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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案疑云]郭杰人断案之四——阿猫之死
作者:伍维平

《中华传奇》 2008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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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晚上,郭杰人在审阅一件陈案时,发现了许多疑点。主要案情是本县柳林镇的陈涌金因其孙女阿猫与仆人高洪生通奸,气愤之下加以责打,伤重致死。前任知县黄朝云审理此案并上报后,舆论哗然,都说判断不公;知府曾令复查,但黄朝云坚持说案件查实无误,绝无虚假,最后不了了之。郭杰人阅后,觉得疑点太大,遂逐级上报到省城,巡抚批文命其详细复查。郭杰人得了批文时,消息已四处传开。郭杰人思考良久,竟不得要领,便叫来曾虎一起商议。
       曾虎是个炮筒子,做事干脆利落,就是缺少策略。听了郭杰人的话,想都没想,话即脱口而出:“这个好办,提陈涌金来一审,案子不就结了嘛。”
       郭杰人摆手道:“这个案件议论颇多,上司重视,如仅限于提堂审讯,恐怕有人捣鬼,不但难明真相,而且拖延时日。我看还是首先查访为好。”
       曾虎挠头笑道:“大人,你知道我脑水少,不会想事情,有什么你就直接下令好了。”
       “这不是跟你商量嘛。”郭杰人道。“我来青阳县时日尚短,百姓对我面相不熟,因此我想亲往柳林镇一查,辨明是非,了结此案,对上峰和百姓都有个交代。”
       “你亲自前去,不怕被人看破吗?”曾虎摆头道,“不可不可,让人发现,你会出危险的。”
       “我必须去,任何人不可阻挠。”
       曾虎又挠了挠头,“大人你要去,小的只有跟随左右了。”
       “我要的就是你这话。”郭杰人笑了。“以前曾听你说过,你好像在柳林镇有一个远房亲戚,是否?”
       曾虎一拍脑壳,说:“你看我这脑子,不记事的,把这给忘了,我是有个表哥住在柳林镇,而且跟陈涌金住在一条街上。”
       “妙哉!就这样定了。”郭杰人少有的激动起来,一拍案桌,带起一阵风,差点熄灭了蜡烛,“你我扮成商人前去,神鬼不知,有利探案。”
       次日早上,二人乔装一番,随即出发。
       到了柳林镇,他们便打听到了陈涌金家里的一些事情。原来,陈涌金以贩卖药材起家,有四个儿子。长子早已去世,没有男孩,只有一个女儿阿猫,就是被陈涌金打死的那个。二儿子叫陈美思,在外地开药铺。三儿子陈真元,病魔缠身居于家中。四儿子年龄尚幼。二儿媳乐氏,长得丑陋而又作风败坏,名声很臭,全镇皆知。由于大儿子没有儿子,乐氏就想让自己的儿子过继给嫂嫂,将来可以多承继一笔财产。大儿媳看不上乐氏的品行,不想要她的儿子,而想收养三弟真元的儿子。为此,乐氏怀恨在心,妯娌不和。恰逢大儿子害疟疾,乐氏给她煎药,服过之后一命呜呼。阿猫痛悼母亲之死,怀疑婶母暗中投毒,哭泣之中夹杂着怨骂,没过多久,就发生了阿猫因奸情暴露被其祖父打死的事情。
       了解到上述情况,郭杰人决定亲自前往陈家观察内情。夜晚与曾虎及其表哥商议一番,第二天清早由其表哥引路,以药材客商的名义去拜会陈涌金。陈涌金开始拒绝接待,经再三恳说,勉强答应谈几分钟。陈涌金叫上了一壶茶,几个人喝着,气氛极为沉闷。陈涌金眉头紧锁,满面愁容,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郭杰人几次想跟他谈谈药材生意上的事情,都被陈涌金摆头拒绝了。陈涌金说:“我眼下官司缠身,应接不暇,没有心思谈买卖。”
       郭杰人故意装出有些好奇的样子问:“是什么官司啊,如此难缠,敢不敢说来听听,或许我们也可一起帮出点主意呢。”
       陈涌金一口回绝,并起身送客,郭杰人三人只得怏怏告辞。郭杰人让其表哥先回家,他与曾虎到陈家斜对面的酒楼一边喝茶一边商量计策。约半点钟后,曾虎偶一扭头,看见一人从陈涌金家出来,恰巧这人他认识,随即上前招呼。郭杰人见状,也凑上前去,由曾虎互作介绍,原来那人是陈涌金的妹夫叶志成,曾虎以前来表哥家曾经一起玩耍过。寒暄一阵,曾虎就约叶志成上酒楼喝酒,叶志成欣然从命。
       趁叶志成去方便的时候,曾虎悄悄对郭杰人说:“此人是个酒鬼,如能把他灌醉,或许能得到一些线索。”
       郭杰人心领神会。
       三人坐定,曾虎叫了满满一桌丰盛的酒菜,吃喝起来。几杯下肚,二人都豪情万丈,你来我往,极其亲切。喝到半醉,曾虎对叶志成说:“我这位朋友姓胡,从四川、云南贩药而来,委托我表哥介绍给陈翁,想请他帮忙卖掉药材,可是陈翁却说官司缠身顾不上谈生意,不知道什么官司竟至于如此重要?”
       叶志成半眯着醉眼说:“这件事已经闹到上面去了,难道你没有听说吗?”
       曾虎故作惊讶,“难道是阿猫的事还没完吗?我只是道听途说,知道个大概而已,反正喝酒闲聊,你何不给我们说说,以助酒兴,如何?”
       叶志成望着曾虎,神情像看怪物一般,“省里巡抚已命令青阳知县详查,你住在县城里怎么能不知道呢?”
       曾虎笑道:“我虽住在县城里,但终日忙做自己的那点小买卖,不管外面闲事的,偶尔来往的也不过是同样不管闲事的乡民村夫,从来没有人谈论新闻,我如何知道呢?”
       叶志成故作玄虚地望了望四周,吞下一杯酒,叹了一口气说:“唉,此事说来话长,情况是这样的,舍亲陈翁被二媳妇迷惑住了,听信其谗言,打死了孙女阿猫。事后张皇失措,向我要主意。我替他筹划计谋,就说阿猫与仆人通奸,抓获后打伤致死。前任知县黄朝云信以为真,便从轻发落了。没想到现任县官郭杰人要复查,听说这人是个清官,精明干练,断案如神。郭杰人上报省里,巡抚已令复查厘清此案。而且,阿猫曾许配洪家,听说洪家也准备上告。陈翁为此事操劳,其他什么事也顾不上了。”
       郭杰人敬了叶志成一杯酒,接上了话:“你刚才到他那里去,想必也是为了此事吧。”
       “正是。”叶志成老实承认,“胡先生的判断不错。”
       “一定又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吧?”郭杰人笑道。
       叶志成承接了二人的碰酒,一饮而尽,话里也尽显自诩,“这很简单,只要买通仆人高洪生,他坚认通奸,事情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郭杰人与曾虎相视一笑,也一饮而尽。
       叶志成似乎发觉自己说走了嘴,赶紧再三叮嘱道:“你们二位不是外人,所以我才直言相告,千万不要张扬出去啊。”
       “那是当然。”郭杰人又说,“你这位大哥也太糊涂了,仅仅因为二儿媳妇的缘故就打死孙女,似乎不合常理,怕是还有另外的原因吧?”
       “那是当然。”叶志成已是酒精上涌,口无遮拦,“二儿媳妇平素很得公公的欢心,而阿猫怀疑母亲被婶母毒死,骂出口来,才惹下祸端。”
       郭杰人问:“果真投毒了吗?”
       叶志成据实回答:“是否投毒,我也不敢胡说,但确实可疑。因为争论继承人,妯娌不和已非一日了。”
       饮酒之后,叶志成酩酊而去,郭杰人片刻不等,连夜赶回县衙,一面立即派人上报,一面令曾虎带衙役返回柳林镇捉拿陈涌金及其二儿媳妇、叶志成、高洪生等人归案。
       过了几日,上峰批文下来,郭杰人即升堂审案。先审高洪生,此人果然被陈收买,承认与阿猫通奸,说得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再提叶志成上堂,郭杰人走下案台,对叶志成笑道:“抬头看看,在柳林镇酒楼上和谁一起喝的酒,还不至于忘掉吧?”
       叶志成一看,失声大叫:“完了,全完了!”
       又审陈涌金,陈一看到郭杰人,瞠目结舌,一骨碌跪下了。
       郭杰人又命人到柳林镇去挖出阿猫母女尸体检验,果然证明了其判断。在阿猫口中,发现一枚大铁钉直入脑中;而她母亲的骨节、指甲都变成青紫色,显然是中了烟毒的特征。经审讯乐氏,她承认自己把鸦片烟熬入药中,毒杀人命。
       案件审结,乐氏被斩首,陈涌金获刑,叶志成被流放,黄朝云被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