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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风铃]半缘修道半缘君
作者:村 子

《青年文摘(红版)》 1998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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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能爱上我,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不幸。
       正如他父母所言:我不仅年龄大,长得难看,而且除了有个性,冷漠,自负,什么都没有。而他,有长相,有个头,有风度,有气质,外加有钱!和他在一起,我的自信心总是难免有动摇的时候。
       不过,穷山恶水出刁民。既然有这么好的人看上我,毕竟机会难得。我便乘风展旗,休管自欺还是欺人,也飘飘然一回。于是,他敢爱,我也敢煞有介事,权当每天都在过“愚人节”。
       当然,我自信够格做他的朋友。论侃,古今中外,上至高官所做,下至贫民所为,都是我的强项。论玩,三分像小孩,无拘无束,管它是天堂的路还是地狱的门,什么都挡不住我的好奇;七分像浪子,无牵无挂,一脸的疲惫与尘埃,还觉得走过的路不够崎岖,爬过的山不够险峻。论潇洒,虽然洋装穿在身,人是地道的正经人。能与众不同,是因为脱俗。论享受,我既不贪恋灯红酒绿,也不奢求豪华气派,只求拥有一片自己的天空与宁静的平淡……他喜欢和我在一起,大概感兴趣的,是我的不羁和洒脱。
       自从某一天,当我确认他除了经商赚钱,就是全身心地爱着我时,我不敢再马马虎虎了。事情一旦必须严肃对待,便立刻深感压力沉重。如果说我不爱他,鬼都不会信,只是因为我自认配不上他,才不曾刻意有求。我开始认真考虑并真诚与他相爱,自然在感情的深渊里双方愈陷愈深,他是拿真心换取了我的真情。然而,爱情的门能开,婚姻的门却难进。我一边备受他父母的冷嘲冷待,一边备受他的呵护与安慰,进退两难使我欲醉难醉,欲醒难醒。
       我这个人一惯被人瞧得起不亢,被人看不起不卑。就事论事,他的方方面面都使我甘拜下风,我无从维持心态上的平衡。最为困扰的是:在世俗观念中,婚姻是以双方条件相当为搭配原则的,一旦实力出现倾斜,便会被众人更被他的家人无情否决。那么我,一个现实主义者,理想中爱情永恒,但不相信永恒的爱情。在爱情领域里,我能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但不管怎样,他的努力,他的付出,他的真诚,我足以视一生为富有。
       我既然见过万里山河之秀,也就知道万里长路之岖。他的优秀不是我衬托得起的,正如一句话所说:男人爱江山,更爱美人。来日方长,即使我的内心再完美,也只不过是一个人人看得见的黄脸婆。我不愿意委屈他爱我,更主要的是怕日后自己受委屈。经过再三权衡后,我断然止步,目的是迫使他把感情转移到真正够资格爱他的人那里去。然而,此情一拖就是4年,4年的朝朝暮暮,更加重了情感的分量。
       他为我耗了4年的青春无悔无怨不说,大有耗下去的耐心。可叹他心如此之诚,可哀我固执己见之悲。他父母对我毫无好感,于是他在父母和我之间,一边是情,一边是恩,难倒了英雄汉。
       一天,他的父母几乎向我们下最后通牒。他为我竟能死而无憾地与其父母僵持对立。见此情形,我主动退出以求能息事宁人。于是,我极其冷静地对他父母说“他有权爱,你们有权反对,我有权选择。既然我不配被你们承认,也就没有必要要你们接受,更没有必要让自己承受如此之大的压力。我完全理解做父母的心情,因此,我心甘情愿地选择结束,而且是彻底的放弃!”
       他陌生地看着我,不知我此话何意。其实此时我五内俱焚,但仍冷静地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看重我,谢谢你让我深深体会到了一份难得的厚爱。可是,命高八尺,难求一丈;对我来说,4年的爱情经历已经足够。高攀婚姻,既忍辱,又负重。虽然你真心地想拥有我,我却没有勇气追随你,得到你。相信没人比你更了解我的个性,如果我决定嫁你,任何人的反对都是多余的;如今我既已决定有负于你,便不会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只能请你谅解我对你的伤害。”
       我的一番话使他欲语泪先流。可想而知,一个好男儿,若非一番真情在,何能轻洒一滴泪。那一刻,我和他的父母都在等待他悲痛之后的举动,难免都各自忍痛不安。最后,他失望地以一个男儿刚烈的血气对我说:“你不配得到一份真感情!”
       他走了,没告别,也没回头。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彻夜无眠。最终,我相信他会很快被美貌的女子所爱,拥有自己的幸福——我愿意以泪祝愿。
       从此,感情无处寄托的我,实在害怕阳光那多情的灿烂,长夜那无情的黑暗。我拼命强迫自己忘掉他,可是这太难了。若不是靠超脱自救,非跳海上吊不能解脱——我怕了感情!
       我曾经得到而又自行结束了这段爱,便有曾经沧海之感,若此生心湖上再掀不起爱的波澜,可谓半缘修道半缘君。那么,我想我也不会后悔!
       (胡豪杰摘自《黄金时代》1997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