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诗］破涕为笑
作者：曲有源
《人民文学》 2007年 第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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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
一页被橡皮走白的白纸
一片被翅膀
移动的
天空
一句从墓穴里
出土的许诺
一个被长嘘遗弃的烟囱
一片被蛙鼓震颤过的水面
一棵春风
怎么也领不走的绿树
一扇被敲过的门
一个被谁
问过的
谁
杞人的远见
那女娲补过的天空
想必又
年久
失修
不然
雷公排查时
怎么会
连续
闪现
陈旧的裂痕
由此可见
杞人忧天倒是超常的远见
君不见
当今世界
那地对空海对空
空对空的导弹
无处不在
且频繁发射
左脚和右脚——读向明的诗《居高》其中有云：
“右脚岂能对左脚认输”
你前它后
它前
你后
这边的这只脚
和那边的
那只脚
一路抢先不止地
收回来
又放出去
赌了一生也不过是
一步的
输赢
一直走到尽头
才能看出
那最后迈出
并且落实了的
是哪一只
以便盖棺时论定
是左
还是右
手和手的情节
手和手握过
不如手和手拍过
手和手拍过
不如手和手
碰过
握过拍过碰过
也不如手
和手分手时
那一次招手
它让彼此一生
都很难
摆脱
那一钩
破涕为笑
有一滴刚要走完
伤心历程的
泪水不料
却被破唇
而出的笑声
从腮边
震落
这突然的转折
便葬送了
它的一生
直到破碎时
它都不清楚它
该代表
她的
哪种心情
醉石
——黄山桃花溪边，有一醉石，因李白倚过呼过而得名。
原来那
落九天的银河
全都是
酒倾注在
李白的诗里
便使那个
不愿醒的句子
越来越长
甚至
连桃花溪
如此细小的支流
也能让
一块石头
醉到如今
夜半钟声
——为历代《枫桥夜泊》书帖题诗
那夜半钟声
其实
是时间的暗器
它在枫桥
夜泊的
船上曾经
刺杀过
一个过客
那历朝历代
无处不在的书帖
看上去
犹如张继
草拟的榜文
而凶手
至今
还没有
捉拿归案
梦骨
——古句：可怜无定河边骨
犹是春闺梦里人
隐居在人体
深处的
白骨
也算修炼到家了
任凭你
皮开肉绽
它还是不动声色
即便是如此
那凡心
还是不能剔净
比如
无定河边的
那一根
不就潜
入过春闺的梦里
眼袋
眼睛最有远见的事儿
是在眼下设置了
一个眼袋把它
所看过的东西
储存起来
待到
没什么
可看的时候
不妨以倒立的姿势
倾倒出
已往的影像
借以明亮
暗淡的目光
通用眼镜
把花环和花圈
镶在一起
那该是
一副
两界
通用的眼镜
倘若阴阳先生
佩戴它
也许会给
神鬼人
指点一个
共同的乐园
机场告别
虽然很小很小
那个机场的
检票口
却把
她的深影
吞进天空
那么空的空里
让手臂告别的摇动
也成为
无告的求救
而后来的信息
也证明隔山隔海
便是隔世
[责任编辑 陈永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