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或开始]人生二题
作者:郑 敏
《人民文学》 2007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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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春天的到来
你的到来,其实是回顾
每一个春天的青峰绿岭
我登上后,却回首看
那一脉绿色的昨日之山
惊讶于今天更鲜绿的松衫
一枝老古松斜探着身子,向
深谷中凝视,扎根在悬崖,却
无畏无惧,以如此的坚毅
将古老的身躯探向未来,因为
每一分钟的现在都系于未来
我的春天就是生命之动,动
在江河湖海
在生命的高空,与孤鹰同飞
在峰谷与群猴嬉戏
在深海与鱼群出没于珊瑚
那每天有形的起居活动
是雨后投向山群前的幻景
春夏秋冬是一页页的日历
它们的存在是为了不存在,唯有
那不可见的人的心灵足迹,长存
无 题
(一)危机
危机披着披风,五彩斑斓
守候在酒吧门外的角落
等候那饮醉了的英雄走来
他口袋里的宏图变成大祸
当人们高唱凯歌时,你要当心!
历史总是爆破与重建的循环
彩色斑斓下面哀乐正在呜咽
这也是你我命运之门的旋转
(二)垂杨
小河边勇敢的垂柳
默默于烟雨之中
静中的动,你和我
看不见生命的汁液正从
阳光中流向黑暗的根球
告别秋季阳光的腼腆
垂杨准备用飞舞的赤裸
长臂挥向行进中的冬天
(三)城市一景
清晨
肥胖的学童,头脑
背包都装满了汉堡
自行车上
飞驰而过的中学生
沉醉在昨夜的网上情场
坐在搬运钢管的三轮车上
进了城的小打工仔,忽然撩起乡愁
放声唱出家乡小调,呼唤远方
(四)风 筝
高楼引来更高的高楼
地陷引来更深的地陷
成长与毁灭在同一个时间中进行
陈旧的思维,一条长长的风筝线
在“现代”的天空里牵扯,纠绊
一只古老的风筝飞进了今天
有绳的风筝是儿童们的天真
无绳的风筝是诗人的幻想无限
(五)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夕阳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夕阳
殷红了半边西天
她的衣袖拂过长长
你我的远山一片
我们默默地阅读
那彩霞的书写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录
记录了你我曾有的理解
时间是那赶路的候鸟
在黑夜来到之前
呼叫着奔向另一个破晓
栖息在生命的另一个春天
黑暗渐渐自四周泛出
夕阳躲入你我的身体
殷红的晚霞变得如此模糊
剩下远山紧紧拥抱在一起
[责任编辑 陈永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