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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案奇情]少女迷踪
作者:力 歌

《中华传奇》 2007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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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匿名信来
       刑警队长徐冬早晨上班,对下半夜二时的一起报案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家长报案说,他们的女儿黄佳,十四岁,初中一年级学生,晚上下班后一直没见人影,原以为她在同学家玩,可到了晚上九点钟后还是未归,他们找遍了她同学的家,都说没见到他们的女儿。据了解,黄佳的学校下午无课。
       徐冬经常接触这样的失踪案,他问值班员:“这个小女孩还没有消息吗?”
       “好像还没有消息,也许已经回家了吧。孩子一回家,家长一般不会想到还应到公安局来销案。”
       徐冬颇有感触地说:“现在很多中学生动不动就出走,从不想家长们为他们担惊受怕!”
       当天下午,徐冬正组织晚上对舞厅旅店的检查,警校实习生李彬急匆匆地撞了进来:“队长,有情况。昨天失踪的少女被绑架了,今天女孩的家长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他说着将手中的一个白色信封递给了徐冬。
       这李彬是个急性子,办事说话都快。徐东对他大大咧咧的性格倒有几分欣赏!徐冬接过信来,收信人是黄庆云,那个失踪女孩的名字“黄佳”一下跳了出来。信只有寥寥几行字:
       明天上午九点,将四千元钱送到星湖公园风雨亭南边的座椅下,赎回你的女儿。钱放好后离开,我自会取。不许报案,不然的话,后果你是清楚的。
       这封信从信封到内文,都是用剪下来的大小不等的铅字粘贴而成的。
       徐冬笑了,他经常遇到这种粗劣的作案手段。端量信封,从邮戳、邮政编码上可以看出是从本市A区发出的。
       徐冬问李彬:“孩子的家长还在吗?”
       “还在接待室。”
       “那好,咱俩去问问,看能找到什么疑点。”
       黄庆云两口子原是一家服装厂的技术员,厂子效益不好后,两人双双退职,自己搞起了服装业,三年时间,便把生意做起来了。生意火红,两人忙得不可开交,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孩子就有些难得顾及了;但他们的女儿很听话,人也乖巧,常常来服装店帮忙,没事便躲到一边学习。两个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乖巧的一个女儿,昨天忽然就不见了,今天上午十一点多钟,邮递员突然送来了这样一封信。
       “有没有发现孩子或是其他什么人的可疑迹象?在你们接触的人中,有谁平时与你们有意无意地谈起过与孩子有关的事吗?”徐冬问。
       两人沉思许久,摇摇头都说没有注意到。
       “有没有什么人找你们借过钱?或是你们熟悉的人最近特别缺钱?”李彬在一边接口问。
       黄庆云说:“亲朋好友来借钱的确实不少,都是万八千的,我们从没拒绝过。”
       李彬挠挠头发,“这可就怪了,要说红眼病吧,很少用绑架的办法的;要说绑架吧,对于你们这样的大户,也绝不能只敲诈你们四千元钱。”
       黄庆云的妻子抽搐着对李彬说:“同志,钱我们有,只要保证我女儿没事,要多少我们给多少。”
       “这不是给多少钱的问题,而是谁是可疑人犯。从钱的数目上分析,很像小孩的一些作法。现在的电视电影常放一些黑社会的枪战片,里面绑架镜头很多,孩子们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很容易去效仿;因为他们不曾见过大数目的人民币,所以索要价不会太高。还有一种可能——”李彬平时爱钻研一些心理学、技术侦破的书籍,一心想成为中国的福尔摩斯。他说到这,煞有介事地瞅着黄庆云夫妇,“你们的孩子急需什么钱用,因数目较大无法开口,就躲到什么同学家里,然后……”
       黄庆云打断李彬的话:“这不可能!”
       李彬见队长用眼色制止自己,便说:“我只是推测。”
       徐冬安慰两人:“明天你们准时按匿名信的要求去送钱,钱要放在一个包里,放下之后便走,我们会远远地监控的。回去后,你们要到公安局来听消息的话,来之前一定要先来个电话。”
       送走了黄庆云夫妇,徐冬回过头批评李彬,“你怎么能在受害人面前分析案情呢?”李彬脸一红,一副愧疚的样子。徐冬便说:“不过,你分析的还有些道理,我琢磨不透为什么只要四千元,数目小是一方面,按常规要五千元才合理。”停了下,又说,“无论怎么说,明天绝不能掉以轻心。明天我组织人去星湖公园,你去黄家附近监视他们家的动向。”
       李彬露出一丝疑惑。徐冬解释道:“黄家夫妇接到匿名信到公安局报案,如果被人盯梢,那样,作案人就不会去自投罗网了。你要监视黄家附近和路途上所有出现的可疑迹象。”
       李彬看了队长一眼,笑着说:“我一定做好监视。”
       二、公园猎人
       星湖公园地处本市郊区。
       在星湖公园偏北处,有一座仿古的风雨亭,一般游人很少光顾,游览图上也没标明这个去处。这个风雨亭,曾发生过一起凶杀案。罪犯选择这个地点的目的,显然有意想制造一种恐惧的氛围。
       交货时间到了,可风雨亭里空无一人;距风雨亭不远处有一对情侣在缠绵;正对着风雨亭的方向,有一个游客不经意地寻找着景物进行拍摄。徐冬在对面假山的树丛中,用望远镜死死地盯着风雨亭。他对着小型联络电台轻声问道:“一号二号回答,发现什么可疑情况了吗?”
       在他的望远镜中,情侣和游客都有了一种微小的变化,徐冬听到了简捷的回答,都说没有发现情况。
       这时黄庆云出现了,他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提包,显得很紧张地走向风雨亭,徐冬对着电台说:“一号二号,注意周围情况。”
       黄庆云走到风雨亭,坐在南面的座椅上,他紧张地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将那个小提包放到椅下那个挨柱子的死角,然后站起来,很不放心地向那两个正在亲热的年轻人望了一眼,沿着来路返回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没有见到取包的人。
       徐冬听到那对情侣对他发牢骚:“头儿,我可坚持不了几分钟了,她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徐冬笑了,常年的刑警工作,大家总是这样没深没浅地开开玩笑。他知道那对情侣的表演是最难的,便打趣了一句:“那你就主动一点么。”
       “队长,你坏。等回去我要向局长汇报,说你们联合起来欺侮良家妇女。”
       “头儿,我可要假戏真做了。”
       “别贫嘴了,有目标了。”徐冬的镜头里出现了一个四十多的男人,戴着一顶白凉帽,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慢慢地接近风雨亭,在距亭几米开外,他停了下来,望着亭上的字,他有些犹豫,最后转过身,走了。
       “头儿,这个人很可疑,需要跟踪吗?”
       “你们坚守岗位。”然后他呼叫三号,“目标向你方向走去,要跟踪他,不要惊动他,明白吗?”
       “三号明白。”
       时间在不紧不慢地走,徐冬在那个树丛中,已经呆了一个多小时了。接近午时的太阳晒得他身上火烧火燎的,汗水像流水般在他身上淌着。他想挪个有树阴的位置,又没有合适的观察点,便只好继续趴在那里。这时,他听到二号的报告:“队长,在我的方向有一个妇女,带着一个孩子顺着树林走过来,正要接近风雨亭。”
       徐冬正脱衣服,一听,赶紧把脱了一半的衬衫又穿上,把放在地上的望远镜拿起来。望远镜里,一个妇女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走了过来,直奔风雨亭。她带着孩子在南边坐椅上坐下,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些食品,两个人吃了起来。吃完后,起身离开了。
       “太扫兴了,我的肚子可在叫了。”二号不满地说。
       “二号,不要掉以轻心,跟上母子俩。”
       “我说队长,她俩不像。”
       “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迹象。”
       徐冬看到二号背着相机尾随着母子俩远去,他无可奈何地笑笑。
       中午时分,第三个目标出现了。这是一个小伙子,穿着一件白色T恤,什么也没有带,大大咧咧地走向风雨亭。一到风雨亭,便坐在了北边的座椅上,然后将腿也盘上座椅,就在他斜躺下来时,他停住了,他看到了那个提包,于是他猛地坐了起来,然后拎起那个包,打开了拉锁。
       
       徐冬的电台响了起来:“头儿,是不是该行动了?”
       “千万不要动,听我的指挥,看他下一步做什么!”徐冬对这个小伙子的动作,产生一种顾虑。他在望远镜中看到,小伙子只看了一眼,连忙拉上打开的拉锁,然后四处张望,看到情侣,他显然迟疑了一下,又低头掂量着提包。随即,便提着包,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头儿,快下命令吧,来个人赃俱获,不然的话,要失去战机了。”一号急切地询问着。
       “没有我的命令,千万要坚守岗位。”徐冬说着将望远镜和电台装入手提包,在那里面还有手铐和一把六四式手枪。他拎着包,从树丛中出来,顺着山坡走了下来。到半山腰时,他看到那个小伙子在他前面的水泥道上走了过去。徐冬来到水泥道上时,正好落在小伙子的身后。
       徐冬尾随他来到大门口,大门口的人一下多了起来。他想,这个小伙子只要一跨出大门,在人群中就很难监视了,必须在大门内采取行动抓到他。想到这里,徐冬紧走了几步,就在他接近目标时,他看到小伙子拐向了大门一侧的保卫处。徐冬只好也跟了进来。
       保卫处的人认识徐冬,要打招呼,被他用眼神制止了。那个小伙子对保卫处的人说他捡到了一个包。徐冬走了过去,对小伙子说了一堆拾金不昧的表扬话,然后说:“请你出示你的身份证,我们有必要知道你的家庭住址和工作单位,找到失主后,也好让他登门拜谢。”
       那小伙子惊讶地说:“谁没事带那玩艺。”
       “那就不好办了,我们不知道你的身份,无法搞清这钱的来路。”徐冬瞅着小伙子说。
       “我还有事呢。”
       “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的,正巧我们这里有车。”保卫处的人清楚徐冬在办案子,配合着说。
       “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拾金不昧干好事,还要验明正身。”小伙子嘟嘟哝哝,还是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三、云山雾罩
       徐冬从小伙子的家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执行任务的侦察员们,都聚在刑警队的会议室里,见徐冬进来,便迎了过来。徐冬摆了摆手,顺手端起桌上别人吃剩下的半碗挂面条,狼吞虎咽地吃上了。
       二号侦察员见徐冬示意他介绍情况,便说:“那个妇女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是个带孩子来我市开会的,住在大厦宾馆302房间,昨天都是会议安排内容,没有离开过宾馆,没有作案动机和条件。”
       “什么事都要求个真,这个女的也不是没有作案的可能性,疑点在于她为什么要带个孩子来开会,是否是个烟幕一类的?”李彬接上腔,说得绘声绘色,旁边几个侦察员与他争了起来。
       徐冬吃完了半碗挂面条,掏出烟,一边抽一边静静地听着。他看大家争论得差不多了,就说:“算了,别争了,对这个女人的怀疑可以排除。”然后他回过头来,问跟踪白凉帽的三号侦察员,“你那个人的情况搞清了吗?”
       “他的住址和工作单位,我都去了解了,他是个公司的保安人员,昨天他和值班人员一天一宿都没离开过岗位。那里有多人证明,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
       徐冬听完又将目光投向李彬,李彬尴尬地笑笑,摇了摇头。徐冬说:“对这个人也可以解除怀疑。”他接着向大家讲述了他跟踪的情况,“我对拾包的小伙也进行了调查,他也确实是去游玩的,发现了那个包,送到公园保卫处的。”
       李彬接话说:“那么是不是发现我们跟踪了他,不得已他便出此下策呢?”
       “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在我跟着这个小伙子取身份证时,排除了对他的怀疑。原来,他是个部队的新战士,当兵到现在还没到北湖来过,今天,连长让他到街里买东西,他换上便衣顺路就跑到北湖来玩了。部队的纪律,他不会有时间和条件作案的。”徐冬最后告诫大家,“看来,这个作案分子很狡滑,大家一定要谨慎,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在送钱的第二天,黄庆云急匆匆地跑到公安局,送来了第二封匿名信。这封信与第一封一样,也是用报刊上剪下来的字粘贴的,从邮戳上看,与前一封信同在A区发出的。
       信上写道:将这四千元钱电汇给纺织品批发站的李晴,不要写汇款人的地址。由于上一次不合作,告诉给了公安局,才没有得到那笔钱。如果这次再不合作,我将“撕票”。
       李彬不禁脱口说道:“那天咱们的行动,这小子一定猫在什么地方,瞄上了咱们。”
       “咱们低估了他的能力。”徐冬对黄庆云说,“你还是按照要求将钱邮出去。”
       黄庆云显得很焦虑,对徐冬说:“我的孩子现在会不会有危险?”
       徐冬安慰他:“不会的,作案人要想得到这笔钱,不会这么没耐心的。”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没底。
       黄庆云走后,徐冬马上将部下分兵三路,一路是查找A区内有多少个信筒,要求标出确切地点;第二路到黄佳的住处附近,查访当天下午有谁看到过黄佳,并有什么可疑的现象;第三路,由他亲自带着李彬去纺织批发站,调查李晴的情况。
       快到纺织站,徐冬忽地改变了主意,他说:“凭我的直觉,这不是一般的绑架敲诈案。咱们还是等那笔款到了纺织批发站,李晴取钱时,再听这个人的解释吧。在此期间,一切行动都要注意绝对的保密,这里涉及到黄佳的生命安全,责任重大。”
       四、小偷退款
       徐冬先找了纺织批发站的经理。在经理室里隔着宽大的玻璃窗,徐冬看到经理指给他的那个人。李晴是个女的,徐冬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是个年龄不大、长相俊秀的女孩,她正热情地接待着顾客。
       经理说:“这一段时间,她正筹备着结婚。年轻人谁都好强,人家有的,自己都想有。我们推销纺织品是有提成的,所以,她拉的客户比较多,这样,提成就会多。有了钱,婚礼就会风光些啊!”
       两人走出批发站,徐冬思忖着说:“我想,她要是选中了黄庆云,肯定要狠敲他一下子,干嘛才要四千元?难道她不知道绑架性质的严重性吗?钱多钱少那可都犯一样的罪!”
       “也许他们是法盲吧。”
       “不管怎么样,这是个重大线索,对他们两人一定要严格监控。我看可以申请一张拘留证备用,必要时可以采取行动。”徐冬神情异常严肃地吩咐道。
       第二天上午,徐冬与李彬来到纺织批发部门外,佯装一对悠闲的游人,坐在道边的坐凳上唠嗑,而目光却一直偷觑着纺织批发部的大门口。
       大约上午十点钟左右,一声轻脆的铃声令两人警觉起来,只见邮递员扶着自行车,一脚蹬着地,冲批发部喊道:“批发部的报和信。”
       闻听喊声,两个女营业员先跑了出来,接过报和信,其中一个营业员对里面高喊了一声:“李晴,你的汇款。”
       李晴穿着工作服走了出来,接过汇款单看了一下,脸上并没表现出惊奇,拿出笔来在邮递员拿着的单子上签了字。她将那个汇款单给那两个小姐妹看了,并对那两个小姐妹说了句什么,那两个女营业员现出一份惊讶的表情,然后,李晴耳语般地对两人讲述了半晌,最后一句徐冬和李彬都听到了:“你俩知道就得了,千万不要对别人说。”然后三个人便走进了批发站的大门。
       “队长,看来事情很复杂,莫非那两个女的也是同谋?”李彬说。
       “我看不像,那两个人只是偶然取信才看到了那张汇款单的。但我们必须了解李晴与她们的谈话内容。她们谈话肯定与那张汇款单有关,我觉得李晴向她们解释这张奇怪的汇款单的情况,对我们破案非常重要。”
       两人正说着,就见李晴走了出来。这时的李晴已脱去了工作服,换上了一套崭新的米黄色连衣裙,到车棚与那个看车的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后,打开一台蓝色的自行车锁,骑上车向南走了。
       事不宜迟,徐冬对李彬说:“你去了解她和那两个女的谈话内容,我去跟踪她。对了,你把拘留证给我。”
       
       徐冬尾随李晴来到一个住宅区,李晴将车锁在一个楼洞前,然后走了进去。徐冬心里犯了疑问,凭他的经验,一般的作案分子,是不会这样坦然的。
       徐冬站在楼洞前,他搞不清下一步该怎么做。正巧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布兜。徐冬连忙走上前去,问道:“李晴家在这住吗?”
       那个老妇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徐冬,问:“你与李晴是什么关系?”
       徐冬情急生智,撒谎说:“我是李晴的同事。”
       “那你怎么还不知道李晴的家住在哪里呢?”
       “唔。刚才我正巧路过这,看到李晴走进这个门洞。我猛然想起来,经理让我告诉她有笔钱在她那里,让她上班时别忘了带去,以便快点结账。”
       那老妇人半信半疑,但她还是对徐冬说:“那是我儿子的对象,走,我带你上去坐一会吧。”
       徐冬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只好硬着头皮,跟在那个女人身后上了楼。心里却不停地盘算着如何见机行事。
       “谁呀?”随着应声,李晴热情洋溢的面孔出现在门口,看到徐冬,有点惊讶地问,“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呀?”
       “你这个人可真是的,你不是说你是李晴的同事吗?我看你不像个好人。”那个老妇人回过头对屋里喊了一声,里面便冲出个小伙子来。徐冬猜想他就是李晴的对象了,身上穿着工作服,上面还有木屑,拎着个斧头,出来便对徐冬横眉冷对,“你是干什么的?你怎么知道李晴的名字?”
       徐冬后退一步,以防遭到攻击,右手机警地伸到裤兜里,那里面有一把六四式手枪。他说:“我是公安局的,我找李晴了解一些情况。”
       小伙子一听,那把斧头攥得更紧了,“现在装公安的人太多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
       徐冬拿出证件来,那个小伙子还是信不过。情急之下,徐冬的手抖了一下,手枪便出兜了,并用左手拿出那张拘捕单示意对方:“你们几个人往屋里走,不要站在楼梯上,进屋,我有话要询问你们。”
       几个人顿时显出恐惧的表情,那个小伙子将斧头扔在了地上,也乖乖地进了屋。
       “我只想了解一下李晴今天收到的一张汇款单的情况。”徐冬笑笑说。
       “那是我们被人偷的钱。”那个小伙子抢先说。
       李晴好像轻松了许多,她转身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徐冬。徐冬一眼便看出,这封信与那两封匿名信同出一辙,也是用不同的铅字粘贴的。
       信上写着:我偷了你们的钱,这是我的第一次,当时我看到你们难过,心里很后悔。我要痛改前非,近日我将钱邮给你们。
       原来,一个星期前,李晴和她男朋友去商场买冰箱,两人相中了一款“美菱-阿里斯顿”的冰箱,办手续时,却发现衣兜里揣着的四千元钱不翼而飞了。李晴当时眼泪就出来了,两个人都是个小职员,两家父母的条件也不怎么好,如今正需要这笔钱啊,她对着围观的人,口里乞求那位小偷开恩将钱还给她。不曾想,一个月后,竟出现了奇迹,先是收到了一封信,今天又接到了汇款。
       徐冬听了叙述,感到几个人说得合情合理,不像是编出来的。问他们是否认识黄庆云夫妇,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只说他们听说过这个名字。
       徐冬严肃地说:“希望你们说的是真话,你们这段经历,使你们卷入了一个案子里。近期你们不要出门,以便随时接受我们的调查。”
       五、三个信封
       一晃四天过去了,案情没有大的进展。
       夜半更深,万籁俱寂。徐冬仍端坐在办公桌前,烟灰缸里的烟早已堆积如山了,屋内烟雾弥漫。他对几天来的侦破工作做了一个系统的分析,在脑子里把一个个情节进行过滤,寻找着可能疏忽的细节。然而,无论怎样冥思苦想,始终还是没能找到突破点。
       从所有侦察员反馈回来的情况看,李晴虽有嫌疑,但查不出任何证据说明他们能直接参与作案。在对黄家邻居调查中,都说当天没有人看到黄佳出现过。从黄家的地形上看,那是本市一个著名的小区,每家都是一栋小别墅。这样的小区住户不多,白天里大多数人家里都没有人,基本上都在外面做生意。
       徐冬的面前摆着那三封信。信封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是本市第二印刷厂印出的,这一批量有五万个;胶水是本市一家小化工厂生产的,投放本市市场的批量并不大,集中在几家商店,但流通面非常宽,不会查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能说明问题的是信封上的邮戳和使用的那张底纸。从邮戳上看,作案分子投放的三封信均为本市A区的同一个信筒;用来粘贴剪下来的铅字的那张纸,是从学生的作业本上撕下来的。
       徐冬拿起桌上的一封信,反反复复地掂量着,端看着,他看到上面有几处很细微的油渍。他吸了吸鼻翼,嗅觉告诉他,那封信上有一股异味,他又将另外两封信拿起来闻了闻,也有同样的味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兴奋地一拍桌子,高叫道:“嗨!那几天我怎么没闻到?”
       隔壁值班的刑警,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迅速地跑了进来,一看队长的兴奋的神情,调侃地说:“队长,你不是犯了什么病吧?现在是深夜呢!”徐冬连忙赔不是,这几天刑警们连续作战,都很疲惫,还要换着值班守电话,够辛苦的了。值班员打着呵欠,说:“队长,你也很累了,还是早点睡吧。”
       徐冬兴奋得几乎一宿都没睡实,五点多钟,他来到李彬睡觉的屋子,捅醒了在办公桌上搭铺睡觉的李彬。李彬睡眼惺松地看着队长,刚要张口说话,徐冬把食指压在嘴上,嘘了一声,回头指了一下其他正在熟睡的战友们。李彬忙起来穿上衣服,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
       “队长,案子有进展了?”李彬追着徐冬来到大街上,张口便问。
       徐冬神秘地一笑,说:“你不要问了,陪着我走走吧。”
       两个人在A区转悠了一早晨,然后走向通往黄家住处的大道,两个人一边走一边闲唠嗑,不知不觉到了那个有名的小区。徐冬忽然说:“这就合理了。”
       “队长,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吩咐李彬,“你现在马上回去,将我桌上的三封信拿去化验,重点是那上面的油渍。另外,告诉其他刑警马上去黄佳的学校,对所有的数学作业本进行检查,重点在黄佳那个班。”
       “那,队长,你去哪呀?”
       “我去这个管区的派出所。”
       六、抓捕刘仁
       下午六点钟,夏日的太阳还有大半竿子高,晚霞从开着的窗子照射进来,徐冬的脸显得满面红光。
       “现在我们出发到小区抓捕罪犯刘仁。”
       徐冬此言出口,大家一愕。这可是一个与他们侦破的案情没有一点关系的人,而刘仁的大名却是响当当的,是本市大名鼎鼎的新闻人物。
       刘仁原是国营副食商店卖肉的,后来辞了工作,自己摆摊卖肉,很快成了卖肉专业户,发了财,上过市报省报。去年水灾,他一个人捐款五万元,轰动一时,是本市个体协会主席,口碑甚佳;他不像那些暴发户有了钱就吃喝嫖赌,挥霍无度,而是经常赞助一些公益事业。做为这样一个有钱人,怎么会为四千元钱绑架一个小姑娘呢?
       “各种取证都认定了刘仁和妻子为这个案件的重大嫌疑犯。缉捕证已由检查机关下发,我们开始执行吧。估计黄佳已被刘仁杀害,这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希望大家不要掉以轻心,要严密搜索。”
       刑警们在徐冬的指挥下,开车直赴刘仁住的别墅。
       刘仁的别墅与黄佳家只隔一条街道,警车分成几路开进小区,然后按照部署将刘仁家团团围住。
       预先布置在刘仁家负责监视任务的刑警拿着电台跑过来汇报说:“刘仁全家都在,没有人出去。”
       徐冬带着李彬等几个刑警上前敲门,许久,没有人应声。徐冬正要命令几个刑警翻墙进去时,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的脸来,睁着一双诧异的大眼睛,看着来人。
       
       “你父母在家吗?”李彬还没等那个小女孩说完“在”字,便抢先一步撞了进去。
       几个人来到大厅时,只见刘仁和妻子李立娟两人站在客厅,显得并不惊慌。
       “我们对黄佳失踪案进行了慎密的侦察,认为你们在这个案件中有重大嫌疑,我们将对你们进行拘捕。”徐冬出示了逮捕令,并要求两人在逮捕令上签字。
       刘仁很镇静,拒不签字:“你们没有任何证据。”
       听到消息后的黄家夫妻赶了过来,黄庆云厉声质问刘仁:“刘仁,是你做的吗?”
       刘仁面带愠色,不满地埋怨道:“大哥,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想一定是公安搞错了,我怎么能绑架你女儿,咱们两家一无冤二无仇,我又不缺钱花,干嘛要对你女儿下毒手呢?”
       刘仁的一席话确实让黄家夫妇无话可对,黄庆云的妻子哭着说:“大兄弟,你可不能做丧良心的事呀,如果是你们做的,把我女儿还给我就完了,我们不会责怪你们的。”
       刘仁安慰道:“大嫂,你别难过,事情会搞个水落石出的。我相信公安机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你的女儿会找回来的。”
       黄庆云夫妇显得无所适从,便将怀疑的目光转向了徐冬。徐冬回头让刘仁的女儿把书包拎过来。徐冬从书包里拿出数学作业本,翻开几页,里面明显有几张被撕去。刘仁与李立娟面面相觑,脸如纸灰,乖乖地签上了字。女孩哭着叫道:“爸爸,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孩子的面前,两人无力地耷拉下罪恶的头颅。
       黄庆云的妻子冲上去,揪住刘仁的头发,高嚷:“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狼,还我女儿!”
       七、黄色录像
       在刑警队审讯室里,刘仁和李立娟拒不承认自己绑架了黄佳。
       刘仁说:“单从我女儿的作业本上,你们不足为凭。这完全是有人栽赃陷害。”
       “那你说会是什么人陷害你们呢?”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能拿到作业本的人也是太多了,你不能对我定罪。”
       徐冬轻蔑地一笑,对李彬示意,让他对整个案情进行分析。
       李彬受到暗示,精神一振,说:“刘仁,你不要不承认,黄佳失踪那天,你下午从摊床上溜回住所,将黄佳绑架,并在寓所中将其杀害,然后毁尸灭迹。在你作案过程中,你妻子无意撞入,为了维持你们两人的共同利益,她也参加了作案。你们俩经过精心策划,找出书报刊,将上面有用的铅字剪下,分别粘贴成了三封信。第二天,李立娟在去你们自己办的副食商店时,邮出了第一封信,造成黄佳的失踪是一起绑架案的假象,用来扰乱我们的侦破方向。第三天,我们布置警力抓捕取钱人时,李立娟又邮出了给黄家和李晴的两封信。给李晴的信,是凭着你们那天围观李晴丢钱时对李晴单位的记忆,企图将我们的目标引向李晴……”
       李彬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队长。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刘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而李立娟却有些神色慌张。
       徐冬接过李彬的话头,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们自以为聪明,可你们不曾想,我们很快发现这里有一个误区,便排除了过去所有的怀疑对象,这样就把线索集中在这三封信上,你的行径便昭然若揭了。”
       “我不相信,你们会从信上就能确认我是罪犯。”
       “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我们绝不会放过像你这样的坏人。你不要以为你曾得到过社会的赞誉,做过一些好事,我们就怀疑不到你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李彬显得非常激动,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徐冬声调沉着而又坚定地说:“你们不要再抵赖了,我们不但在你们女儿处收取了作业本的证据,还在你们家找到你们粘贴信件时的作案工具。”徐冬边说边从桌屉里拿出一个塑料带,里面装出剪刀和浆糊。
       “我们对你们的女儿进行了取证,案发那天,你们的女儿去了她姥姥家,第二天回来后,她闻到了一股烟味,并且发现你们清刷了地面。很快她又发现她订的那份《文学少年》不见了,找你们索要时,你们支吾着说,卖给收废品的了。”徐冬又从桌屉中拿出一套《文学少年》,说:“我们已经通过鉴定,信上的铅字大多数是从中剪取出来的。另外,技术部门对信封上的油渍和气味进行鉴定,与你们常年卖肉粘上的油渍、还有李立娟身上的气味完全吻合。”说到这里,他向站在门口的警察挥了一下手,门开了,走进了一个女人。刘仁和李立娟惊异地望着她,似曾相识,但又思想不起来是谁了。
       这时那个女人说:“就是他,那天我们丢钱时他在场。当时,他还说了几句安慰我的话,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我感到他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是谁,到家后,我猛然想起在电视新闻中见到过这个人,叫刘仁。这个我记得特别清楚。”
       “你是李晴!”李立娟不禁脱口叫出了李晴的名字,叫过后便筛糠般地哆嗦着。
       李晴出去后,徐冬又从桌屉中拿出一个塑料带,仍旧不紧不慢地说:“虽然你们对现场进行了彻底的清理,但我们还是在你们家找到了几根头发。根据我们在黄家进行头发取样,技术部门用现代设备进行了化验,其中有两根就是黄佳的。”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黄佳与我女儿是同学,常来我家玩,掉几根头发不足为奇。”刘仁说这几句话时,明显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硬气劲。
       “我们已经得到鉴定,这是黄佳死后落下的头发,现代化的仪器能确认这一点。”徐冬说话声音是相当的肯定。
       李立娟身子一下子瘫软了下去。她身后的女干警,将她扶在了椅子上。她缓了一口气,声音低弱地说道:“我交待。”
       刘仁一听,急了:“不能说!说了就是死罪呀!”
       李立娟有气无力地说:“我没有参与杀人,那都是你做的孽,我只是隐瞒了罪行,还不至于死罪。咱们的孩子是无辜的,她不能失去双亲哪,我要说!”
       徐冬命令将刘仁带了下去。
       李立娟回忆道:“那天,刘仁在店里对我说有点事先回去一趟,可是回去后一直到傍晚还没有回来。他没走之前,我就感觉他有点不正常,因为他先是让我们的女儿去了姥姥家。他走后我就胡思乱想,社会上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么多年,虽说从没发生我猜测的那种事,但那天他的表情却引起了我的怀疑,我以为他回家是与哪个女人厮混去了。平常我们的店关门后,还要做结账的事,一般都忙到晚上九点多钟,连吃饭都是让饭店做好送过来的;那天,为了证实我的怀疑,我连账都没结,提前便跑回了家。等我回家后,我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李立娟说到这里无法继续说下去,“请你给我杯水好吗?”
       徐冬走到桌旁,亲自为李立娟倒满一杯水,送到她的手中。李立娟手抖得很厉害,她勉强地将水送到嘴里,并没有喝进多少。她接着说:“我进屋时,刘仁正蹲在我们家楼下的工作间,用刀将一具女尸卸得七零八落。我虽然天天与死猪打交道,看到这一幕我还是吓得瘫软在地。等我清醒过来时,已经躺在床上了,刘仁坐在我的床前,我急切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要我别问了,并哀求我,为了我们的孩子一定要帮着他,说谁也不希望孩子没有父亲吧。我被他的话打动了,就答应了他。”
       “那么碎尸怎么处理的?”
       “刘仁装在一个麻丝袋里了,他骑着平常驮肉的三轮车出去了。我把现场收拾了一遍,刘仁回来后,我们又一同清理了一遍……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整天都在提心吊胆。”
       “那你们的孩子当晚没回家吗?”李彬突然问道。
       “刘仁先给孩子姥姥家打了电话,说我们有事,晚上不回家,让孩子在她姥姥家住一宿。”
       “刘仁出去怎样处理那些尸块的,你知道吗?”
       “我哪还敢去问那些,他也没对我说,只是不停地安慰我,让我忘掉这件事。他还说知道得越多,我的罪就越大,所有的罪过,都由他一个人顶着好了。我想也是的,就没有再问他。”
       “那你连他的杀人动机也没再打听吗?”
       “这我倒是问过,他只说是个意外,就不让我打听了。”
       看得出李立娟不像是撒谎,徐冬说:“如果你还能想起什么来,就再告诉我们。”说完,他命令人将李立娟押了下去。
       徐冬为了不给刘仁喘息的机会,接着传讯了刘仁。在强大的攻势下,他不得不承认了整个作案的事实。
       那天下午,一个朋友借给刘仁一盘黄色光碟,他向老婆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忙忙地回家观看。临回家前,他先打电话支走了自己的女儿,让她去了她姥姥家。
       他观看黄色光碟显得很紧张,正看到兴起处,忽地听到有人敲门,忙乱了半天,吓得他也没来得及拔掉电源,就去开门。待开门一看,原来是黄佳来找他们的女儿。
       黄佳常来他们家,每次都很随便,在他发愣之际,黄佳已经跑进屋里。等刘仁想告诉说女儿不在时,就听黄佳在里屋一声惊叫。
       刘仁三步并两步地冲进屋里,电视里那些不堪入目的镜头,让他血一下又涌了上来,看到花骨朵似的黄佳,遂生歹意,他猛扑上去,扯掉了黄佳的衣服,强奸了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女。待黄佳哭嚷着要告发他时,他才清醒到问题的严重性,所有名誉地位名声金钱,一切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他想,反正也是这样了,便一不做二不休,掐住叫喊的黄佳。一眨眼,黄佳便气绝身亡了。
       他正处理尸体时,老婆回来了。他就与老婆制造了一系列的假象,企图转移公安的侦破工作。但他绝想不到,仅仅五天的时间,自己就落入了法网。
       尾 声
       刑警们根据刘仁的交待,起获了刘仁埋在小树林里的碎尸。一起历经五天的少女失踪案终于告破;而李彬在刑警队实习也结束了,该返回警校了。
       在临返校的头一天,他来到徐冬的办公室请教:“队长,我搞不懂,对这样的案子,我每次都要分析推理的,怎么也不会把这样一个看起来与案件没有一丝联系的刘仁拉扯进来,而且,我也特意对照了那个第一证据——作业本,根本就对不上茬口。还有那个李晴,怎么会认出刘仁来,在她丢钱时,有那么多的旁观者。再就是头发的解释,我还没听说过能鉴定死与活的仪器来。”
       徐冬朗声地笑了起来,这是他近几天来第一次这么开心地大笑,笑过后,他说:“这是经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嘛。”
       李彬受了感染也笑了起来。这时,徐冬办公桌的电话,忽地响了起来,徐冬拿起电话,听着听着,他的表情严峻了。
       李彬知道又一件更大的案件,正等着徐冬和他的刑警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