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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一代]智慧的魔力
作者:刘新平 邱四维

《青年文摘(红版)》 1997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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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十条立交桥边上港澳中心的南面新起了一座港资建成的富华大厦,它大约要算是目前北京最贵的办公楼了,3500美元1平方米。因为惊人的昂贵,人驻大厦办公的都是清一色的外资公司。
       有一天,一位年轻人来到大厦,询问房价。港商眯起眼睛看了看他,说道:你们买不起。你知道多少钱1平方米吗?3500美金啊!年轻人笑笑:价格也还公道,我打算买断两层楼。港商瞪着眼:你们是不是左商量右商量开完半年会以后才能最后敲定啊?年轻人又笑笑:不会,我明天就来付款。港商说:要真这样,我2800就卖给你。若能一次性付清,我还优惠你。那就一言为定!年轻人说完,转身走了。
       第二天,来了一位更年轻的小伙子,带着建昊集团公司的支票,要买断富华的3000平方米。港商虽然后悔得要命,倒也信守然诺,几经交涉每平方米竟还优惠到了2750美元。
       昨天那位先生是……?港商问。
       袁宝璟,我们总裁。
       土得掉渣的穷孩子来到京城,听大城市的同学神侃如听天书,当时那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让他刻骨铭心……
       1985年,袁宝璟考入中国政法大学。对于22岁的袁宝璟来说,称得上是得偿所愿了。因为在此之前,他曾连考两次,倒是都中了,但却不是他想上的重点大学,于是继续补习。他家在辽宁辽阳,家境贫寒,全家只有父亲一个人挣工资。弃学补习的决定,于他并不轻松。补习期间,他干过钳工、车工,也干过泥瓦匠。无论酷暑严寒,他坚持着,只为了赚足补习的费用。最后他如愿以偿。
       读大学依然苦。每月十几元钱的助学金根本不够在校的花销。远在辽阳的大哥靠外出打零工,每月给他寄钱。寄了几个月,袁宝璟便给大哥写了封信:哥,别再寄钱了,我自己能挣。于是,他想着法子找活干,给教授抄稿,在校园里摆摊卖书……虽然苦点累点,但毕竟可以自食其力了。到大学毕业时,他手里居然剩下了1400元钱,外带价值3000元的书籍。“都是我自己挣的。”袁宝璟告诉我。
       袁宝璟说他刚上大学时,整个儿就是一土包子:电梯没见过,地铁也没见过,游乐园更是没听说过。在宿舍里听那些来自大城市的同学天南海北神侃,就跟听天书一样。当时那种见识短浅、自惭形秽的感觉,令袁宝璟铭心刻骨、没齿难忘。这或许正成了他后来刻苦自励、一心向学的动力。除了花一小部分时间抄稿、售书,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功课上。专业课自是门门全优;而且,只要一得空,就跑到中国人民大学旁听经济学课程。其专心致志,其勤于思索、触类旁通的悟性,连本专业的学生都自叹不如。每天晚上,还要赶到故宫,念业余的书画大学。如今,他的字画,甚至被那些最专业的书画行家们誉为已至入室登堂妙境。
       虽然年轻,虽然精力旺盛,一个人所能承受的生活与学业的重负,大约也就只能限于此了。所以,那时的袁宝璟,根本就无暇顾及同窗们所热衷的那些爱好与时尚,诸如午夜清谈的雅趣,情侣双双的浪漫,歌台舞榭的潇洒——这一切似乎均与他无缘。大学二年级时,他是校学生会的干部,周末学生会搞舞会,他放好音乐,就跑进学生会的地下室,或苦练书法,或捧读专业书。楼上的喧哗与狂热,于他,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人渐憔悴,斯人不悔……
       1996年,已经是建昊集团总裁的袁宝璟捐资1000万元人民币,在共青团中央设立了中国跨世纪大学生奖学基金,其宗旨是奖掖、扶持那些优秀的在校大学生。当年的12月6日,第一批“十杰”“百优”大学生在人民大会堂接受了首次建昊奖学金。“能跨进大学校门的人都是经历了一番挣扎和苦斗的,就如我当初那样。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也都是想有所成就的,但却缺少一些必要的机遇和条件。现在我算是走出来了,但回过头来看看那些还在苦苦跋涉的莘莘学子,我就觉得我有责任帮他们一把,至少是用一种物质的手段,来激励他们往前走,而不是退下去。否则将是件很可惜的事,对整个国家而言,则意味着一种人才的绝大浪费。我想,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企业家,大概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袁宝璟说。
       他的公司账面上一度只有371元钱,他和职员们都不抽烟,因为省下一条烟就可以多租一亩地……1992年,袁宝璟离开他所供职的中国建设银行,在北京怀柔注册了建昊实业发展公司,启动资金只有20万元。
       创业之初的困难和艰窘可想而知。袁宝璟和公司的职员住在市区,每天都是早早就得坐上公共汽车往怀柔赶。公司的经营方式也单调,靠租地卖物种。那是一种叫作小黑麦的独特品种,其产量和营养价值是一般麦种的十多倍。公司以每亩110到130元一年的租金租用了200亩地,租期20年。当时公司的资金情况如下:到位20多万,开办费花了2、3万,然后买专利又花了10万元左右,剩余的钱根本就不够租20年,千方百计与对方交涉、谈判、斡旋,结果是可以先交4年的租金。这么一来,公司的资金几乎全部用光,最后的一点钱仅够买化肥的了。那时的建昊公司,称得上是中国最贫穷的公司了,因为它的账面上,一度只有371元钱。袁宝璟和公司的职员们都不抽烟,因为省下一条烟就可以多租一亩地。袁宝璟说他当时若不是一种坚定的信念支撑着,他是真不想干了。这一说法想来是符合实际的。想想看,面对着一贫如洗的公司现状,谁又能平心静气、安之若素?
       半年以后,小黑麦成熟,麦种很快就占领了全国市场,公司的经济状况开始好转。再加上那段时间里公司已将购得的几十项专利悉数售出,获利甚丰,建昊公司已非昔日刘郎,流动资金达到了数百万元。
       至此,袁宝璟渡过了他创业之初最艰难的时期,建昊公司也就拥有了步入常规发展的基础。这时,袁宝璟表现出了自己作为一个杰出企业家的超常的魄力和胆识。他以为,企业要想获得快速发展,必须打破常规,独辟蹊径。他断然决定,建昊参股一些他所看好的企业。
       对于股票证券,袁宝璟是个行家。1986年读大二时,天龙、天桥证券首次发行。那时为了自食其力,他给教授抄稿,在校园里摆摊售书,还帮助推销过天龙、天桥的股票。那其实只是一种极原始的推销方式,就在崇文门、宣武门一带,跟沿街叫卖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当时许多人都瞧不上眼,甚至还有人说那是干扰和动摇国家建设。1989年,大学毕业又分配到中国建设银行证券部。在中国证券市场他曾创造过几个难以企及的纪录。他曾在一天之内成交证券额高达6700万元。目前做证券的老人,提起袁宝璟几乎无人不晓。就凭这种与中国证券业的缘源,袁宝璟在策划建昊未来的发展战略时,首先将建昊与证券业联系了起来。同时,在袁宝璟眼里,参股,就是一种“借船出海”,即站在别的企业的船上出海远征。建昊先后参股的企业有三九胃泰、四川蜀都大厦等,这些企业有些当时并不为人看好,很少有人买,但袁宝璟看准了,买了。不久,那些企业相继改制成功,股票纷纷上市,随后大幅度升值。此时,建昊抽身而退,看好时机,抛出股票,积累了大量资金。据此,袁宝璟又走出了他运筹帷幄的新的一着妙棋。建昊也因而成就了今日的万千气象。
       把公司取名为“GeniusPower”,他真正读懂其中的全部含义;我们了解了他,也就了解了“智慧”究竟有多大的魔力……
       未来研究建昊发展史的人将会清楚地看到,无论是1992年起死回生般地步出困境,还是1993年的“借船出海”,只能算作建昊发展的序曲,因为建昊真正蔚成气象,并从此确立了其在中国证券界及计算机与制药行业不可撼动的地位,是从1994年才正式开始的。
       按照常规的发展模式,建昊在拥有了充足的资金之后,会自己开办实业,几乎所有的企业家都将办实业、创名牌视作发展的正道。袁宝璟当然亦作如是观。但是,他没有去找项目、盖厂房、进机器,大张旗鼓,招兵买马。他走的是一条更省时、更便捷、更能快速见出成效的路子,那就是收购企业,独资经营。
       其时,国家的宏观调控已经开始,许多厂家都在经受着大市场最严酷的考验。优胜劣汰。有些企业很快就吃不住劲,败下阵来。有关部门开始考虑在产权制度方面实施大幅度改革的可行性,继而对严重亏损、经营不好的企业采取改组、兼并、收购、拍卖的形式,希望能为这些企业寻找到一条新的生存、发展之路。
       袁宝璟这时便打出了他曾让许多同行为之胆颤的一张牌,事后也证明了这是建昊最为出奇制胜的一张牌:大规模收购一些行将倒闭的企业,然后予以改制,独家经营。
       按当时建昊的实力,收购一两家破产企业尚还可以,但要进行大规模收购,则未具实力,这便促使袁宝璟出色地完成了收购行动中的成功操作:用51%的资金控制100%的资产。
       第一家被收购的企业是海尔生物制品有限公司。海尔的资产是1000多万,建昊花500多万买下了海尔51%的股份,按照现代的企业制度,51%就可以控股,也就是说,海尔的经营、生产包括企业产权已被建昊所控制。然后,袁宝璟又看中了温阳制药厂。温阳在全国中药行业,排名第二,资产额达1900万,如要买下温阳制药厂的控制股51%,就需要近千万元。而建昊已经用500多万的资金控制了海尔1000万的资产;建昊便以海尔作抵押跟银行贷款。买下温阳之后,再以此作抵押,将原先借银行的款还掉。这时,建昊所要做的,就是改组企业,完善内部的经营和管理,再投进去一部分资金,启动企业,正常运转。很快,依靠企业自身的赢利就可以将银行的欠款还清。而一旦条件许可,建昊就会将控股企业的另外49%也买下来,变成自己独资的企业。像海尔生物有限公司、温阳制药厂,如今早已成了建昊名下的独资公司。
       袁宝璟意念中的购买、控股、独资,就是这样一步步变为现实。建昊控制、购买的企业越来越多,建昊的雪球越滚越大。到1996年秋,建吴集团在北京成立,其资产总额已高达30个亿,拥有的下属企业达60多个。“1997年建昊的目标是超过20个亿。”袁宝璟如此规划建昊一年的发展蓝图。
       迄今为止,建昊接收企业时,从来都没有大批往企业里派人,也未发生过接收新企业时经常会发生的骚乱。建昊的作法是只派一两个人下到企业里去,清产核资,理顺企业发展思路,调整产品结构,使之更能适应市场的发展趋势。一般职工在上岗之前,都有两个月的重新培训。除了自愿离职,建昊从未开除过一个原来企业的工人。企业的股份化,又使得职工都自觉地将自己的利益与企业的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因为大部分职工都购买了企业的股票,成了企业的股东。而公司的经营与生产,已经是量化到了无法再精致的程度。比如一天要是多用一张纸,统计部门就能算出收入中将会少得多少钱。再比如药瓶的瓶盖,如果每个瓶盖多支出1厘钱,1年就会少挣40万元的利润。平均到每个职工头上,就等于少收入了几百元钱。所以,几乎每一个建昊购买、控股、最后独资的企业里,职工的思想相当稳定,主人翁的意识极为强烈。建昊下属企业的工资制度是上不封顶,下不保底,完全与效益挂钩。工人一个月挣8、9千块钱是常有的事,有一个工人曾在一个月挣了8万元工资、奖金,创下集团的纪录。
       从1992年的20万,到1996年的30个亿,袁宝璟只用了短短4年的时间,就创下了中国企业史上最为辉煌的发展奇迹。他对记者说:“我的钱没有一丝血腥味,我没有偷税漏税一分钱!”
       当然,撰写建昊发展史的人还将发现,对知识和人才的尊重,也是建昊发展神速的关键因素。
       建昊集团有一个特定的专家委员会,26个常委,全部是国务院院士一级的专家、教授。每个行业又有本行业的专家委员会。建昊所有的课题、产品,都要经过委员会的项目论证。这样的论证会每个月都有一次。建昊每年花在这方面的钱在200万以上。那些专家、教授在各自的研究领域里,都堪称一时之选,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于他们,袁宝璟崇敬如仪,恭执弟子礼,给予他们的待遇也是集团里最高的。袁宝璟常常是自己没车坐,也要保证教授们的座车,而且全部是奔驰、宝马一类的高级车。“给他们这样的待遇是应该的,也是必需的;因为建昊每一个成功的项目背后,都凝聚着他们的心血,他们的智慧。”袁宝璟说,“你要知道建昊两字是从GeniusPower来的,意思就是创造力、智慧力。”
       由此观之,建昊的奇迹,袁宝璟的大器早成,除了学识、眼光和魄力,还有一大批专家、教授,以他们超人的智慧,托举着建昊事业的大厦。这或许能够给其他企业家们一种绝好的启示:知识就是力量,智慧就是财富,在当今中国,已不再仅仅只是一句说教式的提法和口号。
       袁宝璟1993年读了在职研究生,1997年初毕业,获经济学硕士学位。
       (肖克摘自《中国青年》1997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