里讨论和评价。在我看来,《我们走在大路上》是超越左右的,作者是中庸的,和历史上的很多寻找“第三条道路”的仁人志士一样,作者似乎是在寻找“中间道路”。所以,作者期待“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走”,既是作者的理想,也是作者为改革寻找的出路。这与“建设和谐社会”的理念不谋而合。
       但遗憾的是,作者也有局限性,在经历“拉拉扯扯”后,最后终于“我们一起走”了。至于,为什么要一起走,“和而不同”又有何不好呢?怎样一起走,一起走向哪里?……显然,作者在经济建设、民主法制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等等的话语体系中,没有找到答案。所以,简单地给出了“我们一起走”的出路。
       和谐社会的基础是什么?是和谐的社会结构。
       在改革开放的初期,政府是全能的经济政府,经济所有制结构单一,有效竞争不能形成,经济发展极不和谐和繁荣;改革开放后,所有制结构多元化了,经济主体的经济资本积累竞争公平、自由、有序,物质极大丰富,经济发展和谐,全能经济政府也解放了。现在,在社会领域依然是政府全能,社会没有开放,多元的社会组织没有形成,社会结构单一,社会资本积累的竞争格局没有形成,社会建设失去了主体(社会没有主人),社会依然依赖全能政府的集权管理,社会活力严重不足,社会问题越积越多。
       一个社会只有经济资本积累的竞争,没有社会资本积累的竞争,最终的结果是“私欲的放纵”。只有“两个积累的竞争”同时进行,经济繁荣和社会和谐才会相互促进。
       和谐社会不一定是“我们一起走”的社会,可能是总体上朝着一个方向走的社会,即所谓“和而不同”的社会。《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强调,要通过开放社会,促进不同社会阶层的个体和群体的自由组合——发展社会组织,实现社会自治。只有不同社会组织之间依法的理性博弈和合作,才能保障不同阶层的所有公民的权利得以充分而全面的实现;只有社会组织内部依照章程民主管理,社会的“自我教育、自我服务、自我管理”才能实现。社会主体多元化,必然“和而不同”。“和而不同”是不同社会组织的理性博弈和合作的常态,是和谐社会的常态。
       社会自治水平越高,社会对全能政府的依赖度就越低,政府和强势阶层结盟的可能性就越低,政府专制就越不可能。从“极左”到“极右”的轮回才能避免。
       假如我是《我们走在大路上》的编剧和导演,我会倡导社会不同阶层依法的自由组织、博弈、竞争、合作和以不同社会组织为主体的社会自治,解放全能政府;也会倡导社会不同阶层“和而不同”地朝着“和谐社会”迈进,建设民主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