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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文字学研究]论“回”与“次”  
作者:仝国斌

《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7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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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回”与“次”是现代汉语中使用频率最高的两个专用动量词。二者分布环境的叠合与使用范围的交叉促使我们就语言中动作的量化因素进行深入的思考。语义的重新调整对二者语法化过程的完成及相关的语法现象有着较强的解释力,语言的主观性左右着人们的动量选择。
       “回”与“次”是现代汉语中使用频率最高的两个专用计数动量词(邵敬敏1996)。二者分布环境在相当程度上是重合的。尽管有人就二者出现的频率进行了统计(刘街生2003),认为“次”比“回”的使用频率要高得多,但这似乎还不足以说明人们表达动量时的主观取向。我们就四百余万字的《鲁迅文集》进行了如下粗略的统计:一回:298 一次:207
       两回:23
       两次:36
       几回:53
       几次:36除去十余次“回”的名量用法,“回”的使用频率又要略高于“次”。但这一结果同样不能说明“回”的使用频率有上升的趋势。在二者使用范围重合的区域里,不可否认人们表达动量时的主观取向及使用习惯等的影响,而二者使用范围的差异恰好体现了这一意义范畴的互补分布。
       一、典型动量表达式的形成
       《说文解字》“回”条:“转也。从口中象回转形。”对“次”的解释为:“不前不精也。”“次”表数量的用法很早就由“不前不精也”而来,不过不是表基数而是序数,如:
       (1)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农用八政,次四曰协用五纪,次五曰建用皇极,次六曰父用三德,次七日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征,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尚书·周书·洪范第六)
       (2)岁终,则稽其医事,以制其食。十全为上,十失一次之,十失二次之,十失三次之,十失四为下。岁终,则稽其医事,以制其食。十全为上,十失一次之,十失二次之,十失三次之,十失四为下。(周礼·天官冢宰第一)
       (3)子曰:“贤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论语·卫灵公篇第十五)
       (4)初,管、蔡畔周,周公讨之,三年而毕定,故初作大诰,次作微子之命,次归禾,次嘉禾,次康诰、酒诰、梓材,其事在周公之篇。(史记·卷四·周本纪第四)
       目前“回”仍保留了实义动词的用法,动量用法便由实义“转也”而来。“次”的实义动词用法消失,表序数的用法换为表基数,成了现代汉语里的一个地道的动量词。表示行为动作次数的量词,大约起源于南北朝时代,盛行于唐宋以后(王力1990)。“回”和“次”表动量的用法唐宋时开始大量出现,二者的分工是明确的。“回”表示折返的回数,折返一次为一回:
       (5)今古凭君一赠行,几回折尽复重生。(唐慕幽·柳)
       (6)雁飞南北三两回,回首湖山空梦乱。(宋王安石·送张公仪宰安丰)
       (7)陈留春色撩诗思,一日搜肠一百回。(宋陈与义·对酒)“次”表示事物重复出现的数量:
       (8)三次论诤退,其志亦刚强。(唐张籍·祭退之)
       语法化涉及的演变在语义上一般是由“实”变“虚”,在形式上一般是由“自由”变为“黏着”(沈家煊2001)。现代汉语中“回”和“次”的动量分布情形相同,大体有如下x的位置(nI>2):
       a.-x也不(没)V(一次也不行、一回没见着)
       b.nX(地)VP(几次地问、三回都没见人影儿)/一(n)x(的)NP(一次车祸)
       c.V-(n)X(跑一次)
       d.V-(n)XO(跑一次车)
       e.-nX,VP(一次,他们还哼起那首《迷途的羔羊》)
       动量位置的一个显著变化是d式的固定化。之前动量词语一般出现在宾语之后:
       (9)后村中获一盗,自云我曾入某家十余次,皆以人不睡而返。(阅微草堂笔记)
       (10)也是上城一次。(红楼梦四十一回)
       现代汉语中,这一格式被挤到了一个狭小的角落里,只有宾语是代词时还保留着相同的语序:
       、
       (11)从她一认识东阳,一直到嫁给他,她没有真的喜爱过他一回。(老舍·四世同堂)
       (12)她搜肠刮肚,想讲出一番道理来,好好劝他一回。(田东照·跑官)
       除此之外,宾语一般放动量短语之后:
       (13)流苏心跳得扑通扑通,握住了耳机,发了一回愣,方才轻轻的把它放回原处。(张爱玲·倾城之恋)
       (14)我勉强睁开眼,一身尘土,就像洗了一次泥浴。(沈石溪·鸟奴)
       这种语序变化的一个重要结果是,量词被语法化了(参见石毓智、李讷2001)。
       二、语义的重新调整(realignment)
       “回”和“次”原有的客观意义在重新分布中是否就淡化或消退了呢?现在有不少研究语法化的专家认为,从主观化的角度看,语义并没有淡化或消退,只不过是减弱了客观意义,加强了主观意义,这只是语义的重新调整而已(沈家煊2001)。这可以给人们运用动量词语时的主观取向以很好的解释。“回”和“次”客观意义的存在表现在与数词组合构成的数量结构的单独表达事件上,这体现为上述a、b、e三式中数量结构单用的情形,并贯穿语法化过程的始终。如:
       (15)神去,则数日复集。如是数回,神恶其渎,不复应……(阅微草堂笔记)
       (16)如此数次,周旋跬步,草皆沾湿。(搜神後记·卷九)
       “回”强调动作过程的完整,映射动作的复杂性,有长时意味,主观意义中有[+过程]含义;“次”强调动作的发生,映射动作的有无,有短时意味,主观意义可记为[一过程]。由于有[+过程]与[一过程]的对立,用“回”来计数的动作动词要么是过程动词,要么动词前出现与主观量大相应的修饰语,这时的“回”不好换成“次”:
       (17)阿Q也脱下破夹袄来,翻检了一回,不知道因为新洗呢还是因为粗心,许多工夫,只捉到三四个。(鲁迅·阿Q正传)
       (18)阿发一面跳,一面说道,“且慢,让我来看一看罢”,他于是往来的摸了一回,直起身来说……(鲁迅·社戏)
       (19)丁医生将那些点心仔细看了一回,摇着头,一点也不吃。(茅盾·子夜)[+过程]的主观意义似可这样描写:动作的连续反复(持续)构成的一个完整的续段(“续段”术语参见郭锐1993),一个完整的续段便是一回。下面的例子看得最为明显:
       (20)伊于是不由地蹲下身子去,……喘息一回之后,叹一口气,两眼就合上了。(鲁迅·补天)
       “喘息”的动作有一个匀质的持续过程,而句义凸显的却是这一完整续段合成的一次量。[一过程]的动作缺乏这样一个匀质的持续过程,句义凸显的是无续段合成的一次量。有的动词本身没有过程意味,用“回”来表动量,便显出过程始终与长时意味:
       (21)下半天,棺木才合上盖:因为单四嫂子哭一回,看一回,总不肯死心塌地的盖上。(鲁迅·明天)
       由于“回”映射动作的复杂性,因而可体现郑重意
       味的动作行为:
       (22)“你休息一两天,去拜望亲戚本家一回,我们便可以走了。”母亲说。(鲁迅·故乡)强调动作的发生,不隐显动作过程始终,即使是过程动词,也用“次”不用“回”:
       (23)那年夏天,义父嘉和带着他游历了一次浙东。(王旭烽·筑草为城)
       (24)“是的,她就是要羞辱我!”高山又重复了一次,眼睛里像要冒出血来。(陈晓春·世纪末的爱情)
       这种情形同样可以含有与主观量大相应的修饰语:
       (25)田宏昌总算兑现了他曾经发过的誓,把父母亲坟好好的翻埋上一次。(田岸·黄河滩)
       (26)王主任就把树五斤叫到屋予里,心平气和地与他长聊了一次。(衣向东·老营盘)
       (27)从干校回来那天,两人在卧室里进行了一次认真的谈话。(施亮·黑色念珠)
       有短时意味的动作,如果说话人主观上不强调动作过程,用“次”不用“回”。这种情形里瞬时动词最为典型:
       (28)李某又撞了一次门,动静再次中止了,隔了一会儿又响起来。(贝加·面对面)
       (29)抱玉捏紧那根纤细而锋利的铁签,对准五龙右眼刺了一次,两次,三次。(苏童·米)
       (30)父亲说到这里,琴抬了一次头,很快地望了父亲一眼,又把头低下了。(石钟山·父亲进城)有得失义的动词大致属于此类:
       (31)在环卫队干了近两年的清扫工人之后,她终于获得了一次机遇。(郑晓薇·看太阳落下又升起)
       (32)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他失去了一次晋爵的机会。(霍达·补天裂)
       隐显动作过程但仍有短时意味的动作通常也用“次”不用“回”:
       (33)在这两年里,日本霸占了东三省,北平的行政机构改组了一次,非洲亡了一个国,兴了一个帝国……(钱钟书·围城)
       (35)他放下电话,又重新拨了一次,耐心的等着,那边还是没有反应。(谌容·梦中的河)
       对比例(14)中的“发了一回愣”,可明显看出主观意味有无与强弱。这样我们首先得出“回”和“次”的如下区别:
       正是由于这种区别,“回”和“次”才有了并存的可能,也把汉语里的这一动量范畴完善化了。也正是由于这种区别,中间交叉部分也就是“回”和“次”互换大致不影响句义表达的情形也就有了一种可能的解释:用“回”还是“次”表达动量首先取决于说话人的主观因素。百年可一瞬,瞬间可永恒,说话人的情感因素无疑对动量表达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样,在语言形式上,瞬时动词可与“回”搭配,过程动词也可与“次”同现。下面我们仅以“回”为例作一佐证:
       (36)可惜二三十个公民里竞没有诸葛亮,张飞、赵云都还拖着鼻涕,不用说运筹幄算,冲锋陷阵,连可以动动笔,重要关头发个通电,声明拥护到底的起码文人也没有,所以只好在野地里摔一回跤,对骂几句,大家亡“国”拉倒了。(唐韬·兄弟)
       (37)四年多以来他和共产党也较量过不止一回,虽然说不上自己胜利,但也没有彻底失败过,现在却要全军覆没了。(周而复·上海的早晨)
       (38)好!云卿,我来充一回义务老师罢:做公债投机,全靠一字诀:泼!(茅盾·子夜)
       (39)蓦地他咬紧了牙齿,心里说:“既然疑心我是侦探,我就做一回!”(茅盾·子夜)
       “摔跤”是瞬时动作,“较量”是过程动词,“充”与“做”的过程与长时意味却都由“一回”而来,这便是量词的语义反制约(邵敬敏2000)。从这一意义上说,即如“回”和“次”这两个典型动量词,也不好说成纯粹表量的语法成分。用语义的重新调整来解释,减弱客观意义,加强主观因素,应是合乎汉语实际的。
       朱景松先生(1998)曾对量的含义重新作过解释。仅就动作的量来说,“动作时间的长短;动作次数的多少;动作目的性的强弱;进行某个动作迫切程度的高低;动作幅度的大小;动作力度的大小;动作难度的大小;动作郑重程度的高低;动作强制成分的多少;对动作结果期望值的高低;语气强烈与缓和”,应该是对语义重新调整的很好的解释。“回”和“次”,并不单纯地表示动作次数的多少,二者使用范围的重合恰好说明了这一点。
       三、计量性质的界定
       上面讨论的是动量词的典型分布情形。典型分布中的典型意义是否适于其他分布环境呢?
       据石毓智、李讷(2001)考证,次数时间词(即动量词,作者注)位于中心动词和宾语之间的格式,是最近二三百年才形成的。“动补结构的出现取消了时态标记出现的可能性。这是因为动补结构的创立产生强大的类推作用,引起了很多成分的重新分配。”次数时间词在移到补语位置之前出现在连动结构“未行数日之前,预先叮咛老婆有十来次”或动词拷贝结构“请人请到四五次不来,也只得罢了”里,就很好地说明了动量结构的述谓功能。石毓智、李讷并且把动词后的有些界化成分统称为“中心动词之后谓词性成分”。这都说明了动量词语的意义不应等同于时态标记的语法意义。“动补结构的建立从根本上改变了汉语句子谓语的结构特点。现代汉语的普通陈述句的谓语在语法上要求一个量性成分合使其有界化,否则句子就会听起来不完整、甚至不合乎语法。”一个有界化的动作被称为一个事件(沈家煊1995),可见量性成分是事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假设我们把“V+动量结构”看作一个事件的话,可以发现这一事件如果成为另一个事件陈述的对象或描述的根由等,通常不用全式,而表达事件的最简形式不是动词本身却是动量结构,如:
       (40)因为赵七爷的这件竹布长衫,轻易是不常穿的,三年以来,只穿过两次:一次是和他呕气的麻子阿四病了的时候,一次是曾经砸烂他酒店的鲁大爷死了的时候。(鲁迅·风波)
       (41)他也照例的帮人撑着航船,每日一回,早晨从鲁镇进城,傍晚又回到鲁镇。(鲁迅·风波)
       (40)例中两个“一次”作主语,表动作“穿”的量;(41)中“一回”作谓语,表动作“撑”的量。下面是状语、定语位置上的动量短语:
       (42)……好几回检查了全体,没有死症,不至于呜呼哀哉是明明白白的。(鲁迅·病后杂谈)
       (43)但一位先生却以为这客店也包办囚人的饭食,我住在那里不相宜,几次三番,几次三番地说。(鲁迅·藤野先生)
       (44)然而他不相信进化论,他那被教徒所利用的几回讲演,据赫克尔说,很给了大众不少坏影响。(鲁迅·名人和名言)
       (45)没想到这回的新闻由头是你们的金段长。(周明发·盖棺论定)可以看出,状语位置上的动量结构表示后边VP的次数,定语位置上的动量结构表示的动量一方面可以由其后的动名兼类词体现出来,如“几回讲演”是“讲演”的次数,“几回循环”是“循环”的次数,“两次斗争”是“斗争”的次数等等;另一方面可以由其后名词的语义特征推断出来,也就是说动作含义寓于与该动作相应的事物名词的语义之中。如“新闻由头”是靠“起”的,
       “这回的新闻由头”中的“这回”表示“起”的动量。“这顿饭”的“这顿”是“吃”的动量等。定语位置上的动量短语可看成跟主语、谓语位置上的一样是动量表达的简式。
       有人认为定语等位置上的动量短语“很明确是表示时问的”(刘街生2003),这一提法值得商榷。动作时间的量是连续计量,如“等两年”中“两年”不是先等一年过段时间再等一年;动量是离散计量,次数之间必有时间间隔,如:
       (46)大风时候的万丈的沙尘,每三月一回的督军们的开战游戏,都不能抹去这支那生活的魅力。(鲁迅·灯下漫笔) “三月”是回与回开战的时间间隔。
       动量表达是一种有界表达,动作占据时间,动量计量时当然会有时间因素的参照。所以石毓智、李讷(2001)会把动量词称为次数时间词,把时量词称为延续时间词。延续时间词体现了一次动作过程的长短,次数时间词则体现了动作的发生和相同长短动作过程的重复。前者彰显具体的时间内涵,后者彰显抽象的时间量化后的外延(可描述为长时、短时意味)。史金生、胡晓萍(2004)有类似的看法:“动作的时间量表现在动作重复的次数或延续的长度上。”“重复与延续有相通之处,但重复注重的是同类动作的累加性,每一个动作都看作一个整体,从外部观察其时间性,动作与动作之间有间隔;延续注重的是同一动作的持续性,是从动作的内部观察其时间特点,动作的过程是连续的、均质的。”动量结构计事件发生的量,时量结构计时间延续的量。
       四、从否定的性质看“回”与“次”使用范围的交叉
       根据石毓智(1992)的分析,动词具有离散和连续双重特征,“没”否定具有离散量语义特征的词语,“不”否定具有连续量语义特征的词语。“回”与“次”是使行为成为一个边界明确的单位的有界成分,有界化后的动词结构就被赋予了离散性的数量特征。动量是离散计量,时量是连续计量。“没”可自由地用于包含“回”或“次”的动词结构,如“没穿几次、没坐几回”,甚至可直接放动量短语前:
       (47)那件“的确良”衬衫是新的,穿了没几次,不知道是谁恶作剧。(张文·我想说爱)
       (48)陈丙寅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坐火车他这一辈子也没几回。(康健·辉煌的幻灭)
       这也说明了动量短语可单独代替事件的性质。
       “不”从根本上否定动作的发生,因而事件的一次量可容纳“不”:
       (49)我来美国许久,电影同戏一次也不曾看过。(朱湘·海外寄霓君)
       (50)他说时,对方果然耐心可嘉地听着,一次也不打断他。(梁晓声·钳工王)这时“也”范围的“一次”是任指性的,属性质否定。“没”否定动作的曾经发生,属过程否定(仝国斌2004),同样有遍指句的情形:
       (51)女教导员脸如满月地笑道:“哪一回也没让你难堪呀。”(柳建伟·突出重围)
       (52)但是妇科医生严重警告她不宜生产,所以小孩子一次也没来投胎过。(钱钟书·猫)
       (53)这也不是现买的,搁了好几年了,倒是一回都没用过。(霍达·红尘)
       一次未做与一次没做过,很好地体现了语言的主观性。动作的一次量可容纳“不”,也说明了离散动量在每一次量上的连续性质,即“次”和“回”都可彰显动作的时间长短。不过这种连续量是模糊量,且这种模糊量没有最大值。据刘街生(2003)的考察,具有主观量大情态特征的动量词“番”、“通”、“顿”、“场”构成的数量结构一般不能出现在“一十动量词+都/也+没+V”这种否定形式中。这恰好说明“回”和“次”在连续量的表达上处于一个[+计时]语义特征增减的递变序列之中,动量词的主观意义在语言形式上有着很好的表现。
       值得注意的是,在我们检索的一亿三千多万字的语料中,竞无一例“一回+都/也+不+V”的情形。这是否意味着“回”和“次”的分工尚未可知,但有一点是清楚的,人们在“回”和“次”的主观取舍上是有差异的。
       五、结语
       现代汉语的动量表达形式与古代汉语的“代王西向让者三,南向让者再”(史记·孝文本纪)、“又与之遇,七遇皆北”(左传·文公十六年)不一样,后起的专用动量词都经过了一个程度不等的语法化过程。我们用语义的重新调整来解释一般所谓的实词虚化,认为某一动量词语原有的客观意义在影响到人们的主观取舍的时候便由主观意义取而代之而成为该词语的衍生意义,一个具体领域映射为一个抽象领域,这一过程演变同时伴随着词语的重新分布来完成。实词虚化预示着一个语法成分的出现。动量词不能视为虚词首先是因为现代汉语的动量表达很大一部分是由借用动量词来表现的。借用动量词有人定义为“具有工具论元含义的名词”,如“脚”、“拳”、“刀”、“笔”等等(刘街生2003),其客观意义显而易见。其次,各种量的成分是表达事件的动词结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总是体现着动作的具体的量化因素,与纯粹的语法标记有质的不同。
       “回”和“次”是语法化最为彻底的两个专用动量词。二者的差异主要体现在人们表达动量时的主观取向上,其原有意义和用法的分别左右着人们的取舍。实际上,二者并立的语言事实本身同样昭示着不可能完全重合的两个意义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