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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案惊奇]一根栗色头发
作者:绛 云

《中华传奇》 2004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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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风流行长猝死出租屋
       银山市出了一桩大新闻。
       一家没有多大名气的制药厂,把银行告上了法庭。
       原因是银行给一宗私人借款搞了担保,银行又不承认。
       对簿公堂的结果是,担保协议上写的是银行给提供担保,却并没有盖银行的公章,而只有银行行长王得胜的私人签名。
       于是,就传王行长到庭。
       可是,王行长却不知去向。堂堂行长失踪好几天了,到了这个时候,银行方面才不得不报案。
       于是,刑警刘平开始了调查。因为涉嫌诈骗,而王行长的失踪又是由担保纠纷而牵连出来的,所以当然要从源头上找线索了。
       刘平来到了制药厂,财务总监接待了他。
       财务总监把借钱担保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最后说出了自己的苦衷:“这一笔钱是我经办的,虽然我们老总也同意,但主要的责任在我头上。当时,王得胜行长说银行盖章有困难,私人签字也一样,人家是行长,我们敢唱反调吗?谁能想到一个那么大的行长现在居然失踪了!
       “那一笔款借给了谁?”
       “刘岚。”
       “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你说一说她具体长得什么样子?”
       总监拍拍脑袋,真的记不起来了,一共也就见过一面,此前一点儿也不认识。
       “一面之交就把几百万给借出去了?”
       “不是有王行长做担保嘛。”
       “把借款的手续拿来看一下。”
       刘平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套借款手续。从手续上看,一切正常,有借条,有借款人的签字;从字迹上看,签字人与打借条的人是同一个人。而且,还有借款人的身份证。
       身份证尽管是复印件,但复印得还是很清楚的。照片上的女人,可以说是很漂亮的。
       可是回到局里,上网一查,这个身份证竟然是假的!
       刘平再一次来到制药厂。财务总监一听身份证是假的,就傻了眼。“我们真的对这个女人一无所知。”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看来借款的关键人物是王行长。
       问题是王行长失踪了,这桩案子成了无头案。
       正在刘平一筹莫展的时候,刑警队接到一个举报电话,说是一间出租屋内传出阵阵恶臭,可是门锁着打不开。刑警们找到出租屋的主人,打开门,床上赫然躺着一具尸体,而且已经高度腐烂了。
       几乎是一种直觉,刘平一下子就想到了失踪的王行长。可惜单单从面容上已经分辨不清死者的身份了。
       于是,叫来了王行长的家属和银行的人来辨认。
       前来辨认的人,看见死者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一时也拿不准。后来,由胡乱扔在地上的衣服鞋子才看出像是王行长的遗物。
       最后,看到死者腕上的劳力士手表,才确认了就是王行长。
       前来辨认的人,既痛心又惊诧不已,王行长为什么会死在这间出租屋里呢?
       还有,王行长为什么是这副死相呢?
       刘平也想着同样的问题。而且还多了一个问题,王行长究竟是正常死亡还是非正常死亡?
       刘平仔细察看了发案现场,也没有发现什么疑点,只是在死者的尸体上发现了一根栗色头发。后来法医也赶来了,尽管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但是并没有发现明显的外部伤害痕迹。
       后来法医的结论是,王行长死于心肌梗塞。没有他杀的迹象。王行长的家人嫌丢人,并没有深究,制药厂那边觉得既然人都死了,再说其他的也没有什么意义。按说,刘平的调查也可以终止了,可是,刘平总觉得这个案子有哪里不对劲,他不想就此放弃,即使找不到他杀的证据,能找到他杀的动机也好呀。
       二、情人否认当时还有第三者
       王行长由失踪到死亡,好容易有了希望的线索又断了。
       刘平只能从借款人这一方面找线索了。尽管借款人的身份证是假的,但是,制药厂的财务总监却信誓旦旦地说身份证上的照片是真的。制药厂的相关人员也都证实了这一点。
       按照逻辑关系往下推理,如果王行长的死与借款事件有关的话,借款人就应该是出租屋的租赁者。可是,刘平拿上借款人的照片叫出租屋的主人辨认,出租屋的主人却斩钉截铁地说,照片上的人没有租过他的房子。
       刘平就有些怀疑自己的直觉了,难道王行长的死与那个借款的事没有关系?
       不管怎样,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租屋者和王行长的死是有关系的。刘平叫来了技术员,对照出租屋主人的描述,画出租屋者的电脑画像。
       然后,依此画像做蓝图,印出悬赏的寻人启事。
       几天后,一家发廊的老板找来了。
       “画像上的人原来在我的发廊打过工。”
       “她叫什么名字?”
       “刘岚。”
       刘平一下子就想到了借款人正是叫刘岚。
       “她是哪里人?”
       “四川的。”
       “现在还在你们发廊吗?”
       “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在了。”
       按照老板说的时间,刘平初步估算了一下,刘岚的辞职比王行长的失踪要早好多天。
       不过,刘岚现在是唯一的线索。
       刘平决定到刘岚的老家四川跑一趟。
       为了保险起见,刘平特地把美容厅的老板叫上一起走。到了四川,通过当地警方的配合,终于从浩如烟海的户口档案里找到了刘岚的籍贯。到了目的地后,果然与预想的一样,刘岚并不在家,通过当地的公安局,然后又通过村民委员会,才得到其家人的配合,说刘岚已经到了深圳。
       根据刘岚家人提供的线索,刘平他们一行到了深圳。又是一番大海捞针,终于在林立的发廊中,找到了她。
       她见到了自己以前的老板有些意外。老板对刘平做了介绍之后,她就有些慌乱。但是,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了。刘平不动声色,直奔主题。拿出王行长的照片,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刘岚摇摇头。
       “不会吧,他可是死在你租来的房屋内。”
       刘岚想了一会儿说:“认识,他是我的一位顾客。”
       “不是一般的顾客吧?”
       “一开始是。后来,他就把我包了。一般每星期都会来两次,来了也不干别的,就是上床睡觉。他每次来都是干了事就走,从来没有过过夜。”刘岚继续说,“后来,他自己感到力不从心了,那么大的岁数了,我也劝过他。可是他不听,硬要来。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有好几次他为了能继续行乐,就开始吃药。”
       “吃什么药?”
       “一开始好像是一般的补药,后来就是‘伟哥’。他吃‘伟哥’以后,真的有了劲,他很高兴,我也高兴。那天,他不知道有什么高兴的事,说是要来两次。第一次没喝药,还行。第二次他乏了,就喝了药,喝药之后,他兴致很高,可中途他却停了下来,说他心里难受,憋得上不来气。我叫他别动,就在我身上歇一会儿。没歇多大一会儿,他就过去了。”刘岚说完,眼泪也流出来了。
       “他喝的药是谁买的,在哪儿买的?”
       “药是他自己买的,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家医院。”
       刘平看了一下刘岚,问道,“王得胜死在你床上的时候,你房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人?”
       “没有。正在干那事,不可能还有别人的。”
       “你的头发染过吗?”
       “从来没有,这么好的头发,我舍不得染。”
       “那么,王行长尸体上的那一根栗色的头发是从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有什么栗色的头发。”刘岚显得异常平静。
       刘平坚信,王行长的死亡现场,还有一个女人。因为只有女人,还是比较年轻的女人才会把头发染成栗色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刘岚不承认现场有另一个女人呢?
       这是一个最大的疑点。
       刘平拿出了那个借条:“这个借条是不是你打的?”
       刘岚摇摇头。
       刘平把借条后面附的身份证照片,同眼前的刘岚仔细地对照,确确实实不是一个人。“你是不是叫刘岚?”
       “是呀,同名同姓的人多了。”
       刘平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
       刘岚不再说话。刘平就知道,只有把借款人找到,才能找到王行长真正的死因。
       而眼下,刘岚的嫌疑也不能完全排除,毕竟人是死在她身上的,尽管是死于心肌梗塞。经过请示,得到领导批准,刘平把刘岚带回了银山市。
       三、行长为谁担保二百万
       刘平又一次来到制药厂,调查借款的有关细节。财务总监详细地回忆了借款的过程,原来借款跟制药厂向银行贷款的事有联系。
       第一次谈起贷款的事,是在王得胜的家里。
       去的是财务总监。因为是一个大型的国有制药企业,总监的级别比起王行长来还要高一些。王得胜尽管说起来权力不小,但是真正的级别也就是一个县团级。而财务总监却是地地道道的地市级。
       所以,王行长就客气了一下:“李总,像贷款这样的事情,还用得着你亲自跑一趟?”
       “跟你银行打交道嘛。”
       “其实我们银行也不像社会上传的那样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
       “你行长当然是好见好打交道,下面的人可就不一定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贷款难一些也是应该的,省得贷了款的人不把钱当钱。你们的贷款手续我过问了一下,尽管有书记的条子,但是,相关的担保抵押手续一样都没有,银行怎么能违法出贷呢?”
       “这笔贷款,我们已经跑了好几个月了。我们也知道贷款难,所以,就找了市里主管的书记。”
       “尽管我们是条条单位,但党是领导一切的,书记的话我们也要听。不过,现在的银行也难办。国家有商业银行法管着,贷款手续不全,弄不好是要蹲班房的。”
       “其实,咱们都知道,有些事情也只是走一下过场。你们为地方上办事,地方上哪里会叫你们蹲班房!不要说没有那些事,就是真的有了,我给你到书记那里疏通疏通。”
       “那倒不必。你们这样的大额贷款,真要到了需要承担担保责任的时候,没有一个单位能负得起这个责的。”
       “所以说嘛,王行长,咱们能省一事就省一事吧。”
       “担保的手续是不能省的。”
       “那你审查担保手续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担保单位真的不好找!”
       王得胜这时却转了话题。“大观园里哭贾母,各有各的难处啊。”
       “你王行长还能有什么难处?吃啥有啥,想啥有啥。”
       “哎,一言难尽呀。不说也罢。”
       李总见王得胜欲言又止,就起身告辞。临走时,把一个很大的信封留在沙发上。
       王得胜看见了,他知道那里边肯定装的是现金。
       王得胜就说:“李总,既然是自己人,咱们就不要搞这一套。老实说,谁不爱钱呢?可是,你们作为国有企业,有一套严格的财务手续,这些钱你们也不好下帐,所以,也保不住什么时候出事。一旦出了事,对谁也不好。”
       李总有些不好意思:“我们经常麻烦你,这点小意思,也是人之常情。”
       “要是真想帮忙的话,从你们的贷款里面,给我的一个朋友稍微关照关照。”
       李总一听王得胜的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事好办,就听你一句话。你的朋友要借多少?”
       “不多,就二百万。”
       李总犹豫了一下,数额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是,他知道这又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就说:“好吧,回去以后我给我们老总打个招呼。”
       李总很快就给王得胜打来电话:“你说的事情没有问题,我们的老总答应得很爽快。”
       “你们的贷款,抽时间把担保的手续拿过来,我要亲自审查。”
       李总他们很快就拿上担保手续过来了。
       王得胜接过他们递来的手续,只大概地看了一下,就放到一边了。“李总,恕我直言,你们的担保手续是有些地方不合法,但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如果真的按照有关的要求,你们的贷款非黄了不可。”
       “我比你这个当行长的还清楚,实际上我们只能给别的人当担保,别的人是没有能力给我们当担保的。”
       “可是,我们银行的手续又不能不要。你们拿来的手续,不管合法不合法,有一个总比什么也没有强。还有,书记的条子,我吩咐他们也附到你们的担保手续后面,叫书记也真正地为经济的发展做点贡献吧!”
       “也不是我说,王行长,书记的条子比任何贷款担保手续都要顶用。再完善的担保手续都能找出一点点毛病来。可是,书记的条子你能找出什么毛病来?”
       “说一句真话吧,一般情况下,我们银行是不把领导的条子附在贷款手续后面的,领导要是知道了,会很不高兴的。”
       “那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有些领导无所谓的。”
       “这一次因为你们的贷款额太大了,你们的担保手续又不是太合法,不贷给你们吧,市里会说我们银行不支持当地经济的发展;贷给你们吧,我们的上级又会说我们的手续不合乎银行法。所以,就只能叫领导委屈一下了,权叫他当上一回护身符吧。”
       李总会心地笑了。
       笑过之后,李总就问道:“你朋友的事,我们厂长说需要打上一个正式的借条,还要有你的亲笔担保。”
       “既然我的字值钱,我就给她们当一回担保人。我跟她们联系,叫她们先打借条。”
       四、借款人涉嫌诈骗贷款
       王行长只是打了一个电话,连面都没有露一下,借款人就拿着打好的借条到制药厂财务室办理借款手续了。李总一看该签的字都签了,就问借款人是什么地方的,借款人回答说是外地的。李总就有些犹豫。提出把借款人身份证的复印件附到借据后面,借款人倒是痛快,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李总就叫财务室相关人员办理手续。尽管二百万元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毕竟是借款,还有打着借条,还款是迟早的事。尽管制药厂要因此损失一部分利息,但是比起不明不白的黑钱,还是能够接受的。再说,从此可以和王行长搞好工作以外的关系,就也觉得很值得了。
       
       说起来,王行长还不算是胃口大的。与王行长打过这么长时间的交道,王行长还没有主动提出过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从来没有要过什么回扣之类的东西。
       李总看到借款人是女的,又长得这么漂亮,就觉得王行长与她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关系。
       李总觉得越是有说不清楚的关系,才越是好办事。王行长绝对不敢把这种关系公开出来。因此,这一笔二百万的借款也可以说是绝对安全的。即使借款人有了什么闪失,还有王行长可以信赖。王行长是做银行的,天天就在水里泡着,鞋子想不湿都难。他个人手里怎么着也不止二百万吧。
       尽管如此,李总觉得与自己天天跑银行,看人家的脸色相比,借款人这一笔款子来得也太容易了。而且,借条上只有王行长的担保签名,借款人也没有盖私章。李总就说:“你盖一个手印吧。”
       “盖就盖一个。”借款人伸出她那保养得很好的手指头,李总注意到她的手指头是真正的纤纤玉指。手指甲是精心染过的,是那种很另类的紫颜色。李总办公室有现成的复印机,马上把借款人的身份证复印了一份附到借条后面。到此为止,借款人的手续就算是办完了。
       “李总什么时候把款子给借款人划过去?”王得胜那边的电话适时地打过来了。
       “你把款子给我们贷了以后,我才有钱给借款人。要不,你直接扣下也行。”
       “那倒不必,还是从你们帐上划合适。”
       借款人说:“不用麻烦你们这样那样的,还是给我直接办一个什么卡得了。”
       过程就是这样,也没有什么破绽。刘平叫财务总监把借条拿出来,仔仔细细地审查了一遍。再看落款,借款人也确实是叫刘岚。
       刘平叫人把刘岚从看守所提出来。叫财务总监确认一下。没有想到,财务总监一看就说,不是!既然已经把人提出来了,刘平就随便与刘岚聊了几句。
       事后,财务总监好像无意中说了一句,“借款人和刘岚说话口音很像。”刘平心头一亮,也就是说,她们是老乡。
       看来,找不到真正的借款人,这个案子就走不出死胡同。
       再问财务总监,他说,眼前这一个刘岚确实跟借款人提供的照片有很大的不同。当时不知道借款人的身份证是假的,但是身份证上的照片绝对是真的。“因为借款的时候,我们认真地核对了,身份证上的照片和前来借款的人是同一个人。”
       只要有照片,而且又有刘岚老乡这一地域限制,刘平相信要找到那个真正的借款人,应该不是难事。
       于是,公安局下达了对借款人的网上通缉令。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借款人很快就被抓住了。被带到当地公安机关的留置盘查室,借款人一脸的无辜。
       “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刘平紧盯着她一言不发。
       长时间的静默。
       借款人先顶不住了:“我还要做生意呢,误了我赚钱,谁来赔偿损失?”
       刘平还是不说话,趁机仔细地再打量打量借款人。借款人照片上的特征,早已被刘平牢牢地记在心里。此时,他迅速地把眼前的真人和照片上的人进行对照确认。
       没有错,就是她!刘平拿出了借款人的假身份证:“你的生意今后还能不能做得成,就看你老实不老实了,这个身份证是不是你的?”
       借款人没有想到,她的假身份证竟然会出现在面前这个人手上,满脸惊愕,一时说不出话来,低下了头。
       “是不是你的?”刘平紧紧相逼。
       “不是。”借款人否认,但连她自己也感到了她语气中的底气不足。
       “你再仔细地看一看,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
       借款人低头不语。
       刘平又拿出那张借据:“这借据是不是你写的?”
       借款人一下子就崩溃了:“是我写的。”
       “你为什么在这一张借据后面附上这个假的身份证呢?”
       “当时我的身份证丢了,所以就买了一个。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跟王得胜是怎样认识的?”
       “我不认识什么王得胜。”
       “不认识?一个堂堂的行长,会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担保借款吗?”
       借款人脸红了一下,喃喃地说:“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
       刘平递给借款人一把梳子:“你的头发很乱,梳一下吧。”借款人莫名其妙地胡乱梳了几下,刘平要过梳子,仔细地看着上面的落发,是栗色的。仔细收起来。这时,刘平心里就有了底。
       刘平问道:“借款之后,跟王行长见过面没有?”
       “没有!”借款人一口咬定。
       “王行长死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
       “我们可是知道你的头发,留在王得胜死亡的现场。你现在既涉嫌诈骗贷款,又跟王得胜的死有牵连,你要好好考虑一下后果。”
       “我借款履行了他们要求的一切手续,怎么叫诈骗?”
       “手续是有,可是身份证是假的。”
       “那也是他们认可的,说是一种变通的手法。”
       “债权人可是没有认可你用假身份证借款,看起来只好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借款人突然哭了起来。
       回到局里,刘平立即把借款人的头发交给技术部门,请他们对照原来在现场发现的头发做一个DNA鉴定。
       五、原来二位情人巧设陷阱
       鉴定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王行长尸体上的栗色头发就是借款人的头发。证据链已经把刘岚和借款人绑到一起了。看来,王行长死的时候,借款人确实在场。如果真要是像刘岚以前交代的那样,王行长是死在刘岚身上的,那么借款人的头发为什么能留在王行长的尸体上呢?
       刘平决定叫刘岚和借款人当面对质一下。
       刘岚和借款人一见面,两个人不由得同时怔了一下。刘平说:“你们有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见面?”
       刘平并没有给她们多少时间考虑,紧接着指着借款人说:“还记得我叫你梳头吗?实际上是要鉴定你的头发是不是和留在王行长尸体上的头发一样。现在结果出来了,是一样的。你能不能说一说你和王行长的关系?”
       借款人和刘岚交换了一下眼神,知道再抵赖下去是不行了,就摆出一副一不做二不休的架势,说道:“什么关系?男女关系!他是行长有钱,有一次,他到刘岚姐姐的美容院洗头,洗完以后就看上了刘岚。后来,他就不叫刘岚到美容院打工了,出钱把刘岚包了起来。行长包二奶,也不是一个什么大不了的事。再后来,我从老家来投靠刘岚,他又看上了我。虽然说喜新厌旧不算是什么大毛病,但是他仗着有钱,不是一般的喜新厌旧,而是想方设法来刺激的。有一次,我到刘岚的住处玩,他也在,竟然提出要我们姐俩同时伺候他睡觉。我不同意,他说可以给我一万元,另外,再给刘岚五千元。”
       “你们就同意了?”
       “钱是好东西呀。后来,他就把我也给包了。但他很抠门,只给一个人的钱。这种事情也不好找别的人理论。他也年老了,以后还不知能不能靠得住,靠他平时给我们的千儿八百的,我们也知道这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就想向他多要点钱,可是,他一下子也拿不出来。于是,就想到了向银行贷款。王行长说贷款有难度,后来就说由他负责给我们借些款。”
       “借款是要还的。”
       “是呀,借下款以后,我回到老家去发展,刘岚还在这里伺候王行长。”
       “为什么你们不一起走?”
       “那样子王行长会同意吗?他刚刚给我们担保了贷款。”
       刘平点点头,换句话说,刘岚其实是王行长手里的人质。案件的头绪越来越清楚了。
       “既然同时包着你们俩,为什么同意你回老家去呢?”
       “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后来趁他高兴的时候给他讲清道理,他就同意了。”
       “那王行长后来怎么死在刘岚身上了呢?”
        “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也就不需要隐瞒了。借上款以后,我们姐俩很高兴,决定好好犒赏一下王行长。既然他喜欢三人同床,我们成全他。就把他约过来了。一番云雨之后,王行长甚是尽兴。然后,我就把我们的意思告诉了王行长。”借款人接着说,“小兰愿意做生意,她带上借款做生意,挣了钱就还贷款。要不,这么多的借款到时候还不了,可是你王行长担保着的。反正你年龄也大了,有刘岚守着你也能把你伺候得饱饱的。你要是想小兰了,交通这么方便,隔三岔五把她叫过来换换口味就是了。”
       王行长也同意了。
       过了一段时间,眼看着原来约定的还款日期到了,小兰那边的生意虽有进展,但是一下子把二百万抽出来也还是不现实的。刘岚和小兰商量了一下,决定由小兰给王行长把生意上的事情讲一讲,把借款给延期一段时间。
       小兰回来后,刘岚有事出去了,王行长一个人在。小兰因为有求于人,就讨好王行长:“反正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我给你按摩吧。”说着,就开始给王得胜按摩。
       说是按摩,实际上就是挑逗。
       王得胜想到一进门小兰就说要谢谢他的话,现在小兰主动地投怀送抱,他是不会拒绝的。
       更何况,他是有备而来的。来之前,他就知道小兰回来了。尽管也知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是既然来了,就不能白白地放过她。所以,就把“伟哥”喝了一粒。
       此时,他的药力已经开始起作用了,而小兰也很是善解人意,比起刘岚那几乎粗暴得不近人情的劲头来,王得胜则更加喜欢温柔的小兰。
       两个人默契地从沙发上“移师”床上。
       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刘岚回来了。
       王得胜有点不好意思,便要从小兰身上下来,偏偏小兰不慌不忙,死死地抱住他不放。
       刘岚倒是宽宏大量,面带微笑对王行长说:“我还说你年纪大,在床上已经是力不从心了。哪里能想到你趁我不在,还要偷嘴吃呢?”刘岚一边说一边脱衣上床。“既然你行长大人喜欢这一套,我们姐俩反正是下贱了,那就好好地陪你玩一玩。叫你尽尽兴。”
       王得胜当然是正中下怀,不过他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就说:“我稍微休息一下,再玩行不行?”
       小兰见王得胜实在为难,就说:“王行长要休息恐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这样吧,我来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便带了“伟哥”这种药,听说很管用。要不就叫王行长喝上一粒,然后,咱们再好好地风流一番。”小兰说完,就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粒淡绿色的“伟哥”。
       王得胜一看,跟自己在医院里买的一样,就说:“那我就喝了它。”
       吃药之后,王得胜的身体又恢复了活力,三人一起,少不得有些疯狂。正当他全心沉浸在一片快乐之中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快得就要跳出自己的胸膛。他使尽自己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向着想象中的巅峰冲刺。然而,他又觉得通往巅峰的路是那样遥远,那样崎岖。他走得太累了。他觉得他的喉咙在燃烧,他的双腿在瘫软,他的胸膛要爆炸。
       突然,他觉得他的心脏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最先感觉到王得胜动作放慢并最终停下来的是刘岚。一种女性特有的直觉,使她意识到王得胜已经走到了他生命的尽头。她没有再催促他,只是下意识地更加抱紧了他。
       紧接着,小兰也感觉到了王得胜动作的无力,而且是越来越无力。最后,他伏到刘岚身上一动也不动了。
       刘岚的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钟表还在不知趣地一下又一下地响着。
       刘岚的手依然紧紧地抱着王得胜,其实,她是在用自己的手感知着王得胜身上的温度。现在,王得胜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凉,身上的肌肉也正在一点点地发硬,身上的生命特征更是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小兰也没有闲着,她的手也在不断地摸着王得胜那正在变凉变硬的身躯。
       终于,刘岚和小兰同时感觉到了王得胜的身躯已经变得僵硬了,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凉了,他整个的人已经变成了一具真正意义上的僵尸了!
       小兰这时就帮助刘岚把趴在刘岚身上的王得胜的尸体按照原来俯卧的姿势搬下来,在床上放好。
       面对着王行长的尸体,刘岚和小兰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害怕,这正是她们的一种计谋,她们从王行长同时和她们同床就开始了这种计谋。只是当时她们并不知道这种计谋的胜算有多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呀。没有想到,现在天遂人愿。
       这种结局,不仅使她们可以从此摆脱王行长,而且,制药厂那二百万元的巨额借款,她们也可以不用归还了。茫茫人海,谁知道她们在哪儿快活呢!借款的时候小兰也仅仅只露了一面。更何况,借款的时候,用的是刘岚的名字,却是小兰的身份证。而且,没有叫王得胜一起前往制药厂。
       她们最后看了看王得胜的尸体,本来是想笑的,可毕竟是第一次面对着真正的尸体,她们有些胆虚了,给王得胜的尸体行了一个注目礼,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匆忙就走了。
       六、难解风流案
       至此,刘平还认为刘岚和小兰是有谋杀王行长的动机的。可是,也只能是一种推测,并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这一点。他又一次仔细阅读了法医提供的尸检报告,领导已经圈阅,王得胜的死因很简单,就是突发性的心肌梗塞,导致猝死。
       刘平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什么稀奇的事儿没有见过?说起来,王得胜的案子就算不上啥大案要案,也好处理。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要风流上一回,包养大姑娘。年龄差距那么大,还要那么频繁地风流作爱,他要是不出事,倒不正常了。而且,刘平还就此专门请教了有关的专家。专家很负责任地在网上作了检索,有报告说,“伟哥”在给男人带来福音的同时,也有危险的副作用,可诱使个别人发生心肌梗塞。
       刘岚和小兰有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不得而知。如果没有,这个案子就纯粹是一种巧合;如果真的有,那么这个案子就是一桩设计得天衣无缝的谋杀案。
       不过,不管她们有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对王得胜来讲,他都是咎由自取。那么他的案子,现在就可以告一段落了。但是,刘平凭着他多年的办案直觉,总觉得这个案子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呢?刘平他一下子也说不出来。王得胜既不是自杀,也不是谋杀,更不是正常死亡。可是,从过程和结果来看,又没有任何人应该对他的死负责。却有人能从他的死里边获得很大的好处,显而易见的就是刘岚和小兰那二百万元的借款。如果不是他刘平这一番折腾,她们本可以揣着二百万找地方偷偷乐呢。
       事实上,作为这一案件的责任人,刘平知道,尽管刘岚和小兰有着谋杀的动机和嫌疑,但是却没有任何可以拿到法庭上去讲的证据。疑罪从无,只有放人。
       可是,作为制药厂投诉银行担保一案,因为借款人现身,尽管身份证是假的,但照片是真的,往诈骗上靠也有问题。好在,急于获得自由的刘岚和小兰,表示愿意尽快归还借款。只是马上还有一些困难,要求延期。
       俗话说,欠款不昧,见官无罪。况且,借款本身是民事纠纷,作为刑警的刘平也就鞭长莫及了。
       后来法庭调解,刘岚和小兰先还一部分借款,剩余部分延期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