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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风铃]十八岁出门远行
作者:张 英

《青年文摘(红版)》 1997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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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岁那年,我第一次离开父母,去了北京。
       那年我正在东湖边的一所大学里念书,刚刚读大一的年纪,正处在多梦的季节。同所有的男孩子一样,我心中也有一个美好的梦——我一直喜欢着一个叫晓丹的女孩子。当我们刚刚结束大一的生活,迎来了大学的第一个暑假,我便匆匆收拾好行李,坐上了由武昌开往北京的38次特快列车。
       我喜欢的那个文静美丽的女孩是我中学的同学,我们一起做了6年的同班同学。她是班上的团支书,我是学习委员,我们不仅在工作和学习上配合默契,能够出色完成老师交给我们的各项任务,而且在私下的交往中彼此也十分要好。正值青春花季中的少男少女,我们就慢慢好上了。我们彼此鼓励,一心一意想考到北京去。
       高考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她如愿以偿,考上了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系。而我报考的北京大学中文系最终未果,我被省城的一家重点大学的管理系录取了。这意味着我们将从此不能在一起了!拿到通知书的当天,我感到了深深的痛苦。晓丹为我念了一首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晓丹的细心劝慰和如水的温柔慢慢缓解了我心灵的疼痛,我们相约好要今生今世彼此守候永不分离。那晚的月亮好大好圆,我们在长江边静静地散步。夜,很深了,我们相互依偎着,看着三镇辉煌灿烂的灯火,舍不得离去。就在那个夜晚,我们拥有了生命中纯洁甜美的第一个亲吻,它是那么甘甜,令人回味无穷……
       后来,她踏上了北去的列车。我们相约第一个暑假在北京见面。从此,联系我们之间的情感交流就化作那一封封飞来飞去的信,我们每个星期还通一次电话,听听彼此熟悉的声音。就是在那些分别的日子中,因为相思,我开始对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开始用心灵在雪白的纸上写下最初的诗行。我的诗开始出现在报纸、杂志上,我在学校里成为小有名气的诗人,校内的一些文学社团也纷纷邀请我加入,校报校刊上也经常有我的文章。
       如今,我们都在不同的环境中生活了一年,当我们相逢时,彼此会有些什么改变?坐在开往北京的火车上,我心绪难平痴痴地想道。
       经过近20个小时的长途跋涉,火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北京车站。我随着人群走出车厢,在月台上,我看到了晓丹。她是和另一个男孩一起来接我的。她说他是同专业的师兄,北京人,给了她不少照顾和帮助。我向这个外型英俊高大帅气的男孩伸出手去:“谢谢你对晓丹的照顾。”我说得很诚恳,而那个叫阿兵的男孩只是摇摇头笑笑,不再说什么。我们一起走出车站,阿兵招了一辆“桑塔纳”出租车,我们乘车到了“北外”。
       车钱是阿兵付的,当我要付车费时晓丹拦住了我,她说:“让他付好了。”直到此时,我才发现有些异样,难道他们俩会……我不敢再想下去了,而事情的进一步发展却无情地证实了我的判断和敏感。
       我被晓丹安排到阿兵的寝室住。阿兵的家就在“北外”。很显然,他出生在一个条件极为优越的家庭里,看着他的日用品,穿着打扮就能感受到这一点。他热情地带我参观了“北外”整个校区。可我在参观过程中有些心不在焉了——晓丹居然说她有急事要处理不能陪我,而且当天晚上只陪我吃了一次夜宵就匆匆而去了。
       我睡在阿兵的床上翻来覆去,不能成眠,我满心狐疑迷惑不解:晓丹这是怎么了?我对当晚举行的世界杯足球赛决赛的实况直播也没了兴趣,我想来想去,一种可怕的念头和想法渐渐在心中成形起来。联想到白天的经过,我当晚感到的孤单和恐惧。
       第二天早晨,他们俩一起出现在我面前。按原计划今天我们要去天安门广场,再游览故宫,逛北海公园。晓丹对我说,阿兵是北京人,路熟,而且对历史名胜的解说一定会使我大饱耳福,能感到无穷乐趣,她丝毫不顾我反对的眼神。无奈,我们只好3人一行出了“北外”。
       在整个游览过程中,我听到了尽是阿兵滔滔不绝热情洋溢的解说声。如果是单独和阿兵同行,我会很感激他的热情。但我是和我思念的女朋友在一起,他的解说就令我漠然、无动于衷甚至有些反感了。而晓丹似乎对阿兵的解说十分欣赏,显得兴致盎然。在游览过程中我几次暗示想单独与她在一起,一向善解人意聪颖过人的晓丹似乎一点儿也没有理解我的苦心,她甚至还打掉了我情不自禁握她的手,用武汉话对我讲“别这样”,令我甚感失望。
       从故宫北海回来后,晓丹吞吞吐吐说她晚上有一个家教,不能陪我了,让阿兵陪我去看电影。我的心突地一沉,仿佛有一块石头压在了心上,渐渐地喘不过气来。我感到沮丧、失望,我的美梦成了碎片。
       这就是我寻找的爱情吗?一个傻瓜也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晓丹不再爱我了,阿兵和晓丹才是真正的一对恋人!
       第二天一早,当他们俩再站在我面前说去游玩八达岭长城时,我没有起床。我对晓丹说:“我累了,我不想出去。”晓丹扭转了脸,看着窗外。阿兵说:“你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要吃点药?”我没有理他。屋子里一片寂静。
       我和晓丹约好晚上单独谈谈。她答应了。
       就在“北外”田径场上,身着一袭白衣的晓丹楚楚动人地出现在我面前。我们默默地围着操场走了几圈,沉默像乌云一样笼罩在心上,我看不见今晚的月亮。
       “对不起,我真不知如何是好,我心里很乱,我只想逃避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晓丹背向我喃喃地说道。
       “你俩究竟是什么关系?我俩又是什么关系?”我冷冷地问道。
       “唉!”我只听到晓丹重重的一声叹息,“他对我很好,我们隔得太远太远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不想伤害你!我认为我们起码还可以是朋友,不是吗?”我看到她流泪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呢?同英俊潇洒的阿兵相比,我的形象就不免在晓丹心中大打折扣,何况阿兵的高干家庭是我那清贫的市民家庭无法比拟的——而且晓丹想留北京。
       良久无言。
       “总而言之,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想让你的这次北京之行玩得开心、快乐!你能理解吗?”她含泪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我撇下了她,快步走出操场。我隐约听到了她的哭泣声。
       当晚,我就收拾好了行李,一个人悄悄离开了北京外国语学院。我没有留下任何音讯,踏上了回归的列车。
       (翟建丽摘自《青年一代》1997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