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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伍后，卢梭于1871年进入巴黎市政海关，开始一名税政员的生涯。在此后二十二年，
       他把业余时间完全用在学习绘画与音乐的个人世界，成为一名忠实的“星期日画家”。在手
       记里他写道：自然之外，我没有别的老师。
       卢梭的七个子女只有第四个长大成人，而他们的母亲在三十八岁时去世。1893年，他从
       海关退休——一个真正的画家卢梭从此诞生了。
       占解围，碗糕驾车冲向海面上追杀者的汽艇。
       有关碗糕的生死在此后说法不一。他深爱的红豆妹妹后来嫁给了阿占。
       三年后，当他再次出现在香港的时候，他坐在轮椅上，——一个真正的艺术鉴赏家碗糕
       从此诞生了。
       亨利·卢梭退休后，微薄的收入难以维持日常开销。后来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开办学
       校。他教授的科目包括发音、音乐、绘画和视唱。最初报名的两名学生是七十二岁的洗衣妇
       和八十岁的建筑师。
       1885年，卢梭的画作第一次在官方沙龙公开展览，其中一幅被观众用刀子割破，并拒绝
       赔偿。
       在别人推荐下，1886年，卢梭被送四幅作品参加了独立美展，包括著名的《嘉年华会之
       夜》。此后，几乎每一年，他都参加年度独立美展；而几乎每一年，他笨拙、幼稚的风景画
       、肖像画总是受到人们的起哄和取笑。但同时，他的画作也博得包括画家奥古斯·雷诺阿(
       让·雷诺阿的父亲)、雕刻家奥古斯特·罗丹在内的著名艺术家的好感。
       退休以后，卢梭的画作逐渐得到推荐和好评。晚年的卢梭被虚幻的热带丛林风景迷住了
       。年纪渐长、体力渐衰的他无法再进行长途写生，这时巴黎的亚 丹植物园成了最好的采景
       地。他采集标本，描绘的植物几乎和标本图一样细腻和精确，但这只不过是幻想的媒介。当
       他创作时，强烈的主观主义风格必将再将发作。
       亨利·卢梭这段时期的画作包括《有狮子的丛林》、《有猴子的热带林》等。这些往往
       仅是换了角色，构图完全一致，背景基本相似，风格大同小异的画作，像喋喋不休的唠叨，
       神经质的絮语，像久玩不衰的恶作剧一样，让人看得心烦意乱，几欲崩溃。
       其中《弄蛇女》被社为卢梭晚年热带时期的代表作。画家德洛内的母亲从印度旅游归来
       后，卢梭从她口述的见闻中获得印象，综合自己在马戏团见到的蛇舞，再加上他幻想的异域
       情调，按照他独有的造型秩序组合起来这一种神秘画境。
       碗糕回到香港后，向养父求助遇到无情的拒绝和抛弃。他从此不问江湖，蜗居在寓所中
       ，养鹦鹉，画画。他将卢梭1907年的油画《弄蛇女》改变成了壁画，原尺寸(169×189.5cm)
       差不多被放大了四倍：向晚的月光下，无名阔叶植物的蜡质叶片肥硕而肉感，焕发出温的哑
       光；绛紫色的浆果颗粒饱满，布满银白的粉霜；黑人女子吹奏奇妙的乐音，群蛇随笛声婀娜
       起舞，探头趋向她的方向：湖面静谧，缓和的涟漪微漾——这是一个小型的天堂，如置身地
       中海，或加勒比海暖湿的空气中，周遭的气息庸懒而颓废，唯美而暖昧。
       红豆知道碗糕仍然在世后，贸然来访。蓦然相对，碗糕竟然一把转过了轮椅，再转回来
       时已是言笑晏晏，若无其事。但架上的鹦鹉泄露了心事，它深情地招呼道：红豆妹妹，红豆
       妹妹!
       碗糕与红豆的脸上不约而同出现一丝窘迫，然后微笑，坦荡的微笑。碗糕将红豆拉在他
       的残腿上，以轮椅导游他宽敞的画室。
       1893年后，卢梭结识了敏感的雅里、促铗的高更，还有德加、斯特林堡、马拉美等精英
       。不论是否获得邀请，他总是出现在聚会中。他曾提出自己“在美术界的关系”帮助德加，
       令当事人哭笑不得。
       卢梭在朋友中素有“好好先生”之称，这是大家揶揄他头脑简单、行为可笑，为人就像
       孩子一样坦率、单纯。他一直是大家嘲笑和捉弄的对象。1907年，卢梭又犯了十九岁时一样
       的错误，轻信他人受骗牵涉到一起情节严重的欺诈案。但这次他的绘画和性格帮助了他，所
       有人都认为这么天真的人不应该有罪的。最后审判的结果颇具戏剧性，法官宣判免去卢梭的
       牢狱之灾，只付一百法郎的罚款。听到判决，卢梭高兴地大声请求为法官夫人画像。
       1908年，毕加索在一家旧货店找到卢梭的《M小姐》。他对此事描述是：卢梭的出现不
       是偶然的，代表着一套完整的思想。当他向店主询问这幅大尺寸的油画的价格时，对方答道
       ：“五法郎，你可以用背面画。”
       为庆祝这一收获和赞美卢梭的艺术，11月，毕加索宴请卢梭，晚会上云集的先锋艺术家
       们向卢梭高呼万岁。——这个卢梭得到最多尊重和光荣的夜晚，出于差错，订购的晚餐没有
       送到。
       1910年8月，亨利·卢梭意外割伤腿部，一个月后因败血症去世。
       碗糕后来与阿占、红豆重新联手，盗回那幅当初令他们天各一方的名画。在最后与养父
       一帮的搏斗中，所有的谜底以一个戏剧性场面得到揭晓：他从轮椅上飞身而起，从假肢中拔
       出伪装残废的双腿，用四个360度侧身翻转和七个空翻将他的养父踢到了十二米开外。
       当从他们手中盗走的名画最后物归原主后，这一场充满幽默和狡黠的报复行动也宣告结
       束。碗糕此时该做的就是与阿占与红豆、原来的师弟和原来暗恋的师妹告别，祝他们“春梦
       了无痕”，从此各走他方。但在这对年轻夫妇的挽留下，碗糕随他们到了美国，成为他们接
       二连三不断出世的孩子的救父兼保姆。
       亨利·卢梭，这位毫不理会透视法与明暗法的画家，他完全服从儿童的视觉习惯，创作
       充满朴素气息与原始意味的作品。他拥有纯朴的赤子之心，以大智慧面对小聪明。如果以他
       的画名来形容他的气质，应是《愉快的诙谐者》；如果以他的言论来评价他的地位，应该正
       如他对毕加索所言：我们是这个时代的两大画家。
       碗糕，这个盗画贼出身的鉴赏家，对生活中出现的变数，旷日持久地苦心经营着反扑，
       想看看到底是谁在玩谁?而面临友情、爱情冲突的尴尬，却以不变应万变，淡然化解。其实
       在《纵横四海》这部影片中，周润发饰演的碗糕还有很多戏可以发挥。不过，我当初也根本
       没指望吴宇森针对他的个人世界做足文章。
       那些天真的人，无论是视艺术为游戏，还是视人生为娱乐，都是有福的。大约十年前，
       当我在吴宇森这部《纵横四海》里忽然发现《弄蛇女》时，我以一种惊喜的心情注视着亨利
       ·卢梭和碗糕的相遇。
       〔责任编辑 陈永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