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诗］一个虚构的人
作者：□叶 舟
《人民文学》 2001年 第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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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 道
只要雨在下
只要鲜花四溅，爱情还在流淌
只要黑夜发光，美好的人还要路上
这个秋天的事物，如此迅速地转
而剩下的世界
如此踉呛
只要雨在下
只要鹰残存了体温，仿佛婴儿
只要一本书字迹凌乱，内心模湖
那高声选美的一切，猝然中止
一场平淡无奇的追逐
被篡改为奇迹
只要雨在下
只要心跳被秘密拾取
只要罪恶被洗涤，凸现出光明的轨迹
一个虚构的人，将和我相迎
她宿命的微笑
如同一场寂灭的灰烬
只要雨在下
只要长街在上，生命的天空倾倒弯曲
只要一根闪电茁壮地生长
哎，我所怀想的一切都要被镌刻
甚至一只信使的筐篮
在眼前降临
只要雨在下
只要拐过街角，驰入灯盏
只要一场浪漫主义的歌剧刚刚上演
我所书写的细节将出现紊乱
一次黯然的饮泣
出乎意料地灿烂
重新提起
需要在今天说起，那张枣红的硬木唱片
被时光的指针吮吸
需要一阵轻轻地灵息，吹送苹果树下
曾经黯淡了的秋是拾取
那一场远的阳光，带着一束浊的阴影
一个虚构的人
又是我生命中哪一卷潮湿的地理?
我给了你，在上个世纪
而我如今获取的
是一个无仍问津的奇迹
1999年的冬天，万籁俱寂
在深入的爱情和那些纪念的羊群中
你是一片皈依的屋宇
一个虚构的人，以及
阳光抵达的那个午后的回忆
需要一再地说起
那时的街道上流行着怎样的私语?
旧日的信笺里，埋藏了
多少让人悸动的字迹
那时的你，携具着自己的生日
使大雁飞渡
又使一个明媚的天空放射出鲜花的传奇
我走向你，仿佛一个孩子
在上个世纪的履历中
一则成长的病历已经秘密地转移
阳光太亮，在一阵怀想的流淌中
需要提及的是你
我所废止的只是聆听
需要踉跄的脚步击打的
是黄错下漫不经心的谣曲
一个虚钩的人
在上个世纪，就是此刻书写中
我所能够致意的
女神
另一场寒冷
兰州的天空凉了，木叶逶迤
那些街道上徘徊的鸦群要诉说往昔
我所爱戴的羊皮书卷空中无凭
一个世纪的果实需要干瘪
一场梦，需要一个打水的竹篮
仿佛你，在长街的尽头突然遭逢了自己的命运
深入心灵的码头，你是我的
那些仇恨的夜晚让人柔软地哭
或者相反，书写中的热烈使人对生命抱歉
就在街角的一边，白色的单车
好像一则缓慢的寓言：
在上个世纪，我们就签下了爱情的契约
兰州的天空凉了，亲爱的你
边疆的鹰羽代替了突如其来的秋季
而今吹送我的，只是凌乱的过去
在流言和尘灰中，一个奇迹不值得获取
在燃烧的火焰中伸手取栗
这个巨大的冬天则形同废墟
如此寂寞的街头，我在挖掘
一个废止的节日
一只让企鹅也感到寒彻的花圈
可是更为具体的你：
你的像幼幼兽一样的孩子
你带给我的腐朽的笑容，是另一场寒冷
最近的你
最近的你，现在好么?
在秋雨掠夺的黄昏，一个信使的光临
是一场光辉的败北
一次秘密的疾病
已经酝酿，而瓜熟蒂落的健康
也使人疼痛地张望
我怀想那个晴良的早晨
最近的你，像一只领袖的头羊
我们从镜子里
获具了悸动，缱绻和鲜为人知的光亮
而剩下的世界是一处废墟的传唱
我在羊圈里等待
我在粪土中趋近了灯光
最近的你，别来无恙?
多么难堪的书写
埋伏了多少内心热烈的煤炭
你嗫嚅着，目光躲闪
一个错误的孩子运用了自己的诚实的哭喊
蒙羞的世代，即使灰尘和流言
亦不能将梦的脚印凸现
那一出拙劣的戏剧
于古老的院，你是蝴蝶
而我又时哪一缕阳光的斑点?
蹀躞街头，一个虚构的人
将再次和我迎面
她腐朽的笑容，构成了一种深刻的纪念
最近的你，离我最远
我的灵魂发烧
像一块淬火后喑哑的废铁
黄昏如一张灿烂的羊皮
而血腥的云朵，塞给我一份迟到的邀约
你的门户紧闭
你瘦小的生活开始了转移
在秋雨的掠夺中，这个城市的屋宇
保持持着最小的秘密
一阵怀想的冲动
仿佛深陷于如水的天命
最近的你，愿你平安
你平安，大地也许就有一份
踏实的夜晚
［责任编辑 陈永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