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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钢铁运输线
作者:金 一

《人民文学》 2006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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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有诗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其实,黔道更比蜀道难。
       贵州素称山国。两千多年前,秦在今贵州境内开五尺道,首次沟通了中原与这里的联系。秦以后各代逐步修通、拓宽了出境驿道,这些驿道蜿蜒于崇山峻岭之间,货物运输以人背马驮为主,交通十分不便。
       乌蒙山区,大娄山脉的古盐道上,星星点点留下运盐人的拐耙子凿成的凹穴。
       都柳江边的古码头,今天仍向人们讲述着1927年贵州第一辆汽车的传奇故事——省长周西成的美制雪佛莱轿车水运到此,拆散后肩挑背驮才运抵贵阳。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苍山如海的贵州省内一大半通县公路坑洼难行,乡村公路以毛路和泥土路为主,等外公路占公路总里程60%以上。
       汽车时而在云雾中穿行,时而在河谷间蜿蜒,时而又沿茂密森林穿梭。“七十二道弯”、“二十四道拐”,在崇山峻岭中的山路宛若一条蛟龙,一会儿从峰顶绕行至江边谷底,一会儿又从谷底拼命伸延到重峦叠嶂的山顶,不间断地弯来绕去。站在400米高的悬崖边,漆黑的北盘江水从脚下幽暗的深谷淌向遥远的珠江,两岸绝壁如斧削,高峰欲坠,猿愁鸟悲。人们不得不绕道而行,此山之巅到彼山之巅,公路俯冲爬升蜿蜒绵伸,300多米的直线距离,竟变成了24000米。公路多是削坡劈岩而成,行车时上顶蓝天白云,下踏万丈深渊,不少路段巨石突兀,摇摇欲坠。贵州的公路让人谈“道”色变:“汽车跳、贵州到!”
       美国商人熊德龙准备在黔西北毕节地区投资开发矿产,听工作人员说贵阳到毕节有234公里,他连声说:“不远,不远。”可一路颠簸9小时后,熊德龙把头摇得如拨浪鼓:“太远,太远。”投资自然未成。
       1995年,交通部部长黄镇东乘车由重庆南下贵州,在黔北地区坏了四条轮胎。……
       “波浪式的公路,摇篮式的汽车,不怕死的旅客,英雄式的驾驶员”,竟成为那个年代里贵州道路令人心酸的顺口溜。
       劈山开路
       群山的身影犹如虬龙的脊梁,起伏逶迤,峰际连天。人们赞美贵州高原气势的博大和矿藏的丰饶,同时也哀叹山区的封闭和贫困。
       是的,苍龙蛰伏时,未显其腾空的雄姿;珍宝深藏处,难见其夺目的光彩。有丰富的资源并不等于有了经济优势。“富饶与贫困”,贵州何时才能解开这个历史的“死结”?
       “西电东送”为大山点燃了致富的希望,辽阔苍茫的高原,传来了破晓的钟声。贵州电力衔枚疾进,终成大业。如今,以电力为主的能源工业已经成为贵州省第一大支柱产业,傲视群雄。
       2000年11月8日,随着贵州乌江流域洪家渡水电站、引子渡水电站和乌江渡水电站扩机同时开工建设,拉开贵州“西电东送”首批电源项目“四水四火”(4个水电站、4个火电厂)建设的帷幕。贵州3万电力职工在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下,势如破竹,在“西电东送”的战场上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重大成果:第一批“四水四火”电源项目建成投产;第二批“六水八火”电源项目中沟皮滩电站和盘南电厂一期工程已经开工建设;第三批电力项目前期工作进展顺利。2004年建成通往广东的500千伏“两交一直”输电线路。目前贵州统调装机容量达1320万千瓦,在南方几省区中仅次于广东,排列第二。
       要将庞大的电力设备运进工地是一件十分艰巨的事情。电力设备均是庞然大物,超长,超宽,重量也在百吨以上,普通的车具和贵州的路况是难以完成运输任务的,更何况山路崎岖,险关重重。
       开工兴建的“西电东送”项目大都在贵州西部地区人烟罕迹的大山深处,因为黔西北的毕节煤炭储量244亿吨,占全省的二分之一左右,可是,那里不通铁路,公路大部分也是3级以下的盘山公路。随着开发越深入,那些蛮荒之地,鸟兽行走都困难,更不要说大件运输。
       大件运输是贵州“西电东送”一个颠覆性的条件,在某种程度上说,物资保障供应是“西电东送”程建设的输血管道,打的就是物资仗。试想,如果电厂的装备不能运抵厂址,“西电东送”岂不成了空谈。况且,物资的重中之重是设备。发电机、变压器等大型设备的运输过程中,一旦发生意外,轻则停止不前,重则物毁人亡,其损失难以估量。
       刘春雷,贵州大件运输的奠基人之一,贵州宏电大件运输公司前任经理。他豪爽健谈,骨子里透出一股胆识,人们称他“刘大胆”,犹如其名字“春雷”一样干事果断执着。也许父母都是军人出身,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的刘春雷有着难以割舍的军人情结。他自小喜读军事文学,长大后爱研究中外战史,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静静的顿河》到21世纪风靡中国的《激情燃烧的岁月》、《血色浪漫》、《亮剑》等等。刘春雷家有一壁书柜,一半是关于战争、军队与军人的书。然而这却没有让刘春雷成为一名军人,而是从贵州送变电公司驾驶员开始了他的非军人生涯。但这丝毫动摇不了刘春雷的军人情结,在当了车队长、大件运输公司经理之后,他仍然坚信自己人生旅途上要经历一次次不见硝烟的战斗,每一次运输,他都当成一次战役。
       宏电大件运输公司前身是贵州送变电工程公司汽车队,是随着贵州电力建设规模变化而逐步建立起来的。刚刚成立的大件运输公司设备简陋,仅仅有一辆汉阳造拖头和一台9轴线平板车,队伍也不那么专业。
       第一次出征,刘春雷就遭遇了挫折。那年冬天,他们出征马场坪,运送一台86吨重的变压器。从马场坪火车站到目的地仅仅33公里,可他们却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装载完毕,刘春雷兴致勃勃地登上驾驶室,不忘给窗外的领导和同事挥了挥手。车下有50多双眼睛在盯着他,公司领导走到车前,向他投来鼓励的目光。可车子没走出几步就趴下了。一千人手忙脚乱,使尽浑身解数,车子仍然一发动,就熄火,怎么也开不走。车下有人叫起来:“春雷,咋个回事?”人们纷纷拥到车旁。刘春雷推门出来,避开大家的目光,走到路边仰天长叹。车子启动不了,他和同伴就在拖车旁度过了1991年元旦。这天晚上,春雷怎么也睡不着,又跑到拖车前,攀上爬下,左看右看,心想:“机械部分我还是懂一点,但是电脑却一点不懂,是不是电脑部分出了问题?”第二天,他和厂家的技术员一商议,两人不谋而合。换上一个新的,就能点上火了,果然是电脑出了故障。原来是那块电脑板出厂时安装在水箱之间,受潮失去了作用。后来他们把新换的电脑改装在驾驶室里,问题就解决了。第一次运输大件任务就这样在“兵荒马乱”中草草收场。
       1995年,运送一台117吨的变压器到玉屏,一座大桥挡住了去路,桥的设计承重能力是86吨,远远低于货物的重量。要加固桥,起码要一个月时间。刘春雷站在桥旁,看着清澈的河水缓缓从桥洞流去,河水撞击礁石翻卷着浪花,牵动思绪万千。我们有些事,谁都怕担责任,一定要照规定办,不敢越雷池一步。他想:“这桥的跨度不大,几十米长
       的拖车行驶过去,车头一到对岸,两头都在岸上,自然又形成一座桥,能够减轻对桥的压力。这样的道理你能同他们说清吗?”刘春雷大胆决定:“过桥。”
       拖车一到桥头,刘春雷立即上了车,对驾驶员说:“加油,快加油,冲过去!”他心想:“只要上了桥,谁也不敢拦截。”拖车轰然而过,车下的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拖车掀起一阵尘土,轻轻松松地越过“雷池”,到了对岸。桥依然还是那座桥,河水依然缓缓地从桥洞流过。而刘春雷这一冲,冲出了个“刘大胆”的外号。
       这年,从贵阳变电站搬一台变压器到青岩变电站,要穿过贵阳城区,本来直线距离只有20多公里,在选线时,刘春雷带人满城区绕,绕来绕去,不是人行天桥不够高,就是马路不够宽,最后确定只能通过贵阳的南明桥,这样实际行驶的路线就多出了60余公里。南明桥是一座九孔石拱桥,修建于明朝永乐二年(1404年)。在600年的沧桑衍变中,南明桥几经重建,一直担当着贵阳市交通要道的角色。
       刘春雷多次与市政工程处和交警队交涉,写下保证书:桥塌,桥损,我负责。未果。最后惊动了贵阳市时任副市长江厥中,经过精细的测算以后决定通过。
       凌晨零点时分,拖车轰隆隆驶向南明桥,划破午夜的寂静,两辆警车闪着红蓝相间的警灯在前面开道,沿途车辆皆靠边停下。车到桥头,刘春雷跳下车来,走到车前。北面吹来阵阵凉风。他理了理被吹起来的头发,感到今夜特别静谧,警车已经到了对岸。他迈开脚步,引导拖车过桥。一步,两步……两条腿开始微微发抖,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每挪一步都分外艰难。这座只有几十米长的桥,今天似乎有几公里,每迈出一步,他都感到异常沉重,感到身上每一个器官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周围的车灯都投向这里,桥面上如同白昼。桥两头观望的人们,目光随着刘春雷的脚步移动,屏住呼吸,感觉到来自地心的震动和心律的跳动。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过去了!”顿时两岸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第二天,贵阳市政工程处签出的一份实验报告书上写道:1995年11月12日,贵州电力系统大件运输车,总吨位100吨,通过南明桥,桥体没有损伤,报市政府。当时,随着贵阳市城市建设推进,对南明桥加固扩宽,还是拆掉重建,存在激烈的争论。结论给决策者提供了依据,成为这次大件重车通行一个意外的收获。
       2001年是贵州省推进“西电东送”的第一年,贵州宏电大件运输公司要接大任务。纳雍电厂、金沙电厂和镇远变电站等的大件纷纷到达,需要大件运输公司运送,刘春雷盘算家底,公司仅有一台汉阳造拖头和一台9轴线平板车,他感到有点力不从心。这时,外省的大件运输公司又攻城略地,大肆抢占贵州市场。与其在迟疑观望中被竞争大潮吞没,不如在努力实践中掌握机会争取主动。刘春雷积极出击,一是争取送变电公司领导支持,购买拖头和平板车,增强自身装备实力;二是与省外两家大件运输公司结成战略合作联盟,并以连战连捷的成绩赢得业主的肯定和尊重。当年完成大件运输20件,是几年前的十倍。
       2002年,他们又顺势而上引进德国进口的两台大功率牵引车头,如虎添翼,在市场中稳稳站住了脚跟,运输量增加3倍多,完成大件运输64件。提起买那两台大功率牵引车头,刘春雷连连称幸不已。那时一台车头要花300万元,这不是一个小数,而且还要一次付清。当时的送变电公司总经理何渝远一看这投入巨大,便想了一招,买一台二手车算了,万一没有市场,这几百万不就打了水漂。刘春雷急得双脚直跳,他知道贵州“西电东送”项目方兴未艾,也自信自己对大件运输市场的控制力。于是又跑到何渝远那里死磨硬泡,说:“我们这台汉阳造已经十年了,拉八九十吨都很费劲,再不添加大家伙,我这经理可当不下去了。”最终如愿以偿。
       抢占市场更是惊心动魄。几家外省大件运输公司靠着精良的装备,咄咄逼人,势在必得,根本没有瞧得上刘春雷手下的这支仅有一台汉阳造的“土八路”。第一个回合,外省大件运输公司纷纷压低价格,想尽一切办法要占领贵州市场。刘春雷找到业主说:“他们把价格压得如此低得离谱,这不是恶意竞标,是什么?半路上,他们让你追加投资,你该怎么办?”业主们谁也不傻,他们心里也有谱,市场经济追求利益最大化,谁会贴本做无用功?开标结果让外省人大吃一惊.刘春雷他们以合理标中了标,最后他们把这个项目不赚一分钱又转包给重庆某大件运输公司。虽然他们这次让出一单生意,却让对手心悦诚服,结成盟友。盟友在以后他们最困难的时候,又伸出手来,给予他们有力的支持。这次运作,让他们牢牢地掌握了市场的主动权。
       随着贵州第二批“西电东送”项目相继上马,他们的运输任务更加繁重,送变电公司现任总经理刘钢又敦促他们购买了两台7轴线平板车,让他们羽翼更丰,长袖好起舞,同时能在几条战线上分兵作战。
       在贵州送变电公司几任领导何渝远、刘钢等关怀备至的支持下,刘春雷以一个准军人的大智大勇,把昔日散兵游勇的汽车队,打造成一支钢铁运输线,贵州宏电大件运输公司在5年时间里迅速发展成为贵州省唯一的专业化大件运输公司,在西南地区也是首屈一指的大件运输公司。5年来,他们行走12900公里,运送大件278台,吨位数达31600吨。
       
       乌蒙磅礴
       浩瀚的历史由无数形象组成,形象又让历史的章节更为丰满和生动,其中也记录着贵州宏电大件运输公司这一英雄群体的风貌!
       2005年国庆,我到大方的路途上,就见到这样一幅场景:两台路政小面包车在前面开道,随后跟上一辆大货车,上面装着各种工器具,接着一辆大拖车进入眼帘,车头比两人还高,拉着30多米的车板,光是板下的轮胎就有100多个,车板上是200多吨的变压器,变压器长有七八米,宽3米多,高有4米,四周有几名押运员拿着标杆跟着拖车,拖车不时停下,他们马上凑上去测量车板到地面的距离,调整车板的位置,车队又开始行进。整个车队由十余辆各式车辆组成,宛如一条游走于崇山峻岭间的巨龙,蔚为壮观。押运员时而走在车队的前面,拦截逆向行驶的车辆,时而又得走在车队的后面,拦截同向行驶的车辆,不让它们乱占道超车,随时保证道路的畅通。
       最让运输队员头疼的莫过于正好遇到村民赶集了,人货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有时甚至成千上万人围着车队,看热闹,比过年还要情绪高涨,他们兴奋地指指点点,睁着大眼看这庞然大物,任凭你喊哑了嗓子,吼破了喉咙,仍置若罔闻!几十公里路程,顺利时得走九至十个小时,不顺利时,遇上堵车、塌方或者是天气恶劣就不能前进,吃住都在车上,走上几天才能走完。
       随着贵州第二批“西电东送”项目的开工建设,大件运输公司每年运输任务递增,仅2004年,他们就行走2657公里,全年运送大件79台,吨位数突破万吨,达11108吨。
       
       第二批“西电东送”电源项目之一的黔西电厂工程大件运输道路,要通过遵义、毕节两个地区的遵义、金沙、黔西和大方四个县,运输里程之长,牵涉面之广,大件公司从来没有接过这样艰巨的任务。尽管沿线地方政府各级领导非常重视,积极改路改线,加固桥涵。但由于这里已深入黔西北乌蒙山麓腹地,山高谷深,江河纵横,道路险恶,被业内人士视为大件运输的“禁区”。
       按惯例,在大型设备运输前,他们都要先从出发地点到目的地把每一寸道路进行一遍勘测,称之为“走线”。哪里有水坑、哪里坡陡弯急,他们必须掌握。根据路面的破坏程度,有时还得进行填路搬石等道路修补工作,不能处理的立即跟当地路政部门取得联系,寻求帮助。
       2004年国庆,他们从遵义出发,向黔西电厂挺进,首次执行向黔西电厂运送200吨的大件运输任务。公司全体干部职工参加会战,出动拖车4台,20余辆车列队行进,车队长度超过100米,浩浩荡荡驶向黔西北。这样的大规模在中国大件运输史上也属罕见。
       这次运输全程有240公里,只有几十公里的三级路勉强能行走,还有100多公里等外级乡村公路。这段公路山高坡陡弯急路险,盘山公路另一边则是深沟险壑,与地面最大落差达百余米之深,是交通事故的多发地带。事前,毕节地区交通局召开了现场会,要求有关部门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对多处需要改进、加固、加宽的路段尽快整修,同时还做出了运大件时将此路段封闭的决定。
       经过勘测,这段路上有300米的道路需加宽(高)或者降坡(坡度最大为17%,最小为10.7%,最大开挖深度需达6米)至8%或者填平硬化;全线沿途垮塌堡坎需及时修复;必经之路上的金沙县袁家河桥、马尿河桥新桥尚未完全建成;大方路段326国道491km+500转弯处(40m),需加宽5米左右,新化街出口内边转弯起坡处外侧需加宽3米缓和段。时间等不及了,负责黔西电厂施工的项目部嗷嗷叫,一天一道催命金牌,搞得他们心烦意乱。
       清晨,他们驶向茫茫乌蒙……
       沿途经过鸭溪、金沙、百纳、化育、普底等十余个县、乡、村、镇。他们对每一个运输环节都慎之又慎,每一段路都如履薄冰,走得顺利每天能走上二三十公里,遇到陡坡险道只能走上七八公里。这些设备有的重达百余吨,有的超长超宽,长度有二三十米,宽度3米多,在运输过程中还要穿街过巷。他们走走停停,两个月后,进人大方县的化育至普底约9公里路段,这是泥结石砌成的乡村便道,路况、转弯半径、纵坡度值均达不到运输要求,与大件运输要求的三级公路相去甚远,由于这里地处煤矿区,每天数百辆超载超重的运煤车从此驶过,便道更是不堪重负,路面坑坑洼洼,就连煤车也难以通过。
       天越来越冷,满天飘起了雪花,将黔西北的大山涂上浓重的白色。这段9公里的路何时才能走完啊!他们心里可一点也没有底。这时,人心出现了骚动,有的发牢骚,有的开始怨天怨地,打起了退堂鼓。这一切牵动着送变电工程公司党委书记张克明的心,设备不能按时运抵,影响黔西电厂投产,关系到贵州“西电东送”这盘大棋。张克明深信大件公司党支部能够处理好出现的问题,同时派出党总支书记孟娜去协调各方。从2000年起,公司党委就把党支部建在项目上,每成立一个项目经理部,同时就建立一个党支部。依托党支部这一平台,做到员工思想有人鼓舞,情绪有人引导。孟娜与党支部一班人向职工讲明“西电东送”的大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并及时买来棉衣,送来食品,就地解决队员的食宿困难,排除后顾之忧,保持了队伍的稳定。同时与公司党委取得联系,积极与地方政府一起解决道路存在的问题。
       送变电公司立即组织挖掘机、推土机各1台,一起前拖后推,开挖土石方3000多立方米,降方最大高度达5米;同时组织12辆运沙车对道路进行铺垫;在金沙县城城区段铺设了两条临时应急通道。他们修桥铺路,且铺且行,艰难跋涉,历经3个月苦难远征,终于把大件设备运抵工地。黔西电厂以大门上一幅巨大的横标来迎接远征的队伍:“黔西电厂大件历经3个月,终于运抵。”他们心里真是五味俱全,苦涩难咽,只有他们才知道这幅标语其中的含义。3个月来,大件运输队的弟兄们所受的苦不是这条横标能说清楚的。这点委屈压不倒这群真正的男子汉!
       还没有歇上一口气,他们又驱车200多公里赶往安顺,运送一台150吨变压器到紫云县。该变压器的投运,对当地的招商引资和经济的发展至关重要,因为有几家工厂正在等电开工。安顺到紫云这条几十公里的准3级公路,有5座桥梁需要加固。按通常的处理办法,需要半年的时间,不能确保4月份紫云变电站按计划投运。刘钢得知后,顶风冒雪,前往当地与公路部门取得联系,特事特办,对5座桥梁采取临时加固,仅半个月时间,他们就安全地将设备运达目的地。4月6日,紫云变电站顺利投产。
       不屈脊梁
       运输队是一个新的考场,检验着一个人把书本知识转换成实践技能的全过程。他们很多人就是从这里起步,开始自己的人生旅途,磨练成为适应现代运输事业需要的专门人才。从这个意义上看,运输队似乎也像一个摇篮……
       生命是一个多元的存在。在情感世界,在精神世界,在熙熙攘攘的大千世界里,每个人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空间。在秒秒分分消逝而去的平凡的日子里,周志能一次又一次踏上崎岖山路。
       周志能是一个不到30岁的大学生,1996年毕业于河海大学。同刘春雷粗犷豪迈的性格相反,身高1.85米的周志能刚来时却文静内向,甚至带着几分羞涩。但这些并不妨碍师傅刘春雷拉着他在男子汉的天地里横爬滚打。几年摔打,活脱脱换了个人。2003年,周志能成长为宏电大件运输公司的第二任经理。年纪不大,却十分老成,谈吐间,充满自信。
       2005年11月,寒流已经悄悄袭来,在初冬风寒料峭的黔山寒水漫漫征途上,周志能的队伍此刻依然默默前行,从一个起点至一个终点,从一个终点又转移到下一个起点。
       11月5日晨,周志能率队在遵义电厂火车站台将发电机汽包搬到运输车辆上,大件运输中,特别是超限的大件运输,对于“装货”是非常讲究的,长一分、短一分、宽一分、窄一分对运输过程的影响都至关重要,汽包属于超长、超重大件运输,长28米,直径3米,重210吨。这样的长度、重量对于蜿蜒崎岖的黔西北山区公路来说,运输难度之大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从遵义到大方电厂有240公里,其多为坡大、弯多、弯急的路段,最大弯度约为180度,路面宽不到8米,要么是左右都靠山的弯道,要么一边是高边坡,一边是悬崖,其中有四五个弯道是运输路上难度最大的弯道,有50公里简直就是乡间毛路。为保持汽包不受损,汽包与车板之间用几十根25公分枕木垫住,用钢丝绳加固。在运输中,由一台警车,一台路政车在前方排障开道,运输车
       前设一指挥车,运输车队时速不得超过每小时10公里;运行前与铁路、公路及有关部门沟通,保证运输安全畅通。
       11月6日凌晨,浓雾与细雨缠绵交织之夜,浩浩荡荡的运输队伍踏上征程。清晨7点,饥饿与寒冷悄悄袭来,在簌簌冷风中,前驱“开路”的“领队”终于探到有一家牛肉粉馆开门营业了,一行人一边匆匆忙忙吃了早餐。因为路途中可能没有饭吃,大件运输一起动,就必须到达计划中的目的地,不能停下来休息吃饭,不然会造成堵车,下一顿饭有时要到深夜才能吃上。
       周志能已经是一名年轻的运输老手了,他把现代物流管理理念融入大件运输管理中,使公司运转更为科学和规范。他说:“运输队是个特殊的队伍,工作日复一日,就是将‘西电东送’大件物资及时运输到工地。一次小小的疏忽就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对‘西电东送’造成重大影响。”运输队员们不仅要克服累、困、饿、渴、苦,还要对运输工作中的细节小心谨慎、细心操作,一不小心,便生出许多麻烦。
       一路行来,闻名已久的“鸡爬坎”也就越来越近了。“鸡爬坎”位于金沙县,虽仅几公里长,但坡度大,最大达到13%,而大件运输要求仅为8%;路面差,凸凹不平;弯度大,弯道上下路面相距极窄不说,弯道两旁一边是陡峭山壁,一边是万丈深渊,稍不留心,便会车毁人亡。每一次上“鸡爬坎”,他们都是提心吊胆,短短几公里,走得顺利的话,三个小时,不顺利的话,就是大半天。
       进入“鸡爬坎”,驾驶员陈福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了,睁大眼睛观四方,竖起耳朵听八方,保持车速平稳。副经理李裕才在车前打手势,指挥拖车前行,并顾盼左右,目测拖车与山壁和悬崖的距离,防止灾难的发生,同时尽力让拖车绕过沟沟坎坎,绕不过去,就组织队伍填沟削坎。押运员陈贵川则在车后,盯住大件和车板,一旦出现倾斜,立即发出命令停车调节车板。拐弯的道路一般是内弯低外弯高,形成一个斜面,他们必须反其道而行之,将车板内弯侧调高,外弯侧调低,始终保持大件物品水平。大件物品因为重量在一二百吨,一旦倾斜,就可能导致翻车。路遇凹凸处,他们还要及时调节车板,防止车轴震断。一次拖车左轮陷在一条沟里,大件物品倾斜了10度,陈贵川惊出一身冷汗,脸色“刷”一下惨白,双脚战战兢兢地迈上前去,带领两名助手立即设法调好车板,避免了一次重大事故的发生。采访时提到这件事,陈贵川还心有余悸。
       走着走着,在弯道上,平板车前排8个轮胎全部陷到一条暗沟里,拖车怎么也爬不起来。事前,他们沿途都进行过仔细勘察,怎么突然会出现一条暗沟?事后才得知就在两天前,公路部门埋设管道,挖了这条沟,然后用泥巴、碎石回填,造成路面强度不够,形成暗沟。队伍赶紧搬石头,用枕木填沟,陈福朝小心倒车,拖车终于从沟里退了出来。这条沟他们耗去整整3个小时,一路下来,他们过了三条这样的沟。
       这时,一阵炸雷从天边滚来,山风呼啸,随即大雨倾泻而来,地面溅出迷蒙的水花,一行人顿时成了落汤鸡。人们的吆喝一声比一声大,雨幕中人影穿梭,密切配合,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臃肿的庞然大物,转动着精细的角度,逾越过由一根根枕木临时搭建的“公路”,挪过狭窄的山脊,拖车成功地跨过沟坎,绕过弯道……黑幕如潮水一般吞噬了车队,几十盏车灯齐放,车队犹如一条慢镜头的火龙,蜿蜒爬行于乌蒙山中。
       11月10日黄昏,车队从雾霭沉沉的山脊“九弯十八拐”中缓缓通过。看到山坳中的大方电厂,陈福朝的脸上泛起笑容,一周来揪紧的心身,顿时放松下来,今天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了。陈福朝长年行车,甭管多疲累,一旦坐上驾驶室,立刻变得精神抖擞,注意力高度集中。有时进了驾驶室,一天都下不来,车队一上路,他就不能下来,这是他的职责要求使然,即便是中途临时停车,调整车板,他也不能下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活动活动一下四肢,甚至方便方便。年复一年,陈福朝养成了两大“恶习”,一是憋尿可憋20多个小时,二是从来不吃午餐。就是在行车途中,他的妻子因癌症去世,他也没能回来守在病床边同妻子说上最后一句话。仅仅半年后,老岳母去世时,他还是没能看上老人家最后一眼。提到这事,陈福朝心里充满内疚,眼泪挂满眼眶。几次到公司采访,中午吃饭时,他就走开了,我很纳闷,他的同事解释说:“他没有吃中午饭的习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禁不住感慨万端:多好的同志啊!“西电东送”就在千千万万像陈福朝一样的电力人无私奉献中铸就的,他们不愧是托起“西电东送”宏伟大业的不屈的脊梁。 [责任编辑 杨 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