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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第十期，我们第一次用将近整本的篇幅发表长篇小说，发的是麦家的《风声》。当时即已言明，我们还要发长篇，一年要发三到四部。现在，过了冬天，来了春天，我们推出第二个长篇：严歌苓的《小姨多鹤》。
       小说很好看，但是读这小说却不是一次消遣。我们不得不把自己放进去，把我们的记忆和情感放进去，把我们恨的能力和爱的能力放进去，我们不可能无动于衷。因为，这小说写的是，一个被战争遗弃的日本孤女在中国的命运。
       这个女子名叫竹内多鹤或朱多鹤，她只能承受她的同胞带给她的命运，除了生或死、爱或不爱，她其实别无选择；但她的男人张俭、张俭的妻子小环，他们可以选择。他们在漫长岁月中在历史风雨中经常面临艰难的选择，他们在选择中考验自己的心、考验人之为人的道德。
       这部小说也许还可以用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命名：《母亲小环》。我们会爱上她，这个女人，她生机勃勃，她跳荡深沉，她懂得恨，她懂得爱，她心里有一种本能直觉的强大力量，让这个女人知道，什么是情与义，什么是欺骗和道德。
       小说也恰恰结束在这个女人、这个母亲身上，她说：“黑子，明天就有信了，啊?”
       ——“信”是远方来信，也是人间的信义。这个女人，她在屈辱和困苦中笑着、吵闹着、卑微琐碎着，但她的尊严凛然不可犯，光风霁月，天高地广。
       这样的一部小说，它会感动人、触动人，会让我们想——不是置身事外，而是设身处地地想，想的时候或许是矛盾的、困难的，但正是在这矛盾和困难之中，我们理解世界，理解我们的恨与爱，理解我们自身的力量。
       ——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