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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愤]永失我腿
作者:mudqq

《中华散文·我的故事》 2008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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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那一针改变了我的一生
       一年前我是快乐的,大学一毕业我就来到了广州,很俗的话说就是满怀信心和希望而来。我很幸运地被一家待遇还不错(就我自己而言)的公司录用了,而且做我很向往的工作。我全身心地投入工作,终于在进公司不久,就博得我上司——高姐的认可和赞赏,也赢得了同事们的喜欢。我成了上班一族,虽然天天挤公交,身体比较累,但是心里却无比的开心、踏实,终于可以挣钱了,甚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周末的时候,我会和男朋友约会,我们一起爬白云山、逛正佳广场、逛晓港公园、到珠江边散步、到中大校园里打球……和朋友聚会,和同事一起参加公司组织的活动……我觉得上天真的很宠幸我,工作、生活、友情、爱情一切都那么的顺心如意,我沉醉在这一切的幸福和温馨之中……可是,2007年3月8日的这一天,所有的一切都扭转了180°……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星期三,因为“好朋友”来了,肚子疼得特别厉害。每个月“好朋友”来的时候,我的肚子都会特别痛,于是我就像以往一样去医院。这次我选择了去××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听朋友说那是直属卫生部的医院。在我想来,应该非常值得信任,毕竟是正正规规的大医院,更何况还是卫生部直属的。我是从来不到小医院看病的,更别说是私人诊所,因为我觉得没有保障,虽然我知道大医院费用比较高,而且我也不是很有钱,但是,我相信那句话:身体是本钱,健康就是财富。
       28日下午的时候,在表妹四毛的陪同下,我们来到××二院南院门诊,经历了挂号、就诊、检查、再就诊之后,那个给我看病的教授终于开了一张处方给我。我于是交了钱,拿了处方上的药,到注射室注射。这是我一生中最不愿意回忆的,更是最后悔、最错误的决定!因为那一针,它要了我的左腿!它改变了我的一生!一切都在那一瞬间,不足一秒钟的时间内改变!一秒钟内的动作,却要让我用一生、我的整个下半辈子去忏悔、去痛苦!……
       当护士在我左边臀部注射完后,我的整个腿酸软、乏力,完全不受我控制。我站不起来。而且在护士给我推针的过程中,我明显地感觉到她推了两下,因为有两股酸流沿着我的大腿经过小腿酸到了两侧的脚踝。我把感觉告诉那护士,她看到我动不得的现状后,就安慰我说:“没得事,正常反应,你坐会儿休息下,回家再用热水敷敷就好了。”说完就忙别的去了。我和表妹在医院的椅子上坐了20多分钟,近17:30的时候,在表妹的搀扶下,打了的士回家。我也天真地以为“没得事,用热水敷敷就好”。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我错了。
       到晚上8点的时候,我实在痛得受不了,我就给他们医院急诊打电话,他们叫我去。在表妹和表妹夫的搀扶下,我们打车去了医院。值班医生过来给我看了看说:“没得事,开点止痛药。”然后在我的病历上写了:“皮上神经炎”。于是,我又花了近80块钱拿了止痛药回家。这次是表妹夫背我上去的。
       到3月29日也就是星期四,我给高姐打电话请假,我将昨天的事情详细告诉了她,她也问了我的现状,然后,她叫我同事小金过来送我去医院,从高姐的口中,我觉得事情好像比较严重。到××二南院后,借了辆轮椅,小金推着我到处找医生,可是,人家都推来推来,说叫我找某某。
       3月30日,我在小金的陪同下再次来到医院,可是仍然没有找到能起作用的院方负责人。这三天我坐在轮椅上在医院里被推来推去,很多看病的人都问我年纪轻轻的,也不见外伤,看起来就像个好人,得的什么病?其实,我真的好想说:在急诊打针,我的左腿站不起来了。可是我不敢说!我怕说了,医院更不理我了!我只有很感激地笑笑……我别无选择,我怕丢了左腿……我只能有苦不能诉,有气不能发……
       连续两天来二院都没有任何结果。于是在3月31日也就是周六,在表妹和表妹夫的陪同下,我来到广东省某某医院治疗,那里的医生开了做肌电图的单子,于是我们预约在4月16日做肌电图检查,同时给我开了神经妥乐平、维生素B1和维生素B6。中午的时候,我的男友小汪从福建赶回来,在医院的二楼候诊区看见了我。看见男友心疼的眼神,我故作轻松地安慰他:没有关系的,不要担心。他的担忧却明显地写在脸上:我才走几天就出这么大的事,怎么叫人放心得下?
       4月1日(星期天),我将我的情况告诉了在黄埔的老乡小吕,他当天赶过来了,于是我们再次去找二院。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当天的值班院长,将情况说清楚后,在他的安排下,我在急诊打了些营养神经的点滴。然后急诊护士叫我们回家,她说上头交代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无奈,我们只有回家。
       4月2日,我们再次来到医院,颇费周折地才找到他们医院院长王××,在他的吩咐下,我在该院急诊科留观病房住下,我的床号是9床。
       4月10日,这是个人为的灾难日,××二院安排我做肌电图检查,其结果是:坐骨神经没有损伤。正是这个检查结果让我及我的家人再一次天真地信任了××二院这个三甲医院。而后他们根据这个检查结果做了一系列所谓的安排和处理意见。从检查结果出来后,院方就要求我们出院回家,可是,那个时候我仅仅是只能勉强站起来,在别人的扶持下才能走很短的一段距离。
       4月14日,我们请假回家,拿换洗的衣服。当我们再回到病房的时候,9号床已经躺了别的病人,我的有些东西也已经不知去向了。那里有个做清洁的湖北老乡,她说她帮我把脸盆收起来的,我们离开医院没有多久,护士就安排了别的病人。就这样,我被××二院赶出了医院。男友说去找医务科,找到的人都说不该他们管,叫我们继续找那个王院长。在男友的搀扶下,我来到医务科的办公室,那个值班的女工作人员态度极其不好,我男友在那里给她讲情况,她看她的报纸,理都不理,连头都不抬。
       自4月2日至4月14日,我在这里接受所谓的住院治疗,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住院。这期间的治疗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常常是今天的针打完了,明天又没得针打了,理疗更是做两次又停了。住过院的人都知道,医院的住院病人常常是早上挂针的,而我的针,如果有的话绝对都是在下午。因为上午的时候,我的男友常常要去找院领导,跑到这里盖章,跑到那里签字,等他都争取到的时候别的病人的针都已经滴完了。我在这期间接受的治疗就是这样:没有疗程的、非正规、短时间、普通药物的治疗,哪怕这样的治疗都是我男朋友绞尽脑汁,可以说是斗智斗勇才争取来的。
       这期间我接触最多的是急诊科的主任许××。她总是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地赶我们回家。我还很清楚地记得,有一天我到理疗科做理疗,男友刚用轮椅把我推到五楼的理疗室,马医生已经将理疗的药包给我垫好了,刚准备使用的时候,电话响了,我只听见马医生说:“……我也是希望病人早点好了出院……你自己给医务科说吧……”挂完电话,急诊科那个主任许××就进来了,然后在那里跟马医生说什么……听见马医生说:“这样吧,今天先做了这次理疗,以后的你让医务科给我电话……”许××走后,马医生摇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理疗被停掉了,我去找马医生,我说:“您觉得我现在的病情该做些什么理疗?我挂理疗科的号,我自己掏钱来做,好不好?这样就不会为难您了,我信服您。”但是,马医生很为难地说:“我能做的真的只有这些,我是在尽我最大努力做工作,我对病人都是一视同仁的,你的情况是你和医院的事情,没有上面的指示,我很为难的。”
       我记得,出事后我们找急诊科护士要到了主治医生余××的电话,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第一次电话,她说她在外面吃饭,太吵了,听不见,于是就挂了,我再打,她没有接。
       
       第二次电话,她说她正在和同学聚会,她听不见我说的是什么,等她回广州了再说。
       第三次电话,她说她看了她开的药是没有问题的,应该是打针的问题,叫我不要找她了,找急诊去。
       第四次……第五次……后来我再也没有找过她……
       王××院长我们一般很难找到他,但是,我的事情只有找到了他才有用,医务科办公室的人都是这样回复我的:你的事情,我们拍不了板,做不了主,这是王院长经手的。
       所以,我们常常是无功而返,因为能说话算数的人,我们找不着,而我们找到的人,他们解决不了问题。
       记得有一次我到医务科找王院长,那是他出诊的日子,但是前台说:“他今天有课,不在南院,你下次再来。”我说:“他今天不是有门诊么?”“调了。”她很不耐烦地甩出一句。我只好回去,因为我知道等是没有用的,可是突然发现有个背影像王院长,于是我追上去,果不其然真是他……我有种不祥的感觉:医院一直都在欺骗我,敷衍我……
       在2007年4月18日、28日,5月16日我们再次找到××二院协商,希望他们能正视此事,给我真正有用的治疗,因为我发现我的左腿比右腿同部位要小2—3cm,我害怕极了。可是该院问我:“你想做理疗还是想要什么药,你自己说吧。”我说:“我想要真正有效的治疗。”那一次,二院又是用几颗药丸和三次理疗打发了我。我对××二院所谓的治疗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因为,我的腿并没好转,一天不如一天……
       二 四处求医的日子
       5月22日我去了南方医院,看诊的教授初步诊断:左坐骨神经受损,并让我做肌电图检查。5月23日我拿到了肌电图检查结果:左侧腓总神经不完全性损伤。我于5月25日再次去南方医院,由于经济上的原因,我只能在门诊拿药而无力接受医生给我的住院治疗、理疗治疗等建议。由于我住在海珠区,每次去南方医院来回都要花近80多元的车费钱,这对于没有经济来源的我来说本身也是一笔难以承受的开支。
       2007年8月7日我回到老家湖北,向亲朋好友借了钱后,于2007年8月10日、11日、13日到武汉各大医院就诊,诊断结果为左下肢肌肉萎缩,左坐骨神经损伤。至今我仍忘不了当时回湖北老家的时候,尤其是在从站台到火车上的那段距离,我走得好艰辛。我只知道我一步一瘸地努力走着,别人几分钟走完的路程,我花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走到我应该到的那节车厢。列车已经要开了,列车员破例让我从最近的车厢上了车,上车后我扶着车厢壁继续向我车票上的那节车厢走,周围的乘客都主动给我让出路来。可是,我依然走得很艰难,甚至是拖着腿往前挪的,我还记得有位好心的乘客拦住了我,叫我在他的位置上坐会儿再走……我觉得那段距离好长好长,每一步都用尽我全身的力,腿越来越沉,拖动得越来越慢……
       8月14日我们从湖北老家返回了广州。
       8月16日我去了珠江医院,主治医生给我开了住院证,但是我没有立即住院,因为我知道自己手里的钱极其有限。我跟主治医生商量,可以给我开药让我在门诊打针么?我定期来住院部复查。主治医生是个好人,他也知道我的经济情况。于是我从2007年8月16日到2007年10月19日期间都在珠江医院门诊治疗。由于药物治疗的局限性,门诊治疗期间医生早已考虑到我的坐骨神经可能有粘连,建议我再次住院治疗。
       于是我于2007年10月20日,再次入住珠江医院,于10月30日行“左坐骨神经及左股神经探查松解术”,最后诊断为“1.左坐骨神经损伤;2.左股神经嵌压症”;手术后于2007年11月17日至12月11日因“左侧坐骨神经损伤”需住院巩固治疗,第三次入住珠江医院。2007年12月11日的出院小结:一般情况良好,左下肢无力症状好转,行走300米左右后出现左侧下肢酸软、无力……现实生活中,哪怕是瘸着走,我都走不到300米腿就拖不动了,常常是腿酸软、乏力、麻木……
       2007年12月21日,我再次复诊,除了我的左侧坐骨神经损伤外,珠江医院诊断我另患上了精神疾病“抑郁症”。
       2008年3月18日,因为感觉到腿疾的趋势加重,我再次去珠江医院复查,医生说:停药太早,有可能是再次粘连,先吃药看看,不行就尽早住院考虑再次坐骨神经松解手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