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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文学研究]心灵的避难所
作者:范春香

《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7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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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因为政治原因流亡国外期间,虽以英文写作,但从他早期的处女作《玛丽》,再到引起不断纷争的《洛丽塔》,又到《普宁》,还有其它一些英文作品中,我们不难看出,纳博科夫的作品从心理分析的角度来看,都是其流亡心灵的避难所,是他对故土、母语思念的载体。
       关键词:纳博科夫;流亡心灵;避难所
       中图分类号:I109.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8204(2007)05-013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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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博科夫出生于俄国圣彼得堡的一个贵族家庭,十月革命后流亡国外,先在英国剑桥攻读法国和俄罗斯文学,1922年获学士学位后回柏林,1937年迁居巴黎。三年后在纳粹入侵法国前迁居美国,成为美国公民,在康乃尔大学等高等学府里任教,后来改用英语写作。早在西欧流亡期间,纳博科夫已用俄文写了大量诗歌、剧本、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
       如果说从圣彼得堡到伦敦、从柏林到巴黎,又从巴黎到纽约是政治原因使然,那么选择柏林则是因为当时的柏林荣幸地成为了俄国流亡者的首选。1922年和1923之间在柏林可以看到很多重要的俄国作家的身影(有些并非流亡者),如高尔基、别雷、伊万诺夫、马雅科夫斯基、茨维塔耶娃及阿托尔斯塔等。地理和文化的亲缘关系使大部分的柏林流亡者心存还乡之梦,包括纳博科夫。另外一个原因是留在英国或法国都将阻碍他成为一个真正的严肃的俄语作家。英国对他来说就像一场转瞬即逝的爱情,在剑桥刻骨铭心的是对俄罗斯哀婉不绝的怀念和无法排遣的乡愁。用俄语写作似乎是精神上回归的唯一可能。当时他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恐惧,害怕由于外国的影响,丧失了他拥有的仅有的故乡的特征——母语俄语。他常常夜不能寐,创作许多俄语诗歌。几十年后,纳博科夫功成名就,来到瑞士的蒙特罗定居,度过余生。当问及为何选择蒙特罗时,纳博科夫这样回答:“对于一个俄罗斯作家来说,住在这个地区很合适——托尔斯泰来过这里,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契诃夫访问过这里,果戈理在这里开始写作他的《死魂灵》。”
       由此可见,这位靠英语小说成名的俄裔作家心中始终流淌着母语的巨流,乡愁时刻萦绕着他,他的心中有的是深深的母语情结。他曾风趣地说,他的大脑讲英语,心说俄语。他还说他个人的悲剧是他不得不放弃他的天然语言,那无所束缚、无比灵活的俄语而采用英语写作。基于此,他经常是写好了讲稿,却让他的妻子去跟学生念。他几乎不和任何记者直接对话,总是人家写了问题,他作书面回答。这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一种深刻的耻辱感的流露。在作家的心目中,母语是至高无上的,故乡是温馨亲切的。但1919年4月的一个夜晚,当他对俄罗斯留下最后一瞥后,就踏上了永远的流亡之路。当时他并不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已失去:故乡、家园、财富甚至包括自己的母语。1977年,他病逝于瑞士。“他没有重返俄罗斯,因为他知道咫尺之涯的俄罗斯不再是他记忆中的和幽梦中的俄罗斯,他幸福的童年生活也消失在时间的巨幕之后。”他至死也未能看到自己的作品出现在故乡的土地上。由于他被认为是“白俄”流亡者,并且操着势利的英语写作,他的作品直到1986年才得以在苏联发表。
       快乐的早年生活和近60年的流亡生涯所形成的鲜明对照给纳博科夫带来了极深的心灵痛苦。对客居的国度,那里的人群、习俗以及所有的生活,他都本能地保持着冷漠的距离。流亡生活是戏剧性的,闲荡、虚掷光阴、窘迫、恐慌,像一头被狮群驱逐的雄狮,必须和生存做殊死搏斗。在纳博科夫看来只存在一种关系——个人和世界,对抗的力量从何而来?那就是欲望、激情,以及属于神人同构的理性世界。可见正是写作促成了这场蓄谋已久的相遇,洛丽塔不是天外飞来的小仙女,而是来自故土的原始的记忆,是纳博科夫的初始体验孵化出的女儿,是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是幽闭内心的诡异城堡。
       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理论揭示:“潜意识系统是人类心理结构的深层。在那里,原始的冲动与本能、出生后被压抑的欲望,在寻求快乐或减轻痛苦而力图借助其强大的心理能量宣泄。”纳博科夫的描述正是他力图宣泄痛苦、摆脱心灵枷锁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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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年的纳博科夫在谈到他的处女作《玛丽》时说:“由于俄国非同一般的遥远,由于思乡的痴狂陪伴我一生,我已习惯于在公众场合下忍受其令人断肠的怪癖,因此我毫不困窘地承认自己对这部处女作在情感上的强烈依恋。”该书1926年在作者当时流亡的柏林问世,1970年,由其子译成英文在纽约出版。这是一个流亡者回忆故国初恋的故事。小说开始时,主人公加宁正处在“一种枯燥乏味无所事事的状态中”,同时,“反向思乡,即渴望去到又一个陌生的地方的欲望在春天却愈加强烈起来”,“他的窗外是火车铁轨,因此离去的机会从未停止过对他的诱惑”。他投宿的膳食公寓的邻居阿尔费洛夫即将到来的妻子玛丽(加宁的初恋情人)的相片使得“一个女人的面孔在多年单调无聊生活的湮灭之下重新复活了”。此后几天,加宁沉浸在对玛丽、对俄罗斯原野的夏雨、秋阳和城市冬雪,对甜蜜初恋的回忆之中。
       在《玛丽》中,爱情和回忆一样是一种创造性的行为。“美妙的16岁,林中的爱情”乃是流亡者记忆中的俄罗斯抒情诗的回音:“除了那个形象外,玛丽并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在纳博科夫的小说中,爱情常常是被当做写作的镜像来对待的,是作者流亡心灵寻找归属的象征,他要在初恋的爱情中寻求心灵的解脱。
       《玛丽》是纳博科夫对故国的回望和告别,是对初恋的回望和告别,是对白桦树叶瑟瑟声响的回望和告别,是对普希金、对俄罗斯抒情诗一次恋恋不舍的回望和告别。
       他的这一主题在小说《洛丽塔》中表现得更为充分。
       《洛丽塔》自从问世之日起就掀起了一阵阵的波澜。正如纳博科夫在1954年2月3日写给《新方向》的信中预料的一样:“你们有无兴趣发表我刚刚安装好的定时炸弹,一部打印459页的小说?”从被拒出版到被禁再到被搬上银幕又到被批评家们视为“影响世界的100部文学名著之一”(语见中文《洛丽塔》封面),时隔几十年之后,纳博科夫自己的描述依然准确,《洛丽塔》仍然是一颗“定时炸弹”。同样是封面上的一句话——一个中年男人的不伦之恋——虽不乏商业炒作之嫌,却也高度印证了其为“定时炸弹”的原因:一个中年人对一个十二岁的少女充满了淫欲,和她的母亲结婚并试图杀死她,最后却因为枪杀了少女的另一个勾引者成为狱中之囚。囚犯亨伯特先生在自己临死前留下的絮絮叨叨的手稿,构成了这个畸恋故事的叙述。
       从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理论角度出发,很多读者甚至批评家们都怀疑这本书是否作者本人生活经历的再现?是否作者本人心理轨迹的描述?是否纳博科夫的自传体小说?纳博科夫是否亦有“恋童癖”?书中的亨伯特是否即是纳博科夫自己(因为纳博科夫的经历与书中的亨伯特有太多的巧合)?纳博科夫是否在宣
       泄他的潜意识?他们还证明了二者的相似之处:“认为偏执狂亨伯特与收藏家纳博科夫之间存在着一些扯不断的联系。比如书中的亨伯特有两大爱好——喜爱并拥有洛丽塔。但为了追求其爱好,他不停地研究、捕捉、虐待她,最终毁了她的纯真;纳博科夫虽然无情地鞭挞了亨伯特的这种拥有行为,可他自己却在这样的谋杀游戏中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他是一个狂热的蝴蝶收藏专家,他十分喜爱这些漂亮、稀少、娇弱的生物,但他还是杀了它们,然后保存,把它们分类,也就是用大头针把它们钉起来。”可我们不难发现,尽管纳博科夫和亨伯特之间有相似之处,但他们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经历。刘易斯·D·拉宾教授曾断言说《洛丽塔》并不是一部自传性的著作,因为没有作家自身的东西包含在内。“自从问世以来,《洛丽塔》的销量和被谈论次数,大多与它所具有的淫亵面孔有关。然而世界各地的读者最终发现,他们不仅在《洛丽塔》中没有找到多少色情文字,而且还被这部小说的意义之谜困扰。”
       事实上,关于《洛丽塔》到底要表达什么意义的争论,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纳博科夫到底要表达什么呢?其实,借亨伯特之口,纳博科夫已经道出了他创作《洛丽塔》的目的:“我正在想欧洲的野牛和天使,在想颜料持久的秘密,预言家的十四行诗,艺术的避难所。这便是你与我能共享的唯一的永恒,我的洛丽塔。”“Lolita的亨伯特式发音Lo、Lee、Ta其实可被看做是三个独立而又相关的词,即瞧、避难所、多谢。”弗洛伊德认为文学创作的动力是里比多(即心理能量的生命力,又称性欲)。他把文学视为被压抑愿望的满足,文学创作的目的就是为了实现某些不能直接实现或实现不了的愿望。他指出作家以非常认真的态度来幻想世界,人们通过幻想来满足在现实世界中不时碰壁的“本我”,一个作家的创作活动也是幻想,一种与现实相对立的幻想。我们对照一下纳博科夫的生活经历与他的心路历程,不难发现,《洛丽塔》是他流亡经历的再现,是他流亡心灵的避难所,是他不能实现的愿望的幻想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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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一家专为纳博科夫与其作品而设的专业网站Zembla的编辑Jeff Edmunds如是说:“他(纳博科夫)曾说《洛丽塔》是他和英语语言之间的恋爱故事。”在这场恋爱中,他有得有失。但整本书潜行着一种悲伤感。在一位中年男子不能自拔的性罪恶和被诱惑之下,深藏着精神流浪的纳博科夫自认与任何人无关的个人悲剧。在他看来是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母语,放弃自由自在的俄罗斯语言而使用英文写作。
       纳博科夫不止一次谈起有关本书最早的创作冲动:“第一次洛丽塔在我心中的悸动是1939年末和1940年初。当时在巴黎,最初的灵感直接来自一份报纸上所载的故事。讲的是一只类人猿在一位科学家数个月的调教下,用木炭笔画出了世界上第一张由动物所作的画。画面上所展示的是一些木栅栏的东西,犹如这可怜动物的囚笼。”而《洛丽塔》成书是在50年代,是他“于捕蝶的闲暇之时断断续续写成的。对他来说,捕蝶是‘一种没有时间限制的最高享受——一个随机挑选的景点——我站在珍稀蝴蝶与它们喜爱的植物中间,这是一种狂喜,在这狂喜背后还有更多的但却是难以言述的东西,就像一瞬间我所喜爱的东西突然袭来,感到天地合一’”。栅栏样的囚笼和自由捕蝶的象征意义显而易见,即一种心灵的压抑与寻求自由释放的撞击。“弗·亚历山大洛夫对纳博科夫的作品作出了新的解读。他认为,《洛丽塔》可以看成是一本具有象征意义的书:透过情欲的种种诱惑和苦恼、种种迷狂和罪恶,作者苦心构建了个人与命运不断挣扎的故事。”亨伯特带着洛丽塔横穿美国全境再现了纳博科夫几十年的流亡之旅;亨伯特多少带有点纳博科夫的影子,是作家试图通过它来探究或寻找个人内心最隐秘的某种渴求与欲望;亨伯特与安娜贝尔的纯真爱情是纳博科夫对故乡的思念,对母语的迷恋;亨伯特对洛丽塔的喜爱与控制则是纳博科夫和他不得不采用的语言——英语的恩恩怨怨。
       出生于巴黎的亨伯特十几岁时与比他大几个月的姑娘安娜贝尔“疯狂地、笨拙地、毫不羞怯地、痛苦地相爱了”,但不久安娜贝尔死于伤寒。随着安娜贝尔的死亡,快乐成了永久的惨痛记忆,这场初恋也成为亨伯特整个冰冷的青春岁月里任何其他浪漫韵事的永恒障碍。离开了故土的纳博科夫虽然用俄语写了大量的诗歌与小说,但毕竟身处异国他乡,没有语言环境,又能引起多大的注意呢?不可忽视的是,在他们的爱中还交杂着早熟的性欲。按照常理,在12岁的孩子身上,不可能有强烈的性欲,可纳博科夫却主观地赋予了他们。这“强烈的性欲”恐怕只能解释为纳博科夫对故乡对母语的强烈的热爱。
       多年后已生活在美国的亨伯特继续保留着那些记忆,并发展成为一种病态,厌恶成年女人,只喜欢那些他称之为“小仙女”的9到14岁的少女。“我还不能这么清楚地懂得我的痛苦。一方面我的身体明白它寻求什么,另一方面我的大脑却拒绝身体的每一项请求。……对于我,仅有的几个能引起情爱兴奋的对象就是安娜贝尔的姐姐、她的女仆和女童仆。”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洛丽塔。与安娜贝尔一样,她有着同样柔嫩的蜂蜜样的肩膀,同样绸子般温软的脊背,同样的一头栗色头发。“亨伯特一下子被打动了,他产生了一种双重意义的意图。一方面,他想让洛丽塔成为安娜贝尔的化身,使少年时代的恋爱故事在美国背景下重演。另一方面,他还想实现他少年时代未能成功实现的占有欲,弥补他少年时代的某种缺陷。从根本上说,亨伯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通过记忆或者说通过复制记忆来超越现在,回归业已消逝的过去。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为了接近和占有洛丽塔,亨伯特不惜和他一点儿都不喜欢的洛丽塔的妈妈——黑兹太太结婚,并试图谋杀她。
       实际上,洛丽塔只是安娜贝尔的化身,在亨伯特的眼中,洛丽塔只是作为安娜贝尔存在,而没有洛丽塔本人。小说开篇这样写道:“洛丽塔,我生命之光,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洛-丽-塔: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腭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洛。丽。塔。在早晨,她就是洛,普普通通的洛。穿上宽松裤时,她是洛拉。在学校里她是多丽。正式签名时她是多洛雷斯。可在我的怀里,她永远是洛丽塔。”洛丽塔本名多洛雷斯·黑兹,可在亨伯特眼里她就是洛丽塔,不容置疑。亨伯特自己承认,事实上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洛丽塔,而只有他在一年夏天曾爱上的一个女孩童——安娜贝尔。亨伯特创造一切条件要占有洛丽塔,可第一次占有她却是洛丽塔引诱他的结果。洛丽塔注定不是安娜贝尔,那个天真、纯情也深爱着他的少女。洛丽塔就是洛丽塔,她不可能成为过去那难忘一刻的象征。她是现实中的女孩,是粗鄙化的美国女孩,亨伯特的所有努力最终只能遭遇失败。等洛丽塔被奎尔蒂勾引,随他而去离开亨伯特时,亨伯特的一切梦想化为泡影。他找到了出走后的洛丽塔,此时她却明显地变了,她怀着身孕,肚子很大,她的脑袋好像小了,她
       那布满了浅色雀斑的双颊凹陷了,裸露的小腿和双臂失去了所有微黑的健康肤色。这已不是他心目中的“小仙女”,不是他心中珍藏的洛丽塔。至此,亨伯特的梦想彻底破灭,心中的欲望彻底被浇灭。绝望之中,他找到勾引洛丽塔而又抛弃她的奎尔蒂,枪杀了他,也把自己送进了监狱。虽然杀死奎尔蒂和除掉黑兹太太一样容易,但却消除不了他们的影响。黑兹太太无意中成了亨伯特占有洛丽塔的绊脚石,似乎预示着一种极自然的、无所不在的力量,它箍制着人们,使之不能穿越时间之狱。可见“亨伯特生活的20世纪按福柯的说法是一个控制的社会,人们似乎是很自由的,但却受到了如同亨伯特带着小仙女洛丽塔长期旅行途中所遭遇的类似的场景的监控。这印证了米兰·昆德拉关于权力无所不在,其触须早已触及人类最隐秘的情爱领域的说法”。
       亨伯特失败了,纳博科夫亦不得不靠英语写作,尽管他极不喜欢。同样主题在纳博科夫的另一本小说《普宁》中也得到了体现。
       《普宁》是纳博科夫的一部代表作,它描写了一个流亡的俄国老教授在美国一家学府教书的经历。作品诉诸读者的第一个印象是普宁与周围环境的不相融性。虽然普宁一直满怀热情地努力进入日常世界,但却屡屡遭到拒斥和嘲讽。纳博科夫以幽默的笔触刻画普宁,但这并未抵消本书的感伤情调,事实上好几处的描写都叫人心碎:普宁满心欢喜地迎接前妻的到来,最后发现她来的目的不过是让他替她的孩子付一部分生活费。这位感情丰富的老头禁不住失声痛哭。普宁在库克城堡的薄暮树阴下想起自己早年的恋人以及她的惨死。普宁刚租了一所合意的小房子,并打算买下它以结束自己三十五年居无定所的生活,在庆祝搬迁的欢乐的宴会结束后,被告知自己已经被学院辞退。最后普宁驾驶那辆破旧的小汽车,带着全部家当,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普宁》着重描写的是主人公日常生活中所体味的种种苦痛,它们是多个层面的:一、流亡身份使他既不能回到熟悉的过去又无法融入现实,因此他倍感孤寂、落寞。二、作为异国文化的体现者,普宁在美国学府遭受冷遇。三、初恋情人在集中营惨死给了他痛苦的记忆。”
       纳博科夫另一作品《绝望》的译者、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的研究员朱世达一直致力于纳博科夫的研究,他说,纳博科夫在《绝望》中,描述了没有根的俄国移民的一种不正常的心理,这种移民不属于任何社会,因此,也就不会关切任何社会及任何社会的问题。这倒是与纳博科夫一再强调的《洛丽塔》等毫无道德寓意的说法相吻合。纳博科夫曾说,对他来说,一部虚构作品的存在主要在于它向他提供了艺术享受,艺术是唯一的标准。
       但事实是,作为流亡者,纳博科夫尽管取得了极大的成就,但弥补不了他失去故国、家园、母语的酸楚,这些痛苦潜伏在他的意识里,表现在他的作品中,因而我们就看到了一个苦苦挣扎、寻求摆脱心灵囚徒命运的纳博科夫。
       (责任编辑 乔学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