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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奇死亡
       罗依是省第一人民医院的护士长，星期一她没去上班，胸科的主治医生方小刚打她手机，打了好几次都没打通，又打她父母家的电话，也没在家，罗依是个从来都不迟到不缺班的好护士长，以前哪怕迟到十分钟也要打电话向方小刚请假，今天她怎么会不来上班，而且没一点音信呢？一直到傍晚，还没她的消息，方小刚把这事向院长做了报告，院长也觉得蹊跷，动员全院的医生和护士都帮助寻找，结果，罗依竟然躺在太平间的停尸床上死了，而且全身发黑，样子非常吓人……
       这事也太奇怪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如花年华的罗依会离他们而去，院长马上报了110，分局接警后，派刑警队副队长江明和助手黄山出现场，对现场进行了认真勘察，但现场被破坏了，没有取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江明叫人把罗依的尸体运回分局进行尸检，法医胡小菲对罗依进行了解剖和化验，结果是青霉素中毒而导致死亡，根据调查，罗依对青霉素十分过敏，哪怕是微量的青霉素都能致她于死地，罗依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她特别小心，如果有病人要注射青霉素，她尽量叫别人帮忙，万一没人帮忙，她会戴上手套去注射。而致死她的是衣服上的青霉素，难道她是自杀？她有什么想不开呢？江明和黄山通过对罗依父母和亲朋好友的询问，了解罗依是一个乐观自信而又热爱生活的人，最近也没什么不愉快的事，他们都说罗依不可能自杀。那么，是他杀吗？谁对她有如此深仇大恨呢？
       正当江明和黄山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第一人民医院又出事了，一个年青的护士死在了值班室里，她名叫肖丽，是外科的一名护士，她为人本份端庄，温柔善良，是医院里出名的美女，素有“古典美女”的雅称，她和同事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对上级也很敬重，领导很喜欢她，按理说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不会得罪什么人，她怎么可能被杀呢？凶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怎么舍得对一个这样纯洁美好的女孩下手？凶手是贪色还是劫财？看来两者都不是，如果凶手贪色，肯定会在肖丽死前或死后进行性侵害，但她没有任何受性侵害的迹象，再说肖丽刚从学校毕业不久，工资不高，没什么钱财。尸检表明：肖丽是吸入氯气中毒而死，肖丽死得很安详，也就是说她是在沉睡中被中毒的，氯气是一种有毒气体，只要在空气中达到千分之一的浓度就能致人快速死亡。从罗依肖丽的死来看，凶手有一定化学知识和医学知识，用这种手段杀人很高明，凶手根本不要靠近死者，凶手杀罗依只需站在她背后，用注射器在一米之外向她推射青霉素，就能致她于死地，杀肖丽就更容易了：拿一小瓶的氯气向她所睡的值班室释放就行了，因为值班室是封闭的，喷进去的氯气无法挥发，达到一定的浓度后，吸入者必死无疑。
       两个死者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她们都曾经是胸科医生方小刚的恋人，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她们都和方小刚分手了。
       方小刚第一人民医院胸科的主治医生，他医术精湛高超，号称东河市胸科的第一把刀，找他做手术的人很多，省里的大领导要做心脏搭桥术也要指定他，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出名的美男子，精致的五官棱角分明，皮肤像瓷器一样白皙，闪着迷人的光泽，略带忧伤的眼里流露出高雅的气质，这样的一个钻石王老五，是每个女孩子梦中的白马王子和争相追求的对象。
       也许是方小刚的条件太优越，他从来不主动去追求女孩子，而是女孩子自己找上门来，但他不是一个用情泛滥的人，他只接受罗依频频抛来的红绣球，自然而然，他和罗依都共同涉入爱河，成了一对形影不离的恋人，当全院的人都为他们这对金童玉女喝彩时，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们却突然分手了，使人们大跌眼镜，一年后方小刚又被肖丽的古典美所征服，但他们热恋不到三个月，又分手了，听说这次分手是因为刚从卫校毕业的柴青青插足引起，柴青青是一个身材和容貌都绝对完美的美女，她妩媚动人，风情万种，尤其是那双电眼，能勾魂摄魄，是全体公认的院花，柴青青第一天来方小刚的胸科报到，就令方小刚的眼睛一亮，好像看见女神一样，爱情和幸福瞬间充满方小刚的每根毛孔，不久他们都被对方所征服，迅速坠入情网……
       然而，柴青青和方小刚激情燃烧不久，柴青青发现方小刚是一个花心萝卜，在和她热恋的同时，还暗中和罗依和肖丽暗中来往，保持着一种暧昧的关系，这事被柴青青发现后，柴青青整天和方小刚闹，但方小刚死都不肯承认有这事，说他们都是因为工作需要才在一起，柴青青当然不相信，为了保卫自己的爱情，她曾警告过罗依和肖丽，说如果还要和方小刚拉扯不清的话，她会叫她们都去见上帝。然而，罗依和肖丽根本不把柴青青的话当一回事，依然我行我素，和方小刚保持着来往……因此，柴青青有可能因爱成恨，设计谋杀罗依和肖丽而且作案手法也符合柴青青的职业。
       但是要怎么样才能到柴青青的杀人证据呢？
       晚会惊魂
       罗依和肖丽的离奇死亡，给全医院的护士带来了恐惧，特别在漂亮的护士心里留下沉重的阴影，因为凶手杀的都是医院里的大美女，而且又没有什么动机，人们猜想是心理变态的“摧花恶魔”干的。有的护士上夜班都要男朋友或者老公陪伴，还有不少护士要求调离第一人民医院，搞得李院长焦头烂额不胜其烦。一天天过去了，江明和黄山还没找到出凶手来，他们感到一种莫大的压力。
       中秋节快到了，院长为了驱散无处不在的恐怖气氛，决定在医院里搞一场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中秋联欢晚会，并拿出10万人民币，重奖在节目表演中获得一、二、三等奖和优秀奖的表演者，因此医院里有表演艺术特长的医生和护士各尽所能，想拿大奖，一时间医院最热门的话题就中秋联欢晚会，人们好像把“摧花恶魔”给忘了，院长看到已经达到一半效果，眉头舒展开了。柴青青在卫校时就是文艺骨干，曾经在卫生系统的文艺汇演中夺得过三等奖，因此，她也积极投入到排练中去，准备和参加者一决高低，她很有信心夺取重奖。
       中秋节到了，晚会准时开始，李院长和卫生厅的领导以及几个专业人士坐在前排当评委，台下有近千名医院的职工在观看，他们都想知道重奖花落谁家？晚会在特邀主持人的主持下，搞得热闹而精彩。江明和黄山也来到晚会现场，悄悄地坐在后排的位子上观看。
       柴青青的表演节目被刻意安排在最后，这时她上场了，她头戴用孔雀羽毛做的帽子，穿着具有异国风情的长裙短衫，露出一大截性感的肚子，她跳的是风情万种的肚皮舞，在音乐的伴奏下，她扭动着水蛇蛮腰，踏着激越的鼓点跳了起来，她提胯、凸肚、摆臀、眨眼等动作狂野风骚一气呵成，一下征服了观众和评委，她不负众望理所当然地获得了一等奖，成了晚会最耀眼的明星，如果柴青青不是犯罪嫌疑人的话，江明会被她的舞蹈才华深深折服。
       但是，接下来的事，令江明和黄山大吃一惊。
       李院长宣布柴青青获得一等奖，并当场把四万元现金支票和奖杯交给柴青青，当柴青青神采飞扬地接过奖杯时，突然她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手在微微颤抖起来，然后就一头栽倒在舞台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叫起来，纷纷跑上去，看怎么回事，江明和黄山情知不妙，飞快冲上前去，拔开人群，只见方小刚一边哭喊着柴青青的名字，一边紧紧地掐着她的人中，江明一摸柴青青的鼻子，她已经没有了气息，瞳孔也扩散了……
       法医的检测报告出来了，柴青青是被磷化氢毒死的，这是一种被提纯的剧毒，一旦进入人体后，很快就会转化为人体正常组织的一部分，令中毒者无可察觉，而且不留痕迹。但是，根据一直都和柴青青在一起的张护士讲，柴青青要表演节目之前没吃任何东西，而磷化氢一旦进入人体就会在瞬间发作，快速导致柴青青死亡，那么磷化氢是怎么进入柴青青的体内，又在凶手所设定的时间里发作呢？江明觉得这个凶手是故意向他挑战，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羞辱，他在心里把凶手诅咒了几百遍，他他是警校的高材生，从警六年以来，还没有一个凶手敢这样跟他叫板的，而吴局长已经限他们必须在一个月内拿下这桩连环凶杀案，他在吴局长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一定会在限定的时间内抓住凶手！要不就降他的职。
       
       江明和黄山走访了一个研究剧毒的专家，专家告诉他说：凶手可以把磷化氢和药粉拌在一起装进特制的胶囊，然后让死者用温开水服下，这样就可以根据胶囊溶解的时间来设定死者的死亡时间。这个凶手对化学和医学很有研究，至少受过高等教育，是高智商的犯罪分子，看来很不好对付。
       谁又能让柴青青主动吃下那粒致命的胶囊呢？难道是她自己？她是自杀？她为什么要自杀呢？难道是她杀死了罗依和肖丽后，自觉罪孽深重，无法逃脱恢恢法网，而选择一死了之吗？如果柴青青想自杀，那么她又何必去争夺那晚的重奖呢？看她得奖时那神采飞扬春风得意的样子，根本不像要自杀的人。柴青青肯定是他杀，而且这个凶手和杀死罗依和肖丽同是一个人，因为他都是用剧毒杀人。这人会是谁呢？会不会是方小刚？假如是他，为什么要杀死每一个自己所爱的人呢？看着方小刚当时在舞台上抱着柴青青伤心欲绝的样子，方小刚被江明被否定了，那一定是柴青青的亲朋好友了，江明决定从这条线索开始查。
       江明和黄山从调查中得知：那天晚上，柴青青的继母陈一萍曾经在晚会开始之前送药给柴青青服过，当时柴青青有点咳嗽，而陈一萍好像早已经知道柴青青要吃药似的，从家里赶来，送药给柴青青吃，柴青青本来不想吃，但是经不住陈一萍再三的唠叨，就当着陈一萍的面把咳嗽胶囊吞下，陈一萍看她吃完后笑着离开了……柴青青的同事都说柴青青和陈一萍合不来，不仅如此，柴青青还很讨厌陈一萍，虽然表面上陈一萍对柴青青很好，不在意柴青青对她的态度怎么样，可谁知道陈一萍暗地会怎么想呢？
       陈一萍有重大嫌疑，江明马上传讯了陈一萍，但陈一萍却和柴青青的爸爸柴强财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经过追查，得知柴青青的父母都躲在柴强财的老家前水村去了。江明和黄山迅速驱车一千多公里，来到位于川西北的前水村，把陈一萍和柴青青的爸爸带回刑警队连夜突审：“陈一萍，你为什么要毒死柴青青？”
       “什么？我，我没毒害她，我疼她都来不及呢？”陈一萍非常委屈地说。
       “你没害她，你跑什么？”
       “我没跑，我老公受不了柴青青死的打击，叫我陪他去他家乡过一段日子。”
       “可她是吃下你给她的咳嗽胶囊而致死的，你怎么解释？”
       “我，我不知道，我解释不了，警官，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你为什么要给她吃咳嗽胶囊？”
       “那是她常年都吃的药，那天她急着去表演，忘了把咳嗽胶囊带走，我就把药送给她，可她不领情，说她已经吃过了，我知道她在骗我，我劝她再多吃一粒也无妨，她觉得我赶了十几里地给她送药，不吃说不过去，于是就吃了，可我怎么会想到她会……”
       陈一萍是一个水泥厂的下岗工人，上世纪70年代末期，她初中还没毕业就顶替生病的母亲进入水泥厂工作，工作10后下岗了，后来一直在街上以擦皮鞋过日子，离过两次婚，都是因为老公有外遇。最后，她嫁给了柴青青的爸爸柴强财，从这点来看，她不具有高智商犯罪的条件，再说，她又不认识罗依和肖丽，她怎么知道罗依会青霉素过敏？她还有罗依和肖丽之死不在现场的时间，因此，最终她被排除了，这条线索也断了，到底谁是凶手呢？
       警花卧底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而案子还没一点头绪，江明忧心忡忡双眉紧锁，胡小菲看江明那样子，也为他着急，胡小菲来分局当法医已经三年，三年来她和江明朝夕相处，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这种绝不一时冲动，而是发自内心深处情感，是经得起岁月打磨的，现在她最做想的就是为江明分担一点重负，她想到医院去卧底，因为她也是一个大美女，是分局出名的警花，她想：如果她扮护士去医院工作，那个“摧花恶魔”一定会对她有所行动。胡小菲把这个想跟江明说了，江明坚决反对，他绝对不会把自己心爱的女孩送到虎口去。江明对她的爱护，胡小菲非常感动，但她去意已决，于公于私她都应该义无反顾地去承担这风险，她直接向吴局长请战，吴局长为了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缓解公安厅给他的压力，答应了胡小菲的请求。
       江明无奈之下，只好花点时间对李院长进行调查，江明想：安排胡小菲进医院，首先要李院长经办，假如李院长是凶手的话，那胡小菲不是万分危险？通过两天的调查，李院长被排除了。在李院长的安排下，胡小菲以一个应届生来医院当护士，被分配在胸科，胡小菲刻意装得像一个天真纯情的女孩，还不时地展示她的风情和美丽，这样也许能早日引蛇出洞。
       护士值班室里面一间小房就是值班护士的卧室，为了护士的隐私，江明和黄山只在护士值班室安装摄像机，派两个警员24小时进行监控，以确保胡小菲万无一失。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几天晚上胡小菲都在值班室的卧室睡觉，有一天早晨她从睡梦中醒来，发现手里粘着一张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几个字：漂亮的小警花，请你马上滚出医院，否则你将像她们三个美女护士一样玉殒香消！胡小菲大吃一惊，赶紧查看是否有人从窗口进来过，结果玻璃窗关得严丝合缝，插销也插得紧紧的，根本没可能会有人进来，江明以为凶手是趁两个监控的警员睡去时从卧室门进去的，但是从那晚监控录像上看，没有任何人进入过胡小菲的卧室，胡小菲想：就是有人进去过，她也一定会感觉到，因为她不仅睡眠很浅，而且她还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就是有一丝微风吹过，她也能感觉出来，她怀疑自己可能被迷昏后，凶手再进入她的卧室，把写好的字条粘在她手心里，她采取了自己的尿样，拿到实验室进行了化验，结果含有乙醚成份，这证明她的确是在睡梦中被人用乙醚熏昏了……但是她不能理解凶手是怎么进入她的卧室的？难道凶手会穿墙术，或是隐形人，这当然不可能了。胡小菲笑了，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江明对胡小菲的卧室进行仔细检查，原来卧室有一个小门和外面的临时注射室相通，而从卧室通向注射室的门都被两个档案柜挡住了，凶手只要事先把胡小菲迷昏，把注射室的档案柜轻轻搬开，再把门拉开，然后悄悄推开卧室的档案柜，这样就能进入值班室的卧室，因此达到给胡小菲警告的目，那天晚上注射室外没有病号，所以要做到这一点是很容易的。卧室和临时注射室是在8年前被隔开的，很多年青的护士和医生都不知道这事，也就是说凶手一定在医院工作了8年以上，或者说在隔开的那一年，凶手在医院工作过。
       江明和黄山对门和档案柜进行指纹、足迹、毛皮、唾液提取，却没有取到任何东西，凶手是戴着手套来到卧室，达到目的后，他边退边把足迹给抹掉了。
       江明把纸条拿到技术科去做笔迹鉴定，结果却令江明和黄山大失所望：原来几个字是用脚写出来的，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断了，但从理论上来讲，只要凶手作案，就一定会留蛛丝马迹，江明不相信凶手是外星人，总有一天会抓住凶手。
       他请求吴局长下令，不准胡小菲再去医院当卧底，因为凶手实在太狡猾了，很多匪夷所思的意外事件都有可能发生。吴局长考虑到胡小菲的安全，不允许她再去医院冒险。
       江明和黄山重新梳理一下思路，死者都是死于中毒，青霉素到处都有，氯气也容易找到，而提纯的磷化氢就很难得了，只有化学研究机构才可能有，但控制得比较严的，凶手怎么可能拿到呢？他们想：必须从这里下手。他们走访了几家化学研究所和有关单位，始终一无所获。
       一天江明和黄山在外面调查，队里的同事打电话叫他赶紧回队，说凶手来自首了，他们赶紧回队里，江明一看，呆了：原来自首人竟然是他妈妈金凤！
       凶手自首
       江明的妈妈金凤是个高级医生，在第一人民医院工作了近30年，刚刚前年退休，退休后她还担任医院的总顾问，拿双份薪水，对医院非常熟悉，她利用职务便利，查看了罗依和肖丽个人资料，所以她对罗依会青霉素过敏很了解，对肖丽的值班时间和柴青青的咳嗽病也了如指掌。
       
       有一天，金凤问江明：怎么好几天没看见胡小菲来咱们家玩了？江明随意地说胡小菲到医院抓凶手去了。过后江明觉得失口，但一想他妈妈是个守口如瓶的人，也就没在意，没想到却被妈妈利用了。按理说金凤具备所有的作案条件，但是她的动机是什么？
       这事得追溯到金凤的年青时代，金凤刚从医科大学毕业，就随着知青上山下乡的大潮到川西北的前水村去，原来她认为农村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没想到一到那儿她的理想就瞬间破灭，那儿山寒水瘦人穷，800多人口的村子连个卫生所也没有，村民要看个小病得走20多里的山路，去公社的卫生院看，她想为村民看看病，但她家庭成份不好，大队支书不相信她，说她会利用看病之机来谋害人民，因此村民也不相信她，她只能到地里干农活去，每天累得她的腰都快断了，这还不说，整天和泥土打交道，她的手都被磨出茧，像一张砂纸，因为风吹日晒，原本鲜嫩的皮肤变得又黑又粗，这种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一过就好几年，后来知青一个个都返城了，只剩下她一个孤伶伶地被抛弃在前水村，那是她一生最迷茫最痛苦的一段日子。
       这时一个心灵手巧英俊善良的木匠走进了她的心，成了她的精神支柱，她和他相爱了，他们在月光下的小溪边唱革命歌曲，在油菜花盛开的田野采花，；在春笋拔节的竹林间漫步，从此她不再孤寂不再害怕，她又快乐起来，脸色也红润起来，但是，每当夜深人静，她倔犟的灵魂又从角落里悄悄跑出来，叩问她：你难道真的要做一个猥琐卑微的村妇？和泥巴打一辈子交道？这时她很多同学都来信说省城怎么好，工作怎么开心轻松，又多么受人敬重，年青人穿着喇叭裤在公园里跳舞……叫她想办法回去，别忘了她是一个省医科大学的毕业生，有远大的理想和前途在等着她……看完信，她心里黯然神伤十分彷徨，最后，她经不起城市的诱惑，决定回省城，但这时她怀孕了，她想去做人流，可村支书不给她开证明，她就做剧烈运动，有时还疯狂地擂击自己的肚子，然而，没有任何效果，肚子还是一天天鼓起来，九个月后，她生下了一个体弱的小男孩，这时柴强财已被公社派到远方去建电站，要五个月后才会回家。她感到非常无助迷茫，她把生孩子的事告诉她的好同学，叫同学想办法帮她在城里找工作，一个月后，她同学回信说已经帮她找好工作了，在省人民医院上班，但是，她不能把孩子带走，要不单位就不接受。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她在回城的路上，狠心地把自己的孩子放在一个护林人的家门口，在放下的那一瞬间，她心都快碎了，眼泪哗哗地流，但最后还是咬碎钢牙走了……
       回城后，她马上去医院上班，为了忘记和麻木自己对孩子的思念，她每天工作到深夜，疯似地学习专业知识，她的医术一天比一天精湛，深受领导和病人的喜欢，几年后，一个英俊儒雅的医科大学教师叶锋爱上了她，他们有着共同的志趣和爱好，心灵十分默契，哪怕一个眼神一个举动都能读懂对方，他们步入了神圣的婚姻殿堂，不久又喜生贵子，他就是江明。
       虽说他们一家三口非常幸福和睦，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滋润，但每当让心灵宁静下来之际，金凤总会想起那个被遗弃的男孩，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他，自己是有罪的，这种罪孽感不仅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淡化，反而日益加重，最终无法释怀，每每使她在睡梦惊醒，最后下决心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儿子，要不她永远无法摆脱良心的谴责。她去那座名叫孝山的地方，找那个护林老人，然而，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断壁残垣和萋萋芳草……她问了山下的村民，人们都说他五年前被蛇咬死了，问起护林人养子的情况，他们说他在大城市的医院工作，没人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她又去前水村问她前夫的事（应该说是她的前男友更确切，因为他们没办结婚证），前水村人已经不认得她了，对她说：柴强财在大城市做了上门女婿，原来她悄悄离家出走后，柴强财得朋友捎去的消息，说他老婆带着他刚生下的儿子跑了，柴强财一听当场晕倒，后来被抢救过来，当天柴强财就拖着虚弱的身子回到前水村，询问朋友金凤的去向，有人说看见她一人在县城车站上了车，往省城方向去了，柴强财当时就向山外跑去，他跟他的哥哥说：如果他找不到金凤和孩子，他就永远不回前水村。金凤听了这些，不禁心如刀绞潸然泪下……
       有一次，金凤应邀到一个地级市的医院去讲课，看见一个年青的医生十分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她问他是哪里人，他说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哪里的，她想他可能不想说，于是找到他的领导了解情况，一查她大喜过望，原来他是孝山村人，难怪他那么像柴强财！天啦，我终于找到梦寐以求的儿子了！但等她冷静下来后，她觉得不能那么冒昧地去认这个儿子，她要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让他相信他就是她的儿子。她把他掉在桌子上的头发拿去做DNA，结果有12个基因点和她的基因点是相同的，这就证明他确实是那个被她遗弃的儿子，这人就是方小刚。
       当时她是省第一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她用自己的关系把方小刚从地市医院调到省人民医院，他非常感激她，但是，当她把一切真相告诉他时，方小刚惊愕地怒睁着一双大眼，一巴掌掴在了她的脸上，大骂道：“你这魔鬼，马上给我滚，你不配做任何人的母亲！”
       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她心被伤透了，一滴一滴地在流血，但为了赎罪，她竟然不顾自尊，跪在地上求他原谅，然而他心如钢铁无动于衷。
       她认为自己可能过于心急，才造成这种局面，她决心要用自己的爱去溶化他心头的坚冰，补偿他20多年来没有给他的母爱！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从此，她对他无微不至地关心，甚至到了变态的程度。
       她看见方小刚和罗依、肖丽、柴青青谈恋爱，心里很难过，因为她看不起她们都是小护士，一个全省最优秀的胸科医生怎么可以娶护士做老婆呢？娶这样的小护士儿子怎么会幸福呢？她坚决反对方小刚和她们恋爱，但方小刚根本就不听她的，执意要跟她们相处，于是她就动了杀机，同时也警告方小刚：如果他要继续和她们好下去，她们只有死路一条！
       “罗依和肖丽都不是和方小刚分手了吗？”黄山问。
       “可是她俩都不死心，还暗中和我儿子来往。”
       警方认为金凤的说辞有漏洞，杀人的理由不够充分，叫她把杀人的经过说一下，结果她说的每一个细节都很真实，时间也相吻合，所以警方只得把她羁留在看守所，等待进一步的调查取证。
       因为江明是嫌疑人的亲属，他被迫回避，当他听了这个结果，他根本不相信妈妈会杀人，但妈妈每一个细节都天衣无缝无懈可击，如果没到过现场作案，那些细节是绝对想象不出来的，难道妈妈真的是凶手？他忧心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真相大白
       江明想通了一个问题：妈妈年老体弱，怎么能搬得动注射室里那个近两百公斤的档案柜？江明叫黄山把金凤带到注射室，叫金凤去搬档案柜，金凤愣了一下，马上知道黄山是在试她，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搬了好久也没办法挪动档案柜。
       “金阿姨，你的同伙是谁？”黄山问。
       “我，我没有同伙。”
       “没同伙帮你，你怎么能搬动那个档案柜？”
       “我，我……我那天吃了兴奋剂。”
       “金阿姨，你别胡说了，要不我去拿兴奋剂给你吃，再试一下？”
       “反正人是我杀的，你快点把我枪毙了。”
       金凤到底在替谁承担罪名，值得她付出生命？唯一的解释是：为方小刚。江明心头一阵刺痛，没想到他和同母异父的哥哥相识是用这种方式开始！
       目标已经锁定，接下来就是寻找证据，江明和黄山调查了好几天，没找到任何证据证明方小刚有罪，从罗依死和胡小菲被迷昏那两天晚上的录像来看，方小刚确实是下班后就开车走了，后来再也没回医院，从方小刚所住的来龙小区录像和值班保安那儿了解，也说方小刚那两天晚上没出去过，当然，方小刚有可能避开小区和医院的监控录像，进入医院，但这只是假设而已。
       
       如果医院的录像能拍到注射室的大门就好了，可是摄像头安装在走廊上，注射室的门是摄像的死角，但江明不死心，总觉得能从录像中找什么，他把那两晚的录像又调出来播放，黄山说：都看了好几遍了，还能看出什么来呢？江明叫他再耐心慢慢看，看到录像上的凌晨三点时，江明忽然指着录像说：“你看，在注射室门对面的大理石墙壁上有一个人影闪过。”黄山倒回来认真看了一下，果真如此！那个人影是进注射室时大理石上的反光映照上去的。江明一下兴奋起来，将录像定格在那儿，把那段录像截了下来，拿到技术科去做影像技术处理，结果证明那是个男人，身高一米八，身着蓝色运动服，脸上的轮廓很像是方小刚，经过多次处理，认定那人就是方小刚，这下可好，就凭这个就可以传讯方小刚。
       “方小刚，你确认罗依死和胡小菲被迷昏的那天晚上你在家睡觉是吗？”在审讯室里，江明问他。
       “当然是，你已经问过我三次了。”方小刚认真地说。
       “你为什么要说谎？”
       “我没说谎。”
       “可是我们从录像带上看见你那两天晚上，分别于3点03分和3点12分进入过注射室，这怎么解释？”
       “不，摄像机绝对拍不到我……我没去过！”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把话打住。
       “我们从录像取到你在大理石墙壁上的身影，经过高端的技术处理，证明那个人就是你，你自己看看吧。”江明原录像和处理过的录像放给他看，他一看，非常冷静地说：“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我承认她们都是我杀的。”
       第一次杀时，他用医院门口的磁卡电话把罗依约到太平间附近，乘她不备，向她喷射大量的青霉素，罗依惊叫一声就昏过去，直到她死后，他才她放太平间的停尸床上，然后从医院的围墙翻了出去。
       第二次他从注射室进去，挪开档案柜，把一小瓶氯气打开，向肖丽的卧室喷射，达到确定能致死肖丽的浓度后，他就离开了。
       杀柴青青时，他把微量的磷化氢和咳嗽药的颗粒拌在一起，放进胶囊里，给柴青青吃，柴青青做梦也想不到我会她吃断肠毒药。方小刚说杀人过程，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轻描淡写，一点愧疚都没有。
       “氯气瓶从哪里拿来的？”
       “从市郊一个硅厂的老板那儿要的。”
       “提纯的磷化氢呢？”
       “从省化学研究所里偷的，所长是我同学，有一天我把他灌醉了，把他的钥匙复制了几把，从他的实验室偷了不到一克的磷化氢，他当然不知道了。”
       “你为什么要杀她们？”
       方小刚说，他从小就被父母抛弃，被一个鳏夫收养，养父非常喜欢这个“观音”送给他的儿子，生怕他有一丝的差错，上山看林子也要把他背在身上，长大后每天送他到孝山村小学去上学，晚上又把他接回家，这一接一送最少要两个时辰，在他九岁那年春天的一个傍晚，他和养父在回家路上被雨淋透了，他晚上发烧了，第二天烧还不退，但暴雨下个不停，山洪把山涧上的小木桥给冲走了，直到三天后，洪水才退去，这时方小刚已经被烧得昏迷了，两个腮帮肿得很高，他养父赶紧背他到乡卫生院看，一个女医生说他得了腮腺炎，给他打退烧针，让他住院，当时他的两个睾丸很痛，他怯生生地把这事跟那个女医生说了，她说：没事，这是你体弱力衰的原因，一星期后，他出院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留下后遗症，在十四岁那年，他上初中时，有一次在睡梦中被一个调皮的同学摸了生殖器，第二天就有人说他不是男人，不会长蛋蛋，他听了又气又差，跑到厕所去仔细摸了自己的蛋蛋，结果真的什么也没有，他知道一定是被那个女庸医误诊而造成的！从此他发奋学习，发誓一定要考上医学院，看好自己的病，当他如愿考上以后，他才知道他的睾丸已经严重萎缩，就是神仙也没办法了……从此他对那个女医生恨之入骨。
       虽然他不作为，但是他也非常渴望爱情，更抵挡不住美女护士烈火般热情的进攻，他无比投入地坠入情网，然而，每次进入肉体的对话时，她们都一个个离他而去，不仅如此，她们还私下和她们的闺中密友说他的短处，此话传到他耳中时，他顿时天旋地转，感到无比的羞辱，无比愤怒！为什么这世上就没有高尚的精神之爱呢？为什么她们都那么庸俗呢？当他对她们彻底绝望之后，他认为她们只不过是一堆外表华美的臭肉，是人渣，他恨她们，决定给她们最严厉的惩罚……
       他知道，只要犯罪，就会有被抓到的一天，为了报复遗弃他的妈妈，他把杀人的事都跟她说了，他说：“你不是很爱我吗？那就去替我顶罪啊。”金凤听了，就叫他把作案的时间和细节跟她说，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来到刑警队自首。
       “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怎么一点悔过的心都没有？”
       “不，她们都该死，我是在帮这个世界清理垃圾。”江明没想方小刚会这么冷血，杀人还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怎么不就想想那些肝肠寸断的父母呢？
       方小刚被捕后，金凤来看他，他冷冷地问：“你来干么？猫哭耗子。”
       “我对不起你，如果……”
       “别说了，现在已经迟了。”
       “我真没想到你会落到这种田地，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我想告诉你：柴青青是你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你，你胡说！”
       “我没胡说，是你爸爸柴强财的妻子陈一萍告诉我的，多年来他一直在找你和我的下落，当他找到你时，没想到你竟成了杀你妹妹的死囚，他受不了打击，发疯了，陈一萍带你爸爸回前水村去了……”金凤泣不成声了。
       “别编了，什么爸爸，什么妹妹，什么后妈，都子虚乌有！”他大吼起来。
       “你不信也罢，可这是事实，我只想问你一句，如果你知道柴青青是你妹妹，你还会杀她吗？”
       “当然不会，我爱她还来不及呢，我多么想有一个妹妹啊！”
       金凤把两张DNA图谱交给方小刚看，他一看，大叫着：“天哪，我竟然杀死我妹妹……”说着一头撞向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