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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1986年以来，越南的革新开放事业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是，在取得这些成绩的同时，越南的发展也遇到各种危机和挑战，贪污腐败问题就是其中之一。贪污腐败现象早就被称为“国难”，至今没有很好解决，给越南造成了极大的危害。具体来说，主要表现在以下五个方面。
       一、侵蚀了党的肌体，削弱了党的执政能力
       据统计，在1986年12月至1990年9月四年的整顿中，有5万名党员被越共党组织清除。①此后，越南共产党进一步加大了反腐力度。1992年底，越南政府把制止贪污、反对走私列为来年十大紧急任务之一，指示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反贪污、反走私活动。在1993年展开的大规模反贪运动中，有2.3万违纪党员被查处，查处人数占越共全部党员的比例高达1.1%。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越共又在全国范围内开展肃贪和反行贿运动，并取得较大的成果。据越共党报《人民报》2001年2月报道，五年内被查处的越共腐败党员多达7万。2001年4月越共九大以后，在新一轮的反腐行动中，又有近1%的党员被查处，其中30%是各级党委成员。②
       这些还是被查处的党员，而有腐败问题但没有被查的则更多。上个世纪末，有关机构曾对越共党内的腐败问题进行调查，统计数字令世人震惊。在接受调查的16万党员中，有43％的人犯有腐败罪；在被调查的2000个党组织中，有1/3涉及腐败问题。最近几年，又有一些机构开展过类似的调查，结果仍然不容乐观。其中，2003年3月至2005年底，越共中央内政部由瑞典政府资助，在3个中央部门以及河内、胡志明市等7个省市，对5400多名官员、公司职员和民众进行了民意调查。结果显示，有32.6%的官员曾经接受过贿赂。③
       上述一连串的数字表明，越共党内的腐败问题异常严重。而数量如此庞大的贪污腐败党员队伍，必然会侵蚀越共党组织的肌体，影响其健康发展，从而削弱其凝聚力和战斗力，并成为影响其执政能力的不利因素。
       二、给越南造成了严重的经济损失
       腐败是一种寻租活动，其本质是公共权力的异化，是少数人滥用公共权力以谋取私人利益的行为，腐败行为的极端利己性及腐败分子的贪婪性和疯狂性是其重要特征。从本质和特征来看，只要是腐败，就必然会给所在国家带来经济损失，只是损失大小不同罢了。就越南而言，腐败给其带来了严重的经济损失。
       从个人腐败案例来看，早在1993年，胡志明市海关署长潘友俊就利用职权受贿60公斤黄金；越共中央委员、能源部长武玉海以国家规定的价格买进各种钢材，转手在市场上高价抛出，自己从中渔利，非法获得31亿盾越币；越南造船企业联合协会总经理兼广宁夏龙造船厂厂长吴庭贵利用职权倒卖船只，贪污100多万美元和上亿盾越币。此后，个人腐败给越南造成的损失越来越大。2006年，越共十大前曝出一起重大腐败案件，交通部直属的高速公路发展公司总经理裴进勇挪用800万美元公款参与赌博。交通部常务副部长阮越进不仅与此案有牵连，而且他本人的腐败也给国家造成了重大损失。他拥有数处豪宅，每处600平米以上，在私家庄园修建“龙天门”，为其母建造的豪华墓穴不亚于封建时期的“帝王陵墓”。这些动辄数十乃至数百万美元的个人腐败案例，从绝对数字来看，就已经给越南造成了重大的经济损失，如果与越南的人均GDP比较，则更见其损失之严重了。因为直到2005年，越南人均GDP才640美元，即使2006年也不足700美元。
       就腐败给越南造成的总体损失而言，据不完全统计，1990年越南共发生19起经济犯罪案件，造成经济损失约159亿越盾；1994年增至42起，损失549亿越盾；1996年103起，损失6930亿越盾。1997年91起，损失10010亿越盾；1999年1793起，损失15783亿越盾。④在2000—2004年的5年间，由南至北的全国64个省和中央直辖市先后查处干部贪污案件8808起，造成经济损失逾1.4亿美元。⑤
       从这些数字可以看出，腐败不仅给越南带来了重大的经济损失，而且随着腐败案件的增多，这种损失越来越大，20世纪90年代尤其如此。其中，在1994年，腐败所造成的损失是1990年的3.4倍；1996年是1994年的12.6倍；1997年是1996年的1.4倍；1999年是1997年的1.6倍。如果将1999年与1990年相比，则经济犯罪案件增加了93倍，经济损失增加了98倍。
       同时，腐败造成的经济损失占越南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在一定时期内也越来越高。如，1996年腐败造成的损失占国内生产总值0.32%，1997年升至0.43%，1999年达0.61%。
       而这些还只是腐败所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如果加上间接损失，则数量更加惊人。如1999年8月，胡志明市人民法院审理了越南建国以来被告人数最多、国家损失最大的一起经济案件。该案77名被告涉及地下信贷交易。当时，明奉集团、EPCO两公司联络了47家小公司，通过向政府和银行官员行贿这样的不正当手段，获取巨额银行贷款，用来进行土地投机买卖，使国家损失了2.8亿美元。⑥
       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2.8亿美元的损失都不是一个小数目，而对经济发展落后、国内生产总值非常小的越南而言，更是如此。按照东盟有关机构提供的数字，1999年，越南的国内生产总值为286.7亿美元。这就意味着，上述案例所造成的经济损失占越南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近1%。腐败个案所造成的损失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如此之高，全球罕见。由此可以看出，腐败给越南所造成的经济损失之严重。
       三、削弱了民众对越南党和政府的信任，削弱了越共执政的政治和社会基础
       腐败不仅给越南造成了重大的经济损失，而且引起人民的强烈不满，导致民怨沸腾。人们通过各种形式来表达反腐的愿望。
       有的民众通过合法有序的途径向党组织表达自己的心声。多年来，不断有群众给越共中央机关报《人民报》写信。他们认为，在争取国家独立的战斗中失去亲人的家庭现在生活窘迫，而贪污腐败却使数万亿越南盾的国家资产和人民钱财付诸东流，腐败官员“玷污了党的声誉”，“造成严重后果并危及国家的未来”，“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对于损害国家和败坏我党声誉的腐败官员，必须予以清除，绝不姑息”。他们还指责领导人“没有能够以有效措施消除贪污、受贿等行为”，强烈要求建立一个由公正法官组成的特别法庭来严肃处理违法乱纪者，并建议对贪污金额超过5亿盾的官员判处死刑。⑦
       有的民众通过国际媒体倾诉心中的不满。2006年上半年，当越南交通部的腐败案件曝光后，一些民众曾对在越南采访的中国《环球时报》的记者说：“最近几年公安部、农业部和交通部先后深陷腐败丑闻，几乎是一年毁掉一个部，简直太可怕了。”他们表示，“看到自己用血汗挣来的钱被蛀虫们大口大口地吃掉，老百姓能不痛心吗？”一些越南老百姓还认为，政府以往打击腐败力度不够、效果欠佳，称反腐“雷声大，雨点小”、“只打苍蝇，不打老虎”、“只处理肚脐或肩膀以下，不敢斩首”等。
       有的民众甚至组织非法武装反腐，如河静省的“反贪污团”事件。1992年初，河静省鸿岭市中良乡的一些落选干部发现现任干部中有人在建设变电站时中饱私囊，乘机发难，自发成立“反贪污团”。该团由40余人组成，装备了枪支弹药、长矛等武器，在乡里四处设置岗哨路障，检查过往行人，并占据乡广播站进行宣传。广大群众由于对贪污腐化行为早己深恶痛绝，遂纷纷起来支持“反贪污团”的行动，致使该乡的主要领导人不得不外出避难，乡政府工作处于瘫痪状态。后来，上级政府派人来主持乡政府工作时也遇到极大的阻力。当派来的人数较少时，“反贪污团”就将他们加以控制和拘禁；人数多时，则加以驱赶。即便派大批警察来维持秩序，也屡遭群众的阻挠。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国家不得不派来军队，强行解散“反贪污团”，清理乡广播站。至此，事件才得以平息。
       
       更有个别省份的大部分民众为了反腐而参加大规模游行，如太平省发生过猛烈的农民运动风暴。1997年，越南北方最富裕的盛产稻米的太平省发生了越共执政半个世纪以来最为严重的骚乱事件。这次骚乱的直接原因有三个，除了土地买卖与税收及当地政府拖欠农民借款问题外，就是群众申诉一些政府官员的严重贪污行为的言行受到压制和打击。后来经过调查发现，该省有40％的乡主席、乡党委书记、行政干部、财政干部、合作社主任等大小官员都有不同程度的贪污行为。民众捐献的款项本来是要用于公共设施建设，但是，最后都被这些地方官员据为己有，或挪作他用。为了维护自己的切身利益，从1994年开始，越来越多的民众写信到各级党政机关控告这些贪污行为。然而，群众申诉的信件被扣压下来，不仅未引起重视，反而被视为对越共党和政府的挑战和攻击。当地政府对群众呼声的充耳不闻及对上访事件处理的失策，无异于火上浇油，以至于该省80%的农民冒着坐牢的危险上街游行，要求政府坚决惩治腐败。
       上述民众对腐败的痛恨和对政府在反腐问题上的不满，以及开展各种形式的反腐行动，不仅反映了越南严重的腐败状况，而且表明腐败问题严重影响了越南共产党的声誉，削弱了民众对越南党和政府的信任。更为严重的是，民众通过组织武装、开展大规模农民运动等违法的行为进行反腐，虽然是出于良好心愿，但由于波及范围广，参与人数多，反腐形式不合法，极大地削弱了越共执政的社会基础，危害了越南的政治稳定。
       四、严重损害了越南的国际形象
       除上述消极影响外，越南严重的腐败问题还极大地损害了自己的国际形象。关于这一点，可以从一些国际机构公布的腐败指数（或清廉指数）排名中略见一斑。
       香港政治经济风险咨询公司（Political and Economic Risk Consultancy Ltd.，PERC）成立于1976年，长期对亚洲国家的贪污状况进行调查，并进行评分，评分标准从0—10分，分数越低越清廉，越高越腐败。早在1996年，该公司就认为越南是亚洲最腐败的国家之一。此后，香港政治经济风险咨询公司对越南吏治的评价一直比较糟糕。按照该公司2001年3月公布的腐败指数，越南得分9.75，是最腐败的国家，与亚洲最清廉的新加坡相比，相差8.92分，与亚洲的平均分5分相比也要相差4.75分。2005年12月，该公司又公布了对中国、日本、韩国、印度、中国台湾、中国香港、泰国、马来西亚、菲律宾、越南、新加坡、印度尼西亚十二个亚洲经济体进行腐败指数调查的结果，越南腐败指数仅次于印度尼西亚，是亚洲第二腐败国家。⑧
       越南腐败的严重程度从透明国际的腐败指数排名中更能得到说明。“透明国际”（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于1993年由德国人彼得•艾根创办，以推动全球反腐败运动为己任，在120个国家建立了分会，是研究腐败问题最权威、最全面和最准确的国际性非政府组织。自1995年起，“透明国际”每年从世界银行、世界经济论坛、瑞士洛桑管理学院、盖洛普国际公司、普华永道会计公司等国际权威机构选取三个以上的评价数据，发布全球腐败感指数，反映全球各国商界、学界及风险分析人员对世界各国腐败状况的观察和感受。腐败感指数采用10分制，在此范围内，一国或地区的分值越高就越清廉，分值越低越腐败。其中，10分表示最廉洁，8.0—10.0分表示非常廉洁，5.0—8.0分为轻微腐败，5.0分以下为严重腐败。透明国际对越南的关注开始于1997年，每年选取的数据来源都超过了4个，其中2004、2005年的数据来源达到10个以上，具有很强的说服力。
       在透明国际对越南考察的年份里，1997年清廉指数最高，不过也只有2.79分；其次是1999、2001、2004、2005、2006年这五年，清廉指数为2.6分；第三是1998和2000年，2.5分；清廉指数最低的两年2002和2003年，则只有2.4分。也就是说，越南每年的清廉指数不仅都在透明国际所归属的严重腐败国家的分值范围——5分以下，而且大大低于5分（按照透明国际的标准，分值提高0.1都是一个较大的进步）。这表明，从1997年到2006年的10年里，越南一直都属于最腐败的国家之列。⑨
       五、制约了越南吸引外资的规模，影响其经济的进一步发展
       长期以来，越南吸引的外国投资都非常少。据东盟有关机构统计，1997—2005年，越南吸引的外国直接投资分别为17.8、18.0、25.9、17.0、14.8、12.9、13.0、12.0、14.5、16.1、65.0亿美元，在东盟主要成员国排名分别为第5、5、5、5、3、3、5、3、2名。
       一般而言，一国或地区吸引外资的数量虽然受其经济活力影响很大，但与其治理环境也直接有关。越南也是如此，它吸引外资数量与其治理环境的清廉程度也密不可分。按照透明国际公布的数字，同期，越南的清廉指数分别为2.8、2.5、2.6、2.5、2.6、2.4、2.4、2.6、2.6，在上述六国中的排名分别为第5、5、5、5、5、5、5、4（与印尼并列）、5名。⑩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越南吸引外资的数量在六国的排名与其清廉指数在在六国的排名有五年是一致的。
       总之，严重的腐败问题已成为越南吸引外资的严重制约因素，影响了其经济的进一步发展。■
       注 释
       ① 陈明凡：《革新开放时期越南反腐斗争的主要措施》，《党建》，2005年第5期第36页。
       ② 张向斌：《完善领导机制，强化自身建设——越南共产党加强领导能力建设的措施》，《当代世界》，2006年第2期第30页。
       ③ 中国廉政文化网http：//www.cnicw.gov.vn 2006-10-29。
       ④ 陈明凡：《越南共产党反腐败措施述要》，《东南亚研究》，2005年第5期第33页。
       ⑤ 长木：《越南揪出上万名腐败官员》，《世界新闻报》，2006年4月13日。
       ⑥⑦ 孙兰芝：《越南“反腐”的背景与措施》，《国际观察》，2001年第2期。
       ⑧ Political and Economic Risk Consultancy Ltd.Corruption in Asia，Dec.1，2005.
       ⑨ The 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 Corruption Perceptions Index（1997—2006）.
       ⑩ ASEN SecretariatASEN FDI Database.
       ［刘芝平、饶国宾：南昌航空工业学院思政部］
       （责任编辑 楚 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