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到繁體中文

您的位置 : 首页 > 报刊   

[悬疑现场]缉毒神探
作者:三月竹

《中华传奇》 2008年 第12期

  多个检索词,请用空格间隔。
       
       奉命出山
       2006年1月某日傍晚,A市公安局招待所。
       一个多月来协助A市警方侦破一宗缉毒大案的林剑锋忙了一天,回到招待所的房间,独自坐在沙发上想歇一口气。他今年45岁,中等个子,身板结实,方正的脸上透出成熟和沉稳,一双有神的眼睛流露出机智。他从警校毕业后,已在缉毒警察队伍里摸爬滚打快20个春秋了。因为他的出色表现,同行们都尊称他为神探老林。
       A市的案件已基本终结,这使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惬意,这些天夜以继日的操劳,他也确实感到有几分疲惫了,但想到快要回自己所在的S市了,就要与分别一个多月的战友和妻儿团聚了,他又不免有些兴奋,想趁今晚有点闲暇,打算去街上买点本地特产给妻儿……
       正欲起身,他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S市公安局打来的,手机里传出张副局长焦急的声音:“老林吗?你那里的工作进展如何?”
       “报告局长,进展还算顺利,过几天我就可回单位了。”
       “那好,那好!现在我们有一个非常重要且紧迫的任务需要你出马,具体情况只能等你回到单位面谈,你能早点赶回来吗?”
       听说有紧急任务,林剑锋的精神马上振奋起来,且又是抓业务的副局长亲自来电话,可见任务非同寻常。他想了想,便果断地回答:“既然局里急需要我,我可以马上将这边的案子移交了,明晚就可赶回。”
       “嗯,很好!就这样定了,明晚9点左右,你到我的办公室来,我等你。”
       翌日,火车正点到达S市时,已是晚上8点多了,老林下了车,径直打的来到市公安局,来到张副局长的办公室。张副局长为他沏了一杯热茶,简单询问了一下在A市办案的情况,便关了办公室的门,神色凝重地直奔主题,压低声音告诉他:你出去之后的一个多月来,有大量的冰毒流入我市。我们抓获了一些吸毒者和本市的几个贩毒人员,经审讯,他们对犯罪事实都已供认不讳,但毒源问题一直是个谜。禁毒的关键是截断毒源,捣毁毒窝,然而时下的犯罪分子非常狡猾,这批冰毒的贩运和出售都是单线联系,本市的贩毒者也很难知道他们的最终“上家”是谁。不过有一个毒贩供认出,这批冰毒可能是从邻近“金三角”的Y省运抵我市的,老板可能叫梅花K,但毒窝的具体地点他也说不清,我们分析他仅作为在我市的一名“接货人”,可能真的不清楚。但从毒品的成色和包装鉴定分析,极有可能是在Y省地下加工的,他们很可能具有加工、贩运、销售一条龙的流水线或者说网络。这个案件很可能是一宗大案。
       张副局长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审讯笔录给他看,一边继续说:“为此,局领导认为侦察此案非你莫属,决定派你立即出马,深入Y省进行延伸破案。”张副局长还明确告诉他,“你这次的任务是找到这批冰毒的源头或者说地下加工窝点,获取可靠证据,以便我们将他们一网打尽。”
       “明白了。”林剑锋一字不漏地认真看着材料,仿佛要把那些字一个个吃下去似的。
       接着,张副局长又郑重地叮嘱他:“为了侦查工作顺利进行,你的这次行动一定要严格保密。这事只有局党组几个人知道,你与我单线联系好了,此外不能与其他任何人透露,包括你的同事和你的直接上级——禁毒大队的领导们。因为据我们初步掌握的情况,这事牵扯复杂。这个任务你以为如何呢?”张副局长脸色亲切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林剑锋对张副局长说:“我是一名警察,组织上需要我什么时候出发我就出发,并保证完成任务!否则我就愧对这座美丽的都市,愧对生活在这里的上千万父老同胞了!”
       “好!老林,为了你的工作顺利方便,你需要我们提供什么条件和支持?”
       老林仔细想了想说:“现在智能化、集团化、武装化制毒、贩毒日益猖獗,毒犯反侦察手段日趋高明,因此需要局里帮助解决以下几项:第一,这次破案人员宜少而精,只需给我配一名年轻能干的助手,以便随时互相照应;第二,这次破案只宜便衣出行,得给我们每人一张特别介绍信;第三,请给我们各配发麻醉手枪一支,子弹5发;各配高灵敏度手机一部,且换上秘密号码;各配一支微型警报笔和一部微型照相机。”
       “好吧,你需要的东西基本都是现成的,我都答应你,明天上午来取吧。至于助手嘛……你们队里新来的小李怎么样?他可是棵好苗子,政治思想素质不错,只是少经验,嫩了点,很需要老同志带一带。”
       “行,我也应当有这样一个接班人了。”
       接着商量了出发时间,即在明晚赶10点整前往Y省的火车,局里派车送至火车站。商量停当,张副局长看看挂在墙上的石英钟,握着老林的手说:“时间不早了。你这一段时间很辛苦,而且又有新任务,只怕连过春节也赶不回来了,实在抱歉!请你代表局领导向你夫人和孩子表示歉意吧,现在你该回家看看他们了。”
       翌日上午,老林准时前往张副局长的办公室,在楼梯间意外碰上了正下楼的禁毒大队萧大队长。他见老林提前回局,先是一惊,一丝不易读懂的表情浮上他50岁的脸上。他犹疑了一下,最终只向老林扬扬手打了个招呼就下楼了。
       来到张副局长的办公室,小李已得到通知率先赶到了。张副局长关了办公室的门,打开保险柜,将老林要的东西一一交给了他们,并递过晚上10点的火车票,最后叮嘱他们在办案中有什么困难,要多与当地警方密切联系,多依靠当地群众,并随时与他保持联系。“是!”两人站起身,朝张副局长敬了个礼。张副局长也回敬了一个礼,握着他们俩的手说,“祝你们一路顺利!”
       谁知,他们刚出师就很不顺利,真是一路险象环生!
       车上遇险
       晚上9点多,林剑锋和助手小李来到了公安局大楼前,张副局长临时调来的一辆米黄色吉普车已在等候他们了。他们俩都做好了充分准备,穿的是便装,连皮带都换成了民用皮带,手里提着个不大的旅行包,俨然是一老一少两个生意人。他们互相这么一对视,都禁不住会心地笑了。
       然而出门不远,一辆鸣奏着有节奏笛声的黑色吉普车风驰电掣般飞过,一拐弯就不见了。说来也巧,当黑色吉普鸣笛掠过时,他们乘坐的车后突然出现一部中卡,也鸣响着同样的笛声,简直是与黑色吉普车一呼一应。
       糟了,难道一出门就有尾巴?敏感的林剑锋心里这样想着,便对司机说,“师傅,开快点。”可是车子一快,后面的中卡也跟着加快,像是咬着他们的尾巴不放。“开慢点试试。”然而中卡也慢了下来,两车始终保持着同样距离。“一定得甩掉它!请把车加到最高速度,多绕几个圈。我们提前下车!”他们的吉普车简直飞了起来,眨眼工夫就越过几条街道。林剑锋双目紧紧注视着前方,当车开到拐弯的暗处,他扯了扯助手的衣服,做了个下车的暗示,并告诉司机,他们下车后,小车不去火车站而绕道回家,他们两人则抄近路步行去火车站。司机点头表示会意。老林快速打开车门,与小李趁着车子的惯性像弹簧一样跳到暗处,吉普车却向前冲去,后面的中卡也闪电般地从他们身边驶过,朝吉普车追去。
       两人悄悄步行走向火车站。在路上,他与小李商量改变计划:这次行动,两人宜采取若即若离的态势,只在暗中照应,使外人看起来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如果一人遇到麻烦,另一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暴露,这样即使一人有闪失,另一人仍可继续完成任务……
       他们迅速上了列车的一节软座车厢,各自找了个不在一起的座位故意拉开距离:小李坐在车门旁,老林则坐在车厢中部靠窗的位置,与小李对面而坐,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情况。
       他们本来可以趁此好好休息一下,但想到刚才在吉普车上所遭遇的一幕,谁都不敢放松警惕,更不敢睡觉了。于是,老林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圆镜,用金属夹子扯着胡须,看起来很安休。其实,他是在通过镜子的反射来观察周围的一切。他看到车厢内旅客并不多,也没有可疑之人,有几个旅客正在打瞌睡,才稍放宽了心。小李瞟眼看老林,只见他头戴一顶瓜皮帽,一副墨镜,西装革履,手上戴一副白手套,活像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小李差点忍俊不禁,打心眼里佩服老林的化装术。
       
       过不多久,从前边车厢里传来愈来愈近的一串脚步声,老林凭声音判断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穿牛皮鞋,体重75公斤左右;女的也穿着皮鞋,可能是中跟的,体重60公斤左右,不像那种文弱温柔的女人……脚步声越来越近,片刻人影就映入眼帘,老林微微地抬起头,透过墨镜一看,只见走在前面的那男子40岁左右年纪,矮胖的个子,黑黝黝的麻脸,有些络腮胡子,满脸横肉透着杀气,手臂长着浓密的汗毛,没带任何行李,但腰间硬梆梆地顶着个东西,很可能是一支手枪,从那胳膊肌肉看,是个很有力气的家伙。尾随其后的那个女的年纪30岁才出头,有几分姿色,留短发,穿一身牛仔服,但眉横杀气,脸露凶光,她右手塞在裤子的衩口里,可能是握着一支上了膛的微型手枪。他们是一对夫妻吗?不像。凭着他们的气质和举止,肯定也不是便衣警察之类。
       这时候,老林从旅行袋里拿出几个雪梨,漫不经心地削着皮,样子装得很安然,心里却在思考着问题。
       那两人走了过来,用眼光在车厢里搜索片刻,对小李并不留意,却集中注意到老林身上,将他上上下下一番打量,继而就索性坐在老林的对面,不时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老林的一举一动,像一公一母两条寻找猎物的饿狼。老林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也在继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从他们的脸色看,他们都是吸毒的“瘾君子”。他们嘴里各叼着支外国名烟,说明他们很有钱。他们虽然是一男一女,却既不像夫妻也不像一对纯粹的情人。他们不排除是一对性伙伴,但主要是“道友”的关系,是为了完成某种任务而出行的……
       此刻,车箱广播里突然传出列车广播员焦急的声音:“旅客同志们请注意,旅客同志们请注意了!此次列车上有一个意外分娩的产妇,情况十分紧急。你们当中谁是妇产科医生或护士,听到广播以后,请发扬救死扶伤的精神,赶快到第×号车厢来,向产妇伸出援助之手……”
       车上的旅客一阵骚动,无数颗心都在默默地密切关注着这个意外分娩的产妇的安全。然而这两个家伙却无动于衷,那个男的竟站起来逼近老林,皮笑肉不笑地询问老林是干什么的,到什么地方去。老林觉得来者不善,却不动声色,随口答道:“哎,我是钱去钱来之人(生意人),到前边去做点小买卖赚点钱用嘛。”并很坦然地拿起一个削好的雪梨递上去,“来,坐,享用一个雪梨吧。”黑麻脸露出一副恶相,想接又不想接,由一般问候的口气变成了盘问:“我问你是哪个单位的,是不是公安局的便衣?”
       果然是来者不善!老林想,哼!若在平时,就凭你们涉嫌吸毒,涉嫌私自拥有和携带枪支,我不“请”你们到公安局“作客”才怪呢!然而老鼠怎么竟然敢主动出击老猫呢?很反常啊!
       此时的空气真有点紧张。对面的小李做好了应对准备。老林却想,这两个家伙,即使不是等闲之辈,但就凭他孤身一人,对付他们也绰绰有余,然而为了完成此行的特殊使命,绝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哈哈大笑说:“什么公安局的便衣,我倒叫你抬高了!”
       黑麻脸单刀直入地说;“你别装蒜了,你是不是公安局那个多事的林……林剑锋?”
       出口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老林心里着实咯噔了一下,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这也许是因自己“大名鼎鼎”的缘故吧,从他们的口气与神态可以看出,他们仅是知其名而投石问路而已,现在我额头上又没刻写着林剑锋几个字,谅他们弄不明白!他脑子一动想好了对策,仍坦然地削他的雪梨,并假装丢果皮,将座位旁的车窗玻璃拉开一大半,然后哈哈大笑说:“兄弟何出此言?什么见风见雨的,我是个遵纪守法的生意人,与工商、税务倒是常打交道,公安局的人我一个不认识。难道你们怕他们?”黑麻脸鼻子哼了一声,脸上一阵红一阵紫,但仍穷追不舍。为了压压他们的气焰,老林遂正色道:“我倒要反问你们,你们是不是公安局的,不然哪有资格随便盘问别人?”“你?……妈的!”黑麻脸顿时语塞嚎叫起来,却又惧怕老林手中的水果刀。
       这时候,争吵声吸引了车厢里一些乘客的注意,几个正打瞌睡的也被惊醒了,纷纷围拢来看热闹,他们当然闹不明白谁是谁非,谁是真老包、假老包。小李也装作看热闹上前几步,暗中却握紧了腰间子弹上膛的手枪,准备随时应对。
       “看我不宰了你!”黑麻脸便要掏枪,短发女人也暗暗将裤衩里的枪口对准老林……
       火车在飞速行进,铁轮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车厢里剑拔弩张,空气紧张得就要爆炸!就在这时,林剑锋扬手将雪梨狠狠地往电灯上一甩,啪的一声,车厢里一片漆黑。然后,他立即飞起几脚,把面前的两人扫倒在地上,抓着旅行包从窗口跳车了。
       两个家伙很快从地上爬起来,在震惊的一刹那,黑麻脸立即跃出窗外,一手攀住窗户,一手掏枪准备射击,然而凭着朦胧的路灯光四望,地面上连个人影儿也没有,他只好又返回车厢,气急败坏地将那个女人训斥了一顿。
       老林到哪里去了呢?难道他有隐身法吗?不,原来他在削雪梨时,心里在紧张地活动着,如果跳车,这对于他可是小菜一碟,但黑麻脸肯定会跟踪出来;如果将他击倒,现在看来还过于冒失,不如来个金蝉脱壳之计,于是就在他的身子钻出车厢时,却用脚勾住窗沿,一个鹞子翻身,像弹簧一样跳上了车顶。
       在车顶上,老林猫着身子向前朝车头走去。一会儿走到了车头,再没地方可去了。此时,车顶上的风很大,加之腊月的呼呼寒风仿佛在用刀削耳朵!长时间在车顶上受不了,也不安全。他转念一想,干脆到里头去避避。
       车头有一个举止稳重的老司炉工,老林一到就拿出自己随带的特别介绍信给他和司机看,并简单述说了刚才遇到的麻烦请求他们协助。老司炉工见他是缉毒警察,对他很支持,马上给了他一件工作服作伪装。老林走进工具室。一会儿就换上了,脸上抹了些煤灰和机油,手拿煤铲与那个老司炉工一道将煤一铲一铲地投进炉膛里,谁也难认出他就是刚才坐在软座车厢里的那个“生意人”了。
       过了片刻,黑麻脸也钻进来了,环顾四周,走到正在铲煤的林剑锋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嘿,老兄,这里来过人吗?”“没有呀,我们这里是工作重地,不准闲人进来的。”老林神态自若地变了一副嗓音回答。“啊!怎么很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黑麻脸凑前一步,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林剑锋。“是吗?”老林有意无意地抹了把脸,往暗处靠靠,黑黝黝的脸膛显得更黑了。他摸着下巴说,“我们司炉工一天少不了要出去换换空气,你若常坐这趟车,准会打过几次照面的。”他一面回答,一面向老司炉工使了个眼色。
       老司炉工马上没好气地说:“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工作重地,闲人免入。走走走!影响我们的工作出了问题拿你是问!”说着用力将黑麻脸推出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当老司炉工转过身来时,老林紧紧握住他的手表示感谢。老司炉工说,“我们这趟车上有一位意外分娩的产妇,需要临时下车去医院。我们已与前方站医院联系好了,医院派救护车前来车站接人。等会我掩护你上这趟救护车,甩脱这个家伙的纠缠,可以吗?”老林想了想,觉得也只有这样了,就说:“很好,不过这车上还有我的一位同事。”“你打电话招呼他一下,等会一起下车吧。”“好!”老林再次握紧老司炉工的手,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接着又跟对方说,“这个黑麻脸,与车上的一个短发女人是一伙的,他们身上非法持有枪支,据我观察分析很可能是毒犯,甚至是亡命之徒。为了列车上旅客的安全,等会你报告车上的乘警,好好查一查。”“行,你放心,我们一定严格检查。”
       门外的黑麻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悻悻地走开去找他的同伙去了。
       “呜——”火车进站了。列车刚停稳,老司炉工就掩护着老林和小李手钻进了停靠在站旁的救护车里……
       
        遭遇黑店
       林剑锋与小李下了救护车,便在车站附近的旅社里休息了两三个小时,第二天改乘汽车来到Y省省会。在旅社里,小李想起林剑锋在车上的情景,说:“亏你真沉得住气,若依我,早跟那两个家伙干个鱼死网破了。”老林笑着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此不是打乱我们的计划了?当一名侦探,不但要勇敢,有时还得辱屈负重的。”
       来到Y省省会,往哪儿去呢?两人都感到茫然,这需要摸摸情况才好决定。那么住在哪里便于了解情况呢?住大型宾馆、酒店或招待所么,不但开销大,而且人多眼杂,不便保密,特别是刚遭遇过黑麻脸一伙,更值得警惕。两人都倾向住小旅店,也便于接触群众。而且为了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两人不住同一家旅店,反正有手机联系够方便的。他们商量好后,就分头找旅店。
       不多时,有个拉客的中年妇女迎上来拉老林住店,并介绍说这家店子设备齐全,服务一流,只不过稍偏僻点。偏僻一点正中老林下怀,他没多想就答应与其前往。
       老林跟随中年妇女拐了几道弯,辗转来到一家小旅社门前,走近围墙边的大门进了店。初看起来,这家旅社也确实不错,有两栋面对面的五层楼房。服务员安排他住三楼的一个单间,他觉得比较安全。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了。老林进了房间看了看,房间还比较宽敞,天花板下装有日光灯,房正中摆着一张席梦思床,一张真皮双人沙发面对着一台彩电,沙发旁边一个红得发亮的茶几上有一只高级保温瓶,整个房间显得几分阔气,只有墙壁上挂着幅一对男女半裸着身子正在互相抚爱的图片显得有些庸俗,另外就是木天花板装得不大规则。也罢,今晚总可以美美地睡上一夜了。
       他刚要在沙发上落坐,门开了,进来两个20岁左右长得十分标致的女服务员,其中一个穿着艳丽,手里托个盘子,里面放着个高脚杯,盛着热茶,芳香的气味随着热气向四周弥漫,让整个房间都香气扑鼻。老林避开这个服务员射来的放肆目光,注视着另一位穿红衣服的服务员,她似乎有点忧郁,眉宇间流露出急躁情绪,漫不经心地用掸子扫着茶几上的些许灰尘。
       奔波了半天,老林口渴得不行了,刚准备伸手去接那服务员的茶杯,“扑扑”两声响,茶几上的掸子声引起了他的警觉。红衣服务员朝他望了一眼,微微地摇了摇头,随后又低头清扫茶几。这一连串的动作和表情,老林看在眼里。他颇有礼貌地接过茶杯放在茶几上,然后装作拒客的样子,把两个服务员送到门外。那个穿红衣服的服务员走在后面,像是无意地从口袋里掉下一个小小的纸团。关了房门,老林顺手捡起那个小纸团,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同志,处境危险,今晚多加小心!”老林从心里感激这位冒险保护自己的年轻女同志。他想着两个服务员的异常举动,心里打了个问号:莫不是茶水中有问题?他拿出随带的微型警报笔。这是一种高科技产品,碰上有毒、有高压电等,就会做出反应,亮红灯报警。他将其往茶水里一插,果然立即亮起红灯。他将茶水往地上一泼,地面上冒出一个个异常的水泡。
       过了半个多钟头,门又开了,那位穿艳丽服装的服务员又飘然而至,她手里提着一壶开水,进门看到老林把茶水泼在地上,不觉一惊,随即又镇静下来,对他说:“先生,你那水壶里的开水可能凉了,我给你提了壶热的。”这时老林真想要把那杯茶水的事问个究竟,但他咽住了。那服务员把水壶放在茶几上,却不马上离开,随手关了房门,对老林说:“先生,还需要什么服务吗?别看我们店小,可是实行一条龙服务的,你需要什么尽管说一声。”一边说着,一边装作小鸟依人的样子靠着老林坐在那张双人沙发上,露出了丰满胸脯上一抹雪白的肌肤,身上飘出浓浓的香水味。
       老林对此感到很厌恶,何况她刚才给的那杯茶,更使他很怀疑这个女人,但他沉住气,倒看她怎么表演下去,便说:“你们的服务态度真好啊,又是倒茶又是送水的。”“这都是应该的嘛,还需要什么特殊服务吗?”“有什么特殊服务呢?”老林明知故问。“一个大男人装什么傻!你只身出门在外,就不需要个令你心动的小姐陪你排遣寂寞?”“你们店里还有三陪小姐呀?”“有啊!如果大哥看得上,我就可以……”她说着又朝老林靠了靠,已经靠着他的臂膀了。老林只好站起身避开,并一语双关地说:“看来你是什么都干啊,真不简单!”“这年头,只要能赚到钱嘛!”老林只好严肃地说:“对不起,我家里有老婆孩子,再说……”“有老婆也是在家里呀,现在不是说,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嘛。”姑娘娇声柔气,声音很性感。“我是小本生意人,没钱,你赶快走吧。”老林随即伸手作了个送客的姿势。那女人讨个没趣,悻悻而去,妖艳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消失了。
       老林立即关了房门,但转念一想,又轻轻打开门,他需要马上将所住的旅社重新审视,便轻轻踱出房,踱到走廊的暗处四下一望,突然发现两个人,心里不由大惊。你道是谁?原来在对面楼的一个房间里,那个黑麻脸正搂着那个短发女人斜躺在席梦思床上吸毒,不久,刚才那个穿艳丽服装的女服务员进了他们俩的住房,与他们嘀咕了好一阵。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老林与小李下车后,老司炉工按照林剑锋的嘱咐,将黑麻脸一伙的情况报告了列车上的乘警负责人。乘警们也知道了软座车厢“闹事”的事,都紧急行动起来,逐车厢地对旅客进行排查。狡猾的黑麻脸和短发女人听到了风声,躲躲闪闪地混了一段路,就在下一个小站急忙下车了。然后连夜打的率先来到这个店子里……
       看到他们,老林预感到处境危险:他们也住这个店,是尾随我来的还是冤家路窄的巧合?或者,我住这店根本就是他们导演的?那个女服务员跟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今晚还会有什么行动呢?……他立即回到房间,踱着轻轻的步子思考着对策:今晚我既然来了,也就只好暂住这一夜了,不过要特别提高警惕!他首先想到,必须将房间的门窗关好,还要将灯立即关掉,不然我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处境更危险。然而这电灯装的是暗线,他找遍了整个房间,却没有发现电灯开关,这是怎么回事呢?找了好久,最后才在电视机背后的墙壁上找到个隐蔽的小按钮,一按,灯就熄了。在黑暗中,他迅速把床上的被子打开,将热水瓶和行李放在被头下,这样看起来,床上就好像睡着个人的样子。一切停当,他躲在一个最暗的角落里隐蔽起来,等待和观察周围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个城市一片寂静。将到夜深时分,房顶上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床顶上那块天花板神话般地活动起来,不一会现出一条缝,虽说黑咕隆咚的,但老林发现有人在往下张望。“怎么灯灭了呢?”好像是那个短发女人的声音。“嗯,他睡了,成了坛子里的乌龟——再也跑不掉了!快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我们的老大已经得到可靠情报,他是专门去找我们麻烦的。老大命令我们在路途中干掉他,现在的机会千载难逢!”这是黑麻脸的声音。“你断定他就是那个姓林的缉毒警察吗?别搞错了。”“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管他是不是呢,错杀一个人有什么了不得!如果他真是林剑锋,把我们的好事搅黄了,谁担得了干系?老大会要我们的脑袋的!如果我们干掉了他,梅花K答应给我们一笔可观奖金的。”
       “梅花K是他们的老板?”老林心里一惊,想起张副局长提到过的、犯罪嫌疑人交待出的梅花K,觉得这是一条重要线索。
       只听黑麻脸气急败坏地说:“别优柔寡断了,要不把枪给我。”“你是要抢头功吗?我来就我来!”“噗噗噗”几声无声手枪的微弱枪声响起,一连串的火花往床上钻,打得热水瓶嗡嗡作响。“这下他可上极乐世界了!”是女人的声音。“别高兴得太早了,下去看看。”是黑麻脸的声音。“你下去,你是男子汉嘛。”“真是纸糊的花瓶不中用!”一阵响声过后,天花板裂开个大口子,随即掉下一根绳子,黑麻脸顺着绳子滑了下来。没等他站稳,老林手中的麻醉枪早已射中他的身体,黑麻脸应声倒下。老林思量不把那个女人引下来仍然麻烦,便抱住黑麻脸在房地板上来回翻动故意发出一些声音来。
       
       “怎么这个人还这样有力气?我下去帮帮忙。”这女人动作很利索,刷的一声也吊了下来,脚还未站稳,也被老林一麻醉枪击倒在地,他们俩“麻”到一起了!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阵阵冷风叩击窗户的声音。看来今晚这店是住不成了。老林准备尽快离开,一扭门锁,哎呀,这双保险的门锁不知什么时候叫外边的人用钥匙锁死了,无法出去!正在无计可施,他突然在朦胧中发现了救命的东西,感谢他们给我送来了绳子!他马上打开窗户,将绳子的一端系在窗户上,一端丢向窗外,然后提了行李爬上窗台,顺着绳子往下滑到二楼的位置,用脚一蹬墙壁,身子就像荡秋千似的荡出两米多远,回转来再朝墙上用力一蹬,身子又荡上空中,并超过了离墙壁三米多远的围墙,然后将手一松,身子跃出围墙外,两腿轻轻落了地。
        雾海寻踪
       老林来到小街上,找到一处隐蔽安全的地方坐下来歇息片刻。想着刚遭遇的一幕,他断定自己所住的旅社是一家与黑社会有关的黑店,所以黑麻脸一伙才在这里落脚吸毒。然而从他们所住的房间看,这里决不是他们的长住之家,他们也只是暂时落脚而已,会到另一个地方去,也许那儿才是他们的长久驻点。他们提到老板叫梅花K,是不是与我局抓获的犯罪嫌疑人交待的是一个人呢?如果是,那就是说,黑麻脸的背后隐藏着一条“大鱼”——梅花K,他们则是梅花K的马仔,此次是为主子执行什么秘密任务而出门的。想到这里,他掏出手机兴奋地给小李打电话。小李的警惕性很高,虽然此刻已过午夜,马上就接上了。老林小声地要小李务必在天亮前赶来与他接头。
       两人终于顺顺当当相会了。此时东方天空上还只有一抹晨曦,市民们还沉睡在甜梦里。两人一碰头,老林就把昨晚遭遇的情况讲了一遍。小李听得瞪大了眼睛说:“这样说来,我们得赶快远离那家旅社,免得又有尾巴。”“不!我们得靠近这家旅社,别把这条线断了。你想,我们这趟任务是弄清毒源,找到毒枭,获取可靠的证据,然而,茫茫人海,到哪儿去锁定目标?这比大海捞针还难呢。昨晚的发现却很有价值,如果他们的老大就是犯罪嫌疑人交待的那个梅花K,他们是他的马仔,我们跟着他们不是可以顺利摸到他们背后的‘大鱼’么?昨晚我之所以只用麻醉枪对付他们,当时主要也是基于这种考虑的。”“哦……”小李脸上禁不住露出会心的笑容,不能不佩服眼前这位老侦探的判断能力和战略战术,并异常兴奋地说,“呵,昨夕山重水复,今朝柳暗花明,我们现在就要从‘战略防御’转为‘战略反攻’了!”“就你新鲜词儿多!可是还得记着,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哟!好,我们就在旅馆附近隐蔽下来,然后跟踪追击。”
       天已大亮了,大街上开始沸腾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家旅馆的大门也开了,却不见黑麻脸一伙出来。又过了一个多钟头,他们还是没浮出水面,小李不免有些心急和失望了。“别急,钓鱼得沉得住气嘛!那两个家伙昨夜吃了我的麻醉弹,一下子是不会冒头的。”
       再说黑麻脸和短发女人中了老林的麻醉弹,就像吃了安眠药,天亮好久后才相继苏醒过来,一看老林已不翼而飞,知道上了大当,而且碰上了硬对手。两人互相埋怨了好一阵,黑麻脸恼羞成怒地吼道:“妈的!我们不能便宜了他,立即搜索追赶!”短发女人却不寒而栗地说:“我可不干这样的傻事,偌大一个城市,到哪儿搜索去?再说我们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呢,拿命交付值吗?”“那我们如何向老板交差呢?”“这好办,我们统一口径撒个谎不就得了!”黑麻脸仔细想了想,也着实有点胆寒,只好如此了。于是,他们就像缩头乌龟般躲在旅社里,吃饱喝足,准备尽快离开这是非,但狡猾的他们不敢贸然出门,只好叫服务员联系了一辆出租车开到旅馆里来接他们。
       上午10点左右,一辆空桑塔纳出租车开进了旅馆,不多时又开出来了,但车窗的帘布却放了下来,看不清车内载着谁,车却开得飞快。老林立即判断出,这车就是载的黑麻脸一伙。
       小李却怀疑说:“车内看不清楚,怎能肯定就是他们呢?”“车窗帘和车速分明已经告诉我们了,他们做贼心虚嘛。”
       两人连忙叫了一辆出租车,叫司机不远不近地立即尾随而去。
       桑塔纳出租车在市里拐了几个弯,却向郊外的山村飞驶而去,一路扬起了灰尘,开了数十公里来到一个地方。这儿快挨近缅、老、泰“金三角”地带了,近年来这儿已成为国际贩毒集团大举“登陆”的毒品集散地,其独特的地理优势,已成为世界警、匪关注的热点地区。
       这儿有一个小镇,在小镇的郊外有一个日用化工厂,前面的出租车径直开了进去。过了20多分钟,桑塔纳出来了,窗帘已收了起来,可看到车内是空的。后面的车自然没有跟着去,老林和小李在离厂房数百米的一个隐蔽处下了车,以生意人的身份就近找到一家偏僻的出租屋住了下来。据老林判断,这家日用化工厂很可能就是黑麻脸一伙的黑窝点,他们的老大梅花K也可能住在这里。
       第二天,他们直奔Y省会市公安局,将情况和自己的初步判断向其核心领导做了详细汇报。省领导当即表示:我们一定全力支持和配合。交流了一些情况后,问他们还需要什么帮助。老林表示:眼下还没必要,到时会与你们联系的。
       当天晚上,老林拨通了张副局长的电话,轻声地说:“大哥大哥,我是猫头鹰……”——“大哥”与“猫头鹰”都是原先双方约定互相称呼的代号。老林用的是灵敏度特高的手机,他说话就像仅能让自己听得到的自言自语,而对方听到的声音却非常清晰。“我是大哥。你们还顺利吗?我正为你们担心呢。”“说顺利也不顺利,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放心吧,现在目标已经锁定,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完成侦破任务的,也请你代向我们的家人报个平安吧。”“好的好的。你们在那里要多依靠当地警方和人民群众。”老林又把出门后遇到的怪事简要汇报了一下:“我们一出门就遇上尾巴,对手的消息怎么会这样灵通呢?好像我们有内奸似的……”“啊?……所以才要你们特别保密呢。这个谜团我们是一定要破解的,望你们要特别小心。”“好,猫头鹰明白。”老林又将日后的打算做了请示,张副局长回答说:“你是老侦探了,按实际情况随机应变吧,我相信你们会成功的。”
       挂断电话,老林认为眼下的任务就是依靠当地群众,把日用化工厂的内幕弄个水落石出。所以他们住下后,特别注意隐蔽自己,利用一切机会,了解日用化工厂和黑麻脸一伙的情况。通过近10天的暗访,他们初步掌握了以下一些情况:这个日用化工厂的老板,内里人叫他梅花K,52岁,原是当地的农村青年,当过义务兵,据说在部队表现不大好,复员回家后,不安心农业生产,经常在外边游荡做生意。做什么生意大家不清楚,有人反映参加过贩毒,可能赚了一笔可观的钱。一年前,他租赁了当地一家废弃铁厂办起了日用化工厂。然而疑团重重:其一,这个日用化工厂规模不大,只有几十名工人,产品不过是一些常用的普通化工产品,却戒备森严,雇请了好几个保安,他自己和保安头目都暗中配有枪支。这些保安多是他的亲戚或哥们,有的曾是劳教人员。他还安排多人到处为其联系业务,推销产品。那个黑麻脸外号叫黑豹,是个刑满释放的劳教人员,和那个短发女都是他的“业务员”,常在外面跑上跑下。其二,这个日用化工厂生产效益很差甚至亏本,但梅花K却一如既往地办下去,不知他图的啥。其三,梅花K出手阔绰,挥金如土,在省会市购买了价值上百万元的豪宅,在宾馆有他长期租住的豪华包间,还购买了价值上百万的进口轿车,在银行存有巨款。他在城里包养着七八名情妇,还经常出入夜总会、大酒店、洗浴中心寻欢作乐,过纸醉金迷、花天酒地的日子。他的钱从何而来呢?
       
       “根据以上情况,你以为这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老林探询小李的意见。小李说,“我认为这个梅花K很可能现在还是个贩毒头目,只不过自己不出头。”“嗯,你的分析不无道理。我甚至怀疑他可能是个制毒犯,就在他的所谓日用化工厂内制毒。现在我们不是在国内其他地方破获了多起地下制毒的案子吗?”“我们人生地疏,如何能找到证据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必须深入这个厂进行现场侦察,寻找种种蛛丝马迹。”“然而这个厂戒备森严,一律不准外人进去,如果真的制毒,其中肯定还有许多防范措施,怎么进入呢?”“利用年关的大好时机‘偷营’吧!”老林如此这般地与小李商量了行动方案。
       此时已快过春节了,日用化工厂宣布从农历腊月二十二日开始放假,厂里只留下七八个保安和留守人员,其余工人都回家了,而梅花K一伙把保卫工作交给下面的保安后,即去城里逍遥,只间或回来督促检查一下。
       腊月二十三日深夜,日用化工厂一片安静,厂区只有几盏路灯照耀着,厂门边的传达室里烧着一盆红通通的木炭火,几个保安正围着一张麻将桌垒方阵,各人面前堆着大把的钞票。麻将桌上风起云涌,输赢都在弹指之间,赢家高声欢呼,输家扼腕叹息,引得旁边的看客也不断地哗然唏嘘……
       此时林、李二人悄悄来到厂部围墙外的黑暗处,老林手拿一根系着铁爪的棕绳,往四米多高的围墙上一挂,很轻松地顺着绳子爬了上去,然后一个鹞子翻身跳将下去,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小李则躲在暗处准备随时接应。
       老林进了厂房,悄悄地到各车间侦察,然而那些机器都是些日用化工生产的破旧设备,并无可疑之处;再看看那些没有用完的原料,也都是些日用化工原料。有个临时仓库里堆着一些用纸盒和塑料袋包装好的产品,用刀捅破,也没发现毒品之类。那么,如果这厂里藏有或制造毒品,又可能在哪里呢?后来,他来到厂房深处,发现还有个地下仓库,不过仓库前有座小碉堡一样的房子,里头亮着灯,有人在看守,无法接近,就是接近了,仓库门上挂着一把大锁。他估计这就是秘密所在,要不怎么会这么戒备森严呢?没奈何,老林只得回去再想办法。然而就在他返回的路上,黑暗中,他意外地撞倒了一把靠在柱子上的铁铲,发出了“当”的一声响。
       “谁?”这一声响惊动了一个在暗处随地小便的人,那人便大呼小叫起来,“有贼,快来抓贼呀——”“嘟嘟——”一阵哨声响起,正在玩麻将的几个保安立即跳了起来,有人直拉枪栓,一窝蜂地扑了过来。
       老林一惊,急中生智,一跃而上爬上了厂房边的一棵常青树,将身子藏在浓密的枝叶中。
       “贼在哪里?贼在哪里?”好些个保安在老林的脚下穿来跑去,几支雪亮的手电光纷纷向地上的黑暗处不停地照射,却忽略了树上。而且老林心细,进来后将那根绳子也藏了,因此他们什么也没发现。“看看仓库的门锁动了没有?”“没有动,我在这儿守着呢。”有人不无得意地回答。
       “咪呜——咪呜——”墙外的小李被厂内的呼叫声一惊,为老林捏了一把汗,便急中生智地装起了猫叫。那几个保安听到“猫”叫,立即骂骂咧咧:“见鬼!碰到一只猫也值得大惊小怪,真是捕风捉影!”便又三三两两地回到麻将桌边鏖战去了。
       风波平息,老林迅速地接近围墙,找着了原先的那根绳子,三下五除二地攀了上去,一翻身就越过了围墙。两人回到出租屋,老林将在厂区侦察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对小李说了,最后说:“现在的疑点集中在一处,就是厂房后边的地下仓库。这仓库,据群众反映以前是一个废弃了的防空洞,今夜里他们也是记挂着仓库的门锁,说明秘密就在那里面。”小李说:“完全有可能!可是那里时刻有人看守,又有铁将军把关,我们怎能进得去呢?”
       智取钥匙
       因为无法进入仓库,侦破工作一度陷入困境,两个缉毒战士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现在是最佳时机啊,一旦过了春节工厂复工,侦破难度就更大了!
       也是事出偶然,后来他们终于碰上了一个好机会——
       就在翌日夜幕降临时分,小李从镇郊走访归来,突然发现前方的山路上有三个小伙子在追赶一名年轻女人。只听前头那个高个子边追边喊:“小美人别走,玩一玩嘛。”后边的连声高叫:“抓住她,快点抓住她!”很快,他们就追上并包围了那个女人,并差点将她搂抱起来。“放开我!”年轻女人严肃地呵斥。“装什么正经!你跟了个瘸子不觉得冤吗?你不是也跟化工厂的老板玩过吗?难道真要像他那样有钱才肯干?”年轻女人拼命挣扎着,口里骂道:“放开我,流氓!”“流氓?哈哈!你知道了就好。有道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今夜得陪我们几个哥们玩个尽兴!……”“救命呀!救命呀!……”看到这情景,小李立即冲上去制止,没想到那三个家伙仗着人多势众,根本没把小李放在眼里,气势汹汹地冲他说:“狗咬耗子管什么闲事?识相的快滚开!”“欺负一个弱女人算什么本事,这是犯法行为!”小李义正词严地警告说。“真不知死活,看我们不宰了你!”那三人说着从怀里抽出明晃晃的匕首就要动武。“你们真要动武吗?那就莫怪我不客气了。”这时小李已经怒不可遏,运足气飞起几脚,把三人手上的匕首都踢飞了,其中一人弯腰想捡,小李眼明手快,将他按倒在地作狗啃屎状,伏在地上呼爹叫娘。另两个企图帮忙,小李像闪电一样几个扫裆腿,将两人全部撂倒在地。看到这阵势,三人以为他是学了少林武功的,都如鸟兽散地逃命去了……
       少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待那三个流氓逃去,走上前对小李千恩万谢,眼角涌出了感激的泪花。“不用谢,这是每一个公——”小李差点讲出“公安人员”几个字,忙改口说,“这是每一个公民应当做的。”
       为了表示感谢,年轻女人硬要请他到自己家里坐一坐,小李谢绝了。年轻女人说:“为了安全,我也想请你送我一程呢。”听她这一说,小李便一口答应了,问她住在哪里,她用手朝前一指说:“就在前面的农家。”“行,我就送你到屋门口吧。”路上,少妇对他说起了家庭的情况,告诉他,男人牛二在日用化工厂做仓库保管,现在厂里放假了,可他还死守在厂里。人家都办好过年货了,可他们家却毫无动静。为此,她才在今夜里打算去厂里找男人要些钱办年货,不料遇上了坏人……
       小李将少妇送到家门口,就坚决要打转身。少妇实在留不住他,就说:“那就这样吧,等明天我将牛二叫回家,中午你一定得到我家喝一杯酒,与我丈夫见上一面。——我不知到哪儿去请你,你自己一定得来,否则就太看不起我们了。”她言词恳切,小李只好随口答应。
       回到租屋,小李将刚才发生的事对老林说了,老林听得瞪大了眼睛。“你是怪我暴露目标吗?”小李心里有点惶恐,等待挨批。谁知老林那方正的脸上却露出笑容说:“不,你临危不惧,疾恶如仇,做得很对,公安人员就是要以保卫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为己任。那你打算明天去不去她家?”“不去。区区小事,我怎么能接受人家的感谢呢?那不过是我随口答应的脱身之计。”“不,你一定得去!—来这也是人情往来,答应了就不能食言;二来,你不是说他男人是厂里看守仓库的吗?这个人对我们很有价值。”“哦。”小李这才明白过来,“我这木脑壳,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你应当想到的,我们破案就得随时把握一切时机,否则机会就会擦肩而过了。”于是,他就附在小李耳边,如此这般地面授机宜……
       第二天中午,小李如约而至。一进院门,少妇就与男人迎了上来。牛二的脚腿有点瘸,蹒跚地走上前紧紧握着小李的手说:“今天你能到我家来,说明你够朋友!来,坐,坐。”少妇忙给他泡了一杯热茶,按照当地农家招待贵客的习惯,还在茶里特意放了白砂糖。落座后,牛二主动提起昨晚的事千恩万谢,并问:“请问恩人的尊姓大名,在哪里发财?”小李故意避开对方的问话,轻松而淡然地说:“你没必要问我的姓名,那是我应当做的一点不足挂齿的小事,每一个有正义感的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这么做的。”“哎呀,你们这些好人啦,都是学雷锋,做了好事还不肯说出自己的姓名,可敬可敬!”
       
       这时少妇忙不迭地在厨房里热酒弄菜,小李便与牛二拉起了家常。由于昨晚的事拉近了他们的距离,牛二对他简直无所戒备,无话不谈。少顷,一桌酒菜上桌了,牛二连连向小李劝酒荐菜。酒过三巡,小李见时机成熟,就绕着弯子询问日用化工厂的有关情况:“你们厂谁当老板?他为人如何?……”“老板就是梅花K嘛,他是个大坏蛋,流氓!……”牛二正想往下说,女人的脸霎时红了,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就支支吾吾不说了。
       这是为什么呢?原来牛二说老板是个大坏蛋与流氓,除了他知道老板的丑恶底细外,他们之间还有直接的利害冲突呢。梅花K见牛二的妻子长得非常漂亮,是当地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好色的他就想占便宜。有一次,牛二老婆有事要上城,梅花K就要她搭自己的豪华车。到得城里,梅花K先把她带到了大酒楼,拣了间包厢吃喝了一回。看着两颊酡红的年轻美人,他早就想动手动脚了,遂又邀请她到自己包的宾馆房里“坐一坐”。 牛二老婆见盛情难却,只好勉强答应。来到那间豪华包房里,梅花K关了房门,悄悄地在门口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然后亲手给她沏了杯香茶,在茶水里偷偷投下了催情春药,接着开了DVD,放起了一个港台黄片。梅花K斜躺在床上,与其说是在欣赏片子,不如说是在欣赏着面前的这个年轻少妇。他色迷迷地望着她,身上的欲火一股一股地直冲脑顶,禁不住立即将她抱上床“那个”了。少妇看到荧屏上那不堪入目的镜头,羞得脸蛋儿绯红,巴不得要快点离开这里。然而正在此时,她明显地感觉到身子在发热发酥,一股奇怪的激情在燃烧,几乎不能自持……梅花K见时机已到,就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标致如花的少妇拉上床,拼命挑逗厮揉着。梅花K将她紧紧压在身子下面,使她只有扭动的劲,没有逃脱的力……就在这间不知玩过多少女人的豪华包房里,梅花K喷着酒气,将牛二老婆奸污了。完事后,梅花K随便从他的包里拿出一沓百元大钞,数也没数就递给她。牛二老婆却将钱甩在了地板上,嘤嘤地哭了。梅花K嘿嘿一笑说:“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别声张了,你若硬要告诉别人,我也无所谓,不过我会立即请你牛二吃炒鱿鱼,这可是味道不那么好的一道‘菜’哟!如果你识相,肯长期跟我好,我保证你有花不完的票子!虽然我的女人多的是,但你毕竟比那些‘鸡婆’们干净,我跟你更来劲!……”
       牛二老婆回家后哭哭啼啼地把这事告诉了丈夫。牛二听了怒不可遏,但他本性懦弱,迫于梅花K的势力和威胁,只好暂时把仇恨暗暗埋在心底。然而梅花K为什么却要牛二攥着仓库的钥匙呢?而且据说那钥匙就只他与梅花K一人一把呢,原因很简单,就是看中他为人老实,做事踏实,当得一把锁。牛二的腿脚有点瘸,也是天生一个守仓库的料子……
       在喝酒的当儿,小李就发现牛二腰间系着一串钥匙,还有一把旅行小剪,估计厂里仓库的钥匙就在其中。等喝了酒,牛二老婆为他倒水洗脸时,他突然惊叫起来:“哎呀,我这指甲好长了,早该修剪了。”就向牛二提出借小剪子。牛二此时已经醉了,听他说要借剪,想也没想就从腰间取下那串钥匙抛向他。小李接在手里,就低下头装作很认真地修剪起来,他望着这串钥匙,心里在琢磨,钥匙有好几把,哪一把是仓库的呢?他记得老林说仓库门上锁了一把“巨无霸”的大锁,对,这中间正好有一个这样的钥匙,而且磨损得厉害,一定是它!小李观察到,牛二老婆正在厨房洗碗筷,牛二醉昏昏地闭了眼睛斜躺在沙发上养神。机会难得,小李将身子微微一转,避开他们的视线,迅速将这把钥匙往预先准备的胶泥上一按,钥匙的模子就得到了,然后藏于身上,将那一串钥匙归还给主人,又在心里想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临走时,小李便顺理成章地对牛二说:“感谢你们一家的盛情款待!明晚9点,小弟也请你到镇上的‘醉八仙’酒店小酌,不知老兄肯赏脸吗?”牛二本来爱喝酒,这时却为难地说:“哎呀,明晚正是我值班守夜呀!”牛二老婆嘟了嘴说:“呆子,就你老实,老板给你什么好处?你就是他买断的一头牛、一只狗呀!这几天,老板自己都上城逍遥快活去了,那几个保安也不是在成天玩牌搓麻将,你就不可以借故溜出去一阵子?这是小兄弟的一片心意,这样的朋友是最值得交的。”本分老实的牛二见妻子这样说,也不好推辞了。小李忙接了话头说:“好,就一言为定。我也不去厂里请你了,就照我今天一样,答应了就一定得去。”
       小李弄到了仓库钥匙的模子,找城里配钥匙的师傅做出钥匙来自然不成问题。
       翌日夜里,按照与老林商定的计划,小李与牛二到“醉八仙”酒店喝酒,老林则亲自进入仓库侦察情况。
        虎穴取证
       这天正是腊月二十四,过小年的日子。到了晚上9点钟,牛二果然一瘸一瘸地如约出现在小酒店的门口。小李立即热情地将他带到先订好的一个僻静的雅座包厢里,先陪着他喝了一阵茶再点菜。小李问:“你今晚出来,应当没问题吧?”牛二说:“管他哩!那几个保安还不是在呼三吆四地推牌九,我就溜出来了。”“仓库另外安排人替你值班吗?”“没有,我是偷偷地溜出来的。”小李说:“好,我们兄弟今晚就来个开怀畅饮,一醉方休!”“难得小弟这样看得上我!不过喝得太晚也不行,出了事就麻烦了……”“放心!现在大家都忙着准备过年,会有什么事呢?”不一会,酒菜上桌了,小李就带头喝酒荐菜:“来,干,干!”
       再说林剑锋冒着冬夜刺骨的寒风来到日用化工厂围墙外,轻车熟路地用那晚的老办法顺利进了厂,躲在暗处仔细观察,所幸一切情况跟他预料的差不多,厂里没有多少人,几个保安集中在厂部门口的传达室打牌,而且是那样全神贯注,不时发出吆喝唏嘘声。他专选隐秘处走,一闪身来到厂房深处的仓库边,只见仓库门前那碉堡似的小房里仍透出亮光,不过是保管员摆的“空城计”,他正在“醉八仙”小酒店与小李干杯呢。老林快步走到仓库门前掏出加工好的钥匙,插进锁里,谁知却怎么也插不到位,锁自然打不开。老林急了,怎么回事?难道钥匙配得不对?他是个精细人,将钥匙再一插,感觉锁孔里似乎有点什么东西,将锁孔朝下轻轻一抖,发现锁孔里藏有一小段铁丝,将铁丝拉出,再插入钥匙,一拧,锁就开了。这大概是牛二耍的小聪明呢!老林轻轻一推门,走了进去,把门轻轻一关,里面的电灯却意外地自动亮了。然而当他仔细观察时,却觉得诧异了,这哪里是仓库?总共只不过十几平方米面积,两边放置着几十盒日用化工产品,经检查根本没毒品。不是说这里原是一个防空洞么,怎么只有这么宽?老林怀疑这不过是用来迷惑人的,他仔细地观察门道,他发现整个小房的墙壁都是用钢板做的,哪需要这么结实呢?房里的一侧摆着一个旧保险柜,难道保险柜里藏着毒品?他试图打开,原来保险柜根本就没上锁,毫不费力地便打开了,一看,里面空空如也。难道毒品都拿走了吗?一看柜中灰尘老厚,根本就是好久没用的“老古董”了。老林再细看四面的墙壁,发现侧面墙壁上挂着一本当年的挂历。他左右一端详,觉得它明显挂的不是地方,谁会到这儿来看挂历呢?他轻轻将挂历取下,墙壁上便现出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按钮,一按,门对面的一堵钢板墙便像神话中的“芝麻开门”般缓缓上升,给人们闪出一条通路来;再又按,墙壁又缓缓下降,看不出半点缝隙。这就是进入里面的秘密按钮!其实这挂历不过为遮人耳目而已,平时开关墙壁时,也根本不用将它取下,只要将它旋转一定角度就行了。
       随着钢板墙壁的上升,便觉得有一股暖暖的空气扑面而来,说明里头很深,幸好里面的灯光也随之亮了,现出一道弯曲的阶梯,里头的情景却看不到。他掏出警报笔一测,没发现有高压电保护,就沿着弯曲的阶梯走下去,一步,两步……每一步都是一分考验,每一步都是那么坚定和沉着!走下10几米长的阶梯,眼前霎时出现了一个宽敞的大厅,顶上有排风扇在“呼噜呼噜”地排气,地面上摆着许多弯弯曲曲的管道和桶状的金属锅,凭着老林的知识和经验,他看出这是个制造冰毒的地下加工窝点!
       
       冰毒又叫去氧麻黄碱、甲基苯丙胺。世界上现有各种麻醉品和精神药品200多种,而它是目前常见的、大量泛滥的六类毒品之一,是当今世界新生的、更具诱惑力的毒品一族,是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栗的魔鬼。
       从这些设备的生产能力看,一年可产10来吨。这么多冰毒,不知要坑害多少兄弟姐妹啊!想到这里,老林不禁燃起了一腔怒火。他取出警报笔,往合成锅内一插,警报笔立即亮起了红灯,说明有毒,而且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些设备才使用过没多少天。这是铁的证据。老林立即掏出随身带来的微型照相机,将车间和设备都一一拍了照片。然而,他们加工出来的毒品又藏在哪里呢?
       老林四处张望,发现大厅边又各有一间小房,左侧的房门用一把很坚固的铜挂锁锁着,没有钥匙无法打开,要强行撬开就会露出痕迹,打草惊蛇。他估计这也许就是真正藏匿毒品的地方,钥匙肯定由梅花K亲自保管着,其他任何人休想打开。
       正在此时,老林的手机响起了轻微的铃声。他打开一接听,虽然这儿信号很弱,但他的手机接收能力强,一下就听出是小李的声音:“猫头鹰,你那儿进展如何?我的客人已经留不住了,你必须在半小时内离开现场,否则就麻烦啦!”老林一看手表,已是晚上11:05了,便心急火燎地要求道:“不,请你务必想办法再把客人拖40分钟,不就是跟预定的再多10分钟吗?对,10分钟!”“好,我一定想办法。”对方坚定地回答。
       原来,在“醉八仙”小酒店里,牛二一看手表,已是11点了。他就急了,起身对小李说:“谢谢你的盛情款待!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我们厂纪律严厉,如果老板追究起来可要掉脑袋的,他是个毒辣凶残的家伙。”小李连忙将牛二拖住,一边高声连喊服务员:“再来一瓶好酒!再来一盘牛肉干和一盘黄闷鱼。”他之所以点这两道菜,是用了心思的,因为对付起来要费时一些。就在将要新上菜的当儿,小李借故上卫生间方便给老林拨了电话。牛二见添了酒菜,实在盛情难却,故又勉强坐下来。“来,再满上,干!”小李忙不迭地劝酒干杯。
       再说老林见时间非常紧迫,决定不在这间房上浪费时间了。他再看右侧的那间小房,这房门倒是碰锁,老林用一张硬塑料卡片沿着门缝插进去,门居然打开了。寻找到房中的电灯开关,打开,房间顿时明亮起来。看来这是梅花K的临时办公室,房中没什么生活设备,因此摆设显得简单,主要只有一张老板椅和一张写字台。抽屉里有一本复印的冰毒加工技术资料。写字台上摆着一面小镜,嵌着同一个男人的两张照片,一张是20多岁时的,穿着军装,显得几分英俊;另一张西装革履,显得很阔气,一定是近照,看上去近50岁年纪,不用说这就是梅花K的真容了。写字台上有台监视器,打开电源,屏幕上便出现了图像,切换其中的几个按钮,屏幕上就依次出现了日用化工加工车间、冰毒加工车间、厂传达室及门前的情景,因为是晚上,看到的图像大都较模糊,只有在灯光照射下的冰毒加工车间和传达室的图像很清晰,那些打牌的保安都历历在目。还有一个房间的图像,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估计可能是秘密藏毒室,也就是侧边的那间房子。老林四处寻找,结果在写字台当头发现了一个秘密开关,打开,那个房间的“庐山真面目”就十分清晰地显现出来了,可见房里叠着一些纸箱,还有一个新保险柜。老林估计那些纸箱里放的一定是冰毒和加工冰毒的原料,新保险柜可能是临时放钱用的。不用说,这些都是梅花K设的监控设备,他在自己认为最重要的地方都装上了微型摄像头,只要坐在这台监视器前,厂里的情况就会了如指掌。写字台上还有一部高档电话机静静地摆在那儿,这肯定是梅花K与外界进行秘密联络的工具。
       “叮叮叮叮……”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在此情此境下,这铃声就犹如炸弹爆炸,把老林吓了一跳,怎么这样巧?这电话是接还是不接呢?如果接了,若是梅花K、黑豹或是短发女人打来的,不是暴露了自己的行动吗?那就危险了!如果不接,就很可能会丢掉一个获取重要信息甚至机密的机会……
       接!他顾不得许多了,抓起了听筒,然而更叫他吃惊的是,话筒里竟然响起了一个熟悉却又令他难以置信的声音——自己禁毒大队萧大队长的说话声:“喂,是梅花K吗?”老林真有点惊呆了:怎么会是他呢?他只好捏着鼻子用当地口音回答:“嗯,是……是。”“今晚你的手机怎么老打不通?我以为你又到夜总会潇洒去了。”“哦,我的手机电板没电了,正在充电。”“怎么声音有点不像?”“嗯……我感冒了,这里最近来寒潮了。”“是吗?最近我们大队那个叫林剑锋的上你们那里去找麻烦了吗?”“没有呀!他在路上就叫我的手下赶到爪哇国去了,即使他是孙悟空也找不到我这秘密洞府的。”“老战友呀,你可要百倍提高警惕,这个人神通大得很呢,千万别出事!否则,我可保不了你!”对方的声音非常严厉。“是!我们的保卫工作很严密,量他也没有孙悟空那样的本事吧!你放心好了。”
       放下听筒,老林看看时间已到11:30了,赶忙将应拍下的证据一一拍了照片,包括那个无法进入的秘密藏毒间也从监视器屏幕上拍了下来。再一看表:11:35,他估计牛二11:40离开小酒店,凭他那瘸腿,就是以最快的速度也要到12点整才能回到厂部。他火速关了监视器,并轻手轻脚地关了小门,上了弯曲的台阶,来到仓库门前,又将侧面墙上那幅年历掩盖的小按钮一按,通往制毒车间的钢板墙缓缓降了下来,严丝合缝,再迅速出了前门,关上,锁上了那把“巨无霸”的大锁,将那根小铁丝照样放进锁孔,然后从暗处攀跃围墙而出。
       几乎就在老林跃出围墙的同一时刻,牛二也一瘸一瘸地进了厂传达室的大门,一检查仓库门一切照旧,方放下心来,打着饱嗝进了那个碉堡样的小房里。
       老林回到租屋,小李也回来了,老林向他通报了情况,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小李建议马上给张副局长打电话,立即采取抓捕措施。老林却半开玩笑地说:“你心急了,想回家与你那位漂亮的未婚妻吃春节团圆饭了吧?”小李也半开玩笑问:“你老侦探难道就不想嫂子和孩子?”“想啊,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不想!……我的孩子也放寒假了,我原先就答应在寒假中一定要抽空陪他上街去买一台电脑,估计他现在会多么盼我回家呢,还有你的嫂子,不过,为了千千万万人民的幸福和安宁,只要我们的工作有成效,我们在这年关里身处异乡也很值呢。”小李认真地说:“我之所以提出要立即动手,是考虑春节假期一过,行动的难度就大了。”“对,你的想法很有道理,这春节假确实是个有利战机。”
       老林说着就拨通了Y省会市公安局领导的电话,简要地通报了情况。接着又拨通了张副局长的电话。“大哥大哥,我是猫头鹰。”“听出来了,有什么情况请讲!”“‘大鱼’已经浮出水面,情况已基本上查明,可靠证据也已获取,请立即派出行动小组和当地警方联合撒网!”接着,他又用暗语将今晚目击的情况作了简要汇报,约定了行动小组与他们汇合的时间和地点,并向张副局长特别提醒说,“有迹象表明,萧大队长与‘大鱼’有牵连,详细情况以后当面汇报。”“啊?”对方停顿了片刻,不用说是感到震惊和痛心。是啊,这时候莫说是他,老林自己的心情也如此啊!萧大队长是老林的直接上级,同事多年,他在以前的缉毒工作中有不可磨灭的功劳,曾多次被评为缉毒先进工作者。今夜自己亲自接到了那个电话时,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有同事反映说,近来——特别是老林去A市后,萧大队长似乎变了,钱多了,阔气了,对缉毒的态度似乎显得暧昧了。当然这仅仅是怀疑,下结论还得有更多可靠的证据……这时,只听张副局长在电话那头坚定果断地说:“好,我马上做安排!”
       
       毒枭末日
       大年除夕的前夜,Y省省会某夜总会。霓虹灯交织成的迷幻宫殿里,一流的音响在顾客耳边鸣奏,一班来自东南亚的歌手载歌载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高档次、新潮派的。当歌手们演唱正酣时,一群身着桔黄色迷彩服的服务小姐推出一排小车,将“人头马”、“拿破仑”、法国白兰地之类的洋酒一一拱手送到一个个大款们面前。而船式格局的KTV包房里,梅花K、黑豹及一些叫不出名来的阔佬们,一边品着美酒,吸着洋烟,一边搂着“三陪女郎”狎妓,不时发出淫荡的浪笑。短发女人也在座。
       这时,有个卖花女郎,向全场的男宾们兜售手中一朵朵鲜红的玫瑰花,梅花K、黑豹等为了讨好怀里的“宝贝”,自然都买了这时尚礼品。
       晚会接近尾声时,女子时装模特队鲜亮登场了。她们身着薄如蝉翼的奇装异服,娇柔地朝顾客面前摆动腰肢、扭动屁股赢取掌声和喝彩。随着嘈杂的喝彩声加剧,一个个大款、阔佬们凸出了眼珠子:“泳装表演,OK!”一个个青春靓丽的胴体,一颗颗颤微微的乳峰,一个个圆滚滚的肥臀,一双双秋波闪闪的媚眼,无异是“性感炸弹”连爆,大厅里再无一人故作矜持,一个个急不可待地涌进了舞池。良久,随着《难忘今宵》乐起,一个个阔佬、大款挽着、搂着“小蜜”、“三陪女郎”乃至模特小姐走出门外,钻进早已恭候的轿车里。梅花K与黑麻脸也不示弱,各搂着一个靓丽迷人的女郎走出夜总会的大门,朝着梅花K的那辆豪华轿车走去,准备去附近的宾馆里销魂。短发女人跟随上车去宾馆。
       “不许动,举起手来!”就在这几个人正在弯腰上车,突然一声震天动地的断喝响起。原来张副局长亲自带领的行动小组和当地警方联手前来“迎接”这伙毒枭了,其中也包括刚才在大厅内侦察情况的女警——“卖花女郎”。他们在停车场周围的隐秘处已“恭候”多时,这时突然冲了上来,几支手枪对准三个家伙的脑袋。几个卖淫女吓得哇哇直叫。梅花K与短发女人一看自己已被威风凛凛的警察包围,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已对准自己的头颅,只得极不情愿地举起手来。
       不识时务的黑豹却飞快地从腰间抽出手枪,企图还击拒捕。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林剑锋掏出手枪“砰”的一个俯射,正好将他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当”的一声打落地上。黑豹还想迅速捡起,只见老林一个箭步冲上来,狠狠地一脚踩住了他的手和枪,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使他做出个狗啃屎的姿势,嘴里却发出豹子一样的嗷嗷叫声。老林风趣地说:“黑豹,我们已打过多次交道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林剑锋,感谢你为我们当向导!”这时,警察们迅速缴了三个毒枭身上的枪支,三副锃亮的手铐铐在了他们的手腕上。其他的人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顾不得看稀奇,都纷纷逃离这是非之地。
       几乎就在这同时,另一批警察团团包围了所谓的日用化工厂,几名警察持枪来到厂房门前的传达室,正欲进去,在门口值班的两个保安立即上前横加阻拦。领队的警察亮出了证件,严肃地说:“我们是人民警察,奉命前来搜查你厂的毒品,不得妨碍公务!”那几个保安脸上强装笑容说:“我们是日用化工厂,制造的是日用化工产品,哪里有什么毒品?”小李走上前说:“这个不用你操心!”于是径直带大家来到厂房深处的仓库前,遇上了牛二,对他说:“牛二,请把仓库打开!你不要有顾虑,我们知道底细,不会轻易放走一个坏人,也不会轻易冤枉一个好人的。”牛二看到小李在此时此地出现,而且身着警服,吃惊不小,方知这个小弟的真实身份,连忙将秘密仓库门打开。于是,冰毒加工窝点和梅花K的秘密办公室均霎时呈现在众警察面前。只有秘密藏毒间的钥匙是梅花K直接掌握的,一时无法开锁。
       正在这时,林剑锋乘车迅速赶到现场,他已从梅花K那里缴到钥匙,故飞车赶到。打开门一看,秘密小房里居然藏着几十箱没有出手的冰毒,约有好几百斤,还有几十箱加工冰毒的原料和配剂。警察们立即将冰毒加工车间查封,将所有的毒品及原材料运往Y省的市公安局封存,并早就将那几个保安非法配备的枪支全部收缴。
       Y省省会市公安局与S市公安局立即联合对犯罪嫌疑人梅花K、黑豹及短发女人进行突审,小李则找牛二调查取证。在铁的证据面前,三个犯罪嫌疑人知道无法抵赖,不得不交待了制毒贩毒的犯罪事实。原来,梅花K从部队复员后,由于金钱的引诱,不惜干起了贩毒的害人勾当,与黑社会的人互相勾结,串通一气,曾闯关过卡去“金三角”贩运海洛因10多公斤带回国内销售,牟取了巨额暴利。后来,他更利令智昏,网罗他的一些亲戚和死党,以办日用化工厂做掩护,利用厂房原有的防空洞做秘密加工窝点。短短一年左右的时间,先后加工了冰毒近好几吨,获暴利数千万元之巨。为了推销这些毒品,他又收罗马仔,雇请了黑社会成员黑豹及短发女人,给他们配备了枪支弹药,走南闯北地为运毒、贩毒人员武装“护航”。年前这一次,就是他们押运一批冰毒去了S市,不料在回程时遭遇了老林……
       在秘密审讯中,梅花K还交待出,为了打开他所制造的冰毒在S市的销路,深居简出的他在一个多月前亲自前往S市,秘密会见了昔日的老战友——现在S市公安局禁毒大队的萧大队长,一笔就抛给他50万元作为诱饵,请他在S市“高抬贵手、网开一面”。萧大队长由于人生观的改变,也因了昔日老战友的“情分”,竟然接受了这笔巨额“关照费”,被拉下水,踏入了禁地和雷区,明里喊禁毒,暗中却当起了毒犯的保护伞,致使梅花K所制造的冰毒大批量、源源不断地流入S市。这次老林出山,就是他凭着自己的敏感和判断,用电话向梅花K泄露了机密,本意是要梅花K多加防范,不想利令智昏的梅花K又立即用电话通知了黑豹,对老林和小李一路追踪下毒手……
       S市公安局张副局长亲自听了梅花K的交待,也听取了林剑锋的汇报,彻底震怒了,拍案而起说:“不管是什么人犯罪,只要证据确凿,我们坚决依法打击,决不手软!”……
       新年的钟声响起来了,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人们笑脸如花,洋溢着欢乐与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