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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笔谈)]民主政治的时空概念与当代中国形态
作者:吴宏亮

《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8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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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求民主政治、渴望善政,是当代人类社会的普遍愿景。然而,民主政治又是一个歧义纷生的问题,离开特定的历史条件和空间范围(区域),抽象地谈论民主政治犹如缘木求鱼,只能带来对民主政治的反叛。诚如马克思所指出的那样:“不管我们怎样设想普遍民主,它是我们这个时代必不可免的事实。民主是什么呢?它必须具备一定的意义,否则它就不能存在。因此,全部问题在于确定民主的真正意义。如果这一点我们做到了,我们就能对付民主,否则我们就会倒霉。”
       一、民主政治的时间概念
       民主政治的时间概念,是指民主政治有一个从产生、发展、丰富、完善直至消亡的历史过程,在民主政治存在的历史过程中,不同的历史阶段都有着不同的表现形式。民主政治是历史的产物,只能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来理解、认识和评说。
       英国政治学者约翰·邓肯把民主政治的源头追溯到公元前400年的雅典。雅典民主政治形式存在于公元前6世纪到4世纪,其政治机构是公民大会、500人会议和陪审法庭。公民大会为最高权力机构,其主要职责是颁布法律法令、任免官员、审察官员工作,决定对外宣战、媾和、结盟等涉及城邦利益的事务。500人会议负责执行公民大会的决议、保护寺庙和城邦的安全、主办祭礼和庆典等工作,是城邦最重要的行政机构。陪审法庭履行司法职能。雅典民主政治被誉为古代民主政治的灯塔。
       古代雅典民主政治的曙光犹如昙花一现,中世纪的欧洲在政治上是黑暗的。在长达1000多年的历史中,一人统治的君主制、少数上层统治的贵族制乃至极端个人专断独裁的揩主制,是欧洲各国政治统治的主要形式,民主政治似乎从历史的文明中湮灭了。当然,我们仍然可以从意大利的佛罗伦撒共和国找到一点民主政治的遗物。其时,作为一个自治的城邦小国,佛罗伦撒共和国民主政治的主要特点一是有议会,分为200人组成的人民会议和300人组成的公社会议,政府议案首先由人民会议审察,通过后方能提交公社会议,两个会议均有否决权;二是最高行政机构称为长老会议,由9名长老组成,每届任期3个月,负责执行议会决议;三是最高法院为终审机构,法官不能在本城邦公民中产生,以实行回避制度。佛罗伦撒共和国的民主政治之光,并不能照亮整个欧洲,只能作为我们延续民主政治线索的一个佐证而已。
       历史是螺旋式发展的,进入近代,由工业革命所导致的现代生产力的巨大发展,摧毁了封建专制主义所赖以寄生的经济基础,以血缘关系、地缘关系为基础的君主制度无法继续存在,人类民主政治思想进入新的蓬勃发展的高潮。1690年,英国思想家约翰·洛克发表了《政府论》,提出了一切政府和政治权威的起源在于保障人民天赋的、不可剥夺的生命、自由和财产的学说,为近代以来的西方民主政治观念奠定了基础。此后,法国涌现出两位伟大的思想家孟德斯鸠和卢梭。孟德斯鸠对民主政治思想的最大贡献在于系统地提出和阐述了分权制衡理论,而卢梭的人民主权思想,则是历史上资产阶级民主观念所能达到的最激进的部分,是资产阶级民主思想中最具有革命性的内容。思想是行动的先导,民主政治思想带来英法两国的革命行动,所产生的民主政治统治形式是,英国由君主制转变为君主立宪制,国王成为国家象征,国家公共权力受到严格制约,并伴随产生政党政治;而法国则以更加革命的行动,彻底抛弃了国王制度,并经过多次复辟与反复辟的斗争,确立了共和国形式的民主政体。
       公民大会、长老会议、君主制、立宪君主制、议会政治、政党政治、联邦制、共和国……这一连串政治术语勾画出了西方民主政治发展的大致脉络。在历史发展的每一个阶段,民主政治的表现方式都不相同,民主政治经历了一个发生、发展和不断完善的过程,没有一个国家的民主政治是一蹴而就的,也绝对不存在一个万能的民主政治模式。列宁深刻指出:“如果不是嘲弄理智和历史,那就很明显:只要有不同的阶级存在,就不能说‘纯粹民主’,而只能说阶级的民主。……历史上有代替封建制度的资产阶级民主,也有代替资产阶级的无产阶级民主。”
       二、民主政治的空间概念
       民主政治的空间概念,是指即使在相同的历史时代下,由于国家不同、地区不同,民主政治的表现形式也会多彩多姿,呈现出很大的差异性。如果说民主政治的历史概念是从纵的方面、从历史的角度进行分析,那么民主政治的空间概念则是从横的方面、从国别(地区)的角度进行分析。纵横结合,相互比较,得出的结论才能够更客观、更公正。
       就当代政党制度和民主政体而言,西方主要国家很不相同。英国和日本是立宪君主制度,保留国王(天皇)作为国家的象征,是名义上的国家最高首脑,实际权力由以首相为核心的内阁掌握。在政党制度方面,英国是两党制国家,民主政治的特点是,在议会下院选举中获得多数席位的政党成为执政党,其领袖由国王任命为首相,然后由首相推荐上、下议院中本党议员为各部大臣,组成一党内阁;而在选举中获得次多数席位的政党则为法定的反对党,其在野期间按照内阁的形式组织一套准备上台的班子,称“影子内阁”,各部“大臣”在议会辩论时各就有关方面代表本党发言。这样,两大政党保证在国家政治体制中长期占据统治地位,掌握国家的公共权力。日本则为“一党独大”的多党制国家,自民党长期占据执政地位,其它任何小党无法单独与之抗衡,只能结合成政党联盟,但也鲜有执政机会,只好任由自民党独霸国家公共权力。
       美国号称是世界上最民主的国家,其政党制度虽然也是两党制,政治体制与英国相比就有很大的不同。美国实行总统制而非君主立宪制,其特点一是总统与议会的分离。美国的两党制主要是通过总统选举实现的,总统所属的政党为执政党,执政党地位的确定是总统选举的结果,而不是国会选举的结果,执政党不一定是国会中的多数党。二是党员与党组织的分离。一般来说,美国总统是执政党的当然领袖,但总统不能给国会的本党组织下达命令。在议院之内,党组织的领袖不能约束本党议员按党的立场投票。议员享有很大的独立性,他们常按自己的意愿或选区选民的要求投票,而打破政党界限。党的纪律对党员没有绝对的约束力。三是美国没有反对党的观念。美国政党常称入主白宫的政党为执政党,没有入主白宫者为在野党。而所谓在野党,并不一定是少数党。所以反对政府者有时为多数党,有时为少数党。
       与两党制下英国的君主立宪制和美国的总统制相比,欧洲更多的国家实行的是多党共和政体。其特点一是一国之内存在三个以上的政党,并在政治上比较活跃,在议会拥有议席;二是政党联盟在多党制的情况下是常见的政党参与竞选和执政的组织形式,通常是政党联盟取得议会中过半数席位而上台执政并导致产生联合政府;三是政权更替频繁,由政党联盟组成的联合政府极不稳固,经常出现政权更替的情况,这是多党制最重要的特点,也是多党制最大的缺点。即便同是
       多党制共和政体国家,因运作方式不同又有多种模式:意大利是典型的议会制的多党制(议会多数),法国则为“半总统半议会”的多党制(两权分离),德国的多党制实施“5%门槛条款”(一个政党至少得到5%的选票,才能在联邦议院中拥有席位),可谓五花八门,各有特色。政党政治的多样性,民主政治的复杂性由此可见一斑。
       三、民主政治当代中国形态
       确立民主政治的时间和空间概念,旨在说明,民主政治是具体的、真实的、历史的。民主政治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放之四海而皆先进”的模式,适合于某一个国家的民主模式,未必适合其他国家;适合这个阶段的民主形式,未必适合另一个阶段。中国的民主政治是中国历史、国情和地理环境等条件天然混成的有机结合,具有鲜明的个性。它独秀于世界民主政治之林,丝毫不应当受到“格外”的评头论足,对它的任何诽谤和亵渎,不是无知便是恶毒。
       中国共产党取得执政地位以来,特别是经过近30年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已经找到了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民主政治发展道路,其具体形态为:第一,在国体上,坚持人民民主专政,保证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性质。第二,在政体上,坚持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保证人民当家作主的主体地位。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是我国人民当家作主、参与管理国家事务和社会事务的根本政治制度。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基本内容主要包括:各级人民代表都由民主选举产生,对人民负责,受人民监督,人民代表大会及其常委会的职权主要是立法、监督、人事任免、重大事项决定等;各级人大及常委会实行民主集中制,集体行使权力、决定问题,以真正集中人民意志,代表人民利益;国家行政机关、审判机关、检察机关都由人大产生,并对它负责、受它监督;在中央统一领导下,实行中央和地方的合理分权,发挥中央和地方两个积极性。第三,在政党制度上,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形成最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在这种政党制度下,共产党是执政党,各民主党派是参政党。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合作的基本方针是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人民政协是我国爱国统一战线的组织,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的重要机构,履行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职能。中国共产党在制定重大政策、作出重大人事安排时,都在人民政协同各民主党派充分协商、听取意见。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正在逐步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第四,在民族关系上,坚持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保证各少数民族的民主权利和利益。民族区域自主管理本民族本地区的内部事务,使用和发展本民族语言文字,尊重和保护少数民族宗教信仰自由以及保留民族风俗习惯,国家和全国各地支持民族自治地方的经济社会发展。第五,在民主结构上,在坚持社会主义根本政治制度的同时,实行基层群众自治,保障城乡基层广大人民的直接民主权利。这一制度主要包括以农村村民委员会、城市居民委员会、企业职工代表大会为主要内容的基层群众自治体系。广大城乡群众通过基层自治制度,依法直接行使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的民主权利,管理基层公共事务和公益事业,实行自我管理、自我服务、自我教育、自我监督,对干部实行民主监督,成为我国最直接、最广泛、最生动的民主实践,有利于人民群众依法管理自己的事务和民主素质的提高。以上五个方面,构成了当代具有中国特色的民主政治的基本形态,是中国民主政治发展的主要内容,这种独特的民主政治形态,体现了社会主义民主原则同中国国情的统一,民主内容真实性与形式多样性的统一,发扬民主与提高效率的统一,公民权利与义务的统一。
       民主政治是人类的普遍追求。民主政治作为一种价值观念包含一定普适性,但各国的民主道路、实现民主的形式是特殊的、具体的。一个国家选择什么样的民主道路,从根本上讲,取决于这个国家的历史、国情和国际环境。“由于国情不同,由于中国与发达国家之间还存在很大的发展差距,即使是好的有益的东西也不一定适合当前中国发展需要”。生搬硬套别国的民主政治模式常常是水土不服、南橘北枳。结论:符合本国实际的民主政治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