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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风铃]微笑如花的女孩
作者:张 爽

《青年文摘(红版)》 1998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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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刚到这座小城工作,来往信件多,再加上自己平时喜欢写点东西,常要邮寄取款,便成了邮局里的常客。
       记得邮寄柜的台子后,常坐在里面的是个女孩,人长得娇小玲珑,好像很爱笑,且笑得十分自然率真,从没见她对顾客冷过脸子。
       我每次去寄信,都是她在那里。时间长了,两个人之间就有了默契。若需挂号,我那信封便糊得严严实实,字也写得漂漂亮亮。她呢,也总是一边微笑着给我撕回执,为我贴邮票,一边问我又新写了什么好文章。
       女孩的微笑留在我的记忆里久久不去。我说不清自己是否喜欢上了这女孩。那时,我刚二十岁,再搭上天生的多情和善良,便常把人生想得很美好,把爱情想得很浪漫……何况那女孩又是那么的漂亮和有涵养!
       存了这样的念头,再去邮局,怀里便仿佛揣了小兔,话语也不如平时流利和规范了。有时,我会趁女孩不注意时,偷看她的脸,那是多么稚嫩和年轻的一张脸啊,我甚至看清了那脸和脖颈上一层淡淡的金黄色的茸毛,在我偷看的时候,不知是我的目光弹碰了她的肌肤,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会忽然间抬头看我一下,在和我目光碰撞的一刹那,脸便刷地羞红了……
       后来,再去邮局,我便总想找个人同行,恰好,同办公室的小王常要去邮局寄些文件,我们自然就成了同路人。小王比我大几岁,那时已经结婚,但人长得却娇小漂亮,看上去,像个刚刚大学毕业的清纯女性。
       多了个人,就多了层勇气。我在邮局里说话做事就自然多了。可邮局里的女孩却不知什么缘故,渐渐变了,不但脸上的微笑越来越少,态度也明显冷淡了,有时,还无缘无故地对顾客发脾气……
       一天,我匆匆地去邮局寄一篇小说稿。刚迈进邮局门口,一抬头,正好看到那个女孩若有所失的眼神,由于是一个人,为了避免尴尬我冲她笑了一下。谁知,那女孩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低下头去了。我就更尴尬了,说来也巧,那天小王也刚好来邮局发信。我像遇到救星一样,和她并肩走了过去。小王的信大部分是邮资总付,而我则寄的是快件。我买了快件的信封和邮票,贴好,递给女孩。谁知,她一下子给我甩了回来:“贴倒了,重贴。”我拿过来看了一下,说:“没有呀,没贴倒啊。”女孩却冲我喊:“让你把邮票贴在信封背面,谁让你贴在前面了,你傻啊?”我分辩说:“可你也没告诉清楚啊……”“我早告诉你了,谁知你在想什么?反正这样贴不行!”我都有点蒙了。心想,这就是过去那个微笑的、引发了我许多浪漫遐想的女孩吗?这时,已发完了信,正站在一边等我的小王帮了腔:“你这人咋这服务态度!”女孩却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就这态度咋了?瞧你那德行,打扮得妖里妖气的,讨厌!”小王恼了,也露出了已婚女人的泼辣,隔着柜台,就去抓那女孩。我忙上前拦住。小王的脸都气白了,要找女孩的领导去评理,我劝小王:“算了,算了,算咱们倒霉,走吧。”谁知那女孩紧接着把“炮口”对准了我:“你呀,等着吧,还得倒霉呢。”我也有些急了,对小王说:“咱们还真得找她领导说一说。”可当我们转过身时,又有些不忍了。我看到那女孩被她同事拉着,正抽抽噎噎地哭着。显得既柔弱又可怜。小王说:“她占了便宜,她倒哭了,娇气……”
       这一场惊吓,使我有一年没有再登这家邮局的门。女孩的微笑也早已成为心中的泡影,成了啃啮我内心敏感部分的深刻苦痛,想起来就让人心疼。
       这一年的十月一日,单位搞庆祝,联欢,我收到一封自本城的特快专递。里面是一束勿忘我的鲜花。我不知这束花是谁送给我的,爱开玩笑的同学?还是学生时代的恋人?联欢会上,小王坐在我旁边,她一边看着这束花,一边对我说:“你还记得邮局那女孩吗?”我说,“怎么,她又找你别扭了?”小王说:“那倒没有,她还向我道歉呢?你说好笑不好笑,她竟把我当成了你女朋友,她把你的名字记得挺熟呢!”我心里一动。小王说:“别是她喜欢上你了吧?她那天那么凶,像有病一样,原来她可是挺爱笑的。”我点上一根烟,以掩饰自己突然激动起来的表情。
       联欢会正在热闹处,我却一个人悄悄去了邮局。我在刚好能看到女孩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正满面含笑地接待一位顾客,兴致勃勃地同那人讲着什么。这时候,她看到了我,不笑了。
       我走过去,到柜台前,鼓足勇气同女孩打招呼:“嗨,你好!”女孩也轻轻地“嗨”了声,好久,她说:“对不起,你,你一年没来了吧?”
       说完,她冲我微笑了。就像一束刚刚绽开的鲜花,就像我手中举着的这束勿忘我。
       (段海峰、牟声平摘自《时代青年》1998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