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近作］梦想及其他
作者：郁 葱
《人民文学》 1999年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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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 想
如果我们把岁月的光芒
称之为梦想,
那么,在我们缓慢的书写中,
便会涌起许多渴望。
我们的记忆执着而遥远,
梦想,总被我们称之为
久远的向往。
浅浅的温情中进入梦想,
进入我们淡然而宁静的叙述,
进入那些单纯而圣洁的词组,
以及我们心中
童稚和原始的气息。
在梦想的世界中,
我们学会为赞美而思想,
或为尘埃而思想。
天空博大而深远,
我们的梦想成为其中的语言或箴言,
成为其中的意义或想象。
梦想。
一个人沉思着凝视一条河流,
凝视着自然中无数被切割的辉煌。
那波光中,似乎闪烁着真理,
闪烁一粒眼睛,
闪烁一颗构思之外的太阳。
在那些幸福的早晨,
我们把自己的经历理解成寓言,
梦想种子,梦想翻动的书页,
梦想一种诗意,
梦想语言和语言的翅膀。
如果说,梦想能够接近真实,
那么这种真实,
其实仅仅是我们所凝视的,
落日的景象。
我们宁愿徘徊在童年的原野,
那是我们边缘生命的归宿,
是我们生命最终的深井,
是我们沉思或感叹时
最单纯的渴望。
梦想。
我们用躯体描述着大地和天空,
我们的梦想,
仅仅是草的梦想、枝叶的梦想。
让我们进入叙述过我们真情的
梦想的世界,
在我们的天空中,
我们开启朴素生命的所有真实,
开启我们的诗意、我们的尊严
以及我们为尊严而存在的
圣洁与高尚!
街 道
夏天与秋天相间的傍晚
我们在铺满落叶的街上行走
我们在寻找船、阳光和早晨的影子
我们把行人称之为河流
街道的名字是许多城市中共有的名字
我们曾试着把它写进诗歌
老人歌唱着,而少女喑哑
夜色中有我们渐渐陌生的钟声
我们看到更多的人和更多的声音
像光明一样,弥漫在夜和正午
博物馆的影子不再沉如历史
你体味它的感受
和少女浪漫的歌声相同
在街上,我们常和一些陌生成为朋友
在街上,我们常和一些遥远成为朋友
有些街道,是我们走出来的
有些街道,是我们铺出来的
而有些街道,仅仅是我们想象出来的
我们常常在寻找爱
寻找与自己更加接近的渴求
在街道上行走
有时我们想起几个单词
当风也成为一种呼吸时
我们便知道它是更接近我们的问候
我们不再幻想一种普遍的诗意
像树颓然倒下,像路刹然折断
像一个孩子委屈的抽泣
我们有时甚至盼望天空氵蒙氵蒙的雨意
漫不经心的
落在干涩的街头
街道,枯黄而饱满
不知道这种漫长
使你的那种短暂
亮丽多久?
黄 昏
是一个让人感觉走向衰老的时刻
甚至连这个时刻也稍纵即逝
我们遥望天空
寻找或送别什么
寻找或送别我们的许多梦想
那些老人,总在树丛里面对夕阳
这个时刻,是晚霞、星辰和倒影
是持重,是一种恬淡的感伤
是带有哲理的睿智而深刻的语言
而我们也在体验活生生的深度
体验如归家园的心境
在梦境中,所有人都是孩子
他们稚纯、天真、从从容容
那静谧使我们想起许多声音
想起许多植物和生命默默的叙述
让我们注视黄昏
注视那可以收割的天空和星辰
注视那近乎极致的美妙和寂冷
注视那接近辉煌的
暗淡
太阳落山了
这个时刻被我们称之
为黄昏
〔责任编辑 商 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