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到繁體中文

您的位置 : 首页 > 报刊   

[语言学研究]《红字》中人称指示语非常规用法的语用分析
作者:闫俊宇 杜小红

《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8年 第06期

  多个检索词,请用空格间隔。
       
       摘要:人称指示语的选择与各自所指之间不仅有既定的现实对应关系,且遵守一定的量和质的准则。但在具体的语言运用中,人称指示语通常突破特定的“数”和“人称”的规定发生变异,即人称指示语的非常规用法。该用法在文学作品中体现得尤为突出。在《红字》中,霍桑对人称指示语非常规用法的娴熟驾驭,凸现了《红字》在语言运用方面的艺术内涵。
       关键词:红字;人称指示语;非常规选择
       中图分类号:H3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8204(2008)06—0157一02
       列文森认为,话语和语境之间的关系是通过指示语才明显地在语言结构上表现出来的。他把指示语分为五类,即人称指示语、地点指示语、时间指示语、社会指示语和篇章指示语。人称指示语指谈话双方用话语传达信息时的相互称呼。它包括第一人称(话语中用来指说话人自身)、第二人称(用来指听话人)和第三人称(指说话人和听话人之外的人或物)。第一和第二人称指示语通常只能是相应的人称代词,第三人称指示语除人称代词外还可以是名词或名词短语。人称指示语的选择与各自所指之间不仅有既定的现实对应关系,且遵守一定的量和质的准则。但在具体的语言运用中,人称指示语通常可以突破特定的“数”和“人称”的规定性发生变异,即人称指示语的非常规用法。人称指示语的非常规选择及其运用,蕴含着极为丰富的语用内涵和艺术魅力,这在文学作品中表现得尤为突出。关于人称指示语,近年来国内外已有不少学者对此做过研究,但专门对人称指示语非常规用法及其所凸现的语用内涵进行研究的还不多见。《红字》作为美国著名作家霍桑的代表作,其对话片段虽不多,但句句精彩,是我们研究人称指示语非常规用法的很好语料。本文通过对《红字》中人称指示语非常规用法的语用分析,解读其所凸现的语言运用方面的艺术内涵。
       在《红字》为数不多的对话片断中,明显使用人称指示语非常规用法的有20处。为便于研究,笔者按人称对它们进行了分类:第一类是第一人称指示语单复数符号间的借代所指;第二类是一、二人称指示语间的交叉互指现象;第三类是一、三人称指示语之间的交叉互指现象;第四类是二、三人称指示语之间的交叉互指现象。
       第一人称指示语的非常规用法主要体现在第一人称单复数符号之间的借代功能。这种借代可分为两类,一类为用复数形式取代单数形式,一类为用单数取代复数,交际中前者更为常见。复数取代单数的第一人称多为发言人出于移情目的的考虑,试图拉近与听者间的心理距离。例如《红字·市场》一章中当海丝特·白兰从狱中出来经过市场时,一个五十多岁、面目可憎的妇女这样说道:
       主妇们,我跟你们说句心里话,如果让我们这些成年妇女,有着好名声的教徒来处置海丝特·白兰这样一个坏女人,那就是为大家做了一件大好事。女友们,你们看怎么样?
       霍桑在这里巧妙地安排这位本是陈述自己观点的可恶妇女选择复数形式的人称指示词“我们”来取代单数的“我”,这位妇女的性格和心理情感跃然纸上。为煽动听者在情感和心理上与她取得一致,她借助“我们”,以众人观点的名义,达到了她预期煽情的移情效果。
       又如面孔板得紧紧的老太婆嘟囔道:
       要是我们能把海丝特太太那富丽的外衣从她俊俏的双眉上剥下来才好呢!至于她那精心绣制的红A字,我把患风湿病时用过的破法兰绒赏给她去做更合适。
       这位铁面无情的老太婆意在表达她想用自己害风湿病用过的法兰绒破布片为海丝特做个红字以取代那绣得耀眼的漂亮“A”字,但她没用“要是我”,而是用“要是我们”,显然是为了从主体地位向大众方向下移(或者说是为了向亲密方向归度),以博得听者的认同,进而达到其预期的移情目的:嘲笑海丝特,表明自己对罪恶的深恶痛绝,进而向人展示自我的“美德”和“好名声”。
       一、二人称指示语的交叉互指多为第一人称复数取代第二人称(听者)的用法,该用法与第一人称单复数的借代所指有类似的人际动因,言者出于移情的考虑,试图拉近与听者间的心理距离。如《红字·小精灵和牧师》一章中当牧师在海丝特的乞求下试图说服别人让她抚养孩子时,他说道:
       甚至可以这么说,因为,如果我们不这棒看。我们岂不是在说:在天之父,众生的造物主在轻易地认可一桩罪行时,就不考虑邪恶的淫欲和神圣的母爱之间的区别了吗?
       很明显,牧师之意在于劝其他听者换个角度去考虑,他自己当然不在受劝说之列,但为了使听者易于接受,便将自己与别人归为同类,用“我们”取代了生硬的“你们”。
       再比如《牧师夜出》一章中当罗杰·奇林沃思发现夜游的丁梅斯代尔与海斯特和珠儿在刑台上时,他说道:
       虔诚的丁梅斯代尔先生,这会是你吗?啊,啊,真是你啊!我们这些只知把头扎在书堆里的读书人,连生活都需人悉心照顾啊!我们都是醒的时候做梦,睡觉时又梦游啊。
       阴险狡诈的奇林沃思用“我们”取代“你”,用“我们这些读书人”取代“你这个读书人”,意在给牧师一个下脚台,使牧师产生一种心理认同感,以达其劝丁梅斯代尔跟他回去,继续他复仇的目的。
       上面两例所示的一、二人称交叉互指体现了一个共同的交际目的,即说话者为使听者一方在情感上产生“同类”感,从而服从或接受说话者的主体性地位。
       一、三人称指示语的交叉互指多为选择第三称指示语借指说话人的现象。如《医生和他的病人》一章中医生与牧师的一段对话:
       因此,除非你先把你心灵上的创伤或痛苦告诉他,不然你的医生怎么可能医治你的病呢?
       这里,险恶的奇林沃思选择“医生”来取代第一人称指示词“我”,显然是为了突出职业的作用,淡化个人的角色,以引诱牧师坦言其灵魂的邪恶,达到折磨牧师的语用目的。这显然涉及语言运用的技巧问题,只是老谋深算的奇林沃思没料到博多学识的牧师是不会轻易上钩的。
       又如《海丝特和医生》一章中海丝特与正在采药的医生碰面时的一段对话:
       “我要跟你说句话,”她说,“一句跟我们关系重大的话。”“啊哈!是海丝特有话要对老奇林沃思说吗?”他从弯腰的姿势直起身来。
       这里,医生用的即是第三人称指示语借指说人的现象,其语用目的显然是突出嘲讽之吻,以满足其即将获胜的复仇心理。
       当然,日常交际中选择第三人称指示语借指说话人时,其语用目的要复杂得多,如:
       “老师(相当于“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
       “宝贝,咱们别哭,妈妈很快就回来。”
       陈治安、彭宣维称这种用法为“曲折所指”。由此也可看出:人称指示语非常规用法的语用效果不可能在人称指示语本身的层面上产生,针对不同的情况,我们要根据语境认真分析其语用内涵,不能盲目归类。
       二、三人称指示语的交叉互指也分为两类,一类为第二人称借指第三人称,一类为第三人称借指第二人称。为了解此类交叉互指的意义,我们先看一则教师给一名学生写的评
       语:“你是一名勤奋好学的学生,课堂上,我经常注意到,你时而屏息静听,时而凝神沉思。课余,同学们见你手不释卷,聚精会神地读着课外书籍。大家叫你‘读书迷’,这一点儿也不假。但是,你别忽视了体育锻炼啊!你要知道,体育锻炼与读书获取知识同等重要,而且参加体育活动也同样是很迷人的哟!不信我们一起来试试。”
       这则评语即用了直接对话式的第二人称指示语取代了以往定性定调式的第三人称指示词,这些评语没了教师居高临下的口吻,善意地指出了孩子的缺点,拉近了师生间的距离,既有助于增进家长与教师的沟通,又有利于师生关系的融洽和教学效果的提高。这样的评语无疑缩短了师生间的距离,学生读起来会感到格外亲切。这种第二人称指示语的非常规用法很好地体现了人称指示语选择和运用的艺术效果以及研究人称指示语非常规选择的价值和意义。但用第三人称借指第二人称的现象,其语用目的却与第二人称借指第三人称的现象大相径庭。我们来看《红字·医生和他的病人》一章医生和牧师的一段对话:
       “然而有些人还隐瞒着他们的秘密。”医生沉着地说。“的确有这样的人,”丁梅斯代尔回答说,“但是,不必说出更明确的理由来,他们保持沉默可能出于他们的天性。”
       奇林沃思用第三人称指示语“有些人”暗指说话人丁梅斯代尔,其语用目的显然是伺机视牧师表情的变化,为一步步实现其险恶的复仇计划增加砝码。这种“指桑骂槐”的现象在日常交际也不乏其例。如:“有的人就是不讲信用,借钱该还不还。”不过,日常交际中人称指示语的这非常规用法,在某种程度上缓和了正面交锋的紧张气氛,虽逆耳却往往能达到预期的语用效果。
       综合以上分析,我们不难看出霍桑对人称指示语非常规用法的娴熟驾驭及小说《红字》所凸现的语用内涵。“移情”是人称指示语非常规选择所产生的最基本的语用效果。王初明认为,移情的产生需有两个必要的条件:一是意识到或了解自己的感受;二是将自己与别人等同起来。这就是说,不论是善意或是恶意的移情,说话者都是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娴熟地驾驭语言的。具体到小说《红字》,霍桑正是通过人称指示语的非常规选择来体现说话者为达到移情效果和实现其不同条件下的语用目的而巧妙地变换人称指示词的。
       在不同的语境中,人称指示语非常规选择除了产生“移情”的语用效果外,由于说话人和听话人之间特殊的关系,还能产生更为复杂的语用效果。对此我们应根据不同的语境认真分析其所传达的弦外之音,不能盲目归类。
       (责任编辑 乔学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