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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香港科学院、法学院授予"犯罪心理学荣誉博士"的河北省邯郸县公安局局长董新臣带着一脸的沉思。他的名字被许多人所熟悉,他的《侦察心理学概论》等书籍,把专家、学者及法官、刑警人员深深吸引,同行们佩服他对犯罪心理学所持的新观点,新见解,新信息,民警们喜欢他冷峭严峻的观察和耐人寻味的深沉。
       其实,从七十年代始,作为邯郸市公安局刑侦组组长的董新臣就已用自己多年积累的办案经验和善于观察分析的敏捷思维总结了一套自己的审讯逻辑,使一些大案、要案、疑案、死案在他的心理攻势的强制下,犯罪嫌疑人无不老实交待,他的这一"心理攻势"为他以后形成一套犯罪心理学的理论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同时,身处公安战线的他锋芒闪露,引起众多领导与同志们的瞩目。
       为此,人们会以为他是位学者,至少是位科班出身的"公安",可他却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儿子,一位军人……
       艰难困苦 玉汝于成
       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董新臣出生在河北省鸡泽县的一个农民家庭。董家几代人都是文盲,虽然父亲大字不识一个,但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董新臣兄妹几人身上。
       如果说董新臣从小就已显露对侦破行当的"灵性儿",不如说他从小便有一个爱观察、好思索,对一切事都锲而不舍的头脑和韧劲。
       1964年,16岁的董新臣顺利考入县高中,这时部队正好来校征兵,董新臣的心沸腾了,穿绿军装是他梦寐以求的愿望,由村支书及村委会的成员极力举荐,他终于当了一名工程兵战士。
       面对新的环境、新的生活,16岁的董新臣倍加努力,入伍半年后,他所带的一排一班成为尖子班,受到三次嘉奖,并在入伍的第一年,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继而,被任命副排长,代理排长,连队团委书记……
       五年的部队生活使董新臣由稚嫩走向了成熟,由一个中学生成长为一名军队干部。
       追逐理想一生所求
       1969年秋,原邯郸"军管会"急需一名素质高、过得硬的刑侦干警,遂向北京军区求援,董新臣所在团的团长忍痛割爱将董新臣推荐,于是,他转业回到了家乡---邯郸,由此,开始了他漫长而艰辛的刑侦生涯。
       对于从小就对侦破有着浓厚兴趣的董新臣来说,从事刑侦工作真可谓如鱼得水,很快便进入了刑侦工作角色。一接手,便接连破获了几起大案,有了一个漂亮的开端,也由此,开始了他研究犯罪心理学的艰辛路程。
       董新臣有个习惯,每办完一起案件,他都要做笔记,这些零星笔记的积累,开启了他对犯罪心理学研究的兴趣。七十年代中期,他接到一桩案子,是他所在的"军管会"首长驻地连续发生被盗案件,当时,他的顶头上司李首长严厉地说:"我们搞破案,却让小偷偷到咱们门上来了,这案破不了,各位就请辞职吧!"肩上压上这沉甸甸的担子,董新臣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认真仔细勘察,发现被盗现场---军人服务社的柜台上有一枚小指纹,后又在外面的饭店里发现了军人服务社丢失的硬币钢钅崩儿,那钢钅崩儿是李首长儿子的,对此,那枚小指纹与李首长儿子的指纹恰好吻合。为慎重起见,董新臣二次到天津复检,结果仍是李首长儿子的指纹。
       小家伙面对着董新臣,一脸的满不在乎:"我爸爸是你的上级,是管你的,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董新臣坐在小孩子的对面沉默不语,一直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他,这种长久的注视使小孩子内心感到发怵,有些无所适从,但他仍硬着头,一副傲慢的样子。董新臣开始慢声细语地问他:"你知道你爸爸是很了不起的,你应该给他争气,而不是往他脸上抹黑"。在这种特定的心理态势下,话必须要说得既含糊又明白。
       小孩子把头偏向一边说:"我家什么都不缺,那事不是我干的!"董新臣仍然盯着他说:"你爸爸是我的领导,为了处理轻点,我才找你谈,你要讲真话。你还是个小孩子,做错了不要紧,改了就好。"小孩子沉默了一会儿,张嘴要说什么,但却又止住了。董新臣看他此时犹豫不决的心理状态,紧抓不放:"你想想,你爸爸是我的领导,如果说没有确切的把握,我们是不敢轻易动你的。再有,你爸爸也希望你做一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错了不要紧,可怕的是知错不改,那就太危险了……"此时,董新臣心里也很紧张,手里捏着一把汗,因为小孩子的思维习惯容易飘忽不定,说好就好,说翻脸就翻脸,董新臣所做的只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他与小孩儿之间的对立情绪,但并不能保证小孩子一定能被说服。他尽量使小孩儿从心理上感觉他是站在孩子和孩子爸爸一边的,使小孩儿有一种安全感、亲切感、压力感,这样,小孩儿才会讲真话。
       果然,那孩子说:"我说了,我爸会揍我吗?""你爸正等着你悔改的好消息呢!"于是,这位李首长的儿子一口气交待了6个与他一起盗窃,年龄均在十五六岁的同伙……
       初试的成功,使董新臣深感犯罪心理学在刑侦工作中的巧妙运用,他如获至宝,大加推广。
       1983年,邯郸市发生了一起杀人奸尸案。接到此案,董新臣便开始了耐心细致的审讯工作。犯罪嫌疑人薛小兵负隅抵抗,死不认罪。董新臣不愠不火,认真观察和分析,认为薛的反抗正是说明知道自己的案情重大,存在强烈的求生心理和侥幸心理,同时对办案人员存在较大的戒备心理。为此,董新臣办案组在两天内停止了对其进行审讯,让看押薛的刘干警故意接近他,使犯罪嫌疑人对刘干警的戒备心理放松。刘干警悄悄对薛说:"我跟你村的二臭是亲戚,他是你堂哥吧?"然后,小刘装模作样地前后看看压低声音说:"你爹娘托我想见见你,他们很惦念你,问你咋回事,好在外面替你活动活动。我答应帮你父母的忙。"薛听后,对刘干警说,"你告诉俺娘,儿子干了对不起她的事。"办案小组抓住薛的这条线索,经过突审,终于撬开了薛的嘴巴。原来被掐死又被奸尸的受害者是薛小兵的同学。
       此案的侦破,使董新臣进一步认识到面对犯罪嫌疑人的极度嚣张和顽固,不能急躁、粗暴,更不能刑讯逼供,那样,就会使办案人处于被动中,使案件陷入僵局,运用犯罪心理学搞侦破,便是最佳捷径。于是董新臣写出了《暴力性犯罪的特征及对策》、《凶杀犯罪的心理特征及对策》论文,在1997年韩国汉城举办的第12届国际犯罪学研讨会上,来自世界70多个国家,1300多名犯罪学和刑事司法实践者对董新臣的论文给予很高评价,《凶杀犯罪的心理特征及对策》一文被选入国际犯罪学优秀论文集中。
       1995年,邯郸市公安局预审处曾审结一起盗窃牲畜案。此案报捕时只认定作案两起,盗窃牲口两头,价值6000元。时任预审处处长的董新臣看过送审卷后,联想到当地曾发生多起盗窃案件,犯罪分子作案手段有相似之处,他决定再审此案。这个犯罪团伙由李某和温氏三兄弟组成,4人订下攻守同盟,只承认两起偷盗罪行,其它的死不承认。董新臣反复思量案件发生的前前后后,掌握了李某"付出多而分赃少"的"不平衡心理",惧怕温氏三兄弟将罪行推到自己头上的"替罪心理",惧怕坦白后政府不相信的"担心心理",这是容易突破的"薄弱环节"。他利用李某种种心理矛盾,巧妙分化,大胆表态,促使其揭发了温氏三兄弟,一举挖出了这个团伙作案34起、盗窃屠宰牲畜76头,总价值84万多元的余罪,从一起盗窃案件蜕变成一起特大盗窃屠宰牲畜犯罪团伙案件。
       几十年来,董新臣侦破了上千起案件,他没有动过犯罪嫌疑人一指头,没有引起一次上访,没有一起冤假错案。他的成绩来自于一种精神,正是这种精神,他写下了心理笔记30本,共20多万字,先后撰写了论文300余篇(获国家级奖11篇,省级奖26篇),出版3部专著《侦察人员心理学概论》、《侦察人员心理答疑》、《侦察预审心理学》共计百万字,得到政法界和学术界的充分肯定,被誉为"警营心理学家"、"心战神探"等光荣称号。
       惟公生明 惟廉生威
       董新臣从警几十年来,有个工作习惯,八小时以内处理日常事务、案例或开会研究,晚上在办公室里看书、写论文。他的300多篇文章就是用这点滴时间积聚而成,难怪在荷兰参加犯罪心理学研讨会上,各国专家问他,你在公安一线工作,哪里有时间写出那么多的好论文。是的,他把属于自己的休息、娱乐时间全部给了工作、学习、写作,他说他惟一的爱好便是买书、看书、写作,他可以用上千元的钱买书,却舍不得让妻子花上百元买衣服。每个晚上,他都会扎进书堆里。出差的路上,他也会看书或资料,即便生病在医院打点滴,他也舍不得放下书。他的身上总带着一个小本子,随时记下他的工作、学习笔记。妻子总怀疑他得了偏执狂,可董新臣却说:"工作那么忙,年纪也在增大,不挤时间看点书,写点文章,以后想看想写精力怕也达不到了。"有一则小故事被广为流传,董新臣的老岳母千里迢迢从南京来与阔别十几年的女儿相见,一进家门,看到房子还是那么小,除了一台彩电、冰箱和旧桌椅外空空如也,岳母百感交集地说,都知道我女儿嫁给了一个公安干部,但谁能相信,一个县委常委、公安局长的家竟是6口人老少三代同居一室。这就是多次登上国际讲坛慷慨激昂,也曾6次与犯罪分子的枪口擦肩而过,浴血奋战三十余载的局长大人家吗?老岳母责怪着女婿,心疼着女儿,对此,老董笑笑,他说:"我觉得这样就挺好。"刚到邯郸时,妻子生下了第一个孩子。
       女儿、母亲、妻子他们四口人住在邯钢(妻子的单位)8m2的厂区临时简易房里,遇到雨雪天,房顶遍漏,妻子的泪水和着雨水一起流入接雨的盆中……如此一住就是8年,当市公安局为表彰他的先进事迹,奖励分给他一套新住房时,老董攥着新房钥匙的手却递给了一位刚刚从部队转业到公安工作的无房户,他递去的大手足足温暖了该同事的一生。
       在邯郸公安局,流传着许多关于董新臣循法拒贿,刚直不阿的故事。
       1998年8月的一天下午,董新臣办公室的门被他的老同学萧某推开。他自认老同学一定会给面子,便神秘地递给董新臣一封信,匆匆走了,董局长打开一看,见信中有一沓现金,并附有一封短信:"敬爱的董局长(老同学)你好!关于我表弟的盗窃案,请你老高抬贵手……有情后补,绝对保密。"董局长看后大为恼火,立即打传呼让他速到,并说,虽然我们是老同学,但你看错了我,把我看低了,我若是这种人,早发财了,但也早垮台了,你赶快拿走,不然我就曝光。
       面对董局长的愤怒,萧某灰溜溜地走了。一桩百万元以上的诈骗走私案,在董的迅速侦破中破案。出于感激之情,该企业搬来几箱手表、布料等价值几万元的礼品作为答谢,送给董新臣,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许多故事无须再讲述了,董局长除去"案件"的事外,每年在公安局增编、提干、学校分配的时候,他面前总会发生一些屡见不鲜、司空见惯的故事,每个结局也都无一例外的"批评教育"。他给自己也给属下定了两个不准:办案中不准收一分钱,不准让嫌疑人或企业办任何事。
       此外,针对社会上存在严重的腐败现象,董新臣在邯郸县公安局内部掀起了"三抓(抓班子、抓队伍、抓工作)、树形象"活动,制定廉政勤政举措,强化制约监督"三个"机制,即:建立和健全重大案件疑难案件"三级分析会"制度;大力推行廉政勤政"三挂钩"制度;推行"一体两翼监督制"和"两错追究制"……
       这些针对性强、行之有效的规章制度,像永不失效的广谱杀菌剂,不断地消灭着滋生一切腐败和不良行为的温床与土壤,保证着公安民警们头上的蓝盾国徽永不被玷污。
       拳拳之忱 无羽之魂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话有点味道。
       了解董新臣的人都会佩服他是一位值得骄傲的公安战士。他在国内每一次的学术研讨或是讲课时,都会重申学习犯罪心理学的重要性、紧迫性,为使犯罪心理学的理论在公安工作中得到运用,他可谓远涉大江南北,为警官学院、部队、公安等传经布道。他先后被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山东公安专科学校、全国公安局长培训班、河北省警官学院、邯郸军区坦克旅等单位作学术报告30余场次,每一次的热烈掌声,都成为激励老董的无形动力。
       特别是在1997年,他应邀前往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出席第九届世界被害人学术研究会,面对来自50多个国家的心理学研究权威,不同的肤色,不同的语言,董新臣坦然自若,不带讲稿,侃侃而谈他的论点,得到一致的认可,并获得专家的高度称赞……在国际讲坛演讲的成功,赢得了荣誉,更赢得了一份中国人的自信心!继而,邀请函、问候信、学术交流合作意向书等,从世界各地纷至沓来,使老董应接不暇,1998年秋应邀赴韩国汉城参加第12届国际犯罪学学术研究会;2000年将应邀到加拿大参加国际犯罪学学术研究会……
       "只消采一朵鲜花便会知道春天的气息"。如果我们说董局长有一种大无畏的敬业精神的话,那么他走上国际讲坛的幕幕就只能算是春天里一朵怒放的"鲜花"。
       事实证明,董新臣局长无论是从事犯罪心理学研究,还是从警30多年的历程,他从农民、学生、军人、公安警察到刑侦组长、刑警处长、劳教所的教育科长、公安处长、预审处长、公安局长,一步一个脚印,为公安事业,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在邯郸的公安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责任编辑 吴 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