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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百家]雪狼
作者:张正直

《中华传奇》 2005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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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5年,我和弟弟到新疆去贩白杏,快到天山时,搭乘的车突然熄火了,弟弟仗着曾在新疆当过兵,对这一带比较熟悉,便催我抄近路往前赶。
       走了没多远,正要经过一片沙枣林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忽然前面一种异样的声音,让我打了个冷噤。倒是弟弟还算镇定,借着雪峰反射的光一看,发现原来是一只小狼狗,趴在草丛中浑身打着颤。弟弟仔细看了看小狼狗说:“这是一只小狼崽,它的左腿有伤。我们将这个小东西捎回去吧,要不,它会饿死的。”
       我好奇地抱起小狼,把随身带的火腿肠掏出来,这小家伙吃得欢极了。“不好,哥,你看!”我顺着弟弟手指的方向一看,不远处两团荧荧的绿光,正死死地盯着我们。我顿时觉得脚底一阵发麻,弟弟一把夺过小狼,放在地上。只见小狼摇摇晃晃地走到那两团绿光身边去了,看来,它们是母子俩。
       我以为母狼找到小狼后,就会离开。谁知,它在舔了舔小狼的伤口后,全身的毛忽地竖了起来,身子一躬,就要扑过来。它把我们当成了仇人!我和弟弟慌忙拔出腰刀,我们和母狼对峙了约有十分钟,它突然一跃,一口咬住我的左腿。一阵剧烈的疼痛使我跌倒在地,弟弟急忙回身,举刀就砍。母狼“嗷”的一声,窜出了三四米远。它跳到一处碎石岗上,抬起头,“嗷嗷”地叫了起来。弟弟急切地对我说:“快把打火机和外套给我,群狼要来了。”
       果然,不到一刻钟,不远处一片绿光,仿佛坟场上一团团忽明忽暗的鬼火。天哪,我们被狼群包围了!弟弟忙用打火机点燃衣服,狼群看到火光,后退了一点,但随着衣服的烧尽,又纷纷围了上来。巨大的恐惧爬上心头,我攥着弟弟的手问:“怎么办?”一向刚强的弟弟也没了辙,“哥,我们完了。”
       狼群开始慢慢缩小包围圈,从狼嘴里喷出的血腥气让人直发晕。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只白狼,足有1.5米高,浑身雪白,一对铜铃般的眼睛闪烁着凶残的光芒。一条半米长的尾巴高傲地在身后扫着,四周的草木被打得“啪啪”作响。狼王!我心里惊叫一声。
       狼王长嚎一声,仿佛一道白色的闪电,腾空向我们扑来。我闭上了眼,心想听天由命吧。可是,过了许久也没有动静,我睁开眼睛,看见白狼立在离我们一米远的地方,正怔怔地看着我们,先前还高耸的狼毛已经倒伏了,它慢慢走到弟弟身边,像孩子一样呜呜轻叫了几声,然后温柔地舔了舔弟弟的手。突然,白狼跑回狼群,长嚎了几声,刚才还凶神恶煞般的群狼,顿时像一只只温顺的家犬,夹起尾巴,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白狼再次来到弟弟身边,回过神来的弟弟惊呼道:“雪龙,是你啊。”听到弟弟的喊声,白狼乖乖地趴在了他的脚边。原来,弟弟对这狼王曾有救命之恩。七年前,弟弟在这里当兵。一次,在农贸市场,看到一只白色的小狼,被铁夹子夹伤的腿,还在流着血,可怜巴巴地望着弟弟。弟弟心一酸,把它买了下来。回到营地后,弟弟将它藏在部队废弃的猪圈里,然后找来了药棉、消毒粉和纱布,给它治伤。不多久,小狼的身体就恢复了,浑身雪白,可爱极了,弟弟就给它取名叫雪龙。放生的那天,雪龙跑出了很远,又跑回来,往返六次,直到弟弟要用石头揍它,它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劫后余生的我们紧紧抱在一起,白狼似乎也懂我们的心情,围着我们转了好几圈,最后,慢慢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望着白狼远去的身影,我猛然想起了“狼心狗肺”这个成语,很显然,这是人类对狼的偏见。大自然中的狼要比人类中的某些人更讲义气,更懂得知恩图报。而人类中一些以怨报德的人,他们的人格远没有“狼格”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