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前沿］格列格尔·居西谈德国左翼党的地位和作用
作者：张文红
《国外理论动态》 2008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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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2月16日，德国左翼党联邦议会党团的两主席之一——格列格尔•居西接受了《每日镜报》记者的采访，并就德国左翼党在德国政治中的地位和作用、左翼党与德国社会民主党合作的可能性及其在未来选举中的前景等现实政治问题发表了看法。采访的主要内容如下。
记 者：居西先生，在德国社会民主党于2007年11月的党代会召开之后，德国左翼党对社会民主党人的批评不可思议地减弱了。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吗？
居西：注意到了。德国社会民主党完全乱套了。社民党人不愿将左翼的话题让给我们，但他们也不想认真地兑现它们。一方面，对于比较年长的人，“失业金I”被延长了，虽然延长得很少。但人们根本不想启动“失业金II”。
记 者：德国社会民主党主席库尔特•贝克正在为争取最低工资而斗争，想要通过法律限制经理的工资。在这一点上，您是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还是相反？
居西：我很自豪，我们改变了时代的潮流——而且也由此改变了其他的政党……
记 者：什么，左翼党改变了时代的潮流？
居西：是的。社会气氛发生了改变。在访谈节目中，社会公正突然成为热门话题了。如果没有我们，就没有要求延长“失业金I”的社会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而且，在2005年联邦议会选举期间，当我们提出覆盖所有行业的法定最低工资要求时，所有的人都对我们说，这在经济上是荒唐的。现在，社会民主党就像自己发明了最低工资标准似的。
记 者：毕竟是德国社会民主党使最低工资标准得以实现，而不是您。
居西：重要的是，是我们引发了这些变化。当然，是社会民主党在几个行业内实施了最低工资标准。但他们之所以真正愿意做这件事，也还是和我们有很大关系的。不过，我认为在很长时期内还不能实现覆盖所有行业的法定最低工资标准。
记 者：尽管共和国明显地整体向左转……
居西：不，您不能说社会在向左转，德国社会民主党在其党代会上只是退回去了一小步。很明显，当大党看到巴黎郊区骚乱的画面时，感到害怕了。但它们随后不应该仅仅局限于谈论，而是要解决问题。
记 者：那么，其他政党那里的一切都只是说辞，您在2009年联邦选举中一定反对它们了？
居西：两年前，格哈德•施罗德在选举中就已经表现为一个与他执政时期截然不同的社会民主党人了。他当时以更加饱满的情绪和热情进行战斗。我在电视中看到了这些。我知道，他会因此而赶上来，他随后也真的赶上来了。但安格拉•默克尔也从中学到了东西。她不会再进行一次和当时一样的新自由主义选战。
记 者：然而，公众再次感觉德国社会民主党是更加代表社会公正的政党。到底还需要左翼党吗？
居西：我们是一个重要的修正因子。而一个修正因子会或多或少地被需要。那么它在民意测验中的结果时高时低就是完全正常的。我不担心我们的生存问题：人们最终会认识到，只有左翼党强大了，德国社会民主党才能更具社会民主主义倾向。
记 者：现在，甚至连基民盟的总理也谴责经理的高工资了。您究竟还能起什么作用呢？
居西：不仅德国社会民主党受到我们的推动，基民盟也间接地受到我们的推动。如果我们想要在这个国家修正什么，那么当这些修正实现的时候，我们就不能抱怨。我们就是想在政治上进行一些推动。
记 者：您也在旗帜上写上了更好的人权政策。即使是在这一点上，默克尔也明显领先于您了。
居西：当总理批评普京总统和中国领导人的时候，我本来是想赞扬她的。但是，如果一个人是认真地对待人权问题，就要明确而公开地批评美国。我想，在她访问美国总统的农场的时候，应该会想起一些关塔那摩监狱或中央情报局在东欧的监狱的事情，然而却什么也没发生。人们不能就这样让她过去了。民主德国也一再嘲笑美国侵犯人权的情况，只有苏联不这么做。对于这种片面性，我嗤之以鼻。
记 者：你们党的主席洛塔•比斯基说，在2009年联邦选举中，左翼党必须为了参与执政而进行调整。
居西：我很愿意，在这个问题上黑彼得这张牌①在社民党手中。它应当清晰而明确地表示，如果它在内容上不能或者不愿意和我们联盟的话。从现实来看，我认为2009年还不存在左翼党参与执政的可能性。但也不是一定要等到下届政府结束的时候才能形成在联邦层面有执政能力的左翼联盟。
记 者：请您给我们讲一下左翼党和社民党联盟的条件及其原因。
居西：我们有七个要求：法定最低工资、与儿童贫困作斗争、从阿富汗撤军、废除哈茨IV方案、卫生领域改革的改革、更具有公正性的从65岁而不是67岁发放的养老金形式和德国东西部生活条件的明显均衡。
记 者：德国社会民主党主席贝克说，只在德国东部考虑和左翼党的联盟，在西部不行。
居西：这实在是极度的狂妄。在萨克森州期待和左翼党的联盟，但在黑森州就不行？这简直是胡说。我们的基本原则是：只有当实际情况允许时，但首先是必须存在与之相符的社会氛围时，一个联盟才能够形成。
记 者：请您考虑一下即将到来的联邦州选举：在西部联邦州参与执政对于您的政党来说有多重要？
居西：我们不是还有一些时间考虑这些问题吗？重要的是，我们进入州议会和我们的新议员在那里学习。到目前为止，他们当中最好的情况也只是拥有乡镇议会的经验。
记 者：不过，在2008年1月推翻基民盟州长罗兰•科赫②（Roland Koch）——这对于左翼党来说确实是一个值得争取的目标？
居西：首先是：如果我们没有被选进州议会，科赫无论如何依然是政府首脑。只有当我们成功地进入州议会，才存在其他的可能性。如果社会民主党提出一个公正的方案，联合执政不会因为我们而失败。如果社会民主党不提建议，就不会有联合执政。
记 者：在西部的联邦州，情况看起来可是没有那么好：在黑森州，第一候选人的选举陷入灾难。在不来梅，左翼党在进入市议会之后需要数月的时间才达成部分的和解。在汉堡，几乎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居西：我承认，我们在西部还处于力不从心的境况，我们在这里存在一些问题。但您必须考虑到：我们两个前身——选举替代、就业与社会公正党和德国民主社会主义党——的合并还不太久，还在进行之中。
记 者：入党人数在西部也遭遇极低限……
居西：我当然希望任何地方的新党员都和萨尔州一样多。我们现在还没有达到那个程度。但是所有的政党都是面临着这样的问题：文化上有些东西改变了。在四五年之前，西部几乎还没有人对我们党的发展感兴趣。
记 者：如果不久之后——尖锐地讲——专业上力不从心的乌合之众进入州议会，您的选民不会失望吗？
居西：恰恰相反。选民希望，我们的候选人不是这样的。只有到了我们的人变得像那些已经在议会里的人之后，才会出现问题。让人们还是乱一点吧，这决不是那么糟糕。
记 者：在柏林，左翼党在静悄悄地参与执政。拉封丹说，他希望那里也多一点反对派的精神……
居西：我们两个人都对柏林目前的进展感到满意。那里开始了非常合理的进展。我们现在有了文化和公共短途交通的社会福利票，这在别的城市是没有的。有一个针对始终找不到工作的失业者的公共资助的就业领域。公共订单只给那些按照劳资协议和每小时7.5欧元最低工资支付工资的公司。我们支持共同学校的思想。我们还提出了整改后的财政预算。现在，这一切真正是红红政府的非同寻常的成绩；此前，在我们当中是没有人指望实现这些的。不足的地方顶多是我们作为左翼党还没有像克劳斯•沃维莱特③（Klaus Wowereit）那样突出的领袖人物。
记 者：在图林根州，您希望波多•拉莫罗④（Bodo Ramelow）成为第一个州长。时机成熟了吗？
居西：是的，时机成熟了，而且因为在那里执政的州长。您知道，我不反对迪特•阿尔特豪斯⑤（Dieter Althaus）的东部经历，他当时作为教师也曾经抱怨缺乏年轻的马克思主义者和列宁主义者。问题在于，如果是反对前民主德国的话，他现在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我不喜欢这一点，安格拉•默克尔没有这么做。如果一个人以这样不诚实的态度对待自己，那么他对待政治也是如此。总是紧绷的、总是多虑的，不允许回想从前。这样就缺少了独立性。
记 者：图林根州的社会民主党的确将和左翼党合作……
居西：但这只能在左翼党得到更多的选票的时候。这个条件极其不合理，因为这根本不再和政治内容相关。不会的，波多•拉莫罗在那里是一个完全不同重量级的人物。这是我们的建议人选。大体说来，我非常赞成这个建议，我们党在这个问题上在德国东部充满自信。我们应当在所有地方都提出自己的州长候选人，包括在勃兰登堡、在萨克森、在萨克森—安哈尔特。最终，我们在新联邦州总体而言和社民党与基民盟一样强大。当然，我们在西部只是拥有5%到6%支持率的政党，但在东部我们则取得了25%到30%的支持率。为什么我们要在那里退缩？萨尔州是例外，我们要在那里也提出州长候选人。
记 者：您在德国民主社会主义党内就已经大力促进与德国社会民主党缓和关系。现在，社会民主党内谁是您的对话伙伴？
居西：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我不会公开说出他们——否则他们会在其党内被不信任。
记 者：对于许多社会民主党人来说，奥斯卡•拉封丹是与左翼党联盟的障碍。他现在解释说，他将放弃政府职位，取而代之的是愿意去散散步。您愿意和拉封丹一起散步吗？
居西：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得不太晚的话，我更倾向于努力争取去领导议会党团。联邦政府的个别部的确是非常令人振奋的，但对我却不是这样。我愿意做的，是我做不到的：就是外交政策。我不具备与之相适应的外语水平。
注 释
① 德国儿童经常玩的一种扑克牌游戏，谁最后拥有黑彼得这张牌，谁就输了。这里指谁有黑彼得这张牌，谁就应当承担责任。
② 德国黑森州州长，基民盟副主席。
③ 德国柏林市市长，社民党党员。
④ 德国左翼党联邦议会党团副主席。
⑤ 德国图林根州州长，基民盟主席团成员。
［张文红：中共中央编译局］
（责任编辑 丁 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