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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愤]亲生父亲将我告上法庭
作者:痛彻心扉

《中华散文·我的故事》 2008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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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谅我用了假名,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真的不明白,为何一个父亲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绝情!
       父亲和母亲在我22岁那年离婚了,虽然父母共同生活了20多年,但他们的婚姻其实早已名存实亡了。父亲在母亲一次次的原谅和忍耐中,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轨,亲手用他编制的谎言毁掉了这个家,葬送了原本幸福的家庭和我应得到的父爱!
       我记得父亲的第一次出轨是在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那年寒假,爸爸带我和他的朋友们去外地办事,那天晚上我独自在宾馆的楼道里玩耍,一会儿旁边的电梯门打开了,我看到爸爸和一个女人在电梯里抱在了一起,我惊恐地跑开了。从那个时候起,爸爸的形象便在我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但当时我还是个孩子,对于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并不十分清楚。只是我开始感觉到,爸爸和妈妈开始频繁地吵架了。
       后来在初中的时候,我亲眼见到了爸爸的第二次出轨。那是初三那年寒假过年的时候,爸爸突然带回来一个胳膊打着石膏的女人,那个女人叫CY,打扮得很妖媚。爸爸说CY是他朋友的女友,因为胳膊受伤了,所以没办法回家过年,但又没有地方住,所以要借住在我家几天。但事后我才知道,这个CY竟然是个第三者!一开始,CY因为行动不便,妈妈还照顾她,给她洗衣服,但后来出于女人的敏感,妈妈感觉到了爸爸和CY之间不正常的关系,但妈妈的性格比较软弱,而且是那种宁可委屈自己也要保住一个完整的家的人。我清楚地记得,那年大年三十的饺子妈妈都是一边哭一边包的!但这一切,对于上初中的我,还不能完全看懂,我还天真地以为是妈妈多心了,是妈妈在胡思乱想,那个时候,我还坚定地相信爸爸不是那种人!可是,这件事情在我上高二的那年寒假终于真相大白了。
       高二那年,也是寒假过年的时候,爸爸骗我和妈妈说要去外地办事,事实上却和CY回了老家!妈妈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连夜坐火车去外地把爸爸找了回来。那年的春节,我是一个人过的,从初一到初三,都是我一个人在家。我还记得初三那天,妈妈和爸爸回来时爸爸落魄的样子,而我,也是第一次对他产生了厌恶!我难以相信自己最亲最爱的人,居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他欺骗的不仅是妈妈,背叛的也不仅仅是他们的婚姻!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这个CY居然是歌厅的小姐!这还是妈妈和爸爸离婚之后、在我长大成人以后,妈妈才告诉我的。但在当时,妈妈却又一次地原谅了他!我知道妈妈是为了我好,毕竟当时我还在上高中,妈妈想让我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所以选择了委曲求全。但是妈妈的原谅和忍让并没有让爸爸回心转意,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2001年,我离开了家,去外地上大学。后来我才知道,我在外地的这几年,爸爸和妈妈的婚姻已经彻底名存实亡了!那时,爸爸连着好几天都不回家,出入歌厅,有时候喝得醉醺醺的回家之后就和妈妈吵架,甚至还动过手。但每次我从外地打电话给妈妈的时候,妈妈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从来都不提及爸爸的所作所为!我知道,妈妈是怕我担心,怕我在外地不能好好读书,所以她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每每想起这些,我都觉得妈妈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然而这一切,在2003年寒假回家过年的时候被我察觉到了,也是从那时起,父亲的形象彻底在我心中毁灭了。
       那年寒假我回家过年,爸爸总是一连几天都不回家,我能感觉到妈妈和爸爸之间紧张的关系,所以我尽可能地在妈妈面前不去提及爸爸的是非,以免触碰妈妈本已经伤碎的心。因为过年回家的时候,我打算换一个新手机,而妈妈一直没有手机,所以我就把原来的旧手机给妈妈用。(我的第一部手机是我上大学的时候,用在麦当劳打工攒下来的钱买的,从小到大,爸爸和妈妈从来没有给我买过奢侈的东西,为何会这样,我会在后面解释。)那天是大年三十,晚上,爸爸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后,看到了我把旧手机给了妈妈——我不太清楚当时他的心理活动,到底是因为我把手机给了妈妈用而没有给他,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爸爸就开始撒酒疯,先是砸自己的手机,一边砸一边骂——其实这种情况,在当时的我家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后来又找借口跟妈妈吵架——妈妈当时正在厨房里面包饺子,爸爸进去之后就和妈妈吵了起来,具体什么借口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我敢确定的是爸爸在无理取闹!我在客厅听见他们吵起来之后,就冲了过去,当我推开厨房门的时候,看到的一幕,也是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一幕却让我震惊了!
       当时爸爸左手掐着妈妈的脖子,右手举着菜刀,把妈妈逼在了墙角!我过去一把把爸爸推开,对他说,你要是敢砍妈妈,那么就先砍我!这时妈妈哭着跑了出去,连拖鞋都没换就跑下楼了。我当时一边哭一边看着爸爸,那时候的我已经哭得喘不上气了,具体的细节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后来感到呼吸困难,躺在地上使劲地喘气但还是不能正常呼吸。这个时候爸爸害怕了,他放下了菜刀把我抱到床上,我不记得他都说了些什么。后来等我缓过来之后,我就跑到街上找妈妈,那时已经快到12点了,街上到处在放烟花爆竹,而我却是一个人一边哭一边走在大马路上找人,我感受不到一点儿过节的气氛。那年的春节,在我的记忆里就像一场噩梦一样。后来我终于在邻居的帮助下找到了妈妈,带着妈妈回了家,我记得当时我哭着对爸爸说:“我一年都没回过家,为什么就不能让我过一个踏踏实实的春节?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又要我回来过年?”后来爸爸说了一句话,使我终生难忘!他说:“××(我的名字),记住,如果有本事了,你永远不要回这个家,你没有家!”我的心彻底凉了。那年的春节,爸爸又一次没有在家过。这个家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后来的几天,我一直陪着妈妈,一直到我走的那天,爸爸才出现,和妈妈一起送我去了火车站。我走的时候,妈妈哭得很伤心,我心里明白,我一走,又只剩下妈妈独自来承受这一切。其实当时我很想对妈妈说,这样的婚姻不要也罢,但是妈妈总认为爸爸有一天能够回心转意,总是想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也正是因为妈妈和我一次次的忍耐,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
       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之后,2004年一整年,直至我毕业,爸爸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而我也仅仅主动给他打过一两次电话,通话内容也仅仅两三分钟,嘘寒问暖一下就挂了。我不得不承认,父亲变了,但我仍然认为他不会变得那样彻底,我还在盼望着有一天我能说服他。然而后来发生的一切,却证实了我的盼望只不过是一种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毕业回到家后,我和父母又生活在了一起,那时的父亲仍然一如既往地几天不回家,或者经常酒醉之后才回家。于是,有一次我找了个机会和爸爸单独谈了谈,我尽可能地避讳一些敏感的词语,我希望能用作女儿的真诚的心去感动他。那天聊了很久,爸爸也向我保证不会离婚,不会破坏这个家。当时的我,是那样坚定地相信了,天真地以为以后的日子就能回到我小时候的样子,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然而我又一次错了,大错特错了,因为我慢慢地发现了,父亲要比我想象中的更加丑陋!
       说到这里,我来说明一下我家的经济状况吧。因为这些也是我长大之后才明白的。父母都是事业单位的工薪阶层,虽然挣得不是很多,但是工作都是很有保障的。但是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安于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一心想挣大钱,所以很早就办了内退,一直在外面跑生意。我和妈妈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挣到过钱,但父亲从来都没有把钱拿回来过。不仅这样,他还欠了5万的债,5万元在1994年对于我们这样工薪阶层的人来讲,是一笔多么庞大的数字啊!妈妈为了替爸爸还债,每月都拿出500块钱分期还给人家。可是爸爸仍然不死心,仍然常年在外折腾。后来到了高中的时候,也就是在和那个叫CY的女人结束之后,父亲那时因为有病,所以在家踏实了一阵子,没有出去跑,一直在家呆着。爸爸每月只有几百元的内退费,妈妈为了方便,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工资存折放在爸爸那里,但后来妈妈渐渐发现,爸爸每月不仅把他自己的内退费花光,还花光了妈妈的工资,而且这些钱根本就没有为家里花,后来,妈妈就把存折要了回来。从小到大,父亲从来没有给我买过一样贵重的东西,我考试第一也好,得奖也好,爸爸妈妈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物质的奖励,但当时我并不怪父母,因为我知道家里其实并不富裕,所以我也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可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其实是把家里的钱统统花到了别的女人身上!
       
       知道这一切,是从我毕业回来去领取街道办事处发给我的抚慰金开始的。最初我并不知道,像我这样在外地读大学并取得毕业证的大学生,会得到街道办事处发给的一笔抚慰金。办事处是给我家打电话通知的,但这个通知领抚慰金的电话,是我父亲接到的,当时我和妈妈并不知情。我记得突然有一天,父亲借故为我找工作拿走了我的身份证和毕业证,而我当时也真的相信了他,可我没想到,他却欺骗了我!过了几天,我接到了办事处的电话,这个电话是来确认抚慰金领取情况的。电话里的工作人员说,前几天我已经领取了抚慰金,金额是1万元整,并向我确认。我当时一懵,赶忙询问了是谁领取的,以及领取抚慰金的地点。工作人员说,具体是谁领取的他并不知情,不过我可以过去查询领取人的签字,再有领取抚慰金是要携带本人毕业证和身份证的,所以一般人是领不到的。这时我突然联想到前几天父亲拿走了我的身份证和毕业证,难道他是为了这笔钱才这样做的么?!于是我和妈妈一同到办事处查询签字。现实还是残酷地摆在了我的眼前,领取人签字一栏中,赫然地写着父亲的名字,而且签字人的笔迹我再熟悉不过了,那就是父亲的笔迹!当时我真觉得难以置信,原来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也会因为金钱而欺骗自己!后来母亲给父亲打电话叫他回了家,一家三口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谈话了,可没想到,这久而未见的谈话,居然是为了钱而展开的。母亲质问父亲是否未告知我们就私自领取了我的抚慰金,父亲先是沉默,而后他解释说是想先领完再通知我,可是已经这么多天了他却只字未提!要不是那个确认的电话,可能我和妈妈会一辈子被蒙在鼓里。后来父亲拿出了钱,谈话的细节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一边哭一边说:“难道这区区的1万块钱还要我们三口人放在桌面上来分吗?!”其实即使是我去领了,我还是要交给家里,交给父母的,可是父亲为何要骗我?为何还要狡辩?那种场面太让我寒心了!后来父亲还是从中拿走了3000,而且自那天开始,父亲变得更少回家了。
       那天晚上,我跟妈妈谈了很久,我才知道原来从我小时候开始,那些女人和爸爸之间就并非简单的朋友关系!妈妈说,我给妈妈的那个存折也被爸爸拿走了,这个存折是学校每月发给我的补助,大学生应该都会有,这个补助每月其实只有不到100块钱,我在大一的时候就交给了妈妈,妈妈一直没有动这个存折,只是帮我保管好,心想如果有一天我毕业了,这笔钱也能攒到几千块钱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是,突然有一天妈妈发现这个存折不见了,家里只有她和爸爸两个人,也从来不来陌生人,那么这个存折除了爸爸,别人是不可能拿走的!但是妈妈一直没有告诉我,她去问爸爸,爸爸也一直不承认!直到后来补办了存折,才发现存折里的钱早已经被取光了!
       还有,每三个月妈妈会给我寄1000块钱生活费,这对于身处外地的我来说,是需要精打细算的。可是有一次,妈妈和爸爸去邮局汇钱的时候,爸爸对妈妈说,我去给孩子汇吧,妈妈也没说什么,就把1000块钱给了爸爸。爸爸拿着钱就去填单子,后来当妈妈走近爸爸时,居然发现爸爸在汇款金额一栏里写的是500块!只给我汇500,妈妈当时就跟爸爸急了,爸爸狡辩说是写错了,后来妈妈把钱夺回来,自己给我汇了钱。但这些事情在我上学的时候妈妈都只字未提。
       那段时间,我和父亲几乎已经不说话了!父亲也很少回家,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感情沟通,连着几个月都没有在同一个饭桌上吃过饭,而他也从来没为正在找工作的女儿做过一次饭!直到有一天,我中午面试回来后,发现父亲正在厨房忙碌着,但是因为我俩紧张的关系,我并没有上前询问,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过了一会儿,我就听见了门被锁上的声音,我打开卧室门,发现父亲已经走了。我去厨房,看到了刚炒完菜的锅和刚蒸完饭的电饭煲,可是饭菜却都不见了,很显然,父亲是拿饭盒把这些饭菜都带走了!而他连问都没有问过他的女儿中午是否吃过饭,一口饭都没有给我留下!我的心凉到了极点!我已经欲哭无泪了。
       再后来,我才知道,父亲之所以不回家,是因为他早就和另外一个女人生活在了一起!这个女人叫M,已婚,丈夫在老家生活,有一个上小学的孩子,是从外地过来打工的。M比父亲小20岁,而且M曾经是父亲和母亲共同的朋友。然而M却背着母亲,和父亲生活在了一起!这些话,也是在我的追问中,母亲才亲口告诉我的。那段日子,夜里我突然醒来,常常能听见母亲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哭泣的声音,我每次都抑制不住内心的难过,蒙上被子默默地哭泣,但我不能让妈妈知道我也在哭,因为如果妈妈知道了,一定会更加地伤心,我一定要在妈妈面前表现得很坚强!可是,我不明白为何好好的一个家,竟沦落到了如此境地!到底是谁的错!谁的错?!
       后来我才知道,那次爸爸把饭菜做好带走,是要给M的儿子吃的,那段时间,M的儿子正好从老家过来,M想给他的儿子转学,转到我们所在的这个城市里。再后来,我和妈妈发现,原本放在自己钱包里的钱,会莫名其妙地丢失;家里的购物卡、粮食、油,甚至连衣服都会不翼而飞!我和妈妈心里都明白,这些都是爸爸干的,因为除了我们三个人,没有其他人有家里的钥匙!但是我还是难以置信,一个父亲,怎能因为别的女人和孩子,将手伸向自己亲生女儿的钱包?我的心彻底凉到极点!
       然而,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甚至只是个开始!
       妈妈说她曾经试图跟踪爸爸,看看爸爸每天到底在干什么。后来妈妈才得知,原来这么多年,爸爸一直出入各种歌厅和声色场所。而且父亲这么多年在外面挣来的钱,很多都是通过坑蒙拐骗的手段获得的,因为那个时候,我经常在家里能接到找我父亲的电话,我一接起来就是难以入耳的破口大骂,要不就是要我父亲还钱。他不仅骗外人,甚至连我舅妈也不放过,他借故为舅妈的儿子找工作,从舅妈那里拿走了3万元钱,并承诺如果找不到,钱将一分不差地还给我舅妈。结果最后父亲并没有给我舅妈的儿子找到工作,而那3万元钱到现在都没有还。我舅妈靠在家做针线活挣钱,舅舅也只是一个工厂的临时工,两个人的收入每月还不到1000块钱!
       我无法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自己的父亲居然是这样肮脏的一个人!简直让人唾弃!现在想想,那段日子我和母亲是怎样挺过来的啊!
       后来妈妈终于下定决心,一定要和爸爸离婚,这样的日子我和妈妈已经过够了!我们要过正常的生活!于是,母亲向父亲提出了离婚,出乎意料,这次父亲很痛快地答应了。(因为之前每次无论谁提出离婚,父亲最后总会反悔,父母曾经几次去过法院,但都以父亲反悔而收场。)但父亲这次离婚的条件,就是给他2万块钱。2万元钱对于当时早已被父亲挥霍一空的我家来说,是一笔很庞大的数目!我拿出了自己在大学期间打工挣的钱,妈妈也东拼西凑,凑够了2万给了爸爸。于是爸爸和妈妈终于离婚了,对于他们的离婚,我早已没有了眼泪,甚至觉得如果他们早一点离婚,妈妈也不会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虽然父母离婚了,但爸爸还是借故管妈妈借过两次钱,妈妈心软,就给了他,但金额并不太多。这一点我并不责怪妈妈,毕竟那是我的父亲,我们想或许他真的有困难。
       去年十月份,有一天,妈妈突然跟我说爸爸又找她要钱,这次的原因是,爸爸要要回这些年单位扣他的房租钱。我和妈妈住的房子是爸爸单位分的房,房子的产权还是爸爸单位的,所以每月会从爸爸的工资里扣除几十块钱的房租。离婚这几年,一直是我和妈妈在里面住,所以父亲是来找妈妈要这个钱的!妈妈当时没有告诉我,她怕我生气。因为当时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现金,所以只给了他500,可是这仅有的500块钱,父亲也还是给拿走了!妈妈跟我说的时候,我觉得父亲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连这么些钱也要跟我们算得一清二楚,那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们又什么时候跟他计较过!真是太让人伤心了!妈妈说,爸爸拿钱的时候还说,这次是最后一次找我们要钱,就算是他以后老了病了,也不会再来打扰我和妈妈的生活。然而,不幸的是,在这件事情之后的仅仅一个月时间,父亲就突然病倒了!
       
       那是去年11月的一天,我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是爸爸单位的同事打来的,说爸爸因为脑梗阻住院了,他刚去医院替爸爸垫付了医疗费。我和妈妈商量了一下,最后我决定还是要去医院看看他,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我的父亲。就这样,我和妈妈来到了医院,我没有让妈妈上楼,因为妈妈跟爸爸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而且毕竟父亲曾经那样深深伤害了她。当我进到病房的时候,我看到爸爸躺在病床上,一个年约30多岁的女人正在帮爸爸揉着胳膊。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就是M,这也是自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以来,第一次与M正面接触。父亲看到我之后,就挣扎着要坐起来,M这时候已经穿上衣服出去了。父亲开始一个劲儿地哭,因为是脑梗阻,他的右半边身子已经不怎么能动了。出于一种血缘上的本能反应,当时的我,似乎已经全然忘记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一边帮他擦拭着眼泪,一边说让他好好养身体,不要再天天喝酒之类的话,我想尽可能地让他的心情平复下来。我在那里和父亲单独相处了大约半个小时,我一直在安抚他,并留了我的手机号码给他(因为那段日子我和父亲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我没有父亲的联系电话,父亲也没有我的电话),并嘱咐他如果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当时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我无法忽略亲情血缘的存在,我无法无视发生的一切,然而父亲那些令人发指的作为,曾经给我们造成的伤害仍然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我真的矛盾极了。可我最后仍然坚定地想,无论怎样,我应该尽我所能地帮助他,只因为我是一个有血有肉有良知的人!但现在看来,我简直太天真了,天真得又一次被父亲欺骗,被他的眼泪所欺骗!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我和妈妈说,如果明天有时间,我就买点水果去医院看爸爸,虽然我没有太多的钱(那时刚刚工作一年,薪水很微薄),但我想给他留300百块钱,起码能让他买点营养品,妈妈没有反对。然而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电话里父亲的口气是那样的冰冷,他说:“今天上午拿5000块钱到医院,我要交住院费。”我说:“我一下子没有那么多钱,而且你应该了解我的情况,我刚刚工作……”父亲说:“那你自己想办法吧,我挂了。”之后,父亲就挂断了电话,我拿着电话呆在了那里。这难道就是生我养我的父亲吗?除了钱他还认识什么?!我已经尽一切可能去原谅他的所作所为,然而他却在我不计前嫌、大夜里赶去医院看他的第二天,就打电话管我要钱!
       之后的几天,父亲连着给我打了很多次电话,依然是管我要钱。到后来,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不接电话。没想到,他居然让那个叫M的女人给我发信息,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条信息是这样写的:“你爸病了,你是他女儿,你管不管?你爸说了你不管就告你!”这个名叫M的女人,一个亲手破坏了我的家庭的女人,一个亲手将父亲从我们身边夺走的女人,居然在此时此刻发信息质问我、威胁我!我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气愤,也有说不出来的委屈!再后来,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是派出所打来的。出乎意料之外,父亲和那个女人居然报了110,报警的理由竟然是父亲说他的女儿(也就是我)失踪了!太可笑了,这一切简直太可笑了!父亲居然想通过警察来帮他找到我。后来在我解释之后,警察相信了我并没有失踪,便不再查这起案子。很显然,父亲现在和那个女人M站在了一起,他们一起对付我,想尽一切办法从我这里得到他们想得到的钱。
       这次“失踪”事件之后,我便给父亲打了电话,我对他说:“请你不要这样一步步地逼我,我可以给你钱,但我真的没有那么多,我可以从我每月的工资里面拿出一部分给你,但是我并不敢保证金额的多少,因为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可能失业。”父亲后来默许了,就这样,到了今年2月份春节的时候,我办了一张银行卡,并存了几百块钱,在大年二十九的那天交给了父亲。
       那天是2月5日,我去父亲的住处找他,我放下了银行卡,告诉他密码之后,就转身离去了。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言语了,然而在回去的路上,我还是放声大哭了一场,我是替自己哭,我是替这个悲剧的家庭而哭泣,而谁又看见我心里在滴着血啊!
       身边很多朋友说我傻,说这样的父亲你还管他干吗?!我说我做不到,做不到那么绝情,我是真的做不到啊!
       世事难料,就在过完春节没几天,公司就倒闭了,我失业了。失业以后我便没有了收入,也无法再给父亲存钱,3月和4月两个月,我都没有能力给父亲钱。于是,就在今天,我接到了法院的电话,父亲因为我这两个月没有给他钱,以我不支付赡养费的名义,将我起诉了!
       当时接到法院的电话时,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对我来说,不仅是人生的一场悲剧,更是一出闹剧!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他作为一个父亲,居然在我刚刚步入社会的时候,就让我重重地摔了一跤!我不知道明天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法院对于这场官司会如何判。但我知道,对于赡养义务我是不可能推卸的,也就是说,这场官司我还没有打就注定会输。除了母亲,有谁能来理解我,有谁能明白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一切,为何从小到大在经受了家庭残酷的变故之后,又让我经受如此的打击?我该如何面对这一切?连亲生父亲都这样对我,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真心地帮我?