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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家"与"安"两字错用了:门中有女人有夫有妻才是家,而门里有猪不愁吃穿心才安。这种分析不无道理,看来女人还真不是无足轻重之辈。果然,翻开辞海发现,以"女"做偏旁的字竟多达268个之多,而与"男"字相关的字,只有表示男人身份的"甥"、"舅"二字和表示男人对女人纠缠与戏弄的"嬲"字。
       虽说"女"为偏旁的字有好几百,可女人从中着实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这些字义细究起来,不外这样几种:奶、姑、姥、妈、姨、姐、妹、娘、妇、妃、婢、奴等字,这些称谓在决定了女人的从属地位同时,也规定了女人的家务劳动义务。"妇"字是抱着扫帚的女人,"妈"字规定了女人像马一样的生育与劳作义务……这一类词当属中性,除此之外就是褒贬两类。
       说到褒扬,有尽显女人轻盈柔美本性的"婀娜"、有柔弱美貌的"娆"、有亮丽姣好的"婧"、有柔情似水的"娟"、有月亮神般的"妲"、有貌态出众的"姝"等。还有重复使用的"婷婷"、"姗姗"、"娓娓"、"娜娜"……说不清数不尽的溢美之词。难怪有人从古往今来的择偶征婚条件上,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在男人眼里,女人有观赏性和服务性双重功能。
       其实,对于赞誉,不论阿谀拍马还是发自肺腑,女人都乐于接受。即便是进一步明确女人在家庭中必须尽义务做奴隶,也说得过去,女人常常为了满足一点点可怜的虚荣心,愿意付出沉重的代价。但是,如果把一切奸诈罪名和淫荡脏水,统统加泼在女人身上,就显得有些不太公平。说心术不正为"奸"、说贪心不足是"婪"、说气人有笑人无小肚鸡肠是"嫉妒"---而且还要由此鼓捣出""、""、""等不少的同义字来,是不是有点儿过?
       再甚者,"姘头"用"女"旁无可厚非,可奸夫明明是男人,却硬用"女"旁;再看"婊子"用"女"不冤,可"嫖客"的"嫖"字,女人也摆脱不了干系;"嫌"本是功于心计,却要嫁祸于"女";做了亏心事扪心自责自省,明明是"愧",而汉字也是从""开始;说女人不正经是"妖"是"媚",于是就硬把女人拉进"妖灾"、"妖言"、"妖孽"、"妖怪"等怪异虚惊、匪盗暗昧与口舌官非之中。"妖言"还要"惑众"、媚不够劲还要"媚态百生""献媚取宠"。"污辱"是"女卖"、"侮"是""、"丑"是"媸"、"懒"原本也是用"女"旁。唐代大词人刘禹锡一句"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告诉人们,连那城墙上的矮墙,都只配叫做"女墙"。如果三女成"癚",那更是不可救药了。不管男人女人,只要是坏人头子,一律都称"奸雄",非法谋利的叫做"奸利",犯乱作科的人谓之"奸宄(音轨)",隐藏的坏人坏事叫做"奸伏",邪恶的心术和行为称"奸慝",就连摊上点灾遇上点难、家人正常死亡硬是怀疑谁"妨"的,也用"女"旁。冤啊,女人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如此说来,对女人的褒扬是为了观赏,而贬抑纯属为了奴役。女人如果真想混个好名声,也只能老老实实埋头奉献,因这女人能生"子"才为"好","女子无才便是德"。
       男人可就不同了,"男"字从不做偏,只能为正。历朝历代只要说是"皇上",明明白白指的就是男人,从不加个字称"男皇上",只有武则天才破例被称为"女皇"。女皇在人们心目中却常常是独断专行的暴君形象。在那个对儿童进行最初的道德教育的妇孺皆知的童话《渔夫和金鱼的故事》里,把那位想做"女皇"和"海上女霸王"的老太婆,真个是挖苦得够呛!被人骂作是夜叉,已十分可憎,而如骂女人是"母夜叉",那可就可憎之极了。
       从字形上看,"女"字是双膝跪地的样子,而妻子的"妻"字,则在本来就跪着的女人脖子上又套上了一道枷。男人则不同,"男"是力量的象征,一旦娶妻成家做了丈夫,这"夫"字为天为大,天字出头比天高,大字加肩比大还大。
       说男人大度---"好男不和女斗";称男人坚强---"男儿有泪不轻弹";赞男人有气节---"男子汉大丈夫"!男人鄙视"太监",因为他们专门侍候女人,长的是"奴颜媚骨"。太监们也由此而鄙夷自己,在主人面前自称"奴婢",把自己降到女人的地位。因为在历史上,自称"奴婢",一直是女人的"专利"。
       天阳地阴、天公地母,阴阳之道古来有之。可人们愿把一切好的东西称之为"阳"---阳光、阳光大道、阳刚之气;不好的坏的东西一言以蔽之"阴"---"阴谋"、"阴险"、"阴沟"。男女之间真是天壤之别。难怪人们戏称男人从小到老都是"大":"大胖小子"、"大老爷们"、"男子汉大丈夫"、"大老头子"等等等等。对女人则"小丫头片子"、"小姑娘"、"小妞儿"、"小媳妇"、"小寡妇"、"小老太太"一律称"小"。这真是应了那副对联---"说你大你就大,不大也大,小也是大","说你小你就小,不小也小,大也是小"。如果有谁一反常态,将女人称为"大",而将男人称为"小"的话,那肯定是贬义,不信请看:"大丫头"---这准是说这姑娘又胖又蠢;"老姑娘"---常常是送给那些年纪大了还未结婚的姑娘们的一种特定称谓,而这里面充满了鄙视和轻蔑;"大老娘们"---这个词就更难听了,人们常常在骂人的时候恶狠狠地使用这个词儿;就连明媒正娶的原配夫人一旦被称作"大老婆",完了,肯定小妾得宠!对男人也一样:"小老爷们"---这个男人肯定没有力度;"小老头儿"---和这个词儿联系起来的老人一定挺可怜;"简直像个小太监!"---如果男人得到了这个称谓,在旁观者眼里,那,一准儿男人的不是!
       中国传统的"易经"文化,虽然充满了唯物与辩证思想,几千年流传不衰,但其中在男女问题上的偏见,也有登峰造极之嫌。男人为"官"为"鬼"为"君"为"主",治人者;女人为"妻"为"财"为"妾"为"奴",治于人者。那"妾"字,甚至规定了这些人只能站在主子旁边侍候的特殊义务。这,是否就是百姓中常说的男人是"当家的"、"主事的",女人是"贱内"、"糟糠"的原始理论根据?男人要求女人做"贤"妻,"贤"字本是"臣"字又加上一个"贝",古代钱币这"贝",女人是男人花钱买来的臣,君臣如主仆;女人又可视作男人手心里攥着的钱,任男人消费,这不能不说是女人的悲哀。
       在国人眼里,男人不可无能。如果哪位男人靠女人养活着,就会被叫成是"吃软饭的",这里面有许多不能言传的贬意。可话又说回来,不管客观上是什么情况,这位凭着双手劳动所得养活着男人的女人,就算你拼着命累吐了血,一些男人还会有新说词---"女强人"。而男人眼里的"女强人",多半是"剪径截道打家劫舍"之辈,绝非"绿林好汉"。所以,这样的好女人,也并不能因为男人的被否定而被肯定。其实说起来是男人造就了"女强人"。有些甚至是许多家里,男子汉大丈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女人瘦弱的肩膀挑着社会劳动与家庭劳动两副重担,并由此被培养成了无所不能的人。此时的男人不论成功与否,却反过来要求女人手要纤细、皮肤要滑润、身材要姣美,其实男人何尝不知道,这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了!可他们却又常常能仅仅凭借这一点,就可以抛弃女人另寻新欢,男人实在是有点"狡猾"。但是,在道德的天平上,爱美之心和良心孰重孰轻?
       说到这里,想起一个故事:一次问两个小孩子:"有一筐苹果,你每次先吃好的还是先吃坏的?"女孩说:"先从小的坏的吃,第二天吃的总会比第一天好。"看来,女孩子总是在不太实际的憧憬中生活。男孩则说:"先从大的好的吃起,因为每次吃的都是最好最新鲜的。"如果男人在家里吃了自己最好最新鲜的之外,是不是还想着别人家里和手里的好东西呢?一笑。
       香港的女性参政在世界闻名,但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冠以丈夫的姓?"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一个贤惠的女人",男人的名字却只体现自己;而成功的女人背后的男人,不但要名正言顺地走上前台,而且还要把自己的姓堂而皇之地摆在女人的前面。大男人这样的"小肚鸡肠"和"追名逐利",未免有点儿"贪天功为己有",实在有点让人不解。内地虽不如此,也要在一系列的名单中,特殊地标上(女)的字样,虽看似可笑,恐怕也是溯源顺流的必然。
       是历史的存在引发了文化的荒谬,还是荒谬的文化诠释了历史的存在?
       茶余饭后笑谈"男""女",是为文。
       〔责任编辑 商 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