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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她从射坛中走来
作者:张世海

《人民文学》 2004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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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王翩翩,现年34岁,安徽合肥市人,少校——记武警成都指挥学院教员、世界冠军王翩翩警官,武警成都指挥学院训练部共同科目教研室教员。她曾两次代表中国警察出国参加比赛,一次是1991年3月在意大利举行的世界警察运动会,一次是1992年5月在朝鲜举行的中朝射击双边赛,两次均获得女子运动手枪及气手枪冠军。
        她出生在一个射击世家,自小好动,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就是枪,父亲也经常带她到靶场去玩。从很小的时候起,她就和靶场结下了不解之缘,就有了射击的天赋。靶场也成了她一生当中充满神秘向往和最愿意去回忆的地方。
        1987年12月,王翩翩入伍到了刚刚组建的武警部队射击队。当王翩翩头顶庄严的警徽,身穿威严的警服,她的心里就激动极了。她知道自己的这一次选择已揭开了生命中新的一页,她的未来将和武警部队射击队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1988年2月18日,是王翩翩生命中最值得铭记的日子,这一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这一天是她经过了紧张激烈的新兵连生活,正式成为武警部队射击队队员的日子。
        人队初期的训练是艰苦的,尽管王翩翩已有那样的射击成绩和与生俱来的天赋灵性,但军事性的正规训练毕竟才刚刚开始,那是从一个合格军人和合格运动员最基础的训练抓起。
        入队的头三个月是打基础阶段。运动员的墓础将关系到运动员以后潜在能力的发挥和正规训练的定型。为了打牢基础,每天上午要瞄800多枪次,下午接着练,晚上还要练,一天下来至少就是2000多次瞄准、空击发。这种基础性训练是枯燥乏味的,每天千万次重复一个动作,而且极为费力也极为费神。几天下来,王翩翩感到一身酸痛,胳膊肘无力,眼睛也似乎有些肿了,走起路来都有些恍恍惚惚,脑海里是“三点一线”,是精确之精确的靶心。射击的基础训练的确是一些简单的动作,但是又实实在在是十分艰难的动作。
        就比如据枪,练的是定点定位、定势定型、耐力意志,甚至还有心理因素;比如说是瞄准,练的是准心、缺口、靶心“三点一线”,精确之中求精确;比如说击发,那完全是在偶然中去找感觉,找那一丁点儿的机遇。击发的一瞬,可以说是人、枪、靶及此间的一切万物都屏息于一刻,可以说天人合一,心无杂念。
        关于王翩翩的精湛技艺,还有这么段故事。有一次,一位领导来武警成都指挥学院视察工作,在学院院史馆里看见一幅王翩翩射击训练的照片时说:“一看就是假的,两个眼睛都睁着能打射击?”的确也是,部队的射击训练有一句顺口溜“睁只眼,闭只眼,不偏不倚有保险。”但是你只要留心许海峰、王义夫等射击名将的据枪镜头,一定会发现他们竟然也是睁着双眼打射击。据专业人士称如果闭上一只眼睛,就会影响眼部肌肉。射击运动要求的是1000%o的精确度。任何一点肌肉的细小运动都有可能影响射击成绩,这也正是射击运动经久不衰的魅力和奥妙之所在。
       
        2王翩翩1991年3月参加在意大利举行的世界警察女子手枪比赛中获得冠军,因此备受军内人士的关注,可是谁又知道,在荣誉的背后她所流的汗水和泪水、经历的艰辛和付出的努力!
        1991年初,武警部队射击队接到了武警总部派2人参加3月在意大利特伦托举行的世界警察射击大赛的通知。世界警察射击大赛是国际警察组织举办的级别最高、水平最高的射击比赛,是现代军事五项全能比赛的射击单项的前身。
        3月20日,世界警察射击大赛正式拉开战幕。资格赛中,她稳打稳扎,发挥得非常出色。打完一半,她排在第四位,有望进入最后的决赛。这时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同行的好姐妹杨开颜因为心理压力过大,发挥失常,已经落在了后面,可能进不了最后的决赛。中国代表团的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初次参加世界大赛的王翩翩身上。王翩翩什么也不想,就立足于一个“拼”字,一枪一枪跟对手比心理承受能力。比赛中,前苏联选手出现了一个严重失误,资格赛结束王翩翩以 583环领先决赛对手卫冕冠军20多环。只要王翩翩不失误,冠军将非她莫属。中国代表团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害怕初次参赛的王翩翩顶不住压力,出现意外,痛失良机。因为这种事情在以前的比赛中经常发生。决赛比的是王翩翩最擅长的手枪速射,10发子弹分两组:第一组5发子弹,她打出了49环的优异成绩,而对手只打出了 41环;第二组5发子弹,她发挥得异常出色,又打出了49环,对手则只打出了40环的成绩。最终王翩翩以总成绩681环,无可争议地夺得了世界警察女子手枪比赛冠军。刹那间,镁光灯闪个不停,所有的目光都对准了这位东方女子。王翩翩夺得了她射击生涯中的第一个世界冠军,也是分量最重的一个冠军。十年磨一剑,漫长的努力终于有了成功的回报,漫长的期待终于美梦成真,王翩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热泪盈眶。
        面对荣誉,受到的是鼓舞和激励,她在荣誉中意识到了责任。回到队里以后,她没来得及接受各界的庆祝就又开始新的备战。两年后,即 1993年,她参加中朝友谊赛,又获得大赛个人第一名。为了表彰她的先进事迹,国际警察组织将她的事迹收入了世界警察射击金榜,在世界各地巡回展出。她又一次把荣誉从国外捧回,为部队增添了新的光彩。
       
        32000年武警部队射击队因为种种原因而解散。王翩翩作出了人生的第二次选择,她选择了到武警成都指挥学院当教员,把自己的射击知识传授给更多的人,为武警部队培养更多的优秀射手。在她的心灵深处,射击已经不是她儿时的梦想,而是神圣的责任,她想把自己一生的追求奉献给学员。王翩翩对工作依旧像在射击队训练一样精益求精,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影响着学员。
        2000年3月,王翩翩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武警成都指挥学院的大门,开始了人生的第二次创业。
        王翩翩追求射击的人生梦幻里处处都是机遇,但处处都是坎坷。说机遇是因为她每次都能够遇到展示自己风采的机会;说坎坷是因为这些机会每个人都能遇到,可是机遇只偏爱有准备的人。到武警成都指挥学院还不到三个月,她就迎来了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当然也是一次考验。
        2000年10月,武警总部要对武警成都指挥学院进行综合考评。就像1991年在意大利的特伦托城一样,王翩翩这位来武警成都指挥学院只有几个月教龄的教员,却主动提出担负任务最重的射击科目的迎考工作。
        6月的武警成都指挥学院训练场上,一切就像老天故意安排似的,猩红的太阳就像一个大火球,炙烤着水泥地面。头顶着明晃晃的太阳,脚下是冒着热气的水泥地板,王翩翩带着学员在搞训练。学员们趴在发烫的地板上趴不到一分钟汗水就顺着面颊淌下来,模糊了视线,不得不站起来活动一下再进行训练。帮助学员检查瞄区和弹着位置的王翩翩却一直趴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用检测镜检查学员的瞄区、弹着点、击发时的枪支晃动情况。汗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用手抹一下就又继续检查。两个小时过去了,在她趴过的地方,她的身体就像印在了水泥地上,清晰可见。每次训练下来,她的作训服总是可以拧出水来。很多学员要求她休息一下,可是王翩翩却说:“战场上敌人会让你们休息一下吗?我们现在训练苦一些,就是为了将来战场上少流血、少牺牲。”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王翩翩的严格要求和认真训练下,在武警总部的综合考评中,她所负责的射击科目在考核中获得全优的优异成绩。看着站在面前这个有些腼腆的姑娘,听说她当教员才刚刚半年时间,考评组组长、现武警部队参谋长霍毅和武警四川总队队长韩祥林两位将军都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并与王翩翩合影留念。
        王翩翩在教学中注意汲取自己教练的精华,并毫不保留地把所有知识传授给学员。她归纳总结出了“区域瞄准法”,不断把这些东西应用于教学实践。在进行“区域瞄准法”教学过程中,她要求学员在射击过程中不要过于追求瞄准某一个点,应该把瞄准固定在一个区域,只要进入瞄准区域就能够果断击发。在射击教学中,很多学员最常问的一个问题就是:“王教员,你看我的这个动作行不行?”而王翩翩的回答总是:“你觉得你的身体舒服吗?你的动作到位没有?”因为在她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也就不能用一个动作去规范所有人的动作,而要想练好射击就必须找到最适合自己特点的动作。在总结自己的成功经验时,她认为自己之所以能够在射击生涯中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成绩,主要是自己从教练那儿学会了在射击过程中如何调节心理,控制自己的情绪。因此在教学中,她着重向学员传授思维方法和射击时的心理调节,关心学员的成长进步。
        2001年9月,武警成都指挥学院招收了首届 120名本科学员,编为学员一队,王翩翩任学员一队的射击教员。这群出了校门又进校门、没有当过兵的本科学员对部队的一切都感到新鲜、刺激。从来没有摸过真枪的他们,在射击课上总喜欢摸摸枪、拉拉枪机……王翩翩从零教起,给学员介绍枪的组成部分,讲枪的发展历史,教枪的分解结合……学员们开始总爱拿枪去瞄别人,并且还伴随着“砰”的声音。看到这种情况,王翩翩总是马上叫停,她告诉学员不要用枪口对人,教育学员不要养成坏习惯。
        那是发生在首届本科队强化训练期间的一件事情,很多学员一队的学员都还记忆犹新: 2001年9月20日,那天刚下过一场暴雨,雨后的训练场地上积水很多。王翩翩给大家讲“卧姿装退子弹”的动作,在讲解动作要领时需要做示范,由于王翩翩脚下积水很多,学员们都要求王翩翩不要做示范了,一位老学员班长也主动要求出来做示范动作。可是说时迟那时快,王翩翩“啪”的一声一个卧倒出枪动作完成得一气呵成,积水飞溅到了有的学员脸上。所有的学员都禁不住喝起彩来,王翩翩起立后连溅在脸上的水珠都来不及擦,就又开始继续讲解。就是她这种把训练场当成战场,在严格要求学员的同时,更加严格要求自己,因此很多学员都佩服她,在一项“最敬佩的教员”调查活动中,王翩翩的选票高居榜首。
        从世界冠军到普通的教员,王翩翩在每时每刻,都不忘自己是一个军人,在武警成都指挥学院的校园里,余成院长和葛焕东政委都默默注视着那个充满自信、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的王教员,她正带着又一批学员,向着新的目标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