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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路标]从绝境中得到财富
作者:松郁郁

《青年文摘(红版)》 1999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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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遭遇磨难,对一个人而言并非坏事,因为经历本身就是一种财富。
       去年夏天,山东工业大学于复生、路原两位硕士生经受了一场疾风暴雨式的考验。这场考验,不是硕士毕业前令人脸红心悸的答辩,也不是考博士研究生时刁钻古怪的试题,而是现实生活中一个偶然发生的插曲。
       于、路两位同学硕士毕业并考取了博士研究生后,为了使紧张劳顿后的身心放松放松,决定趁暑假结伴到上海去旅游一趟。
       他们收拾起简单的洗漱用具和衣物,便兴冲冲地出发了。由于天气很热,身上穿得单薄,他俩便把大部分钱、一部分证件放在旅行袋里。火车到达上海走出车站后,第一次目睹大城市的非凡气派,他们倍感兴奋,高兴得手舞足蹈,忘乎所以。他们乘坐人力三轮车走过几条街,到达一家旅社办理登记手续时,突然发现那个装有钱物的旅行袋遗忘在三轮车上。这真不啻是一个晴天霹雳,两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俩这次旅游的全部财产和希望,都集中在那个旅行袋中啊!
       “怎么办?”两位硕士面面相觑。没有了钱,什么事都干不成,连生存都成了问题。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生存,是任何生物都无法逃避的首要现实问题。任何动物和人如果不能存活下去,一切都免谈。
       幸好是两个人,凡事可以相互商量,互相提出一些问题讨论一下。
       发现旅行袋丢失后,他俩怀着侥幸的心理,沿着来路一边寻找,一边漫步回到了火车站。一路上,他们左顾右盼,希望那位蹬三轮车的大叔出现,能够把旅行袋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他们。然而,奇迹没有出现,当找回旅行袋的梦想彻底破灭后,他俩除了随身携带的身份证、学生证和一枝钢笔之外,别无它物。
       他俩把衣裤口袋里所有的零钱全都抖出来,凑起来才50多元。这点点钱还不够买两张回程火车票,尽量节约大概可以做到在两天之内不至于挨饿。但眼前的住宿问题怎样解决呢?3天以后怎样填饱肚皮呢?怎样回家呢?……
       他俩是第一次到上海,在这个上千万人口的大城市里没有一个亲戚朋友,没有一个熟人。站在繁华的大马路上举目四望,满街人头攒动,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然而他们竟与这里的繁华、热闹失去了缘分。食宿无着,举借无门,他俩的心中不禁升腾起一阵阵恐慌。莫名的失望、异样的孤独,一阵阵袭上心头。
       但是,这两位学海的高材生没有惊慌失措,没有绝望,他们商议的结果是决心靠自己健壮的体魄和勤劳的双手渡过难关。他们决定放下“硕士”的架子,以“生存为第一要义”,采用最原始的办法: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几天之内用自己的劳动力迅速赚到一笔钱,除了糊口外,再买两张回程火车票。
       怎样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呢?当时已经进入夜间,天下着小雨,打工的机会很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最简单的体力劳动——擦皮鞋。这活的优点是成本低、工具少,而且不用学手艺,一看就会干。但他俩稍微观察了一阵,就发现人们在酷热的夏天很少穿皮鞋。车站内外几个擦皮鞋的男女都在打瞌睡,闲得无聊。看来,这个简单活难以迅速达到“积攒买两张回程火车票的钱”的目的。
       坐在宽阔的候车室里,看着一排排候车的人群,小路突然想起小于擅长画画,素描蛮不错,为什么不让小于给旅客画像呢?当小于听到小路的这个建议后,第一反应是皱了皱眉头。但英雄好汉处于穷途末路,由不得你的性子,不想干也得干。于是,他们很快买来白纸、铅笔和橡皮,在地上捡了块包装纸箱硬板做垫板——“画匠”生意便开张了。
       他们挨个向候车的旅客推销自己的绘画才能:“趁候车闲着的时候为自己留个纪念啦”,“留住美好的青春形象啦”,“与照相异曲同工却具有不同韵味啦”……候车室里的旅客虽然不少,但同意让他们画像的却很难找。磨了好久的嘴皮,才有一位操南方口音的旅客勉强同意了,但他只肯出5块钱。
       “5块就5块吧,总比闲坐着好,挣一个算一个。”于是,小于摆好架势,铺开白纸,认认真真地干起来。折腾好一阵,总算把这位上帝的光辉形象用简洁的线条移到了白纸上。说实话,这张素描,即使是行家来看,水平并不比干专业的差。但一般没有素描知识或没有被人素描过的人,总会对首次看到的用简单线条美化后的自我形象吹毛求疵。那位上帝接过小于的素描,皱着眉头看了很久,勉强收起来,唇边露出一丝轻蔑。一句话不说地扔给小于一张破损了的5元人民币
       这轻蔑的一瞥,小于事后说,“顷刻间,我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出卖了”。但即使是这样“屈辱的机会”,这天晚上也没能找到第二个。
       夜深人稀了,失望、疲劳的折磨,使他们放弃了“靠素描赚钱”这一行当。他俩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打了个盹,终于挨到了天亮。天亮了,希望就会随着太阳的升起,他们可以出去寻找打工的机会了。
       一大清早,他俩在晨曦笼罩的大街上漫步,无心欣赏两旁的景色,一心只想迅速找到打工的机会。他们首先想到的是为餐馆洗碗,刷盘子,然而一连问了好几家饮食店。这个位置都被人占据了。中国人多,人满为患。廉价劳动力到处都有,这个人人都会的粗笨活轮不上两位硕士来干。
       他们又想到去干搬运或者装卸等重体力活,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干家教怎么样?”小于突然想起小路干过这一行。
       “这活钱倒不少,问题是一时找不到。即使找到了,总不能只干一次吧,那么,我们又住宿在哪里呢?”小路反诘。
       “去买张《新民晚报》来看看,我们去应聘。”
       “应聘要试用,试用期满后才能正式录用,然后要干满一个月才发工资,同样存在食宿问题。”
       ……
       他们这样一个一个点子核计,又一个一个推翻。看来,身处绝境时,要把自己推销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南京路上,迎着熙来攘往的人群奔波了整整一个上午,点子想了一大堆,没有一个能行得通的,肚子却饿得咕噜咕噜叫起来。
       “莫非硬要逼得两位硕士去乞讨不成!”他俩这样调侃自己。
       “莫管他,暂时填饱肚皮再说。”两人异口同声,得出一致结论。
       南京路上的大酒家,肯德基、麦当劳和上海特产荣华鸡,飘来一阵阵令人垂涎的香气,但他俩哪敢问津?到小街上找个大排档吃点廉价食品吧。
       他俩随意一拐,拐进了福建路,找了个廉价大排档,狼吞虎咽吃起来。肚皮填饱以后,两人的精神也爽快多了。
       他俩在福建路上漫步,一边寻找打工的机会。这里没有南京路上那种豪华,房屋都是老式的,矮矮的门楼下,一排排店铺门户罗列。昨夜下了场雨,把街道洗刷得干干净净,但商店的招牌怎么那么脏,那么黑?……每个商店的招牌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显得黑乎乎、脏兮兮的……
       看到这样的景象,小于突然大叫一声:“有了!”
       小路吓了一跳,不知是什么“有了”。
       小于解释说:“你看,门楼下那些商店各种各样的招牌,都是黑乎乎、脏兮兮的。上海人爱干净,我们何不找架梯子来,把这些招牌擦拭干净呢?”
       
       小路一听,茅塞顿开,高兴得把大腿一拍,欢呼道:“我们找到工作了,我们有活干了啊!”
       他俩高兴得欢呼雀跃,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不知这两个小青年是“发现了新大陆”,还是“得了神经病”,怎么那样兴奋呢。
       但到哪里去找一架合适的梯子呢?旧式门楼有高有矮,招牌有大有小,没有一架伸缩自如的“人字梯”,是干不了这活的。
       这下就看小路的本领了。小路的口才很好,又精研过卡耐基的“人际关系学”,善于与陌生人打交道。他们看到一家大门旁边搁了一张铝合金人字梯的涂料店,就大步走了进去……凭着小路的三寸不烂之舌,与老板“南京城隍、北京土地”地神聊仙侃了半天,用身份证、学生证和身上仅有的一点钱作抵押,软磨硬泡,终于没买涂料,把那架“救命梯”租到了。又讨了两块破抹布和一个能盛水的塑料桶,“清洁公司”便开张了。
       他们无比兴奋,特别卖力,风风火火地干了起来。先把涂料店的招牌免费擦洗干净,然后一家一家擦洗过去。在我们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怕示范和攀比。有了榜样,和榜样一比有差距,原来不想干的都想干了。看到涂料店的招牌擦洗得闪光锃亮,隔壁的、对门的商店,都纷纷同意请他们擦洗。老板们很高兴啊,他们老早就发现招牌脏了,要擦洗了,但每天忙这忙那,总把这件事撂下了。现在有人上门来服务,既不耽搁生意,收费又合理,何乐而不为呢。就这样,甭磨嘴皮,他们接到一桩又一桩的“业务”。有的老板还从老远的街对面走过来和他们预约,通知“优先”擦拭他们的招牌,生意好得出奇。他们不贪心,根据招牌的大小和肮脏的程度收取擦洗服务费,一般是5元10元,有的甚至只收两三元。老板们都很慷慨,很少讨价还价的。偶然有一家两家不愿意擦洗的,他们也不勉强。但是他们也不乏商人的精明与机智,看到老板们出手大方,就暗中提了两次价,使劳动的价值成倍增加。
       就这样不顾一切地忙了一下午,到傍晚归还梯子时,他俩累得筋疲力尽,浑身上下汗淋淋、黑乎乎的,脏得几乎看不出一根干纱,但衣袋里的钱却变得鼓鼓囊囊的了。找个僻静地方数一数,竟有500多元。钱多了,不好随身携带,留足生活费用后到附近银行里存下来。那么晚上,除了晚餐得到些微改善,增加了一份炒肉之外,为了节约,他俩没有住旅店,仍然回到火车站的候车室打了个盹。第二天,他俩干到下午4点收工时。竟然挣得800多元。
       经过这样一场疾风暴雨式的危机的洗礼,于复生、路原两位硕士的旅游兴趣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原来约定到济南一家公司去打工的时间快到了,应该信守诺言赶回去,因此他们没有在上海久呆,便在到达上海后的第4天下午乘火车回到了学校。
       (李在宏摘自《销售与市场》1998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