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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纪实]毛泽东五次当“月老”
作者:梁贤之

《中华传奇》 2005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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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泽东在政坛上是个雄才大略、叱咤风云的非凡领袖,同时,也是一个感情丰富、成人之美的普通人。他在中、青年时期,尽管战斗生活十分紧张,甚至遭受排挤或者处境危险,但还是以关心他人为重,热忱地为5个战友、亲人和朋友创造条件,促成婚姻。他乐当“月老”,在红军队伍中留下许多佳话。
       促成刘少奇与何宝珍的婚姻
       1923年3月,刘少奇在江西萍乡安源领导路矿工人运动时,与何宝珍结成伉俪。这中间毛泽东起了积极的牵线作用。
       何宝珍是湖南道县人,1902年出生于一个贫苦的农村家庭。家中兄弟姐妹很多,迫于生计,她幼年便被送给人家当童养媳。稍大一点,随婆婆到当地一户姓蒋的地主家里当小佣工。地主老爷见她小小年纪,聪明伶俐,便叫她侍候小姐,并陪小姐到私塾里念书。不久,又让她去县里国民女子小学当伴读。这个小姐是地主老爷的掌上明珠,在家里娇生惯养,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住在学校里,打饭、洗脸、穿衣等一切生活杂事都由何宝珍侍候,实际上是做小姐的贴身丫环。由于何宝珍天资聪颖,勤奋好学,每当小姐在教室里读书,她就倚在教室门边偷偷地听课,居然,她的成绩远远超过了地主小姐。这被老师发现了,又惊又喜,破例让她作为正式生一起上课,免收一切学杂费。小学毕业后,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本县师范,而被她侍候的地主小姐却是榜上无名。地主老爷肺都气炸了,倚仗钱势,不许何宝珍入学,强迫她把学籍让给自己没考取的女儿。富有正义感的教师坚决不允,在他们的尽力斡旋和资助下,何宝珍终于冲破了地主老爷的阻挠,到衡阳女三师学习。不久,她结识了衡阳进步学生领袖夏明翰和蒋先云,和他们一起走上街头,带领同学参加了全市学生大会和反对封建礼教的示威游行。1922年5月,何宝珍揭发了女三师顽固守旧派校长欧阳骏贪污学生伙食费的丑行,又发动学生团团围住校长室,迫使欧阳骏承认错误。欧阳骏为了扑灭学生中燃起来的革命火焰,想出了一个馊主意。这天,女三师200余名师生集合在会堂里。欧阳骏讲了几句开场白之后,紧接着,一个60开外的老和尚僧衣芒鞋,双手捻动着胸前黑溜溜的佛珠,缓步登上讲台。原来,欧阳骏企图求救于佛学,麻醉学生的进步思想。为此,他特地到南岳大庙请来一位法名云慈的高僧来校讲佛经。何宝珍心里很清楚,这是欧阳骏向全校师生灌输精神鸦片,妄图让大家脱离现实,消除斗志。
       云慈见了这么多女学生,先是有些胆怯。他微闭双目,静静神之后,便口惹悬河地讲起了佛家的“四大皆空”。
       “欧校长,学生请教。”何宝珍立起身子,高声质问道,“三女师是寺庙还是学校?你是住持还是校长?”
       欧阳骏被问得张口结舌:“这……当然是学校,我自然是校长。”
       何宝珍穷追不舍,出语锋利:“既然是学校,我们就应当学习知识。你是校长,为什么把和尚请到讲台上,是不是要把我们这些女生培养成为尼姑?”
       “是呀,我们要学知识,不听佛经!”
       “我们要做国家的有用之材,而不是去做尼姑!”
       学生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向讲台冲去。云慈大师见势不妙,急忙离开讲台,灰溜溜地走了。欧阳骏更是狼狈不堪,勾头缩脑躲进房间里,将两扇门板关得铁紧。他真没有料到,这些文质彬彬、纤秀柔弱的女生,竟会如此大胆。同时,他对何宝珍恨之入骨,立即勾结道县那个姓蒋的地主,以违反封建礼教为借口,将何宝珍监禁在学校的工具室里。经衡阳党组织负责人张秋人和朱舜华的搭救,她才逃了出来。欧阳骏无可奈何,只好宣布开除她的学籍。这时,她无家可归,无亲可投,又身无分文,常常饿着肚子。张秋人见此情景,在衡阳市郊雇了一条民船,沿湘江而下,将她送到长沙,住在清水塘毛泽东的家里。那时,毛泽东与杨开慧结婚不久,担任中共湘南支部书记及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湖南分部主任。
       何宝珍早在1921年10月就认识了毛泽东。那是毛泽东参加第一次党代会回湖南后,在夏明翰的陪同下,第一次来衡阳,以女三师为重点,开展建立党组织的工作的时候。何宝珍多次听过毛泽东的讲话,那生动活泼的语言,深入浅出的道理,在漫漫长夜里给她带来了光明和希望。住在毛泽东家里,何宝珍如饥似渴地阅读着《湘江评论》、《工人周刊》等进步刊物。不久,她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与杨开慧一道,帮助毛泽东整理文件、油印刊物。有时去文化书社给刘少奇送文件。毛泽东对何宝珍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何宝珍也把毛泽东当作自己的兄长,无话不说。言谈之中,何宝珍流露出对刘少奇的好感。毛泽东是个极细致的人,自然把何宝珍的话记在心里。为了让她深入社会,在实践中得到锻炼,毛泽东特地派她到刘少奇的家乡宁乡县做社会调查。她常常根据调查来的材料,写成文章,交给毛泽东修改,然后在报上发表。
       1922年9月,刘少奇受毛泽东的委派,与李能至(李立三)去安源领导罢工斗争。这一天,毛泽东把何宝珍叫到跟前,问道:“你对刘少奇同志的印象怎样?”
       何宝珍面带羞怯地回答:“蛮好的。”
       “愿意与他共事吗?”
       何宝珍乐意地点点头。
       毛泽东微微笑了笑,说:“组织上派你与刘少奇同志一道前往安源,协助他的工作,你的公开身份是路矿工人子弟学校教师。”
       何宝珍心里很清楚,除了革命的需要之外,这是毛泽东为她创造条件,让她与刘少奇一块战斗,加深了解,促成婚姻。共同的革命事业,使何宝珍与刘少奇产生了真挚的感情,心心相印。第二年春天,他们在安源结婚,住在牛角坡工人宿舍里。婚礼十分简单,只邀请李能至、朱少连等几位同志参加。何宝珍曾把婚期告诉了远在长沙的毛泽东,毛泽东因故未能成行,但在信中祝贺她与刘少奇婚姻美满。后来,毛泽东在上海见到刘少奇与何宝珍,还乐呵呵地笑着说:“你们要补我一杯喜酒啰!”
       何宝珍与刘少奇结成伉俪以后,互相关心,生死与共。1925年9月20日深夜,秋风萧瑟,落叶纷飞。刘少奇刚刚躺进被窝,一阵敲门声突然将他们惊醒。何宝珍连忙披衣起床,走到屋外,一个戴鸭舌帽的陌生人走过来问:“少奇同志回来了吗?”何宝珍警惕性极高,见来人可疑,又见几个黑影在晃动,急中生智,忙回答说:“他刚去找朱少连,没走多远,我带你去找他。”原来,路矿反动当局用重金收买了赣西镇守使李鸿程,这家伙率领军阀部队紧急行动,连夜奔赴安源,他们包围了工人俱乐部,断绝了所有交通,实行大拘捕、大抢劫。
       何宝珍带着“鸭舌帽”等人走过一条小街,正好前面有一个穿着长衫的高个子在独行。何宝珍故意高喊:“少奇,少奇,有人找你!”瘦高个回头一望,见一群人向他追来,连忙拔腿往前猛跑。与此同时,何宝珍同刘少奇在工人的掩护下,化装成砍柴的山民,离开了安源。何宝珍跟随刘少奇从事党的工作,先后在上海、长沙、广州、武汉、沈阳、哈尔滨等地奔波,既是情深意笃的好妻子,又是工作上的好助手。1934年10月,何宝珍只身留在上海坚持地下斗争,由于叛徒的出卖而英勇牺牲。刘少奇在江西瑞金得到消息,悲痛之余题词赞扬她“英勇坚决,为女党员之杰出者!”
       乐为堂妹毛泽建当红娘
       毛泽建又叫毛达湘,是毛泽东的堂妹,1905年出生在韶山冲里的东茅塘,离毛泽东的故居上屋场不到三里路。
       毛泽建的父亲叫毛尉生,靠给人帮工为生。因生活贫困,劳累过度,年轻时就得了肺痨,经常咯血。母亲陈氏,双目失明。由于家计日窘,毛泽建9岁那年便过继给毛泽东的父母做女儿,从东茅塘来到上屋场。她的乳名叫“菊妹子”,“毛泽建”这名字是三哥毛泽东给她取的。毛泽东的父母相继去世后,14岁的毛泽建又从上屋场回到东茅塘自己家里,接着,父母又把她送到肖家去当童养媳。
       1921年春节,毛泽东偕夫人杨开慧回到韶山建立第一个农村党支部,把毛泽建从肖家接出来,带到长沙读书。她除了学习功课外,还主动为文化书社送书籍和报刊,帮助工会刻印传单,为在清水塘秘密召开的会议站岗放哨。在斗争中,她的思想觉悟不断提高,于1921年冬加入了社会主义青年团,1923年上半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年夏天,军阀赵恒惕通缉毛泽东。不久,毛泽东离开长沙前往上海。行前,将毛泽建改名毛达湘,委托夏明翰介绍前往衡阳。同年秋天,她考入衡阳省立女三师就读。
       毛泽建是中共女三师支部负责人,又是湘南学联的干事,在掀起“驱张”学潮的斗争中,她认识了男三师的学生陈芬。陈芬出生在耒阳县一个农民家庭,比毛泽建大两岁,也是湘南学联的干事。男三师与女三师相距甚近,由于工作关系,陈芬经常往女三师那边跑,通知毛泽建开会或找她讨论问题。在相互接触中,陈芬发现毛泽建胆大心细,组织能力极强;毛泽建也认为陈芬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才华横溢的青年,两人的心中都漾起一层爱慕的涟漪,只是双方谁也没有捅穿罢了。
       1924年4月28日,毛泽东借道衡阳赴广州农讲所,风尘仆仆来到女三师。毛泽建见三哥来了,高兴得跳起来,忙从毛泽东背上取下雨伞,拉着他的手走进自己的住房。毛泽东喝着热茶,一眼看到对面墙上贴着一条横幅,上写着“踏平人间坎坷路,巾帼英豪赛须眉。”字迹潇洒苍劲。落款是“书赠毛达湘学友。陈芬。”
       毛泽东指着条幅问毛泽建:“菊妹子,这是谁写给你的?”
       立刻,毛泽建两颊绯红,不好意思地说:“这是男三师一位耒阳籍同学写的。”
       “这人书法还不错嘛!”
       “嘿!他不但字写得好,还写得一手好文章哩!”毛泽建滔滔不绝地介绍道,“早几天他同我以讨论中国妇女教育问题为题,写了一篇《与友人论女子职业教育》的文章,发表后影响极大!”
       细心的毛泽东听妹妹把陈芬说得很神,立时明白了八九分,笑着说:“菊妹子,看来你对他蛮崇拜哟!”
       “那当然啰!”毛泽建脱口而出,“男子汉就得像他一样,有正义感,敢于斗争,不能做书呆子。”接着,她一个劲地讲起了她与陈芬智斗王恶鬼的经过。
       男、女三师座落在衡阳市郊,毛泽建经常和陈芬等同学利用星期天,到农村去作社会调查。这天清早,他们来到衡阳县的集兵滩,刚上了河堤,突然听到一个妇人悲切痛嚎。原来,当地劣绅王孝松,外号“王恶鬼”催租抢人,并将佃户陈志秋毒打致死。
       “我看得想个办法惩治一下王恶鬼!”毛泽建提议说,陈芬立即表示赞同。于是,他们商量了一阵,然后分头将写好的“王孝松打死佃户陈志秋罪责难逃”、“要为陈志秋鸣冤”等标语贴满街头。赶集的人越来越多,陈芬双腿一蹬,跃上坪中的戏台,声泪俱下地向大家诉说了陈志秋被打死的真相,激起了台下数千人的愤怒,他们在陈芬和毛泽建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朝王恶鬼的家涌去。王家的两扇朱漆大门早已关得铁紧,陈芬灵机一动,亮起嗓子喊道:“姓王的,你不出来答话,我们放起火来,把这栋房子烧个精光!”
       狗腿子王雪鲁在屋里一听,慌了神,只得打开大门,人们立即往里冲。陈芬和毛泽建等搜遍了各个房间,找不到王孝松。正惊疑间,陈芬独自来到厕所,看到墙脚下有一具黑漆棺木,棺盖并未封严。他眼睛一亮,走过去朝棺木盖猛地一拍,吼道:“王孝松,你这个恶鬼再不出来,我就把盖子封个纹风不透,活活让你憋死!”果然,从棺材里响起一个颤抖的声音:“莫封死了,我出来!我出来!”陈芬和毛泽建勒令王孝松负责陈志秋全部的安葬费,并赔偿死者三百块大洋。
       毛泽东听了,连连称赞。有意逗了她一句:“这么说,你看上他啰?”毛泽建一听,脸上倏地烧起了红霞。
       毛泽东微微笑着道:“菊妹子,莫怕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只要你看准了,我会支持你的!”
       “三哥,你真好!”毛泽建两眼噙着激动的泪花。
       “菊妹子,你还没向他表示吗?”毛泽东关切地问道。毛泽建缓缓地摇摇头。毛泽东哈哈地笑起来:“我知道,是要三哥为你当红娘哟!”
       5月1日,毛泽东在张秋人、蒋啸青的陪同下,来到湘南学联会议厅,为纪念“五一”作《关于马克思生平及艰苦斗争简史》的演说,陈芬和毛泽建等一大批进步学生都参加了。
       毛泽东演讲完后,召开了学联负责人会议,交谈了一些情况。散会以后,他找到陈芬,说:“我找你谈谈。”说完,两人步出校门,沿着湘江畔一边走,一边交谈开来。毛泽东一路上听了陈芬的汇报,觉察出这位青年有非凡的口才和抱负,心里对堂妹的慧眼识人很是佩服。
       “小陈,你家中的情况好吗?”毛泽东有意把话题引开,以便进入主题。陈芬见毛泽东问起家事,心情沉重地摇了摇头:“我家很穷,原住在耒阳县辽田区石仙坪乡下,后被有钱人欺负,父亲不得不搬到耒阳城里,开了个小豆腐店营生。”
       “你今年多大年纪?”
       “22岁。”
       “家里给你提亲没有?”
       “父母包办,说了一个姓廖的妹子,我不同意,后来退了。”陈芬如实地说。
       
       “看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得找一个理想的伴侣才好。”
       “润之兄,像我这么个人,谁家妹子看得上?”陈芬淡然一笑。
       “我告诉你,有一个妹子看上了你!”毛泽东认真地说。
       “谁?”陈芬心弦一动,忙问。
       “你看我妹妹达湘怎么样?”
       “她?”陈芬一听,欣喜若狂,望着毛泽东期待的目光,心里涌起一股热浪,呐呐地说,“达湘博学多才,小弟怎能与其般配?”
       “我看你们志趣相投,挺合适的。我是转告她的意思,牵牵红线搭搭桥,今后尚需你们加深了解,希望你们结成伴侣。”
       1925年冬,陈芬毕业后,奉湘南特委党组织的指示,回老家耒阳从事革命活动。毛泽建与其同往,他们旅行结婚,在耒河的轻舟上度过了幸福而甜蜜的时光。不幸的是,1929年8月,毛泽建与陈芬同时被捕遇难,双双为革命献出了年轻而宝贵的生命。
       给夏明翰与郑家钧喜送婚联
       1920年金秋,岳麓枫红,湘江水碧。夏明翰在母亲的帮助下,带着与封建家庭彻底决裂以后的喜悦,来到了湖南革命活动中心长沙。夏明翰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出走时仅向母亲要了几吊钱,换洗衣服也没有带。这时,他在衡阳结识的革命者何叔衡,已率领“驱张”代表团到郴州去了。他无亲可投,便到街头去找活干,赚几个硬币买饼充饥。
       几天以后,何叔衡回到长沙,介绍夏明翰到文化书社去工作。文化书社是毛泽东亲手创办的,夏明翰白天跟工人一起劳动,晚上就专心致志地阅读《新青年》等进步书刊。
       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何叔衡欣喜地对夏明翰说:“我今天带你去会一个人。”
       “谁?”
       “见面就知道了。”
       何叔衡引着夏明翰踏着卵石小路,走进一栋古式瓦房。室内十分雅静,摆设整齐、简单。原来,这里便是由毛泽东、何叔衡、方维夏等同志发起的俄罗斯研究会经常开会、学习的地方。
       他们走进一间小住房,里面有两个人在亲切地谈话,其中一位是二十七八岁的教师打扮。夏明翰仔细打量着那位教师,只见他乌黑的头发,穿着浅蓝色的长袍,双目炯炯有神,操着地道的湘潭口音。
       何叔衡指着他,对夏明翰说:“这就是你渴望要见到的润之先生。”
       夏明翰快步走上前,紧紧地握着毛泽东的手说:“久仰大名。”
       何叔衡微笑地指着夏明翰,向毛泽东介绍说:“这就是从衡阳飞来的大雁!”
       毛泽东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就是夏明翰?”
       “是的。”
       “听何胡子说,你在衡阳搞得不错嘛!在全国很有影响啰。斗军阀,惩汉奸,闹得轰轰烈烈。还与你爷爷唱了一曲对台戏,结果你‘巧借东风’、‘火烧赤壁’,你爷爷‘败走麦城’。你比大观园里的贾宝玉强多了!”毛泽东诙谐、风趣,说得夏明翰和满屋子里的人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经过革命实践活动的锻炼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熏陶,夏明翰由一个充满爱国热忱的学生,成长为勇猛、机智的无产阶级先锋战士。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不久,经毛泽东、何叔衡的介绍,夏明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积极投入了毛泽东领导的湖南建党工作。
       1922年,夏明翰按照湘区特委的指示,组织了声势浩大的长沙工人罢工斗争,终于取得了完全的胜利。在领导这次罢工斗争的过程中,他结识了湘绣女工郑家钧。郑家钧是湖南望城县人,小名莲妹子,1904年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农家,父亲是目不识丁的农民,母亲死后,日子过得更加艰难。她被迫做了童养媳,受尽虐待。一天傍晚,郑家钧洗刷铁锅时,突觉头晕目眩,额头撞到锅边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婆婆不仅不来救护,还按着她的头往铁锅边上烫,痛得她昏死过去。从这以后,她的前额留下了一块永远难忘的伤疤,也使她下定决心逃到不远的长沙,寻找一条生路。在罢工斗争中,她表现得坚毅、勇敢,给夏明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一年5月31日,日本商轮“武陵”号开到长沙,由夏明翰和郭亮等共产党员发起组织的“湖南外交后援会”要求上轮船检查,搜缴日货,与商轮上的日本人发生了冲突。第二天,长沙市的工人和学生走上街头示威游行,强烈抗议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的经济掠夺。郑家钧挽着夏明翰的手臂,义愤填膺,高举三角小旗呼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我主权!”这时,停泊在湘江的日本军舰立即派兵登陆,野蛮地开枪镇压游行示威的人群,一颗子弹呼啸而来,郑家钧眼尖手疾,一把推开身旁的夏明翰,她自己右臂中弹负伤。
       郑家钧住进医院,夏明翰受毛泽东的委派,代表党组织经常去看望她,赞扬她斗争坚决,不怕牺牲。郑家钧的心里深深地刻下了夏明翰的影子,他们常常在一起谈理想,谈工作。
       1924年4月的一天,毛泽东来到夏明翰的房间,见他正在脸盆里搓洗衣服,一团肥皂泡沫溅在他的眼镜上,他忙用手去擦,这一擦,镜片上白乎乎的一团更糟了,他只得摘下眼镜。夏明翰的眼睛高度近视,取下眼镜便什么也看不清楚了,两只手不停地在盆沿边摸索。毛泽东见状,连忙掏出一张纸,帮助他揩掉镜片上的泡沫。一瞬间,毛泽东的心里不由涌起内疚之情。这期间,夏明翰还参与领导省学联的工作,在学联周刊当编辑。他常常四处约稿、搞校对、跑印刷厂,还亲自写稿、改稿。凡是自己能做的事,他从来不愿叫别人代劳。为了防止刊物出差错,他通宵达旦地看校样,自己的生活起居根本就顾不了。
       “明翰同志,该找个伴侣啰!”毛泽东动情地说。
       “不急,不急。”夏明翰笑了笑。
       “你不急,我可要急死哩!”毛泽东一本正经地说,“郑家钧对你好吗?”
       夏明翰抬起头,连声说:“家钧好!家钧好!”接着,他告诉毛泽东,他每次下到农村去搞调查研究,都要身穿粗布衣衫,脚下穿笋壳草鞋,然后问家钧:“你看我像不像农民?”
       郑家钧围着夏明翰瞄了瞄,说:“什么都像。”忽地“噗哧”一笑,“不该多了一副眼镜。”
       “唉,不戴它看不见,有什么办法?”夏明翰苦笑道。
       “来,我给你的面部化一下妆,变得苍老些。”她给夏明翰贴上假胡须,抹上一层黑粉,接着,叮咛他,“你要注意,走路的步子放慢些,腰背要微驼。”
       毛泽东听完后,高兴地对夏明翰说:“你们俩有共同的理想和情操,又情投意合,那就早点成个家嘛!”
       从此,夏明翰与郑家钧的关系更加亲密。终于,在1926年农历二月初四结婚了。在他们的新房里,仅摆着一张床、一张方桌和几条木凳。这天,毛泽东、李维汉、何叔衡、谢觉哉等同志前来道贺,他们的经济都很拮据,没买别的礼品,只送了一副婚联,毛泽东别出心裁地写了描绘他俩至诚相爱的两句话:“世上唯有家钧好,天下谁比明翰强?”这是因为夏明翰平时与他谈及家钧时,总是连声说:“家钧好,家钧好”的缘故。毛泽东放了一挂鞭炮,然后,亲手把大红婚联挂在帐帘的两旁,红光熠熠,满室生辉。
       婚后,夏明翰与郑家钧情深意笃,至死不渝。第二年,他们有了一个女儿。1928年初,党中央将夏明翰从中共湖南省委委员兼组织部长的岗位上调任中共湖北省委委员,开展新的工作。此时,武汉三镇仍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夏明翰不顾个人安危,立即投入工作。元宵节过后,由于叛徒宋若林的出卖,夏明翰在汉口被捕。临行前,他用半截铅笔给郑家钧写了一封长信,并在信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带血的吻印,表达对妻子无限深情的爱,鼓励她坚定对革命的信心。
       云山古寺结奇缘
       曾经称为红都的江西瑞金,城西不远处有一座独立的小山,山上树木苍翠,石突泉淙,这便是闻名中外的“长征第一山——云石山”。半山腰上有一座云山古寺,掩映在绿树丛中,十分清幽。1934年夏,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从沙洲坝迁来这里,因遭受排挤离开了红军领导岗位的毛泽东,时任中执委主席,与人民委员会主席张闻天在这座古寺之中办公、居住。
       古寺内的住持乐能,年方三十,人称乐能法师。他饱读“四书”、“五经”,精通佛理教义,又善诗词书画和医理,常为附近的贫苦百姓看病施药,做了不少善事。
       毛泽东来到云山古寺,与乐能为邻,他渊博的学识和深厚的诗词功底,很快拉近了与乐能的关系。他们常常作诗唱和,交流书法艺术。乐能敬佩毛泽东博学多才,对时局有精辟的见地,且平易近人,健谈、诙谐,于是,他们成了一对僧俗好友。
       这天,毛泽东肩背军用挎包,足踏草鞋去会昌作社会调查。张闻天也往瑞金开会去了。当晚,乐能和尚独自在禅房里做完一天的功课,正准备宽衣睡觉,忽听山下犬声狂吠不止,感到蹊跷,正欲打开寺门看个究竟,这时门外有人大声叫道:“开门!开门!”乐能打开大门,只见五六个彪形大汉举着火把立在门外。为首的是一个瓜瓢脸,冲着乐能问道:“和尚,有个妇人闯进你庙里来了吗?”乐能合掌施礼道:“阿弥陀佛,此乃清静禅林,佛门净土,施主不要乱说话。贫僧勤谨佛事,不曾看见有人进来,如不相信,就请进庙搜寻。”那伙人也不客气,进去找了一番,无着,便又出来了。“瓜瓢脸”瞪了乐能一眼道:“哼!没有?我就不信这小婆娘能跑多远,追!”说完,便带着众人朝后山跑去。
       乐能关好大门,回到僧房准备上床睡觉,当他掀开蚊帐,惊得倒退三步,道:“罪过,罪过!”原来,床上蜷缩着一个浑身颤抖的女人,惊恐地看着乐能和尚。乐能惊诧不已,忙问:“你是何人?为何深更半夜躲到这里来?”女人哭哀哀地说:“我被卖到梅山一个有钱人家做媳妇,只因他们不把我当人看待,开口便骂,举手就打,残羹剩饭也不让我吃饱。我受不了这般折磨,只有逃到庙里来求神灵保佑,却惊扰了大师。”乐能听了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会保佑你的。”那女人见乐能一团和气,便说:“我叫月秀,我要做尼姑,只求能活下来。”说完,哭个不停。乐能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不行呵!此地乃和尚庙,不收尼姑。你若留在此地,僧尼同庙,不但遭人闲语,更为佛法不容。”月秀听了,眼泪又刷刷地往下流,双手掩面,痛苦地抽泣着:“天呵,我月秀今天是死到临头了,连佛祖都不保佑我这苦命的人呵!”乐能听了,不由心酸,连忙安慰道:“你别难过,佛祖不会不保佑你的。我给你些钱,你到别处谋生去吧。”月秀无奈,只好含泪离去。
       翌日晚上,乐能难以入眠,朦胧中想起昨晚的事情,觉得那女人的声音好耳熟,面容也好似在哪见过,越想越觉得像是他出家前死去的情人凤英。一想到凤英,乐能不由得从床底下拿出一块绣着金凤的手帕,默默祈祷。原来,乐能本名骆云,出生在广东韶关,家有良田千顷,祖辈留下基业无数。他从小就有个叫凤英的丫头服侍、陪伴,一直到中学毕业。凤英伶俐乖巧,秀外慧中,深得骆云喜爱。成人后,骆云决定要娶她为妻,但遭到父母的坚决反对。一个富家少爷怎么能娶个穷丫头呢?为了拆散这对情人,父亲将他送到法国去留学。待他返回故里时,凤英早被赶出了家门,投河自尽了。骆云心如死灰,一气之下遁迹空门,埋在经山佛海之中。他在曲江丹霞山苦度3年后,来到云山古寺。此后,每当遇到苦命的女人,便会勾起乐能痛苦的回忆。
       乐能睡下不久,便隐约听到门外有个微弱的声音喊道:“大师父,大师父,开开门吧,行行好。”乐能一听声音好熟悉,举烛开门一看,原来又是月秀。见她遍身是血,乐能赶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为何这样?”月秀躺在寺门口的石板上,抬手无力地指指山下。乐能顺眼看去,远处有几个火把正向这边移动,他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赶紧抱起月秀进庙藏好。待他收拾完毕,把门关上,举着火把的几条汉子来到了庙外。只听有人叫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血都滴在路上了,这刁婆娘一定进了庙。”说完,就“咚咚咚”地擂门。乐能开门一看,连忙伸手一拦:“佛门圣地,岂容你们深更半夜冲撞!请快离开吧,阿弥陀佛!”“瓜瓢脸”怒气冲冲地说:“和尚,我找我的老婆,你念你的经,各不相干!”说罢,就要往里冲。乐能厉声道:“慢着,要搜寺,你们先要答应一件事。”“什么事?”“如果没找着,今后不得再来搅扰佛门。”“行。”乐能一听,闪开身。那帮人搜了好久,来到毛泽东住的东厢房,正要撞门进去,乐能抢先一步拦住说:“这是毛主席住的房间,休得放肆!”“瓜瓢脸”一听,改换了口气:“我们只是看看有没有人,决不动里面的东西。”乐能打开门一看,房内书桌上堆满了书籍,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瓜瓢脸”见室内空无一人,只好带着众人悻悻而去。
       乐能来到香台处,用力将香台挪到一边,地上露出一个洞口。他忙叫月秀出洞,月秀却死活不肯出来,苦苦哀求道:“大师父,我出去便没命了。昨晚上我一离开庙门就被他们抓住,捉回家里吊起来饱打一顿,多亏一位好心人偷偷地将我放了,我只好重新到这里来……”月秀十分伤心,声泪俱下,“大师父,救救我这个苦命人吧!”乐能为难了,这和尚庙私藏民女,不说寺观不容,若一旦被外人知道,更是有嘴说不清。但又想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佛家偈语,不由心动,只好对月秀说:“那你就在这里躲几天吧。”
       
       事后不久,毛泽东从会昌回到云山古寺。一天,毛泽东来到乐能法师的住处,寒暄几句,随便翻了翻乐能最近写的诗稿,见其中有一首这样写道:
       残阳西入寺,空庙一孤僧。
       落叶人何安,秋云路几层。
       独敲半夜台,闲依一枝藤。
       吾已入空门,岂敢言爱憎。
       毛泽东看完后,风趣地说:“乐能大师,我见你双眼神气痴迷,额门泛红,想必是交了桃花运啰?”
       乐能霎时脸颊发烫:“阿弥陀佛!色空色空,出家之人,岂敢思动情欲,我想主席是看错了吧。”
       毛泽东哈哈一笑说:“有你的诗为证啰。‘老僧既有猫儿意,何不人前叫一声?’”
       乐能见掩饰不过,朋友面前不说假,只好把神台下藏着女人的事情告诉了毛泽东。毛泽东听后,笑着说:“这有何难,法师不妨将她留在寺内,帮你烧火做饭,缝补浆洗,收拾内外,做个贤内助不是很好吗?”
       乐能觉得毛泽东说得在理,但又怕“瓜瓢脸”那厮来闹事,担忧地说:“只是月秀的家人不肯善罢甘休,惹不起啊!”
       毛泽东一听,拍案而起,气愤地说:“岂有此理!这种人,人民政府会管他,买卖婚姻在苏维埃是决不允许的。只要你二人有情有意,我毛泽东是会成人之美的。”
       没几天,苏维埃中央政府司法部部长梁柏台,奉命将此案交苏维埃临时最高法庭公开审理,判决解除月秀与那“瓜瓢脸”的买卖婚姻。
       月秀在云山古寺留了下来。在毛泽东的劝说下,乐能和月秀终于结成百年之好。新婚那天,毛泽东对乐能说:“昔日唐王朝和尚破酒肉之戒,今天苏维埃法师开结婚之戒,大师可谓佛门之新徒!”
       洞房花烛之夜,月秀流着泪对乐能说:“恩人,要不是你,我恐怕早已没命了。”他掏出绣凤手帕,替月秀揩去眼泪,说:“这要感谢毛主席啊,是他为我们作的主。”月秀一见乐能手中的绣凤手帕,接过来细细一看,顿时百感交集,不由得又失声痛哭起来。乐能慌了,忙问:“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第二天一早,乐能领着月秀走到毛泽东跟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边笑边哭:“大恩人,叫我乐能怎么感谢你呢?……”
       毛泽东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原来,昨晚上月秀见那绣凤手帕,认出是自己亲手绣的,忙问乐能是从哪里得来的。乐能便将自己的身世如实相告,月秀听罢,也从怀中掏出一块绣着金龙的手帕递给乐能。乐能噙着泪花说:“她就是凤妹。”两人紧紧相抱,痛哭一场。原来,凤英跳水后被人救起,流落他乡,改名月秀,不久又被拐骗到这里,只因相隔10多年,加上骆云已削发为僧,凤英也红颜尽消,两人一直并未认出。没想到今日重逢在云山古寺,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要不是毛泽东作主,恐怕又要天各一方了。所以,一早就来向毛泽东谢恩。毛泽东听后,扶起他俩说:“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人民政府吧。”接着,又诙谐地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们历尽劫难能够重新团圆,也是大师你救苦救难自个儿修来的哩!”
       不久,第五次反“围剿”失利,毛泽东和中央红军撤离瑞金后,乐能为报答毛泽东和人民政府的恩情,在这座寺庙里接送和掩护了许多留守苏区的红军及伤员。在一次护送伤员转移的途中,落入敌手,英勇牺牲。
       替林月琴离奇婚姻解围
       罗荣桓中学时就投身革命,参加了秋收起义,跟着毛委员会师井冈山。他与毛泽东志同道合,相知甚笃。1937年4月,罗荣桓在革命圣地延安与红军女干部林月琴热恋上了,他把这事告诉了毛泽东,征求毛泽东的意见。
       毛泽东一听,拍着罗荣桓的肩膀,乐呵呵地说:“好呵!没有家庭就不是一个完全的革命者,你俩结婚吧,我毛泽东一定要喝上这杯喜酒。”
       没多久,罗荣桓与林月琴结婚了。那时战斗形势十分紧张,几天后,罗荣桓便奉命上了前线。恰在这时,林月琴的前夫,在红军西路军西征失败后,被国民党反动派抓住,关押牢中,经我党多次交涉,已回到了西安,九死一生后,很快便回到延安。这消息传到林月琴的耳中,犹如当头一棒,击得她头晕目眩。原来,她听说西征军几乎全军覆没,前夫已死,才改嫁给罗荣桓。真没想到,残酷的战争跟她开了个大玩笑,死神与他擦肩而过,现在怎么向罗荣桓交待?又怎么向毛泽东说明呢?当时,日寇步步逼进,国难当头,全国上下要求一致抗日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蒋介石消极抗日,屠杀共产党和红军,已遭到全国人民的反对,他们曾借口说共产党西征中的将领早死了,拒不放出革命者,慑于全国人民的抗日呼声,他们才将西征军中活着的革命者放了。
       林月琴的离奇婚姻,同样使毛泽东震惊不已,这不仅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的纠葛,而且事关政治大局。毛泽东早就知道,西路军的张国焘,野心很大,长征路上就瞧不起中央红军,倚着人多势众,给养充足,另走一条长征路,与中央红军对立,妄图另立中央。西征的惨败,才使他不得已回到延安。因此,此事若处理不好,闹出矛盾,又会造成两个方面军的不团结,不利于抗日救国大业。
       毛泽东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把当事人林月琴找来。林月琴听说毛主席找她,吓出了一身冷汗,感到左右为难。这时,她六神无主,真不知该怎么办。两个丈夫都好,可一个女人不能同时嫁两个男人,何况自己是个干部,自己早该拿定主意,何必让主席在百忙中操心呢?毛泽东找她,反而使她心乱如麻,更不知所措了。林月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毛泽东的住处走去,两腿不停地打颤。她知道,罗荣桓是毛主席手下的人,他们的结合得到他的支持;前夫是张国焘的人,不要罗荣桓,就等于得罪毛主席;可前夫也是好人,是革命干部……当她来到毛泽东办公的窑洞,冷汗已经湿透了内衣,她呆呆地站在那儿,不敢进去。毛泽东见她来了,客气地让她进来坐,又为她倒了杯茶,亲切地说:“月琴同志,你们新婚不久,我就把荣桓派去前线,战事紧张,没得办法啰。你不会怨我吧?”
       几句体贴的话,暖了林月琴的心,一下子缩短了两人的距离。她噙着泪花,激动地说:“主席,我哪能怨你呢!抗战是全民族的大事,顺应大局要紧,怎能顾儿女私情,不顾民族大业呢?主席,我说得对吧?”
       毛泽东连连点头,点燃一支烟后,突然脸上笑容没有了,吐出一口烟问:“你前夫已回延安来了,你准备跟他和好吗?不过这是你的事,中央让你自己拿定主意。”毛泽东温和地望着林月琴,又十分恳切地说,“你们女同志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
       毛主席也会体贴人,他把权力交给了林月琴,然而,这不是更使她为难吗?当时,组织上对红军高级将领,凡达到条件的,均下命令要他们结婚,建立家庭,并让许多人做工作去完成“任务”,要为革命培养接班人。林月琴多么希望毛主席下命令,可他却把事情交给自己去处理。这时,她想起了罗荣桓派到八路军115师任政治部主任,临行前做过的两件事:
       第一件事:他告诉林月琴,她前夫回来后,罗荣桓主动与她前夫握过手,并向她前夫道歉,还希望她前夫将林月琴接回去,是听人传言说他牺牲后才和林月琴结婚的。她前夫开始很吃惊,后来听罗荣桓讲了经过,知道不是林月琴和罗荣桓的错,战争年代,生死难料,这完全是特殊的环境造成的,他十分理解这件事。
       第二件事:林月琴的前夫,也是个慷慨的人,那天答应了罗荣桓的邀请,上林月琴家来玩,看望林月琴。罗荣桓让她准备了酒和菜,可到那时,她的前夫又不想来了。罗荣桓让警卫员去请了两次,可她前夫执意不来。罗荣桓知道自己有错,不该夺人所爱,便让林月琴亲自去请她前夫。林月琴也想会会前夫,出门走了几步,感到万箭穿心,觉得去不得,又十分舍不得罗荣桓,突然哭着回来,冲罗荣桓问:“我不成了一头羊或者一条牛一样,你们男人谁愿意牵走就牵走?我也有思想,我也是人,也该有自由,……”说罢,又呜呜地痛哭起来。罗荣桓这才知道自己伤害了林月琴,赶紧作检讨,向她表示自己的真心爱意,还表示这件事一切由她自己做主。林月琴回忆到这儿,终于抬起头,向毛泽东吐出了心里话:“他随西路军过黄河,战败被俘,听说在敌人的酷刑面前,他表现得很坚强,威武不屈,真是个好同志,可我……”林月琴突然刹住话。
       “我说过,我听你的意见。我们共产党现在没有婚姻法,是去是留,完全由你决定,可你得告诉我实话呀!”毛泽东笑着讲完这些话,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小声说:“我批准你去见见他,罗荣桓有意见我来解释,我相信罗荣桓胸怀宽广,不会说什么,你同他商量后再告诉我,这样对你们三人都公正、公平,也算仁至义尽。”
       毛泽东为林月琴见前夫开了绿灯,可是林月琴心里仍然很矛盾,她怕罗荣桓怀疑。虽说自己是共产党员,早已投身革命,但男女有别的传统道德观仍在她脑海里扎下了根,弄不好,两个男人会结仇。听了毛泽东的话,林月琴心里翻腾起来:几天来,一些老同志、老大姐力劝林月琴回到前夫身边,不要破坏两个方面军的团结,内务部的领导也做工作,让她与前夫重圆。她心里很乱,然而,又觉得没有做错什么。她想找前夫,说明自己的想法,告诉前夫:一切是战争的恶果,怪就怪张国焘不听中央的话,带领几万红军西征,怪就怪反动派太残暴了,假传噩耗。林月琴想到这儿,向毛泽东诚恳地说:“毛主席,他已让人带口信给我,他不怪任何人,祝我和罗荣桓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永远幸福。您说,我还该去找他吗?”
       林月琴脸上流露出恳切的神色,她是执意让毛泽东来处理这桩尴尬的婚姻。
       “拿得起,放得下,好哇,这样的同志好。”毛泽东高兴地赞扬一番,想了想,说,“口说无凭,信以为实。月琴同志,是否让他把心里话写出来,白纸黑字,永难翻悔呢?”
       听了毛泽东的话,林月琴心里有了把握,连连点头,愉快地走出毛泽东的办公室。不久,她见到了前夫,向前夫讲明自己的态度,十分友好地与他分了手,并让他写出了“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