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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精品]大明宝藏
作者:姜铁军

《中华传奇》 2006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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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清州府捕快班头白天童从香香酒馆里出来,觉得脑袋有点发沉。今儿晚上喝得不多啊,也就有三两酒,怎么就头重脚轻了呢?在平日,我白天童可有一斤的酒量。正想着,忽觉脑后“嗖”地扫来一阵风,“不好!”白天童想躲却没躲利索,那棒子正好砸在他后脑勺上,他当时就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白天童慢慢地苏醒过来,只见眼前漆黑一片,不知道身在何方。等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看清这是一间陈设华丽的卧室,身前坐着一个人,背对着自己。白天童起身上前,“喂,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那个人没有言语。白天童伸手扒拉了他一下,那人就僵直地倒下了。借着从窗口投下的一点月光,白天童看到那人的胸口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白天童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刀柄上刻着自己的名字,正是他平日里带的捕刀!
       白天童刚想伸手把捕刀从那人身上拔出来,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不要放过凶手!”紧跟着,就有人打着火把围了过来。白天童也来不及多想,一脚踹开后窗,窜进了屋后的树林。
       家是不能回了,白天童只好在荒郊的一个废弃的砖窑里过了一夜。这一夜他当然无法睡着,躺在草堆上,他翻来覆去地想:是谁要陷害我呢?
       第二天,府衙的布告就贴满了清州城。布告说,昨晚,珠宝商李佳德在家中被人杀害,凶手在现场留下一把刻有“白天童”三字的捕刀,凡能协助官府抓到白天童者,赏银一千两。
       白天童躲在人群里,看到了贴在城门口的布告。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叫李佳德的珠宝商人。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自嘲地想:堂堂清州府捕快班头的脑袋,就值区区一千两?这么贱的脑袋,又是谁想要呢?
       无处可去,如何为自己洗刷冤屈,也暂时没有头绪。白天童只好窝在一家小酒馆里喝闷酒。
       正喝得烦闷,一个瘦高的男人进了酒馆,径直坐在了他对面。白天童没有抬头,仍然自酌自饮。男人要了一壶酒和几个小菜,等酒保走后,他端起酒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伸过手来把白天童的空杯也倒满了酒。
       白天童一愣,“我叫包显中,想和你做笔生意。”男人面色平静,仿佛跟白天童认识很久似的。
       白天童很奇怪:“和我做生意?你知道我是谁啊?”包显中一笑,露出一颗大龅牙来,“我知道你是谁。若报告给官府,我可以得到一千两银子。但是一千两银子太少,我看不上。我想和你做的,是一万两银子的买卖……”
       “我要是不干呢?”白天童反问道。
       包显中一笑:“你现在是官府的要犯,正需要银子打点。”这话听得白天童心里一激灵: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啊?难道我的事跟此人有关?
       “又叫我去杀人吗?”白天童不软不硬地说了一句。
       “看你说的,我只是想请你帮忙找点东西。”
       “找什么东西?”
       包显中说:“去跟踪一个人,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就这事?”白天童有点好笑。
       包显中晃晃脑袋说道:“你也不要想得太简单,你得到绝猿岭去跟着他!我们看上的,就是你‘贴壁猴’的本事,不然,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找你?”
       “让我去跟踪谁?”白天童问。
       “宫槐棘。”白天童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巡抚宫宝重的公子吗?听说他刚刚从京城回来,怎么叫包显中给盯上了?包显中看出白天童的神色不对,就说:“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他老子不就是个巡抚吗?”顿了顿又道:“死在你刀下的李佳德的靠山,就是宫槐棘的老子宫宝重。”
       “你只要跟着他,把他的事情原原本本向我报告就行了。”说着,包显中从包里掏出了几张银票,“这些你先拿着。”
       二
       包显中带着白天童来到绝猿岭。他们爬到一个小山坡的高处,看到宫槐棘带着几个武士正从山脚爬上来。包显中说:“白班头,你就盯紧他们就行了。记住,别想耍什么花招!”一听这话,白天童火冒三丈:“我还就不侍候了呢!”说着,白天童挥拳便打。包显中随便地晃了晃身形,白天童的拳就落了空。接着,包显中反臂一压,制住了白天童的第二招,冷笑道:“老老实实照我说的办,实话告诉你,要不是我爬山的功夫不到家,这事根本用不着你!”
       见白天童还是一脸的不服气,包显中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朝自己脸上砸,那石头遇脸就碎了,而包显中的脸竟是毫毛未损!白天童认出这是金钟罩的独门武功,这包显中还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包显中嘿嘿一笑,拍拍他的肩头道:“小兄弟,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便送你远走高飞,那时你就不用再顶着杀人的罪名整天东躲西藏了。不过,你要是跟我玩邪的,可别怪我心狠手辣!”白天童现如今是虎落平阳,心里就是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只好乖乖听人差遣。包显中把一切交代好后,悄悄下了山。
       宫槐棘带着四个武士在山上转悠了整整一天,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傍晚,宫槐棘和他的手下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升起了篝火,看来他们是要在山上过夜了。跟着他们转了一天,白天童也累了,他在一块巨石后坐下,刚想吃点干粮,忽然听到“哗啦”一声响,惊得他“嗖”地抽出刀来。定睛一看,是个背着药篓的老头。
       “干什么的?”白天童问道。
       “挖药材的。”老头答道。
       白天童怀疑地将老头上下打量一遍,又问:“这是什么地方?”老头回答:“这儿叫困鬼谷,地势险着哪,鬼在这儿都得困死!”
       白天童听得有些心惊,真有这么厉害?但转念一想,这老人为何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便道:“既如此,你就不怕被困在这里?”老头摇摇头道:“我已在这儿过了大半辈子了,有啥好怕的?倒是你,小伙子,到这儿干什么来了?”老头说着,直朝白天童打量。迎着老人利剑一样的目光,白天童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小伙子,你是来找宝的吧?”老头问道。
       白天童很是意外,“这地方能有什么宝?”老头说:“听说这一带藏着宝物,经常有人来寻宝。有时候山洪暴发,从山谷里能冲出一些白骨来,那可都是被困死在山里的寻宝人!哎,真是要财不要命啊!”老头看了看白天童说:“小伙子,你若也是来寻宝的,我劝你死了这份心,早早回去吧!”说完,老头托托身上的背篓,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第二天一早,宫槐棘带着随从往更高的山峰爬去,白天童一步不敢落下,始终让宫槐棘一伙人在自己的视线以内。快到中午的时候,宫槐棘他们在峭壁上发现了一个山洞,宫槐棘面露喜色,顷刻间便爬到了洞口。白天童正暗叹他攀爬功夫之妙,忽觉得脚下有异常,低头一看,地上竟爬满了一种名为“野鸡脖子”的毒蛇,此蛇毒性极强,且无药可解,若被它咬伤,必死无疑。不过,蛇性虽毒,却不轻易咬人,白天童悄悄往后退,尽量不去惊动这些毒蛇。倒霉的是,地上偏偏横着一棵枯树,把只顾着避蛇的白天童绊了个不小的跟头,白天童禁不住“哎吆”一声,想收声时已引起了宫槐棘的注意。
       宫槐棘循声从洞里探出头来,隐约看到了白天童的身影,急忙大喊:“那边有人!”四个随从闻言,举着刀追了过来。前有毒蛇后有追兵,白天童急得尿都要出来了。就在这危急时刻,有人轻轻拍了他一下。
       白天童猛一回头,见是昨日那个采药老头,大惊之下不禁一喜。老头伸手指着远处的一个大土包说:“那是个马蜂窝,扔块石头过去,把马蜂引出来!”白天童依言行事,石头不偏不倚正好降落的蜂窝顶上,铺天盖地的马蜂便“嗡”地扑向宫槐棘等人……
       不知跑出了多远,采药老头才松开了拉着白天童的手,冷冷道:“小伙子,别在这儿转悠了,当心把小命给搭上!”说完,很快消失在树林里。白天童看着老头的背影,不禁想到:他为何对寻宝之事如此关心?难道此地真的有宝?
       
       三
       既已泄露行藏,白天童只好下山来找包显中。
       包显中显得十分不满,“告诉过你要小心的,老子的银子可不是白花的!”白天童心道:有种你自己去试试看!
       看着白天童一脸气愤的样子,包显中知道真把他惹恼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便道:“也亏你小子想得出来,用马蜂对付他们。这下宫槐棘肯定伤得不轻,咱们先看看他们的动向,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天快黑时,一骑快马奔来,来人跟包显中耳语几句,包显中似乎有些高兴,对白天童说:“宫槐棘的武士换了一拨人,他们又上山了,你还得继续跟班。”白天童点点头,临行前,他问包显中:“你知道宫槐棘在找什么吗?”包显中道:“我只知道他们是在找什么东西,至于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兄弟,不该问的别问,你我只需办好自个的差事就成!”
       宫槐棘带着家丁还在寻找山洞,他们去的地方更加险峻。每找到一个山洞,宫槐棘总要在进洞前留人把守洞口,看来,从发生上次的马蜂事件以后,宫槐棘的警惕性也提高了。
       这天,白天童正趴在草丛里监视宫槐棘一伙。忽然,一群山鸡呱呱叫着从旁边的树林里跳了出来,扑扇着翅膀飞过他的头顶。“树林里还有其他人!”白天童警觉到。
       是什么东西吸引了这么多人的关注?白天童越来越觉得此事非同寻常,他觉得应该找个人来帮衬一下自己,老这么单枪匹马的可不行。找谁呢?他想到了四海客栈的掌柜丘贵平。就在这时,大片的乌云被山风吹了过来,随着几声雷响,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白天童决定趁这工夫下山去找丘贵平。
       山下小镇。
       小镇的西头有一家叫“三碗半”的小酒店,白天童听丘贵平说过,这个酒店的老板是他的表弟。白天童走进店堂,此时店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客人,散坐在小店不多的几个桌子前。酒保热情地上前招呼道:“大爷,您里面请———”白天童瞟了一眼柜台,里面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如果没有猜错,这就是丘贵平的表弟了。“掌柜的,你这儿都有些什么酒啊?”白天童大声问道,边说边走到柜台前。他压低声音问那汉子:“你是丘贵平的表弟?”汉子一愣:“你是……”“别出声,给我打一壶酒来。”白天童说道。
       那汉子依言弯下腰给白天童打酒。白天童趴在柜台上道:“我是丘贵平的好友白天童,有急事请他帮忙。我现在被人监视着,脱不了身,你叫丘贵平后天来这儿等我。”汉子微微点了一下头,开口道:“大爷,这是您的酒。要不要几个小菜?我们这儿的野味可是不错啊。”白天童把酒凑到鼻子跟前闻了一下,“那就给我来个野味吧!”说着,留神瞟了一眼门口,一个身影从店门前飘过,像极了包显中。
       吃饱喝足,白天童回到了山上,接下来的一天,宫槐棘一伙动静不大,似乎没什么收获。
       白天童跟丘贵平约定的日子到了,天公作美,又下起了大雨,给白天童制造了下山的机会。
       白天童来到“三碗半”酒店,看到柜台里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丘贵平。丘贵平刚想张嘴打招呼,白天童一个眼神把他制止了。白天童走到柜台前,说:“老板,你这酒确实不错,这次我要两壶!”接着压低声对丘贵平说:“到茅房等我!”白天童打完酒回到座位上,慢慢地自斟自饮,喝完一壶酒,白天童故意高声道:“小二,茅房在哪儿?”酒保赶忙过来指点,白天童一摇三晃地朝茅房走去。
       丘贵平早已等得不耐烦,见面就问:“你是怎么搞的,为什么要杀人啊?”白天童拉着丘贵平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他交代丘贵平道:“你去查一下李佳德和宫宝重的关系,再查查有关绝猿岭宝物的事。”丘贵平应承下来,二人约定今后就在此见面。
       四
       丘贵平在清州城开了十几年客栈,迎来送往,倒也结交了不少朋友。回到清州后,他留神一打听,发现李佳德竟是明朝东厂的一个小头目!随着大明王朝的土崩瓦解,东厂、西厂的太监们也作鸟兽散,李佳德就在此时逃到关外,风声过后,便做起了小买卖。先是开了一家布店,生意还不错。后来不知为什么,李佳德关了布店,做起了珠宝生意。而在李佳德改行的当口,宫宝重到清州城做了巡抚。这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呢?改行与到任之间,又有着怎样的隐情?
       丘贵平想到了清州府的司库马镇山,也许他能帮自己查到点什么。马镇山在清州府里干的年头不短,可总也提拔不上去,这些年来常到丘贵平那儿去喝酒,顺便找人发牢骚。时间长了,两人就成了朋友。
       这天中午,丘贵平叫人给他捎过话来,晚上请他到四海客栈去喝酒。马镇山这几天正有些心烦,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晚上,马镇山来到四海客栈,丘贵平已备了好酒好菜候在那里。两个人边喝边聊,很是投机。酒喝多了,话也就多了起来。丘贵平道:“马大哥,你在府里干了这么些年,侍候了好几任巡抚,你说说他们都有什么不同?”马镇山骂骂咧咧道:“没什么不同,全他妈一个德行———贪财。”“怎么个贪法?”“人家办法有的是,黑着哪!不过和前几任比起来,现在这个宫宝重最厉害,他想一口吃个大的!”“哦?怎么个吃法?”“这个嘛,嘿嘿……嘿嘿……”马镇山眨巴眨巴眼睛,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丘贵平赶忙给他倒酒,“来,马大哥,我再敬你一杯!”几杯酒下肚,马镇山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丘贵平趁机说道:“马大哥,你刚才说的事是不是和我瞎吹啊?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马镇山以为丘贵平瞧不起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骗你我马镇山就不是人!”他四下里瞅瞅,然后压低声音道:“这事我也是偶然知道的,一直憋在肚子里,没敢对任何人说!”丘贵平边给马镇山倒酒,一边认真地听着。“有天晚上,我在屋子里算帐,等事情忙完,已经很晚了。我想,就在衙门里将就一晚算了,胡乱吃了点东西就睡下了。半夜,我起来解手,看到宫槐棘的书房还亮着灯,我觉得奇怪,便悄悄走到近前,听到里面有人说话,那声音好像是宫宝重的。我就多了个心眼,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说到这儿,马镇山突然停下来不说了。丘贵平拱手道:“大哥,你倒是快说啊!”马镇山嘿嘿一笑,“他们爷俩正在商量寻找大明宝藏的事儿!”
       “大明亡国之前,崇祯皇帝曾命东厂把一批价值连城的珠宝运到了关外,为日后起事做准备的……”
       丘贵平忙问:“后来呢?”
       “后来,押解这批珠宝的人走到绝猿岭就神秘地消失了,从此没有了音信!”
       “会有这样的事?”
       “挺悬乎的,是吧?算算也是二十四年前的事了。”听到这儿,丘贵平突然心中一惊:白天童悲惨的家事不正始于二十四年前吗?
       马镇山并没有注意到丘贵平神情的变化,仍絮絮地说着,“这话可是从巡抚大人嘴里说出来的,应该不假!”丘贵平回过神来,继续套他的话:“他们是怎么商量的?你听到没?”马镇山打了个饱嗝,摇摇头说:“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没听清。再说我怕时间长了会被别人撞见,就回去了。”他叹了口气道,“他们好像并不知道珠宝的具体下落,正商议着找呢。要是让我知道那珠宝的藏匿之处该多好!谁还稀罕当什么司库?”
       酒壶里已经告罄,马镇山正在兴头上,岂肯罢休?他大声对丘贵平道:“再添点酒来!”丘贵平答应着去了。
       打了酒回来,见屋里没了动静,丘贵平心想,莫不是睡着了?推开房门一看,马镇山倒在桌子上,背后插着一把匕首。“啊———”丘贵平惊得摔了手里的酒壶。
       慌乱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丘掌柜———”丘贵平回头,再次大惊失色,“是你……”话还没说完,只见白光一闪,胸口传来一阵疼热,在倒地之前,他使劲拽住了来人的衣角……
       在客栈院子里巡夜的来顺本来不想进丘贵平的屋子,他知道爹爹正和马镇山喝酒,这两人一喝就没完没了。可是走到屋子门口,来顺听到里面有一种异样的声音,就推开了房门。
       
       丘贵平正躺在地上拼命地倒气。
       来顺一把扶起丘贵平,大叫道:“爹,你怎么了?”丘贵平使劲抬起攥着一块衣料的手,“告诉、告诉你表叔……他们、他们在找、找大明宝藏……”
       五
       天,总是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宫槐棘烦躁不安,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待在山洞里等待好天气的到来。白天童看着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这群人,心里暗自好笑,晃晃悠悠一路下山,直奔“三碗半”酒店而来。
       走进酒店,他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刚刚坐下,店掌柜就带着哭腔说道:“我表哥叫人给杀了……”白天童惊得站起身来。店掌柜擦了擦眼角,“表哥临死前说,他们在找大明宝藏!”说着,递给白天童一小块衣料:“这是他死时手里攥着的。”白天童接过一看,这衣料的颜色好熟悉啊,可具体在哪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大明宝藏。白天童把玩着衣料,心里反复叨念着这四个字。
       这使他想起一些事情来———
       二十四年前,李自成攻进了北京。崇祯皇帝吊死在煤山不久,一天夜里,住在绝猿岭山脚下的猎户白老全家的柴门突然被人敲响。当时,只有白老全的女儿白小缨在家,她以为是上山打猎的爹爹回来了,急忙奔向大门,打开门一看,却不是爹爹,而是五个穿着官服的人,还带着两只铁箱。
       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面皮白净的男人,他开口道:“姑娘,你别害怕。我们是到关外出官差的,没想到朝廷叫李自成给灭了,回不了京城了。想在你家借住一宿,可以吗?”说着,他拿出一锭银子塞到白小缨手里。白小缨不敢接,点头道:“行啊,不就是住一宿嘛。”
       五个人住了一夜,第二天抬着两只箱子走了。
       白老全从山上打猎回来,白小缨把事情和爹爹说了,两个人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这五个人走后第七天,中午时分,白老全正和女儿吃饭,两个男人招呼也不打,凶巴巴地闯进了白老全的家门。
       其中一个男人问道:“前几天有没有来过几个人?”
       白小缨说:“有啊。”
       “有穿官服的没有?”
       “有。”
       “是不是还带着两只铁箱子?”
       “是啊。”
       “他们去哪了?”
       “不知道。”
       “不讲对你可没有好处!”来人威胁道。“我真的不知道!”白小缨很认真地说。
       那男人不耐烦了,回头吩咐同来的人:“把老家伙带出去!”那个家伙一把将白老全推出了门。屋子里传来白小缨的尖厉的哭喊声。白老全眼睛红了,要冲进来和他拼命,不想被人一刀捅进了后背。
       十个月以后,白小缨生下了不知父亲是谁的白天童。
       自白天童记事以来,母亲就经常给他讲这段血泪史。在他幼小的心里刻下仇恨的印记:长大后一定要找到自己的父亲,给姥爷报仇,给妈妈雪耻!白天童十八岁时,母亲因为痨病去世,他跪在母亲的坟前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两个畜生,为母亲和姥爷报仇!
       白天童想:倘若当年那五人就是护送宝藏的人,那强暴母亲和杀害姥爷的人就是想从他们口中挖出宝藏的下落。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实,那么自己岂不正处在这个漩涡的中心?而那个包显中一定会了解里面的秘密,即使不是全部,至少也知道其中的一部分。
       白天童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包显中的监视之下,自己必须利用这一点打击包显中的死穴。
       主意一定,白天童回了清州城,直奔四海客栈,坐等包显中的到来。
       小半夜的时候,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白天童用枕头和被子在床上做了个人形,随手拿了一根木棒,躲到了房门后面。门,被人轻轻地拨开了,一个黑影闪了进来,白天童举起木棒,狠狠向来人的后脑勺招呼过来。
       一声闷响过后,包显中倒在了白天童脚下。
       包显中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捆了个结实。他对白天童说:“你会后悔的。”
       白天童踢了他一脚,“老实点!说,是谁杀了李佳德?”
       包显中没有吭声。
       白天童又问:“是谁杀了马镇山和丘贵平?”
       还是沉默。
       “你说不说?”白天童不耐烦了。
       “我不知道!”包显中嘟囔了一句。白天童气坏了,“嘎巴”一声,扳断了包显中一只手指。可包显中居然连哼都没哼一下。
       白天童愣了神,没想到遇到了这么难对付的主。
       包显中嘿嘿一笑,“我练的金钟罩功不是花拳绣腿,就你这两下子,我还抗得住!白天童,还是老老实实听我们的吧,不然你真的会后悔的!”白天童又狠狠踹了包显中一脚,“别做梦了!我会弄清一切的,你等着!”说完,用一块破布塞住了包显中的嘴。
       六
       白天童记得母亲和自己说过,先来的那五个人曾经说到东厂,他们很可能就是东厂的太监。若查出二十四年前东厂有谁在明朝灭亡时到关外出官差,事情或许就能变得明朗,白天童用包显中给的银票买了一匹快马,星夜兼程赶往京城。
       在刑部同僚的帮助下,白天童查到了前朝宫廷的档案,证实当年东厂的确有人在李自成攻进北京的时候押着一批东西去了关外。同时,他打听到有个叫旺发的太监好像跟这件事情有瓜葛,此人现在琉璃厂一带开了一个小玉器店谋生。
       白天童颇费了一番周折,终于在琉璃厂附近的一条小胡同里找到了旺发。旺发已经六十多岁了,满头的白发,背有些驼。
       得知白天童的来意,旺发摇着头说道:“事情过去二十多年了,我已经想不起来了。”白天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到旺发的面前。旺发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请白天童坐下,用沙哑的声音讲了起来:“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四年了,我记得那天已是很晚了,我和另外一个小太监忽然被叫起来去装车……”“装的什么东西?”白天童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两只很沉的铁箱子。”
       “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开始不知道,后来在装好车以后,我听一个押车的人说走了嘴,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一批从宫里提出来的珠宝,是皇帝特批的。”白天童长出了一口气,事情总算有眉目了。他接着问:“押珠宝去关外的有几个人?”旺发想了想说:“不多,连车夫就五个。其中两个是太监。”
       “这五个人都是宫内武功最好的。其中一个太监叫旺山,是和我一起进宫的。我还看到车上有一个笼子,里面装着几只信鸽。”
       “信鸽?这和珠宝有什么关系?”白天童奇怪地问。旺发道:“开始我也奇怪,后来才知道,押解珠宝的人每三天必须放一只信鸽回来,告诉他们到什么地方了。好让主公知道他们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白天童微微点头,想得真够周到的。
       “后来,他们到了关外就神秘失踪了,再也没了音信。根据前两次他们放回的鸽子推断,珠宝失踪的地方应该是绝猿岭一带……”
       旺发故意不说了,白天童赶紧问:“就没有人去找这批宝藏吗?”
       “哪能没有呢?我都想找啊!”旺发舔了舔嘴唇说:“据我所知,出了这事以后,两个押珠宝的人和那个车夫的家里就被许多人盯上了。这三个人早晚是要回家的,只要他们回来,就能找到珠宝的下落。可惜的是,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从来就没有回来过。”
       “那两个太监的家呢?没人过问吗?”
       “他们俩是孤儿,没有家。”白天童看着旺发,又问:“你也到过这三个人的家吗?”旺发只是笑,不说话。
       白天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旺发接过银票,接着说:“那个车夫我熟悉,他是皇帝手下的一个侍卫,功夫很好。我去过他家,他老婆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可能死在外面了。他老婆还和我说,在我去之前,也有人来打探过她丈夫的消息。”
       “谁?”
       “宫宝重和李佳德!”
       
       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白天童喜不自胜,但并未行诸颜色,他倒了一杯茶水给旺发,好让他歇口气。旺发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宫宝重原来在户部任职,往关外运宝的事情就是他负责的。大明亡国后,他就投靠了大清,还得到了重用。”
       “珠宝失踪了,宫宝重就没有去找过?”
       “当然找了!听一起去的一个亲信说,他们找到了那五个人最后落脚的一家猎户,宫宝重把人家的闺女给糟蹋了,李佳德还杀了人!我知道的可都告诉你了。”旺发一边说,一边把银票收了起来,丝毫没注意到白天童有什么反应。
       宫宝重竟然会是自己的父亲!白天童觉得热血直在往头上涌,脑袋疼得都要炸开了!
       这个畜生怎么会是自己的亲爹啊!
       “喂,你想什么呢?”旺发奇怪地看着白天童,不明白他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惨白。
       白天童极力装出平静的样子,又问:“如今朝廷里就没有人知道宫宝重和这批珠宝的关系吗?”
       “知道。宫宝重不是投靠了满人吗?当然就向满人交待了这件事。因为押解珠宝的人没了音信,朝廷也就没再追究。这事好像不了了之了。”
       白天童盯着旺发的那双浑浊的老眼,不相信这种说辞。旺发呲牙一笑,“其实,朝廷一直盯着这批珠宝呢。朝廷为什么把宫宝重放到关外去当巡抚?不过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满人不是傻瓜,这叫欲擒故纵。”
       七
       现在,事情已经比较明朗了,白天童的心情开朗了不少。但是,在整个事情的链条中还有一环存在疑问,那就是包显中!
       白天童告别了旺发,时间已经很晚了。
       刚刚走出那条狭窄的胡同,就被几个人给堵住了,领头的是包显中。他看着白天童,故意晃了晃那根被扳断的手指,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小子,你哥哥我还是有点本事的,收了我的银子,就得跟我把事办齐全喽。不然,你恐怕就得横着出京城了!”白天童不想和他来硬的,在没有给母亲报仇之前,白天童不想节外生枝。
       “好吧,我跟你走!”
       关外的雪下得早,山里早已是冰雪的世界。
       包显中带着白天童来到绝猿岭西侧的山麓。爬上一个很高的山坡,包显中指着对面一个用木头垒起来的屋子说:“宫槐棘带着人就住在那儿。这里是绝猿岭一带他们唯一没有搜寻过的地方,有没有结果就在这几天了。”
       “既然你们一直在监视着他,为什么还要找我来?”白天童问。
       “我早就和你说了,就因为你攀援的本事。小子,既然来了,你就不要再想开溜,即使我不杀你,这附近还有其他眼馋珠宝的人在,到时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白天童见说,问道:“宫宝重也会来吗?”
       包显中点头,“当然。”他把白天童带到自己的营地,再次警告他不要乱跑。
       白天童吃了点东西,又喝了半壶酒,看到门外飘起了雪花,他决定出去看看,熟悉一下地形。
       天很快黑了,白天童在方圆几里的地方转了转,准备打道回营。
       “小伙子,还在找宝物哪?”忽然有人和他打招呼,白天童回头一看,竟然又是那个采药的老头。白天童忙道:“不、不,我只是随便转转,看看有没有野兔子什么的……”
       老头拍拍白天童的肩,说道:“孩子,别费劲了,何苦呢?性命比什么都值钱啊!”老头说完话,头也不回地走了。白天童看着老头的背影,越发觉得此人身份成谜。
       第二天,天刚刚放亮,包显中就来了。“宫槐棘要出发了,你准备好,马上跟上他们!”白天童急忙钻出了山洞,包显中嘱咐道:“一有情况,马上回来告诉我!”
       白天童爬上一棵很高的红松,远远看到小木屋前有几个人影在活动,其中一个是宫槐棘,他正在对几个家丁说着什么。
       白天童蓦然想到了采药老头:他为什么总是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我面前?还总劝我不要寻找宝藏?当年押送珠宝的五个人到绝猿岭一带就失踪了,若还活着,就极有可能成了珠宝的看护人。
       白天童为自己的想法激动不已,采药老头很可能就是五个人当中的一个!他决定放弃跟踪宫槐棘,去寻找采药老头。
       白天童在树林边发现了一行脚印,顺着脚印,他找到了采药老头住的窝棚,但是好像没有人。
       傍晚,老头回来了。他在窝棚前不停地来回走动,显得十分不安。
       他是不是已经感到危险的来临了?白天童突然十分的不忍,毕竟老人救过他的命。他静静地守在离窝棚不远的地方,直到里面冒出缕缕炊烟,他才离开。
       八
       白天童回到自己住的山洞,包显中已经在等着他了。
       “你干什么去了?”包显中冷冷地问道。没等白天童答话,包显中又说:“你没有按我说的去跟踪宫槐棘,为什么?”
       白天童道:“不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跟了。”
       包显中咆哮道:“混蛋!别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我知道。”白天童平静地说,“找到珠宝后,你会这么做的。如果想让我安安心心为你做事,就必须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杀李佳德的罪名栽赃到我头上?”
       包显中满不在乎地说:“告诉你又怎么样?李佳德原来是宫宝重的手下,一直在关外为宫宝重寻找大明宝藏。为了办好这件事,他招用了一批心腹。有我,还有香香酒馆的掌柜……”
       白天童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只喝了三两酒就迷糊了,原来是被人下了药。他想起了丘贵平表弟给自己的那块衣角,当时就看着熟悉,原来那是香香酒馆掌柜穿的衣服啊!
       “李佳德告诉我们大明宝藏的事情后,我们就劝他抛开宫宝重自己干。可他死心眼,非要听宫宝重的不可。从他口中,我们得知宫宝重在找宝时强奸了一个民女,还有了个孩子,就是你,白天童!”
       “他准备拿你当筹码,去和宫宝重讨价还价!可我们等不及了。因为宫槐棘从京城回来了,好像是找到了什么新线索。我们和李佳德谈不拢,只好了杀了他嫁祸于你,这样不仅除了障碍,还能让你为我们所用。”包显中似乎很得意。
       “可你们还杀了丘贵平和马镇山!他们是无辜的!”白天童看着他张狂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包显中淡淡一笑:“这可都是你的错,他们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说着,咧嘴笑道:“别耍小聪明,没有人能斗得过我们。想活着,就得听话!”
       “我一直是听你的。”
       “是么?那你今天为什么擅自跑去采药老头的窝棚?从明天开始,你就好好跟踪宫槐棘,明白没有?”白天童看看包显中,没有说话。他打开一只酒壶,径自喝了起来。
       “别找不自在!”撂下这句话后,包显中杀气腾腾地走了。白天童觉得应该找采药老头好好谈谈,不然就来不及了。
       第二天一早,白天童就到窝棚去找采药老头。可窝棚里一片狼藉,人也不知去向。会不会是宫宝重和宫槐棘把人抓走了?白天童急忙来到宫槐棘住的小木屋。
       小木屋四周很安静,白天童从地上拿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居然没有反应!白天童决定进去看看。推开门,里面很黑,突然,身后的门关上了,屋子里亮起了蜡烛。
       白天童想抽刀,却被两个人从后面拧住了胳臂。
       宫槐棘坐在桌前,大声问道:“是谁指使你的?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白天童说:“采药的老头呢?你把他藏哪了?”宫槐棘一摆手,一个黑脸武士打开了宫槐棘身后的小门,采药老头被绑在里屋的一根柱子上,嘴里塞着破布。
       白天童走过去把采药老头嘴里的破布拽了出来,“卑鄙小人!他们在我吃的菜里下迷药!”采药老头破口大骂起来。白天童还想给老头松绑,却被宫槐棘制止了:“白天童,你是朝廷通缉要犯,不捆你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不要多管闲事!”
       就在这时,门开了,宫宝重在几个武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爹,您老怎么来了?您不是说在山下听我的消息吗?”宫槐棘急忙站起来,请宫宝重坐下。宫宝重没有坐。走进里间,叫人拿过蜡烛,仔细地看着采药老头的脸。
       
       “旺山公公!”宫宝重忽然叫道:“你让我找得好苦啊!”
       原来采药老头是当年押送珠宝出关的太监旺山!
       旺山吐了宫宝重一口吐沫:“满人的走狗,你没资格和我说话!”宫宝重擦了擦脸,“你不愿意把珠宝交给大清,交给我总算可以吧?只要你把藏宝的地方告诉我,你就是立了大功,我一定让你晚年安享荣华富贵。”
       “呸!做满人的走狗,我宁可去死!”
       “别听他的,只要一说出来,他就会杀了你!”白天童忽然插嘴道。宫宝重这才发现还有个外人。
       “你是……”宫宝重指着白天童问。
       白天童眼里直冒火,“我妈叫白小缨,二十多年前,她被人强暴后生下了我……”
       宫宝重瞪大了眼睛,“你……你是……”
       “你不要以为我是来认祖归宗的!我活着,就是为了给我母亲和姥爷报仇的!畜生,拿命来!”白天童冲向宫宝重,却被宫宝重身边的人死死按住。
       “你的事情以后再说。”宫宝重转过头来问旺山:“为什么要把珠宝藏起来?”
       旺山道:“本来我们一直都是按照你的命令在行事,可是,我们一出关就听说崇祯皇帝上吊死了,反清复明的事没有了主心骨。后来又听你派去的两个手下说,这批珠宝你本来就没想着用来光复大明,而是想私吞!于是,我和另一位公公改了主意,决定不到你安排的地方去。可是没有想到,你的眼线对我们五人痛下杀手!我侥幸逃脱,把珠宝藏匿了起来……这是大明的宝藏,只要我活着,你们谁都别想动它!如果我死了,珠宝就回归大地!”
       “快把藏宝的地方说出来!”宫宝重歇斯底里地吼道。
       旺山无动于衷。宫宝重气急败坏地拉过旺山的手,放到叫人放在生起的炭火上烤,旺山发出惨烈的叫声。
       白天童走到宫宝重面前,“能不能让我和他谈谈?你们先回避一下。”宫宝重想了想,点头道:“好,你如果能说服他把藏宝的地方说出来,这珠宝也有你一份!”宫宝重挥挥手,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白天童对旺山说:“老人家,你曾经救过我,我十分感激。今天我先把我的身世和你说说……”白天童很快把自己的身世说完了。旺山说:“真没有想到是这样啊!孩子,你想让我怎么办?你说!”白天童说:“今天宫宝重和宫槐棘父子来了,大清朝廷也派人监视着宫宝重的动静,包显中也会带着人来。只要你告诉他们宝物藏在哪里,他们势必会为了争夺宝物拼个你死我活,到时不费你我一兵一卒,便可大仇得报!”
       旺山被白天童说动了心:“那好,我带他们去!但是你不能去!这大明的宝藏谁都别想得到,包括你!”
       “我不想要什么宝藏,我只想看到宫宝重是怎么死的。我在母亲坟前发过誓,一定要杀了宫宝重!”旺山叹了口气,道:“好吧,但是你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白天童点了点头。
       九
       山越来越陡,越来越难爬,他们登上了一座雪峰,雪峰前面是一座更高的山峰,老鹰只能在半山腰盘旋。在休息的时候,旺山悄悄对白天童说:“一会儿我就带领他们进山洞,珠宝就藏在里面。你千万不要进去,看我们进了山洞,你就往最高的山峰上跑,一定要快!”
       又走了一会儿,山腰出现一个平台。旺山说:“到了!”宫宝重看看四周:“珠宝在哪?”旺山推开一块大石头,露出了一个不太大的洞口,“就在里面!”说着,带头走了进去,其他人尾随而入。白天童没有进去,他按照旺山的嘱咐,飞快地往最高的山峰跑去。实在跑不动了,他回头往山腰看去,只见包显中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了山洞前,跟着又有一队朝廷的军队也赶到了,两队人马在山洞前打了起来,顿时,喊杀之声响成一片。
       山洞内,在离地半人多高的地方有一个平台,上面放着两只大箱子。宫宝重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当年装珠宝的箱子啊!“快把它们抬下来!”宫宝重大声叫着,早把旺山忘到了一边。宫槐棘指挥人把铁箱子打开,里面全是光闪闪、金灿灿的珠宝!
       宫宝重捧起珠宝大笑道:“哈哈,终于是我的了!哈哈———”
       正在他得意之际,旺山吼道:“宫宝重,你什么都拿不走———”
       宫宝重回头一看,只见旺山手里拿着导火索,脖子上挂满了火雷球。
       宫宝重傻眼了:“你、你别犯傻啊。我给你一箱行不行啊?不,给你一箱半……”旺山打着了火镰,宫宝重叫道:“别点,两箱珠宝全给你!”
       导火索“滋滋”地冒着青烟……
       山洞里鬼哭狼嚎。
       山洞前的两队人马还在厮杀,忽然,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的摇晃,一股强大的气流从山洞里冲了出来,卷起一片雪尘,直奔对面的雪峰而去。
       雪峰摇晃起来,大片的积雪轰鸣着滚落下来!
       顷刻之间,整个山谷都被崩塌的大雪扫荡得平平展展,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所有邪恶和贪欲都被覆盖在大雪之下。
       热泪,翻滚出了白天童的眼眶,他跪在雪地上,久久没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