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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研究]两周时期贵族车马制度中的“左骖”问题
作者:周新芳

《东岳论丛》 2008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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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在上古文献中经常见到车马之“左骖”运用于各种场合的记载。那么,两周时期贵族交往中为什么要以马为媒介?又为什么偏偏重“左骖”?由考察文献资料和考古资料可知,它与先秦时期的交往习俗和价值观念有关,比如尊左的观念、以马为币的观念等等。正是由于贵族生活中常常出现“解左骖而赠之”的事情,才出现了独辀马车时代的一马驾车、三马驾车的现象。
       [关键词]左骖;尊左;以马为币
       [中图分类号]K2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353(2008)06-0123-05
       先秦时期马车为独辀,两周时期贵族车马制度以驾二驾四为常。各级贵族在日常生活中一般乘坐二马驾挽的车子,只有在重要礼仪场合才驾四马——靠近车辕的为两服,两服之外为两骖。左骖,即指一车驾四马时最左边的骖马。在特殊情况下的三马驾一车时,往往把两服之外的第三马放在左边,即两服左边多出的一马为左骖。一般说来,周代各级贵族在大多数情况下服用二马,重要场合才驾四马,驾三马的情况是极为少见的,驾三或驾四时才会有左骖。那么,两周时期为什么会有“解左骖而赠之”的现象?两周时期贵族交往中为什么要以马为媒介?又为什么偏偏“赠马以左骖”?这些都是了解先秦车马制度必须面对的问题。笔者不揣浅陋,试图在征引文献资料和考古资料的基础上,对此问题进行探索并作出基本判断,以期抛砖引玉。
       一、文献中有关“左骖”的记载
       古人以马相赠或以马作为重要凭借的时候,几乎毫无例外地以左骖为之。文献中有不少相关的记载,现引数则:
       1、“晏子解左骖以遗越石父”的记载见于《晏子春秋》第二十四、《吕氏春秋·观世》、《史记·管晏列传》、《新序·节士》等文献,所记言语相差无几:晏子之晋,至中牟,睹弊冠反裘负刍,息于涂侧者,以为君子也,使人问焉曰:“子何为者也?”对曰:“我越石父者也。”晏子曰“何为至此?”曰:“吾为人臣,仆于中牟,见使将归。”晏子曰:“何为为仆?”对曰:“不免冻饿之切吾身,是以为仆也。”晏子曰:“为仆几何?”对曰:“三年矣。”晏子曰:“可得赎乎?”对曰:“可。”遂解左骖以赠之,因载而与之俱归。
       2、《左传·僖公三十三年》:“夏四月辛巳,败秦师于殽,获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以归。遂墨以葬文公。晋于是始墨。文赢请三帅,曰:‘彼实构吾二君,寡君若得而食之,不厌,君何辱讨焉!使归就戮于秦,以逞寡君之志,若何?’公许之。先轸朝,问秦囚。公曰:‘夫人请之,吾舍之矣。’先轸怒曰:‘武夫力而拘诸原,妇人暂而免诸国。堕军实而长寇仇,亡无日矣。’不顾而唾。公使阳处父追之,及诸河,则在舟中矣。释左骖,以公命赠孟明。孟明稽首曰:‘君之惠不以累臣衅鼓,使归就戮于秦,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若从君惠而免之,三年将拜君赐。”’
       3、《韩非子·外储说左上》:“文公反国,至河,令笾豆捐之,席蓐捐之,手足胼胝、面目黧黑者后之。咎犯闻之而夜哭。公曰:‘寡人出亡二十年,乃今得反国,咎犯闻之不喜而哭,意不欲寡人反国耶?’犯对曰:‘笾豆所以食也,而君捐之;席蓐所以卧也,而君弃之;手足胼胝、面目黧黑,劳有功者也,而君后之。今臣与在后,中不胜其哀,故哭。且臣为君行诈伪以反国者众矣,臣尚自恶也,而况于君!’再拜而辞。文公止之曰:谚曰‘筑社者捷撅而置之,端冕而祀之’,今子与我取之,而不与我治之;与我置之,而不与我祀之焉。乃解左骖而盟于河。”
       4、《后汉书·冯岑贾列传》:“贾复,字君文,南阳冠军人也,少好学,习《尚书》。事舞阴李生,李生奇之,谓门人曰:‘贾君容貌志气如此,而勤于学,将相之器也’。……因邓禹得召见。光武奇之。禹亦称有将帅节,于是署复破虏将军督盗贼。复马赢,光武解左骖以赐之。”贾复容貌才气出众,汉光武帝为表示对贾复的赏识而赐左骖。此项记载虽是汉代资料,但是可以说明直到汉代,重左骖的习俗还在延续。
       《晏子春秋》、《史记·管晏列传》等文献中所记晏子解左骖赎越石父之罪,以示左骖分量之重,又可见左骖在一乘车马中处于最为重要的地位。光武解左骖赐破虏将军贾复,是君臣之赐中以左骖为尊。另外,明唐顺之撰《武编前集》卷一也记载了左骖在军中的重要:“齐景公欲用田穰苴为将,以捍燕晋之师。穰苴曰:‘臣素卑贱,君擢之间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微权轻。愿得君之宠臣,国之所尊,以监军乃可。’於是景公使庄贾往,而穰苴因其后期不至而斩之,又戮使者之仆,车之左驸,马之左骖以徇。而三军之士皆振傈,燕晋之师闻之,解去。追击之,尽取所亡之地,振旅以归。此付任未专,威信未著,而有所假借以立威者也。”军中惩戒也从左骖开刀,可知当时普通社会中的礼仪习俗也适用于战车、战阵之中,在军旅中左骖的地位也重于其他战马。
       《仪礼·觐礼》中记诸侯朝见天子“至于郊,王使人皮弁用璧劳。侯氏亦皮弁迎于帷门之外,……侯氏用束帛乘马傧使者,使者再拜受,侯氏再拜送币。使者降,以左骖出。侯氏送于门外,再拜。侯氏遂从之。”“至于郊”,是指诸侯入觐至王城郊外。王使人执璧为信,迎劳来觐诸侯。“左骖”,庭实四马。最西一马也,马首北。以西为左。一车四马,左右两骖,西为左骖也,使者由西阶降,亲牵左骖出,余三马,侯氏士牵送,使臣从者门外受。侯氏则从使者入于王城。此处使者亲牵左骖以代四马,左骖的作用是一种象征意义。
       “天子赐侯氏以车服,迎于外门外,再拜。路先设,西上。路下四,亚之。重赐无数。在车南。……使者出。侯氏送,再拜,傧使者,诸公赐服者,束帛、四马,傧大史亦如之。”此天子赐命诸侯,《》曰“车服以庸”,《》云“何以予之,路车乘马。又何予之,玄衮及黼”,使人赐于馆舍。侯氏迎于馆门外,路,即路车。西上,车设于西。马在车东,车下四马,马别设。车下无马。故云:路下四,亚之。亚之,自左开始,尊左。亚,次列也。重赐,加赐。如金帛器用牺牲之类。
       《仪礼·聘礼》中也有多处赠左骖的记载:宾觌,“宾执左马以出。上介受宾币,从者讶受马。”“庭实设,马乘。大夫降,执左马以出。”郑玄注:“宾执左马以出”,受尊者礼宜亲之也,是说君礼宾中的礼仪,君宾礼以四马为庭实,宾仅执左骖以代四马。
       凌廷堪著、彭林点校《礼经释例》卷一中有对《聘礼》的进一步解释:《聘礼》礼宾以左为尊:“宾执左马以出,上介受宾币,从者讶受马”。《聘礼记》“主人之庭实,则主人遂以出,宾之士讶受之”,注曰:“此谓余三马也,左马宾执以出矣。”礼宾庭实乘马,宾所执左马即左骖。以马为币者皆左骖。
       宋魏了翁也曾说:“宾执左马以出”:“《释》曰:案下归饔馁於宾。宾,傧大夫庭实设乘马,宾用束锦乘马,大夫降,执左马以出。《觐礼》侯氏至郊,王使人用璧劳,讫,侯氏用束帛乘马傧使者。使者受币,降以左骖出。二者皆是尊国宾故也。”
       宋李如圭撰《仪礼集释》卷十二中也持同样看法:“‘宾执左马以出’:郑《注》:受尊者礼宜亲之也,效马者并左右鞠授之余三马主人牵者从出也。‘上介受宾币,从者讶受马’:郑《注》:从者,士介。释曰:下记曰主人
       之庭实,则主人遂以出,宾之士讶受之。宾觌奉束锦综乘马,二人赞入门右,北面奠币。再拜稽首。”其卷十六《觐礼第十》:“侯氏用束帛乘马傧使者,使者再拜受。侯氏再拜送。币,郑《注》:傧使者所以致尊敬也。”“使者降以左骖出,侯氏送于门外再拜,侯氏遂从之。注:腓马曰骖,左骖设在西者,其余三马,侯氏之士遂以出,授使者之从者于外,从之者遂随使者以至朝。”“释曰:马在庭北面西上,聘礼宾亦执左马以出,马在旁者曰骖,天子使尊,虽从之亦拜送。”《仪礼正义》也说:“侯氏用束帛乘马傧使者”:“所以致尊敬也。”“是尊敬天子之使也”。“傧之束帛乘马”,“王使人以命致馆,无礼犹傧之者,尊王使也”。
       从诸家讨论可知送左骖是“以马为币”中最为尊贵的礼物,特别是在外交场合,其作用是“致尊敬也”。
       可见,古代礼仪交往中常常以马为币,《管子·大匡》中也有明确的记载:“管仲又请曰:‘诸侯之礼,令齐以豹皮往,小侯以鹿皮报;齐以马往,小侯以犬报。’桓公许诺,行之。”是说管仲建议桓公与诸侯各国的交往之礼:“对诸侯各国的礼问,齐国送以豹皮,小国回报鹿皮;齐送以马,小国回报狗。”桓公答应并履行了诺言。同篇还有:“狄人攻卫,卫人出旅于曹,桓公城楚丘封之,其畜以散亡,故桓公予以系马三百匹,天下诸侯称仁焉。”“故使天下诸侯以疲(瘦马)马犬羊为币,齐以良马报。”这些记载,一方面说明齐国的马匹是较多的,显示出齐国的大国风范,同时也说明在当时以马为币并不是偶然现象。
       二、两周时期左骖所蕴涵的意义
       从文献记载可见,左骖在当时社会交往中有着重要而普遍的意义,此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一)政治生活中以马为币,以致尊敬
       《仪礼·聘礼·记》中说:“凡庭实,随入,左先,皮马相间,可也。”注曰:间,代替。意思是说,庭实的鹿皮和马是可以相互代换的。马是“币”的一部分,皮马与玉一样,都是作为礼物的“币”。故《小行人》说:“合六币皮马与玉皆为币”。在这里,“马”具有了政治属性,是外交的工具。《聘礼》、《觐礼》中的“左骖马”、“光武释左骖以赐贾复”都是这种作用。这时的左骖一般是乘马的“代表”。
       (二)丧葬礼仪中以马为赠,以示助葬
       《公羊传·隐公元年》:“赠者何?丧事有赠,赠者盖以马,以乘马束帛。车马曰赠,财货曰赙,衣被曰禭。”以马,指士的赠。《解诂》:“以马者,谓士不备四是也。”乘马:一车四马。《解诂》:“乘马者,谓大夫以上备四也。礼,大夫以上至天子皆乘四马,所以通四方也。”古代吊丧,送死者含、褪而已,不能赠财币;送葬时的赠赠是正礼,特别恩厚才加赙。
       《礼记集说》卷十七也解释说:“孔子之卫,遇旧馆人之丧,人而哭之哀,出,使子贡说骖而赙之”文下郑氏注曰:“赙,助丧用也”。
       周代是宗法社会,人与人之间的浓浓亲情表现得尤为充分。丧葬中的助葬制度——赗赙制度就是表现之一。在丧事中,王、诸侯或其他方国的首领都要赠送车马等物以助葬。周代文献中对赗赙制度记载较为详细,《春秋·隐公元年》记周平王给鲁惠公与其夫人仲子赠送助丧之物:“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左传·文公四年》:“王使荣叔归含,且赗。”都是说天子赠诸侯或诸侯之妻以赠。这说明,诸侯丧,天子要赗赠。当然,天子遭丧,诸侯也要赗赠。《春秋·隐公三年》“天王崩。……秋,武氏子来求赙。”是东周诸侯不按礼制办事,当赗而未赗,才出现“求赙”的现象。诸侯之间赗赠助葬之物是外交的重要制度,不仅友好国家之间如此,敌对国之间也要赗赠。如《左传·僖公二十六年》载:东周时期的齐鲁之间经常处于战争状态,齐以大国多次侵鲁,但是当齐孝公薨,鲁公仍然送去赗赠之物:“夏,齐孝公卒。有齐怨,不废丧纪,礼也。”以示鲁国为守礼仪之国。此外,兄弟、朋友之间也有赗赠之礼。《礼仪·既夕礼》中说:“兄弟,赗奠可也。”《礼仪·檀弓》所记孔子赗旧馆人以左骖即是此类,《礼记集说》卷十七说:“孔氏曰此一节,论孔子欲示人行礼副忠信之事”。曾侯乙墓出土的遣策中记载了二百多匹马和四十余辆车,均为赗赠之物,有王赗、太子赗、某某君赗等等,其中赗一马者当为原车之左骖。可见,在丧葬赗赙制度中,左骖是赗物中的主要角色。在这里,左骖是亲情的使者。
       (三)盟誓中的媒介,以示信任
       “昔晏子解左骖以遗越石父”、“阳处父释左骖以赠孟明”、齐田穰苴以左骖取威于军中,都是属于此种情况。为了取得对方的信任而以左骖盟誓,左骖在其中的作用恐怕是当时场合下任何其他东西都不能取代的。《论语·乡党》有“朋友之馈,虽车马,非祭肉,不拜”的记载,是说朋友的赠品,即使是车马,只要不是祭肉,孔子在接受的时候,都不行礼。由此推知当时馈赠车马应该是较厚的礼品,并且,馈赠车马也是贵族间常有的事。
       通过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左骖”马在当时应用于各种场合,主要用意为:一是以示尊重;二是表示忠信;三是赠人以财。
       三、一乘车马中何以重左骖?
       任何一种文化现象的出现,都是当时社会的产物,也与事物本身的具体实际密不可分。
       (一)首先与先秦时期的“尊左”观念有关
       关于上古的向位问题,历来诸家各执己见,主要有尊左、尊右、吉事尚左、丧事尚右;文尚左、武尚右;在外重左、在内重右等多种说法。在这里我们无意对此问题进行辨析,然而,先秦时期车马礼俗中有“尚左”观念是无疑的。
       礼书中反映出很多以左为尊的习俗:《仪礼》“宾执左马以出”,郑《注》:“受尊者礼,宜亲之也。效马者并左右鞠授之,余三马主人牵者从出也”。“宾受其币赞者受马”,“牵马右之入设”。郑《注》:“庭实先设,客礼也。右之欲人居马左,任右手便也,于是牵马者四人事得伸也。《曲礼》曰:效马效羊者右牵之。释曰:言右之,知人牵一马,宾奉币入门左,介皆入门左西上”。此处反映的是以马为币中的尊左礼俗。
       古人乘车的位置以左为尊。《汉书·文帝纪》“乃令宋昌骖乘”句下颜《注》:“乘车之法,尊者居左,御者居中,又有一人处车之右,以备倾倒。”所以《礼记·曲礼上》“乘君之车”句下孔《疏》曰:“乘车则君皆在左。”于是乎,对尊长也要让以左位,如《史记·魏公子列传》:信陵君“虚左,自迎夷门侯生。”《燕丹子》卷下记述燕太子丹迎请荆轲时,“太子自御,虚左。”虚左,即空出车子左边的位置以示尊重。
       (二)骖马的特殊位置
       孙机先生认为:“它距离御者最近,对行车意图的反应最迅速,出力也最大。长岛铜鉴上的独辀驾三马之车,除两服外,只设左骖,正说明左骖的重要性。所以《考工记·辀人》提出,如果终日驰骋而‘左不健’,即左骖不蹇倦,应作为鉴定好车的一项标准。”“当时的骖马可能比服马更受重视,二号车的两骖都在颈部套着金银项圈,而服马却没有。洛阳中州路战国车马坑中之车,亦仅二骖有银项圈。马饰的丰俭与受重视的程度总该有所关连。再如《郑风·大叔于田》描写大叔驾车时,一开始就说:‘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只言两骖,不
       提两服,亦可证调御两骖之得宜与否,对行车相当紧要。……并且,车子转弯时起主导作用的是骖马。”孙机的研究结论当有一定的道理,因御者居左,对左骖的控制较为方便。“调御两骖之得宜与否,对行车相当紧要”也是非常精当之见。但是“左骖反应最为迅速,出力也最大”、“车子转弯时起主导作用的是骖马”等提法却不敢苟同。因轭靷式的系驾方法真正受力的是两轭下的服马,骖马只是以靷绳和游环相联,对于车子的前进以及转向都不能起主导作用。它只能是因距御者最近,便于御者控制,才在特殊需要驾三马时将骖马系于左边。
       台湾学者彭美玲认为此是与一乘车马中左骖的位置有关,“居中的服马既为主力,临事自以脱释旁马为宜。然而何以独取左骖而不及右呢?窃以为当由《仪礼》庭实之马考之。按《聘礼》礼宾节‘宾执左马以出’、归饔气节‘大夫降,执左马以出’,《觐礼》郊劳节‘使者降,以左骖出’,可以看到凡‘乘马’一一四马一组的情况,总是以‘左马’为首,此亦即《聘礼·记》所云:‘凡庭实随入,左先;皮、马相间可也。’‘皮、马相间’是皮、马相代之意。而‘左先’的原因,就皮而言,是因为授者左首;就马而言,则因为‘牵马右之’,郑《注》云:‘右之。欲人居马左,任右手便也。’可见人马同行之时,人在左而马在右,如有四马并排,自然以最近于人的左马为首了。职是之故,解马予人往往也从左骖下手。”彭美玲的说法更为妥当,一车驾挽四马时,套马时先套服马,后套骖马,卸马时则是先骖马、后服马的顺序。如果只解一马的情况下,左骖离御者最近,解下时当最为方便,况且车马以左为尊,也与尊左的习俗相合。
       (三)可能与东周时期形成的阴阳五行观念有关
       《易经·系辞上》中说:“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在八卦图中,“乾”对南方,“坤”对北方。另外在阴阳五行的属性中,南属阳,北属阴。又《礼记·杂记》孔疏:“左为阳,吉也。”由此推知,“尊左”意识中蕴涵着阴阳五行的观念。
       四、左骖与考古发现的一马之驾、三马之驾的关系
       《礼记·少仪》:“受冒马入庙门。赙马与其币、大白兵车,不入庙门。”赠送给丧家助送葬的马要牵入庙门,赠送给丧家助办丧事的马和币帛以及插有大白旗的兵车,不进入庙门。赗赠,是当时一项较为重要的礼俗,赗赠的数量不一,以什么样的车马赠赠也有习俗上的区别。《礼记·杂记上》中说:“诸侯相禭,以后路与冕服,先路与裒衣不以禭。”后路,郑《注》曰:“贰车,贰车行在后也。”此句当与下句的先路相对而言,是说诸侯互相赠送助丧送葬之物,可以赠送副车以及冕和裨服,正车和天子所褒赐的衣服则不可用来赠送。这是指财力较强的贵族,而像孔子那样没有贰车的人只能赠送左骖。正如《公羊传》何休解诂:“以马者,谓士不备四是也。”乘马:一车四马。“乘马者,谓大夫以上备四也。礼,大夫以上至天子皆乘四马”。因为,依上面的礼制规定类推,一车四马,以两服为正,故只能赗骖马;并且,从实用的角度看,车行不能无服马。两骖中以左为尊,故送以左骖。所以,孔子赠旧馆人,为友人之赗。赠者皆以左骖,是指特殊情况下,即身边无以赙者之物,这种情况一般是没有贰车之人的无奈之举而约定俗成的。赗赠之后,原车只余三马,而接受赗赠者将其作为殉马的话,如果单独埋葬或配以车子,就会出现葬一马或葬一马配一车的现象。曾侯乙墓遣册中没有单独的一马驾挽的车子的记述,可能是因为下葬时将其配成了三马、四马或六马。遣策中所记的马几乎一马为一人所赗,当有很多在赗赠时是赠送的“左骖”。上村岭的虢国墓地1051号车马坑中的2号车、6号车下仅一马,如果不是在下葬时匆忙之中以致零乱的话,是否可以作此解?仅为测度。
       还有一种出现三马驾车的情况,就是包山楚墓漆器绘画描述的场面中的三马之驾,其中的左骖即是使者为出使他国准备的“币”,不是驾车的“马”。普通生活中的车马以驾二为常,需要赠送匹马时,就会出现像漆画中那样两服加左骖为三马驾一车的情形。
       通过对“左骖”问题的梳理再次证明,一马驾一车的遗迹和三马驾一车的现象都是特殊情况下的产物,并不是先秦时期正常情况下的车马配比,和舆服制度没有关系。
       [责任编辑:翁惠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